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稍稍查了查氣象學要學的課程,眼中就帶著一絲茫然。
要想將知識塞進腦袋里,再實地參與相關工作,沒個十年苦修鉆研,恐怕都很難摸到能增幅特效的門檻。
這神話特性,要是在曾經,哪怕不用主動技能,依然非常牛逼,在太常司天之類的地方,混個高級編制那是肯定沒什么問題。
這效果說是神話特性,倒也沒什么問題。
問題在溫言自己身上,他心里還是挺有數的,單單預測那一項,他玩命鉆研到死,都不可能比得上如今的氣象系統一根。
說不定發揮的作用,都還不如把氣象雷達打開……
而預測這些,都是沒什么限制條件的。
主動干預,倒是的確有用,而且上限可能還非常高,正兒八經的呼風喚雨,覆蓋范圍可以非常大的人形氣象武器。
但限制實在是有點太大了。
溫言只是看了看要掌控全局,懂氣象運轉所要學習的知識,普通畢業生那肯定是不夠的,少說也要是這方面的大佬級人物才行。
想到之前雨師的動作,僅僅只是覆蓋一兩郡的地方,操控下雨的位置和幅度,按照目前的推演,那應該都是雨師順勢而為,不是強行搞事情。
溫言嘆了口氣,后面慢慢研究吧,真有需要的時候,那就搖人。
他不懂,找懂的大佬,能給他說明白,讓他在做事的時候懂就行了。
溫言拉著馮偉和童姒,給他們加持了陽氣,讓他們顯形,跟著蹭一蹭熱鬧,這個時候的青城,能來的外地阿飄,掰著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溫言還專門找了青城的人,給馮偉他們倆做了胸牌,表示這倆是受到邀請的嘉賓。
而溫言則是這次大法事的參與者。
讓他們倆自己逛,溫言先去找了一下清虛子道長他們,先給道了聲謝,再說了下事情解決了,有驚無險,剩下的諸多繁雜的事情,就得仰仗諸位道長。
在不需要干架的時候,他在這里能幫上忙的地方,著實是非常有限。
下午的時候,溫言跟游客一樣,在山上逛,聽著道樂團的演奏,雖然一個字都聽不太清楚,氣氛還是能感受一下的。
一路到了度人壇,溫言看向其中一個牌位,上面供奉的是解厄神女。
他取了香,手指一搓,以陽氣點燃了香,在牌位前拜了拜,將其插入香爐里。
“功德無量。”
既然都來了,那就都拜一拜吧。
溫言以陽氣點香,一個殿一個殿的拜過去,打個照面露露臉總是應該的,之前是哪位給的加持,他也不清楚,那就都拜一拜。
溫言一路逛了過去,忙活了一下午的時間。
晚上,他就在山上混了頓飯,也住在山上。
萬籟俱寂的時候,溫言坐在院中,一抬手,纏繞在手臂上的灰布散開,藏在里面的破圖被放了出來。
灰布將地圖展開,展現在溫言面前。
溫言試過很多次,這破圖看起來非常破,材質像是絹布,又就像是浸水的宣紙,明明很多地方都破到不連著,那些碎片還是能詭異的固定在一個地方,隨便揉捏都不會掉下來,也不會碎掉。
當灰布將圖展現出來的時候,他透過圖,甚至都能看到圖后面的光亮。
溫言看了一眼,看到海洋的范圍竟然跑到了西邊。
“拿反了。”
灰布一抖,將地圖上下顛倒了一下。
“我是說前后反了,不是上下。”
隨著灰布翻動破圖,溫言眼神微微一動,忽然感覺到了什么。
“等下,翻回剛才的樣子。”
灰布反過來之后,舉著圖飄在半空中,溫言上下晃動腦袋,尋找視角。
當他保持著一個視角的時候,再看圖,腦海中就忽然浮現出一個東西。
“月犯南斗,將掩丹陽。”
他記下了這個視角范圍,讓灰布將圖舉起,舉過他的頭頂,他在圖的背面,向著天空中望去,這次很容易就得到了這句話。
他拿出手機,問了問黑盒,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黑盒告訴他,月犯南斗有好幾種釋義,唰唰唰的給列出來一堆。
有天文學概念,也有占星概念,甚至還有斗數相關的改變。
溫言忽略掉其他,先看了看天文學的概念,意思是月球運行到了南斗六星所在的范圍,會遮掩住南斗六星的光輝。
溫言讓黑盒忽略掉其他玄乎的概念,以天文氣象等方面,繼續看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黑盒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與天文相關,與南斗六星相關,最有可能的答案如下。
丹陽為斗宿五的代稱。
結合現有的天文臺數據,預計三十七小時二十五分鐘之后。
月球的運行軌跡,會與斗宿五相合,出現月掩斗宿五的天象。”
“與氣象相關的東西呢?”
