德城北的小院里，教授看著火勇，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能自己走出來，就算是完成了最初的試煉，這是你自己的造化。
走上了現在這條路，就注定了此后再無止境，永遠也走不到終點。
因為根本沒有終點，你要一直承受著求知欲的鞭策。
而且，你可能再也沒法擁有此前的實力了。”
火勇面色肅穆，先恭恭敬敬地對著教授行禮，然后再向溫言行禮表示感謝，再向裴屠狗表示感謝。
先感謝了一圈之后，火勇面向教授，躬身到底。
“請老師賜名。”
“就姓霍吧，以地為姓，單名一個勇字，現在不流行取字了，以后再說吧。”
“霍勇多謝老師賜名。”霍勇一板一眼。
一旁的溫言，眨了眨眼睛，一時沒明白，霍姓跟地有什么關系，又跟霍勇有什么關系，霍勇看起來好像還挺認同。
他現在才明白過來，搞了半天，教授收個學生，其實還得試煉呢。
不過這樣也對，一般人當教授的學生，那弄不好就掛了。
估摸著這次是說，霍勇弄不好就掛了，教授才愿意答應的。
教授收了個學生，還是完成了試煉的學生，能帶來一些上古的東西，教授很滿意，他看著溫言。
“兵祖的封印應該是已經徹底解開了，復蘇應該是復蘇不了。
可他當初的殘肢，或者說，他的一部分力量，就算是解封了。
你最好小心點，你這樣子，你的力量，是標準的敵對陣營。”
溫言細細琢磨了一下這句話。
“您老的意思是，要是兵祖的意識復蘇，還能談。
但若只是力量復蘇，我就是那個會引起那些力量敵視的標準模板是吧？”
“對。”
溫言倒是不意外，這方面他還是挺有經驗，之前被碎鐵片追著干了好幾次了。
回頭用批閱印章試試，這玩意的副作用的確大了點，可有時候也的確好用。
以批閱印章擁有一個低仇恨的身份的同時，必然會擁有另外一個高仇恨的身份。
既然他的力量、身份等等，可能會被兵祖的殘肢默認為高仇恨目標。
那就用批閱印章弄出來一個低仇恨的身份好了。
為了預防意外情況，那就先把神州內部，跟這件事有關的，收拾個差不多了，趕緊先走復蘇儀式。
這幾天羅賓內部的各種新規，一條接一條地出，跟瘋狗似的咬人。
羅賓咬神州那是標準操作，但現在連歐羅巴那邊，都一樣被咬，南邊北邊統統重拳出擊。
為了神明法案，直接篡改神話那都是常規操作，為了古老帝國的名頭，甚至把歐羅巴這邊好幾個國家，開除后裔。
歐羅巴這邊還在爭誰才是曾經的帝國繼承人的時候，回頭一看，天塌了，羅賓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拿著眾生平等器，將他們統統除籍。
不知道的還以為羅賓這邊的高層是真瘋了。
實際上都清楚，他們發瘋是為了什么，不就是想抓住時代的機遇。
用的還是標準思路，一方面給自己撈好處，讓資源往自身這邊聚攏，一邊毫不掩飾地打壓削弱其他所有人。
按照烈陽部的情報，羅賓那邊過于發瘋，以至于內部撕裂愈發嚴重，現在想要緩解，就只能拉出來一個足夠大的目標拉仇恨。
這幾天的事情，已經確定了，他們這次選的目標，毫無懸念就是神州。
底線還沒神州這邊魔頭高的貨色，都能利用神明法案出現在現世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那煉獄的惡魔剛出現，老底就被挖了個干凈，指望煉獄里的玩意會為其他玩意保密？
那奸商魔鬼在事情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明白這情報藏不住，他立刻開始主動兜售情報，價格很便宜，基本等于白送情報，權當是維護客戶了。
第二天，有人準備花大價錢去買情報的時候，才發現神州已經公開情報了……
今天溫言就收到消息，大麗花號委委屈屈，要被人欺負了，海上老有人找茬，大麗花號去護航了都得繞路。
要不是有護航任務，完成這次的任務后，就有好幾千噸的帶骨牛肉，直接作為大麗花號的口糧，大麗花號非得跟他們干一架。
