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人看不到,也不知道的地方,已經有好幾個方面,在進行著博弈,或者說對抗。
大洋的公海上,某個外來的,快要到南洋的艦隊,油門踩死,飛速跑路。
歐羅巴那邊,昨天還在當出頭鳥,說要來南洋驅除邪惡的一個教派,今天還是喊著驅除邪惡,但專門加了一大堆說明。
表明他們說的邪惡,便是那些已經化作惡魔的人,已經死掉的,或者走了狗屎運,逃過一劫的人。
大家理解的有點問題,他們說的邪惡,并不是那些可憐的亡魂。
按照他們的教義,那些死掉的人,才是罪大惡極,應該墮入地獄。
供奉某個神祇的殿堂里,殿堂的教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告訴信徒,東方發生了太過凄慘的慘事,淪為被繁華掩蓋的人間地獄,他們的神都不忍心看了,所以將腦袋扭向了另一邊。
當然,該知道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沒人說,就當挽尊了。
南洋的事情,以現在的信息傳播速度,根本不可能完全按住了。
歐羅巴這邊,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神奇效率,在溫言還靠在石碑上休息,恢復精力的時候,歐羅巴就已經據知情人舉報,重拳出擊,抓捕了一些潛藏在歐羅巴的相關人士。
雙方還爆發了激烈的沖突,被抓捕的人里,有好幾個激烈反抗的家伙,都被清空了彈夾。
然后一些人,已經被火速送上了飛機,將其送往南洋。
因為天都亮了,南洋那里匯聚的難以計數的亡魂,竟然還在。
要是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但那些亡魂身上燃燒著火焰,還有陽氣,這就讓不少人膽寒了。
這意味著很多很多理論上,可以針對亡魂的東西,對那些難以計數的亡魂根本沒用。
命只有一條這件事,忽然間懟到所有人臉上之后,就開始有人害怕了。
當開始害怕的時候,就迸發出了讓烈陽部看了都有些震驚的效率。
屁股坐在不同的位置,想法是真的完全不一樣的。
南洋聯盟的普通民眾里,現在都開始有人在吹噓,他昨天看到無數的亡魂從身邊沖過,他沒嚇尿褲子,甚至都生出一種跟著一起去的想法,可惜他伸出手,人家都不要他。
所有的普通人,基本都是有一個非常樸素的道德價值觀,他們在看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哪怕受到了驚嚇,也依然還是會在跟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罵一句那些狗東西死得好。
這些跟慘劇毫無關系,甚至從頭到尾都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在確定自己并不是目標之后,就真沒什么太大的心理壓力。
第二天早上起床,在路邊的老街坊那里吃早餐,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卻也不耽誤大家過自己的生活。
可另一些上層,操控著資源和資本的人,他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
他們不會想著,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他們第一時間做的,便是代入進去,思索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如何做。
要用什么力量,什么方法,才能在這種級別的襲擊之中存活下來,甚至,反擊干掉那些亡魂。
當一些人利用各自的渠道,尋找到一些專業人士,基本都得到了“至少目前階段,我們無能為力”,或者干脆就是“我欠了你多大的恩情,才會嘗試著替你去下地獄”。
于是乎,一個共識,以極其魔幻的速度,在短短的幾個小時里,便橫掃了世界。
上個月還蹦跶的南洋聯盟里的某個成員,今天所有的新聞,都對神州艦隊的突進視而不見,極少數提到的,也是壓根不提艦隊,只說什么對地區平穩和安定做出突出貢獻之類的說辭。
無論是誰,便是歐羅巴那邊,平日里喜歡蹦跶一下,找找存在感的小教派或者邪教,現在都明智了閉上了嘴,最好別說什么不合群的話。
正確性直接被拉滿。
而靠著黑石碑酣睡的溫言,呼吸之間的力量,開始逐漸增強,而黑石碑上,甚至開始浮現出一圈圈光暈。
這代表著討伐者這個職業,所能覆蓋的范圍,開始飛速擴大。
共識,開始從各地官方層面確認,哪怕未必是石碑上的內容,卻都是在確認這里所有討伐者所做的事情。
黑石碑之上,光暈流轉,一圈圈光暈不斷落下,當神州官方,都開始說,對南洋發生的騷亂表示關切,會給予必要的人道主義協助的時候。
最后一道光暈落下,黑石碑化作一道光暈,沖天而去,消失不見。
在幾乎所有人,都還壓根不知道討伐者這個職業的時候,討伐者這個職業,卻以一種吊詭的方式,得到了所有有資格發表意見的人、勢力、國家的承認。
于是乎,從被動,再到主動,討伐者,便化作了一個普世職業,適用于世界的任何地方。
溫言靠著的石碑消失,他身子后仰,瞬間醒了過來。
醒來之后,天都亮了,但是周圍依然有大片亡魂,到了白天之后,這里的陽氣攀升,也并沒有影響到什么。
那抑揚頓挫,頗有節奏的哀嚎聲,已經越來越弱。
溫言沒去看,他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回頭看了看地上,只剩下一個印記,石碑不見了。
而溫言卻莫名感覺到,他受到討伐者職業的加持,比之前近乎翻倍了。
他問了問旁邊有意識的亡魂,聽說了剛才的情況之后,他伸出手,摸了摸后方地面上留下的印記。
他想到了當初他去選職業的地方,那里也有很多很多的石碑。
每一個石碑,就代表著一個職業,現在討伐者石碑消失不見了,是不是也是去了那個地方?