“算力權限不足,請稍等……”
等了一分鐘,黑盒才繼續給出了答案。
“根據要求,最有可能的答案如下。
本地時間一月三日,長江下游南部相關地區,有可能會有大雨。
結合現有衛星云圖與相關數據,氣象部門推測。
接下來幾日,神州南部與東部沿海地區,可能會出現強降雨。”
溫言看著黑盒的回答,再看了看破圖,昂首望著天空,繁星點點,他的眼中帶著一絲茫然。
這不對吧,氣象怎么又跟天文扯上關系了?!
雖然古時候,氣象和天文可能都在一個部門,但……
算了,都神話效果了,就別科學了。
溫言覺得他有些高估自己了,僅僅一個預測,就已經給上難度了,主動操控影響,還不知道要什么難度呢。
望著天空,他伸出手,輕輕揮動了一下,就見云滑動了一下。
溫言沉默了一下,繼續試了試,依然能很輕松的滑動。
隨著他的動作,那里飄著的一片零散的云,慢慢匯聚到一起,到了一個臨界點之后,化作雨滴落了下來。
山下的小鎮里,游客依然很多,伴隨著一群游客的驚呼聲,一堆人都掏出了手機拍攝。
在街邊擺攤的小販,飛速的推著小攤位推車離開,然后一臉茫然地抬頭看向天空中,臉上的表情逐漸開始懷疑人生。
其他地方都沒落雨,只有他擺攤的那區區兩米大的地方,豆大的雨滴,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而抬頭望去的時候,可以清晰的看到,旁邊沒有高的建筑,無遮無擋,什么都沒有,所有的懷疑和可能都可以排除。
就是局部下雨了,只是這次特別局部而已。
一群游客拿著手機拍攝,覺得這很神異,這次沒白來一趟。
而青城山上,溫言是越來越懵了。
現在他明白,什么叫做要影響的范圍越大,難度越高。
他只是在目之所及的范圍內,挑選了一朵云,感覺毫無難度可言。
但要是試圖擴大范圍,變成影響周圍十公里的時候,那種吃力感便出現了,就如同在推動一座山一樣困難。
當他看了看現有的云圖,看了云氣的軌跡變化和預測的軌跡之后,就立刻能感覺到,剛才還推不動的云氣,再加把勁似乎已經能推動了。
經過實驗,溫言心里大概有了一個直觀的判斷,信息和知識的影響非常大。
而且,并不是他沒法主動做什么,就像剛才,他玩一朵云,屬于幾乎毫無影響的范疇,操控引導起來便不會有任何難度。
擴大到十公里,跟原有情況的偏差,便會變大非常多,就不能隨便做到什么了,得順著正常的軌跡引導,順勢而為。
在以前這需要極高的積累,極為準確的判斷,現在么,溫言可以開掛,而且直接拿氣象部門的數據開掛,也是有作用的。
溫言伸出雙手,仿佛在揉捏著天空中飄動的云,慢慢地將其捏成一個貓貓頭的形狀,再修補了一下細節,很快,一個眼神空洞,一看就是大聰明的貓貓頭出現了。
忽然,他的手機響起,他放棄了繼續實驗。
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總部長的電話。
“部長?”
“青城的貓頭云,是你搞出來的?”
“呃,總部長,什么貓頭云?”
“我問過黑盒了。”
“不要緊張,我知道你有一道天授寶箓,你要是有空,也覺得合適的話,可以寫點心得。
你的天授寶箓雖然跟解厄神女箓不一樣,但終歸是同出一源。
你的心得,應該還是很有幫助的,可以拿功勛。
有人借助你的心得,搞出來什么東西了,你也一樣可以拿功勛。
另外,要是沒什么事,就早點休息吧。
羅天大醮期間出現什么異常,還被拍下來了。”
“總部長,不是我說啊,那棵樹,能瞞得住?還是那天半空中能瞞得住?貓貓頭什么的,完全不重要的吧?”
“哎,悠著點吧……
那棵樹幾十米高,自然是瞞不住的,不過兩邊都有山,那里也不是景區,已經被封鎖了。
至于那天半空中,該知道的早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無所謂了。”
“咦?不瞞著了?”