溫言心里也清楚，后面羅賓只要針對神州，那黃魔就必定也要針對他。
用神州的話說，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他絕對是第一優先打擊序列。
送走了教授，教授也帶走了霍勇，看教授那意思，明顯是準備帶回去當核動力驢用，不用吃飯上廁所，不用洗澡，不用每天睡七八個小時，還求知若渴……
教授那意思，似乎是改造那個黃金祭壇，也需要用到霍勇。
溫言琢磨著事情，跟著裴屠狗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日常修行結束，下黑海去完成日常超度任務，回來休息之后，他的意識便無聲無息地墜入夢中。
外婆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地笑容，拉著他的手，行走在不斷變化的夢境中。
一路來到了一片背山面水的村落里，溫言迷迷糊糊，聽著耳邊傳來的不知什么動物的叫聲，一路來到了村落深處。
溫言記不得說了什么，只隱約記得有人跟他聊了聊，便讓他離開了。
重新回來之后，回到自己家院子，外婆坐在石凳上，看著如夢初醒的溫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別問，有人想要見你，只會見一下你而已。
跟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其實沒多大關系。
時移世易，本來就沒想攔著。
只是沒人想到，你這么大膽。
后面兵祖若是愿意復蘇的話，你自己跟他說吧。
最好別鬧出什么大事就行。”
溫言眼睛放光。
“是炎帝嗎？”
“你這孩子，都說了別問，我其實也不知道。”
“呃？”
外婆仔細想了想，拉著溫言進入了房子里，關上了門，才重新開口。
“我就說點我知道的。
那封印從設立之初，就沒指望永遠存在，本來就注定會破開。
不是你主動破開，就是有其他人，其他事情，會促成這件事。
前面的大部分封印的破開，其實也都不是為了專門破開封印。
都是其他的事情，間接促成了封印的破開。
這其實是很早的時候，就立下的陽謀。
若是兵祖接受了復蘇，那么，他就等同于跌入了現世。
此后完成復蘇，他就等同于完成了‘生’。
后面就必然要面對‘老、病、死’。
若是解開了封印，他不愿意復蘇，就會跟二帝一樣。
完成另一種……唔……”
“飛升？”溫言試探性地補了句。
“不是，但你要是這么理解，其實也不算錯。
大賢良師，其實是有借鑒這一部分，這是底蘊之一。
只不過，有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是融入到血脈里的。
你可以理解為，他們以另一種方式飛升之后，力量、信念、理念等等。
都融入到了我們所有人的靈魂里，成為底蘊之一。
這就注定了，便是靈氣復蘇，他們也永遠不會再出現在現世了。
他們已經化作了圖騰，力量也不再是他們一個人的力量。
按照他們的理念，這才是最大程度發揮他們力量的方式，更長遠的方式。
可以讓神州無論如何起伏，永遠都有機會再誕生出來他們一樣的人。
而兵祖，經歷了這么久的沉淀，其實已經化作了圖騰，化作了符號和文化，最終也可以化作這樣的存在。
但若是他選擇復蘇，便是謫落到現世。
封印殘肢，既是封印，也是一線生機。
只是這一次復蘇后若是死了，可能就真的徹底死了。
選擇權在兵祖。
無論選擇哪一種，其實都是當年封印他的人，可以接受的結果。”
溫言這下聽懂了。
這是謀萬世。
站在當初的視角上看，就是用這招，拖了足夠長的時間，來完成一次沉淀。
要么兵祖選擇不謫落，封印解除，直接飛升，化作圖騰，從此之后萬世猶在。
而經歷了這么久的沉淀，這個符號其實也早已經定型。
一代一代的統治者，不可能讓這個符號變成純粹的毀滅。
要么兵祖執拗，就要復蘇，有了一世時間。
無論這一世，如何折騰，再怎么瘋狂，也無法改變早已經深埋的底蘊。