再感受著此刻的力量,溫言琢磨著,討伐者石碑,算不算是飛升了?
他拿出手機,沒人給他打電話,但是有人給他發了信息,他還看到了黑盒給發信息的記錄,黑盒竟然主動傳出去個信息,說他累了,在休息。
他察看了一下手機上的大量信息,有風遙發來的,還有烈陽部app直接推送給他的。
他對現在這情況,就有點個大體的了解。
他沒猜錯,昨天老板的后手不少,這家伙昨天撕碎的卷軸,就是搖人的。
搖的還不是一般人,可惜沒屁用,溫言身后也有人。
而導彈沒落下,是甘姨出手了,甘姨在半空中,把一個超音速導彈給拆了,而且還一不小心給掉在了南海艦隊附近。
南洋聯盟的一個軍事基地里,爆發了激烈的沖突,嗯,這是美化過的詞。
貼切點的說法,叫嘩變或暴亂。
然后那里有內部人士,發射了三枚導彈,只有其中一枚發射成功了。
第一枚發射成功之后,第二枚和第三枚,被大洋彼岸的人,接到了警報之后,給強行遠程打斷了發射進程。
因為這些導彈都是南洋聯盟里的某個成員,從大洋彼岸買來的……
雖然他們家的導彈,不聽買家指揮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次大家卻都默契的沒提這事。
當時給強行打斷,也并非是為了亡魂的事。
因為南海艦隊就特么在不遠的地方呢,就正好在這個彈道導彈的射程里,而且上個月,神州還在跟導彈的買家打口水仗,滋水槍玩的老開心了。
這個時候,我都沒接到通知,也沒接到任何消息,你個龜兒子就忽然發出三枚彈道導彈,你什么意思!
除了南海艦隊之外,你難道還有別的目標,需要一次性發射三枚超高速彈道導彈?
大家都知道我賣出去的導彈,買家并不能完全控制,我還能遠程控制。
你現在忽然來這一手,什么意思?想甩鍋給我?想拖我下水?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于是乎,那邊就按照規定,在未接到確認的情況下,直接把剩下兩枚彈道導彈給按死了。
剩下那一枚已經完成發射的,那是沒辦法了,為了防止干擾,那導彈發射出去之后,就停不下來的。
今天天還沒亮呢,就有人去找了神州的人,私下解釋了一下,這事真是南洋聯盟的瘋批自己干的,與他人無關,當然,這個他人也包括我。
神州那邊的人按照正常的程序交涉,理智上,他們是覺得,大洋對岸的確還沒瘋狂到敢直接對著南海艦隊發射高速彈道導彈的地步。
哪怕真的是射南海艦隊,這導彈其實并沒有什么鳥用,導彈的軌跡,已經被實時測算了出來,甚至可以考慮到通訊的延遲,來指引甘棠,在半空中打中那顆導彈。
在沒看到導彈尾焰,還在加速階段,都可以用正常方法將其攔截下來。
神州的人覺得自己夠理智了,但一次次的教訓,還是讓他們先考慮一下對方的確是腦子不夠的瘋批,交涉還在繼續。
這事跟溫言就沒什么關系了。
溫言看著各方反應,再看看其中一些消息,一些當時在歐羅巴的漏網之魚,都已經被打包遣送回了南洋聯盟,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而這里的亡魂停在這里,到了白天都還在,沒消散,也沒走,大洋彼岸都覺得有點發毛,也跟進了這種行動。
以極為恐怖的效率,抓到了一些漏網之魚,甭管是不是,都先給遣送回了南洋。
恩,說的是遣送,不是引渡,很講究。
溫言一看這些信息,那也不著急了,再等等吧。
他先給太師叔祖回了個電話。
“太師叔祖啊,我好著呢,就是打的有點累,休息了一下。
哦,什么慘叫?沒事,我這這么多亡魂,有點哀嚎多正常。
您老費心了,一夜沒睡吧?
