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之前還以為是埋在河床之下,哪想到,摸到地方,大致圈定了方圓幾米的范圍之后,就只找到這么一個特別的地方。
現在像是進入了水神的府邸里。
那些小水神,自然是沒有府邸的,找個洞鉆進去,有個固定的窩就算不錯了。
有府邸的水神,基本都有一個特征:存在的比較久。
這樣才有人力物力財力,去搞出來一個府邸。
就像桂龍王那樣,多少有些不著調,混的只能在支流當龍王,水下都還有一個龍王廟當棲身之所。
更好的便是眼前這樣,在尋常人到不了的地方,有一個明顯耗費不小的府邸。
再強點,便如水君那里,就像是一座額外的水之領域。
而這個地盤與外界之間的通道越大,限制越小,反而是代表著其主人越強。
眼前這個小府邸,入口最多只有一米大小,應該不是河伯的府邸,其主人不是特別強,但也不是一般的水神能比。
溫言琢磨了一下,硬實力他應該能打得過,但在水里交戰的話,只要開打,他可能也留不下對方。
念頭飛速閃過,但這也不影響溫言陰著臉,逮著那倆水鬼抽。
他可以在這倆水鬼身上感覺到明顯的血氣、怨氣、煞氣,很顯然這倆家伙是害過人的。
明明有機會找到替身,將水鬼直接轉移出去,這倆還依然在這里,也只說明一件事。
這倆家伙害人也只是為了快速增強己身的力量。
這種路子溫言倒是聽說過,是早些年水系里比較出名的案子。
長江那邊之前有一個復蘇的野水神,收攏了一批水鬼,野心勃勃想要在長江立身、立廟、立名,等到最終成了氣候,再跟官方談判,被招安。
這野水神麾下的那些水鬼,就是眼前這倆水鬼這樣。
準備先提升實力,后面只要是得到了承認的水神,自然是有組建自己班底的權利。
在岸上,有廟祝之類的角色,在水里,也有蝦兵蟹將龜丞相之類的角色。
有些類似于古代藩王,除了能養一些家丁人才之外,還有一定數量的親衛名額。
這些水鬼,若是正兒八經地被封了小官小吏,那就等同于職業變了。
后面雖說還是水鬼之身,但這也只相當于“出身”,不會再遭受水鬼可能會遭受的折磨。
看來河底這種玩意應該不算少,得好好收集一下情報。
溫言將倆水鬼抽了個半死,陰著臉看著這倆水鬼。
“蠢貨,喊這么大聲,太多人知道了,后面還怎么做事?壞了河伯的大事,你們想怎么死?”
倆水鬼又驚又怒,但是跟著又不敢怒了,他們實在搞不明白眼前這一幕到底是什么情況。
溫言站在水里,不溺不沉,甚至有一絲跟黃河融為一體的感覺,這種特別的感覺,加上那一絲沒見過,也能在第一次感受到時,立刻明白那是黃河真意的特殊感應。
除了河伯親自賜予之外,絕無第二種可能。
而溫言又能直接悄無聲息地摸到這里,這也必定是有知道位置和知道進入方法的人,告訴溫言的。
倆水鬼腦子再怎么不好用,現在也大概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溫言,扶余山當代烈陽,傳說中的拓跋武神,可能跟他們是一伙的!
上面的大佬們,似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還愣著干什么?去,找這里能說得上話的人過來見我,另外,除了你們倆之外,不準任何人知道我來這里,要是還有其他人知道,泄露了機密,壞了大事,你們就先死!”
溫言又是啪啪倆大耳刮子,倆水鬼扶正了腦袋,趕緊干活。
一個守著附近,確保這個時候沒有人過來看到溫言,另外一個人則去匯報。
守在附近的水鬼,被揍的面目全非,腦袋都得用手扶著才能擺正,此刻稍稍冷靜下來點,看著溫言,非但沒有覺得惱火,反而莫名地振奮了起來。
扶余山當代烈陽,德城溫言,拓跋武神,竟然是他們的人欸!