“第十四套中小學生廣播體操,已經教授給了十七所學校里的學生,目前尚沒有特別明顯的結果,卻也沒有負面情況。”
“好家伙,這么快。”
溫言有些吃驚,效率可真高啊,這層層傳遞下去,最終教授學生,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想要確保沒問題,就得確保傳授這套武道入門的人,自己知道怎么練才最好,會教人,會糾錯。
這代表著,烈陽部很早就做好了準備,儲備好了相關人才。
而學生練這個,能練標準,那都是少數,溫言去扶余山的時候,帶著那些小屁孩練拳好多次了。
扶余山的弟子,練拳的時候,都不可能所有小弟子都練的很標準,學校的學生更不用指望。
不出問題比有效果還要關鍵。
不出問題,就代表著可以推廣,積年累月之下,總會將平均水平提升。
這已經是最好最順利的開局。
“行吧,那我去休息了,順便說一下,我剛才預測了一下,后天長江下游南岸,可能會有大暴雨,雖然現在這個季節是枯水期,我覺得還是得說一聲。”
“恩,你什么時候學會這個的?”
“剛學會了一點點,我想旁聽一下氣象學的相關課程。”
“伱也別跑了,回頭找人給你發網課,你自己學。”
“好嘞。”
“記得抽空寫心得!隨便寫,想到什么就寫什么,不用在意格式,愛怎么寫就怎么寫!”
掛了電話,總部長都有些納悶,溫言現在都學會這些了?
溫言的天授寶箓,跟可以重復授箓的解厄神女箓之間的差距有這么大嗎?
回頭得讓那些授箓的道士試試,要是跟氣象有關,解厄神女箓的需求量,恐怕還得繼續漲。
南海那邊,僅僅上個月,就已經伸手三次了,從南海郡的部長,到那邊海軍的人,海警的人,全部都派人來撒潑打滾,伸手要人。
沒轍,現在獲得這道箓的人,大半都是烈陽部的這邊推的。
可烈陽部又不能變出來授了解厄神女箓的人。
授箓是有客觀要求的,再怎么降低標準都沒用。
至于溫言不修道,怎么開發那道寶箓,總部長沒問,也不想問,事情做了就行,不必什么事都刨根問底。
另一邊,溫言掛了電話,對著灰布招了招手,灰布便卷著破圖,纏繞在他的手臂上。
溫言拍了拍灰布,笑道。
“下座山的門,讓你來怎么樣?”
灰布瞬間翹起一角,表面上鼓起一張嘴角咧到耳朵根的笑臉。
“好,下次就讓你來。”
溫言躺在院子里,也不嫌冷,望著天空中繁星點點,還想玩玩天空中飄過的云,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而網絡上,倆小視頻已經在傳播。
這個時間點,夜貓子都還沒發力呢。
有人拍了特別局部的大雨,還有攝像的高手,拍到了天空中的云朵貓貓頭,在對方的構圖里,貓貓頭的雙眼位置,正好有兩點星光在閃耀。
一下子,那傻了吧唧的貓貓頭,變成了眼中冒著寒光,很有氣勢,很有壓迫感。
溫言家里,雀貓擺好了手機,屏幕上就是那張很有氣勢的貓貓頭,它一臉嚴肅地把腦袋湊在手機旁邊,跟家里的人吵吵。
“哪里不像?這就是我!絕對就是我,你們看,一模一樣!”
其他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他們沒人看出來一丁點像的地方。
反正貓貓頭都長的差不多。
沉默之中,從窗戶邊伸長脖子往里面看的道哥,不屑地道。
“看你窩慫式子,黃泥巴抹臉上,你當貼金啊。”
雀貓瞬間炸毛,撲騰著翅膀就要沖出去跟道哥干架。
然后,幾秒鐘之后,雀貓肚皮向上,被道哥按在地上。
看著雀貓慫的飛機耳都出來了,道哥也覺得欺負傻子沒意思,松開爪子,自己回窩里。
同一時間,東北的一座小村子里,花頭發坐在火炕上,飲著小酒,看到了自動推送的,有關青城的視頻。
他看到了那里的特別局部的暴雨,也看到了那里天上的云朵,化作了傻了吧唧的貓貓頭。
仔細看完相關視頻之后,花頭發略有些震驚地放下酒杯。
“竟然沒死透?!”