您老趕緊補補覺,等事情做完了,我回山里咱慢慢聊。
幫我給甘姨道一聲謝。
好嘞,我明白,您老放心,沒事。”
掛了電話,溫言又給總部長回了個電話,說了下現在的情況。
“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人家報仇,我總不能攔著吧?
我也不能走,就先睡了會,我在這等著,完了我就回去。”
烈陽部里,一夜未睡的總部長,掛了電話,長出一口氣。
聽到溫言的口氣,稍稍帶著點不著調和陰陽怪氣的味道之后,他就知道沒什么事了。
他對秘書招了招手。
“昨天讓你準備的秦半兩,準備好了么?”
“時間倉促,只準備好十三枚,都是可以確定是真貨,而且是大秦一統六國之后,第一批秦半兩。”
“那就好,封存好了,給他送過去吧。”
“已經到了南海了。”
總部長點了點頭,從溫言傳回來秦半兩有關的消息,總部長就已經立刻派人去搜集了。
以烈陽部的資源,能找到的秦半兩自然不少,但為了保險起見,想找到一統之后的第一批秦半兩,那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這一天時間,找到之后,經過確認驗證,第一時間就送到了南海,以保證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用上。
本來是準備直接借溫言的貨架,打開一個窗口,直接扔給溫言拉倒。
但是昨天就出了問題,甘棠打開窗口過去的時候,并沒有出現在溫言附近,而是出現在了幾千米的高空。
窗口就沒法隨便用了,剛才跟溫言打電話,溫言也只是提了一嘴,昨天那里出現了一個人為制造的末法領地,一切職業能力,異常什么的,在那里都會被壓制。
想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還是用正常方法吧,靠譜點。
總部長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稍稍瞇了一會兒。
昨天溫言在那邊干架,但是神州這邊,人也都沒閑著,扶余山難得開一次大壇,那口氣,大有一種今天在座的,不在座的各位,誰敢在今天拖后腿,就別怪我下手狠的意思。
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來,這位老爺子年輕的時候。
這老爺子雖然說是扶余山歷代下來最謙和的一位,可年輕的時候,只要出手,那下手那是真狠。
扶余山被人嘲諷,堂堂三山五岳之一,卻靠武者撐場面,可不是從秦坤這里開始的。
當年靈氣復蘇進度還沒到現在這么高的時候,老爺子也還年輕。
那時候,有一個案子,是有人養鬼害人,成了規模,老爺子一個道士,嫌棄當時的道法威力不大,太過麻煩,也不想開壇。
所以,他就拎著一把煞氣逼人的環首大刀,沖進了那些犯罪分子藏身的溶洞里,一把刀從頭砍到尾,一個人就把里面的人和惡鬼,全部給剁了。
總部長有些唏噓,那時候他還很年輕,他也是那一次行動里的外勤,外加一個方向的隊伍的指揮。
當時他在心里琢磨了很多計劃,如何才能擊潰藏身溶洞里的犯罪分子。
但他這邊還在蹲守呢,就聽說,扶余山的人,已經沖進去把人和惡鬼一起給剁了。
這事對當時還年輕的他極大的震撼,那一次,也是他真正開始對靈氣復蘇有清晰概念認知的開端。
這對他的想法和理念,也有了極大的影響。
一晃他都年紀不小了,這次看那老爺子依然中氣十足,開大壇的時候,那股子勁也依然在,總部長心里是挺高興的。
昨天北面有什么力量波動,也都被太師叔祖開大壇直接給震懾了,但凡活得久一點的都清楚,扶余山幾十年來一直都是很低調,但只要動手,那一定是朝死里打。
當年僵尸洞不開,純粹是扶余山自己克制,是為了長遠考慮,真不是沒底牌。
老天師昨天也是一夜等著,沒等老天師做什么呢,在有人越線的時候,娘娘就忽然插手了,那肯定有人挺慘的。
總部長睜開眼睛,拿出平板,溫言在外面干架,他自然有義務做好其他的事情。
典當行的滲透,比預想的要深。
昨天可不止是南洋的東西兩面有東西,南洋的北面也有東西,想要瞞住整夜都在懸崖云海的老天師,那可是有點難。
先收拾掉自己家里這些吧。
承平日久,區區幾十年而已,就有狗東西忘了破山伐廟這幾個字是怎么寫了。
總部長點了點一些文件,發起通知,一個小時之后開會。
同時邀請了一下北部軍區和西部軍區,讓他們派代表來開會,年底了,可能會幫他們清理一下庫存,排除一下隱患。