嘶,這巴掌抽的可真得勁,他挨了拓跋武神好幾巴掌,竟然只是頭被打歪了,都沒被打死。
這果然是自己人,留了手,小懲大誡。
要是換成夫人,他肯定已經魂飛魄散,死的干干凈凈。
溫言……不,溫大人還是心善了。
溫言板著臉,站在一旁,靜靜地維持逼格。
眼看那水鬼的眼神愈發怪異,扶著臉,一臉的期盼,眼中還帶著些許狂熱,溫言都有些渾身不自在,這水鬼不會是個有受虐癖的兔兒爺吧?
溫言也不好說什么,說多錯多,現在不說話裝高手就行。
黃河真意在身,就是鐵打的證明,甭管誰來,他都是跟河伯一伙的,而且是絕對親密的伙伴關系。
另一邊,另外一個水鬼,扶著腦袋,飛速趕到了府邸之中的一座宅院里。
那宅院里面跟外面不一樣,水流就像是被分割開來,里面只有地表薄薄的一層,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活人住的地方。
里面有一個一襲古裝,最多二十歲樣貌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喝著茶點,那茶水,看起來都像是正常的茶,除了有些陰氣。
“夫人,有要緊事匯報,真的要緊事。”
“說吧,什么事?”女人眉頭微蹙,冷聲回了句。
“夫人,事關重大,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十萬火急!”
那女人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被揍的水鬼,略有一絲詫異,這府邸里,誰會去揍了看門的水鬼?
看這樣子,一身力量都被打散了不少。
“有關河伯大人!”水鬼眼看對方似乎不著急,他就有些急了,但又不敢說是溫言,立刻搬出來河伯。
“你進來吧。”女人面色一正,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侍女下去。
水鬼踩著薄薄的水幕,進來之后,立刻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女人的眼神驚疑不定,若是別的事情,她倒是可能以為是水鬼看錯了。
也有別的可能,可以解釋溫言為什么知道這里。
但唯獨黃河真意解釋不了,其本身的特性就是,第一次見到的人,都會知道,那是黃河真意。
跟其他江河的性子不一樣,黃河真意就是這般肆意張揚。
片刻后,溫言被帶到了這里。
一路上,也沒見到過其他的東西。
到了門口,溫言看著這里奇怪的布置,停下了腳步。
在水下構建出一片空間,沒有被水淹沒。
而且有水的部分和沒水的部分,不是上下間隔。
若是上下間隔的話,弄出來一個空泡就行,上面沒水,下面有水。
但這里是左右間隔,一步之遙,就是倆世界。
好想學這個。
溫言腳步微微一頓,便直接一步邁出,進入到里面。
隨著他進入,他體表的水分,便自動脫落,全身干爽地進入其中。
那女人看到這一幕,便站了起來。
這必定是河伯的力量!
她也感受到了,溫言身上刻意散發出來的氣息,絕對是黃河真意。
溫言面無表情地進來,回頭看了一眼,跟著的水鬼。
那水鬼頓感壓力暴漲,不等女人開口,便悄悄后退了下去。
等到這里只剩下那女人時候,溫言自顧自地坐下,靜靜地掃了她一眼。
“河神妻。”
“曾經是水鬼,隨著靈氣復蘇,轉化成的特殊水鬼。
她不再有尋常水鬼的限制,還有一絲河神的威能。
等到真正被河神封賞,便會化作真正的水神。
無需得到供奉,無需立廟,甚至無需留名。
她的身份,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定好。
生前遭受的磨難,定下的一切,便已經提前鋪好了路。”
“以河神妻為名,消失在河中的女子,未必只有十八個。
化作水鬼的也不會只有十八個。
只不過,最后能獲得河神妻名號的,只有十八個而已。
她便是其中一個。
喜殺人,喜殺鬼,喜喝茶,喜飲酒,不喜睡在水中。”
“臨時能力:無。”
“來自身份黑暗xx的額外提示:一巴掌抽在囟門,即可當場鎮殺。”
溫言看到這個,心說,果然,之前就得到過消息,單純地燒掉遺骸,是不可能消滅河神妻的。
再說了,這遺骨本身,就沒弄全,有遺漏的,或者毀掉遺骨也沒用的也有,都很正常。