最壞的結果，神州一世亂象，也隨著兵祖一世結束。
從此之后，再也不用擔心兵祖的事情。
而有之前早就埋下的底蘊在，靈魂里的共識，也一定會再出一個結束亂世的人。
站在謀萬世的角度看，無論哪種，都不是最壞的結果。
畢竟，按照溫言之前從教授那得到的信息看，當時競爭的‘人’，甚至都可能有生殖隔離。
現在的結果再怎么壞，都絕不可能再出現當時那個人種都不再是現在人種的情況。
這應該就是那個時代的人，想要避免掉的壞結局。
跟這種結局相比，如今給兵祖的選擇，自然是無論怎么選都可以接受。
溫言撓了撓頭，可能那時候的人，也沒想到，后來人群流動和溝通變得越來越容易。
到了現在，隨便一個人，身上應該都還流淌著一部分兵祖代表的那些血統。
這也是溫言敢主動解開封印的主要原因。
理論上，已經不存在那個時候的純血了。
“所以，這些我能知道，就代表著，若是我跟兵祖談，這些也是可以讓兵祖知道的？”
“自然不必隱藏，遮遮掩掩，毫無作用，在一些事情，向來應該大大方方的說明白，擺在臺面上說清楚。”
“這我咋說啊……我總不能直接說，兵祖啊，您老當初被算計啦，現在就倆選擇，您老怎么選我們都贏。”
“你這孩子，哪有這么說話的。”外婆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輕輕拍了溫言一下。
“好吧，我回頭好好想想。”
“小默明年就要高考了吧？”
“恩，她學習上不用我管，我也管不了，她想學什么專業，都隨她喜歡，您老不用擔心，她太乖巧了，什么都不用人操心，我不在家的時候，也是她幫忙照顧家里這一堆人，有時候我都覺得她太懂事了，其實不完全是好事。”
“有勞你了。”
“勞什么啊，我其實啥也沒管，一周能給做兩次飯算不錯了。”
外婆笑著沒再說什么，她已經沒什么可要求的，將陳柒默托付給溫言，她覺得是她占了大便宜，什么事都沒，一直很平常，其實更難得。
正聊著呢，外婆向著外面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的黑暗里，似乎出現了什么波動。
“封印解開，變化開始出現了，你小心點，這次應該是大荒那邊出現了變化。
那邊已經是徹底的蠻荒，到了現在，任何存在的東西，可能都有危險。
記得小心點。”
溫言眼睛一閉一睜，從床上坐了起來。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問了一聲黑盒，剛才有沒有事情發生。
過了幾秒鐘之后，黑盒才給回復。
“東海那座浮島繼續往東大約五千公里的地方，出現了海底火山大噴發。”
“這個位置，似乎沒有什么大火山吧？那里前后左右都不挨著，又不是板塊交界的地方，哪來的大噴發？”
“先生，這我就無法判斷了，只是從現有情報來分析是這樣。”
黑盒唰唰唰地給列出來了好幾張圖片，有衛星拍的照片，還有幾張看視角最多在兩千米高拍攝的照片。
的確是海底火山大噴發所造成的效果一樣。
但問題來了，那里并沒有火山啊，大洋的火山，都聚集在環大洋火山帶，距離那個位置最近的火山，應該也是在大約三千公里之外的夏威夷火山群……
咦，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東西？
溫言一怔，他不記得自己學過相關的東西啊。
“上報上去吧，這個東西，應該跟大荒有關。”
“先生，剛剛在神秘論壇，有人發帖了，自稱他們打開了前往不死樹所在地的通道，那里的海底火山噴發，就是因為這件事。”
“是誰發的？”
“不知道，我并沒有相關權限，總部長正在授權……
找到了，消息來自于一位祖籍南洋聯盟的探險職業者。
他們的探索，遇到了很大困難，他們的團隊內似乎在因為他擅自發布消息，開始了爭吵……
他死了。
設備應該是中槍損毀了，無法再獲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