當然,這些事情溫言都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翻出來點吃的,墊墊肚子。
繼續等著不遠處哀嚎的老板掛掉,等著天黑。
同一時間,大洋彼岸的西海岸,一架飛機落地。
一個留著小卷發,戴著草帽,一身腱子肉,戴著墨鏡的年輕人,走出了機場。
酒店的車,在門口接上他,一路向著海岸線前進。
看著碧藍海水,與天空一色,年輕人心情不錯。
只是走著走著,眼看著就要到地方的時候,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他忽然打開了車門,從車上跳了下去。
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從地上爬了起來,而那車卻停都沒停,繼續前進。
年輕人剛想做什么,身上便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道路旁的一塊大石頭后面,有個穿著黑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走了出來。
“我勸伱不要動,這里方圓五公里之內,一個人都沒有,也不會有車上這條公路了。
你只要動一下手指頭,就會有一百把全自動,加上二十把高精狙,覆蓋你周圍五米半徑之內的所有地方。
三公里之外,五公里之外,十公里之外,還有火箭炮車等一系列東西。”
年輕人一動不動,眉頭微蹙。
“你們是什么人?”
“掌柜,這個時候裝傻,就沒有意思了,我們是真怕你還有什么別的手段。”遠處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敢靠近。
年輕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的確沒想到,他剛落地,就遭遇了這些,如此布置,就不可能是等到他下飛機才開始的,是他還在飛機上的時候,這里就已經做好了埋伏。
他更沒想到,有人早就認出他來了。
他跟在老板身邊的時候,一直非常克制,一直都維持著老年的樣貌,哪怕他手里,其實已經有足夠的金箔巧克力,他也一直沒用。
被解雇了之后,契約解除,他便恢復了年輕時的樣貌,用上了好些年前就開始布置的身份。
火速從南洋離開,直接來了大洋彼岸,遠離南洋。
哪想到,還沒落地,就有人在埋伏他了。
“你們這是要做什么?就算是想要金幣,總不會天真到認為我會將所有金幣都帶在身上吧?”
不遠處的西裝男遺憾地道。
“看來你換了身份,上了飛機之后,的確沒有再跟以前的渠道聯系過,很多事都不知道。
很抱歉,掌柜,你可能誤會了什么。
我的任務,并不是搶奪你身上的什么東西。
我的任務,僅僅只是抓到你,再把你送到南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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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他脫離了掌控,遠遁萬里,其實是做好了被認出身份的準備的。
要是被認出來,那憑借他手里的東西,還有掌握的渠道,頂多就是繼續做點以前做過的事情。
但他的確沒想到,一個金幣的忠實客戶,竟然會不要金幣,就是為了送他回南洋聯盟。
“老板找你們了?”
這是掌柜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可能。
“很遺憾,你的老板,已經一敗涂地。
我的老板說,可以讓你明白為什么。
因為你們惹出來的禍,實在是太大了。
我的老板并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不受波及。
我的老板說,相比金幣沒有了,可能會被你引來的那無數亡魂,才是更大的麻煩。
如此高風險的事情,我的老板不會去賭的。
技術和運氣再好的賭徒,也終會有輸得徹底的那一天。
不賭,是一個美德。
天黑之前,送你回南洋聯盟。”
掌柜面色變幻,他是真沒想到這一點,也沒想到,事情的影響比他預想的還要大的多,可是他剛下飛機,根本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他也沒敢通過渠道去了解。
“你們以為這就能撇清關系了?”