那女人看溫言坐下之后不說話,也就主動給溫言斟了茶。
溫言看著女人,靜靜地道。
“河伯復蘇出了點問題,我剛引他去了南武郡,想辦法讓他恢復。
他托我來此處,拿埋在此處的東西。
你們辦事實在是太差勁了。
上一次的儀式,我都找理由沒有插手,沒有來。
那儀式竟然還能出大問題,那些人實在是太過不靠譜。
河伯很不高興……”
“溫……”女人剛想說什么,就看溫言一抬手,阻止了她。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的破事。
無非就是爭位置那點破事。
等到河伯后面回來了,你們自己跟河伯解釋吧。
到時候河伯愿意點誰,愿意讓誰坐在什么位置,那都是河伯的事。
與我無關。
我只是來幫他拿個東西。
至于其他,我不說的,你就別問。
你若是實在想問,你也可以盡管問,說不說在我。
現在,趕緊吧。
東西拿過來,我要趕緊走。
我想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到這里,非常不容易。
我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太久了會有人懷疑我出事了。”
溫言上來就沉著臉,一通瞎扯淡,扯大旗。
女人聽著這話,心里反而一個咯噔。
有一點溫言沒說錯,還說到了她最擔心的事情上。
河神妻的位置,雖然從一開始就定下了。
可當初做這件事的人,可沒天真到認為十八個河神妻,正好投十八個人進河里就行了。
人和人的性情不一樣,變成了水鬼,自然也不一樣。
這位置都是需要爭的,明爭暗斗也有段時日了。
她此刻的府邸,其實就是前些日子才搶到手的。
因為原來的主人,被找到了遺骨,又不知道以什么方法,讓其消散了。
她這個名義上的二夫人,心里其實挺沒底的,專門派水鬼在門口守著,就是為了防一手。
她現在滿心亂糟糟,生怕壞了事情,后面被河神嫌棄,不敕封她。
也因為溫言是自己人,是臥底這事,她有些不可思議,腦海還是懵懵的。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時間耽擱。”溫言再次加重語氣,已經略有些一些不耐。
“大人稍等,我……我只是一時沒想到是什么東西。”二夫人立刻起身,言語之中已經有了一點慌亂。
她這個河神妻,都沒有一絲黃河真意。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幫河伯拿東西而已,具體是什么,他想說,我還不想知道。”
二夫人匆匆忙忙里起身,前往后院。
溫言靜靜地等候在原地,看到提示,他就試著嚇唬了一下這位二夫人。
實際上,就是試試。
現在等著吧,要是這個二夫人信了,真的給他什么東西,也沒搞出來什么幺蛾子,那就留她一命。
要是她其實是知道要呂星瑋去死這件事,那就更容易了,抓住之后,好好審訊一下,再超度掉就好。
他這次冒險來這里,一方面是呂星瑋給了黃河真意,加上解厄水官箓,給了他底氣,遇到事情,打不過也能跑。
另一方面就是試探下,看看呂星瑋這個河伯的名頭,到底好不好用。
若是好用,那就證明,這些家伙不知道呂星瑋原本的任務。
若是有人發現他打著河伯旗號之后,敢對他動手,那就證明后面還有人。
而這個人,大概率就是另外那個河伯。
溫言等了半晌,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準備大開殺戒。
那二夫人捧著一個交錯著貼著兩張符箓的玉盒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看到溫言那毫不掩飾的不耐,還有那一絲似有似無的殺機,頓感事情超出她預期太多了。
溫言拿到玉盒,站起身之后。
沉吟了一下,道。
“記住了,我的身份是機密,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在烈陽部有了現在的權限。
那倆水鬼,叫過來吧,我幫你處理了,不用謝我。”
說完之后,溫言頓了頓,指了指腳下。
“這片空間是怎么回事?有記載嗎?或者法門?我拿回去糊弄一下烈陽部和三山五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