他沉吟了一下,撥出去一個電話,找人問了問,確認了一下視頻的真實性。
確認了的確是真的,他才長出一口氣。
“真是難殺啊,不愧是從死亡之中走回來的神異。”
他知道雨師,也知道雨師曾經肯定是死了,后來是從故夢之中歸來的。
所以,他們才敢把故夢當做一個兜底的后手。
他告訴葉二的時候,葉二也會如此相信。
因為真有先例。
花頭發細細琢磨了一下,雨師竟然沒死透,還敢如此傳遞消息。
那只有兩種可能,雨師只能這么傳遞消息,或者,他已經完成了一部分計劃,才敢如此猖狂。
那特別局部的大雨,還有那朵云,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確定這肯定是人為的。
不然的話,怎么可能同一時間出現這兩件事。
雨師傳遞出了他沒死的消息,那事情就得變一變了。
花頭發仔細琢磨了琢磨,該怎么聯系上雨師。
片刻后,他寫了一封信,來到地下室。
先布置了一下最中心的邪異法壇,又在面前擺了一碗水,試圖聯系。
但試了試之后,卻發現碗里的水,只是在波動,表面有水汽在翻騰,之后便再無其他反應了。
花頭發長出一口氣。
果然沒錯,雨師還在。
這方法就是雨師交給他的,用來聯系,但是雨師告訴他,這種方式有風險,沒有絕對的必要,他不會回應的。
按照花頭發的經驗,碗里的水有波動,還有肉眼可見的水霧蒸騰,那就代表著聯系上雨師了。
現在沒有回應,他也不在意,跟往日一樣就行。
他來到墻邊的時候,伸手一推,石壁便化作了門,他推開了一扇門,來到了落雨小院。
瞬間,小院角落里,藏在那里的東西,徹底隱藏在墻角的黑暗里。
而花頭發推開門之后,沒有進去,他將信放在了門內,仔細看了看里面,沒發現里面有什么變化,他便重新關上門,轉身離開。
另一邊。
溫言躺在院子里,沐浴著星光,吹著晚上略有些陰寒的冷風,睡的香甜。
瞬間,他便入夢,進入到夢中。
夢中,他沒有在地面,而是坐在云霧之上,下方有一個人,正在開壇,呼喊著什么,那些話他聽不懂。
但很快,那些話,便發生了變化。
“啊,執掌下雨的所有神靈啊,請響應我的呼喚,趕緊給我這里下點雨吧。
我這里真有急事啊。
啊,也不是那么急,但我就是要求雨啊……”
溫言俯瞰著下面的人,一臉愕然,他看不清那人的樣子,證明他從未見過對方。
他座下的云氣漸漸散開,溫言才看清楚,他不是坐在云上,而是坐在那張破圖上,飄在云朵之上。
哦,原來是求雨求到了破圖這里,他是順帶著被帶上了。
這倒是一個新奇的體驗,溫言坐在云端,聽著下面那人亂七八糟的話,這應該也是夢境根據他的理解,自動翻譯成他能勉強聽懂的東西。
幾分鐘之后,求雨的人便消失了,溫言睜開眼睛,回憶著剛才夢到的東西。
大致意思就是,我不是求雨,我是求雨,我只是想找你。
你還在可太好了,快給我下雨。
下了雨,我保證給你供奉。
你不回應我沒關系,我在下雨的地方,給你留了信。
你要是能看到,記得給我回信。
有些亂,溫言大致能明白什么意思,這是有人在聯系雨師。
但是,是通過破圖來聯系的,雨師掛了,破圖到他手里,與他的親和還非常高,他就被帶上了。
越琢磨溫言就越是感覺有點怪怪的,直到他抬起頭,隨手撥了一下天空中的一朵云時,便立刻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機看了看。
很容易就找到了相關視頻,看完之后,溫言啞然失笑。
“不會吧……”
不會是有人發現了這個,以為雨師還沒掛,急急忙忙來聯系雨師吧?
好家伙,我還沒去繼續深挖呢,你們自己追上來啊。
想到這,溫言也不睡了。
有信的話,最適合給雨師傳遞信息的地方,自然是落雨小院。
這意思是,還有人能進入到落雨小院,且有坐標。
或者是雨師曾經告訴過別人進入落雨小院的辦法。
無論是哪種,那都得警惕。
溫言覺得自己之前還是有些放松警惕了,覺得那落雨小院所在的位置,再加上齊姑娘之前也在那里,那里是肯定沒人去的。
他拿起電話,給風遙打了過去。
“喂,還沒睡吧。”
“睡了。”
“有沒有那種待機時間長,還不容易被人發現,還要好操作的攝像設備?我有急用。”
“大哥啊,畫面沒變化就待機,有變化才會錄制的攝像設備,網購就能買得到!”
“我找你,肯定是因為保密制度啊。”
“……”風遙長嘆一口氣:“好,半個小時之內,會有人給你送到。”
“我在青城山上。”
“一樣半個小時!”
“給力!”
掛了電話,風遙就又開始給蔡黑子發信息。
“部長啊,您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南武郡烈陽部,沒你可撐不下去,都快崩塌了,您快點回來吧!我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