“很遺憾,有關系,但不大。
我們老板的確不知道,你們竟然如此瘋狂和大膽。
說心里話,你們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粗糙了,我的老板都很震驚。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但哪怕我們老板六次器官移植,那也是走的合理合法的程序。
哦,你可能誤會了,我們老板從來沒用過你們提供的器官。
我們老板甚至也從來沒問過你們來源,對此一無所知。
我們老板也從來不過問你們的經營,甚至連財報都沒看過。
我們只會單純的交易,金幣交易,僅此而已。
哪怕是金幣的交易,你們其實也并非跟我們老板交易的。
至于投資,那也只是老板掌握的一個公司的子公司的投資而已。
老板的投資遍布全球,老板自己都不太清楚有哪些。
任何事情,都不會因此牽連到我的老板。”
西裝男不緊不慢的告訴掌柜這些,然后遠處一輛車駛來。
西裝男伸手虛引,示意掌柜上車。
掌柜面色變幻,他最大的依仗,似乎也沒用了。
“我還有五十枚大金幣。”
“掌柜,請上車,我覺得還是保留一些體面比較好,不要試圖拖延時間,天黑之前,我無法完成任務,我的老板會對我失望的。”
下一刻,嘭的一聲悶響傳來,掌柜面前的公路上,出現了一個小洞口,洞口的邊緣,都仿佛融化了一般,冒著熾熱的紅光。
掌柜明白,他死定了。
當他所有的籌碼,或者威脅,對方都不在意的時候,他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但他不想回南洋,哪怕死,他都不想回去,死也要自己選擇死法。
他伸出手,在后腰一摸,等待著對方發起攻擊的時候,他的一條手臂,瞬間炸沒了。
下一刻,幾根特制的麻醉針,扎在了他的后背上。
下一刻,他的眼前便出現了幻象,他看到一條條黑中發紫的毒蛇,纏繞到他的身上,控制住他的身軀,死死地束縛著他,他除了眼睛還能動之外,別的地方,什么都動不了了。
遠處駛來的黑色車輛,也正好停在了旁邊,里面走出來幾個人,將他帶上車,很專業的為他止血,不讓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車輛疾馳到機場,立刻有等候多時的飛機起飛,直奔南洋聯盟而去。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那百萬亡魂,還在原地,他們還在輪著去補刀。
等到了下午,一架飛機從高空飛過,一個包裹落了下來,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包裹上自動撐開了一個小降落傘,帶著包裹,落入到霧氣之中。
溫言的手機,也收到了信息,提示他有一個快遞到了,讓他注意查收。
溫言走上前,揭開降落傘,看著熟悉黃膠帶,包裹的嚴嚴實實,真跟快遞似的,他就知道是誰送來的。
打開之后,里面是十幾個沉甸甸的小盒子,似乎是鉛盒。
然后溫言手機上同步提示,這是十三枚秦一統六國之后的第一批秦半兩,讓他留著,有備無患。
溫言沒打開小鉛盒,將其收到自己的包包里。
時間到了下午,就有亡魂來告訴溫言,他們感覺到了有不少帶著仇恨印記的人,出現在附近的小鎮里。
但很顯然,現在這些亡魂,都忙著炮制罪魁禍首,沒工夫搭理其他小嘍啰。
他也明白,這就是早上手機上傳來的消息,那些漏網之魚,被人主動送來了。
有專業人士,告訴了那些有資格做決定的人,沒報完仇,這些亡魂不會消失的。
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一架從大洋方向飛來的飛機,飛速靠近亡魂所在的地方。
飛機降低了高度,降低了速度,打開了艙門,西裝男看著被套著氧氣面罩的掌柜,對他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下地獄之后,請替我向魔王問好。”
說完這句話,西裝男便一腳將掌柜從艙門踢了出去。
西裝男關上艙門,看了看時間,長出一口氣。
“幸好趕上了時間,返航吧。”
飛機轉向,快速飛走。
而玩自由落地的掌柜,正遵循著慣性定律,向著地面上的大片迷霧飛了過去。
尚在高空中,他便看到那些迷霧變幻著形態,仿佛化作一張猙獰的鬼臉,向著他張開大口,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罪魁禍首的確是典當沒錯,可是典當是老板,不會真的去做事的,他只是發號施令。
而真正對這些事最了解,一手操辦了這些事的人,就是提前遁逃的掌柜。
有太多人不想招惹那些似乎被打散了,還能無限恢復的亡魂,也不想掌柜這個仇恨拉太大的家伙,把這些亡魂引過去,那就只能將掌柜送過來,趕緊讓這些亡魂報完仇消散吧。
沒有降落傘的自由落地,在落入霧氣的瞬間,便有無數的亡魂迎接上了他。
亡魂們可不想他就這么摔死了,亡魂們也不會在意掌柜為什么會被人從天上扔了下來。
掌柜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后平平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迷霧之中,大量的亡魂向著兩側散開。
溫言踏著迷霧走了過來,看到了年輕,且非常有活力的掌柜。
“(前)掌柜。”
“他擁有著驚人的經營天賦,狠辣且克制的內心,極為果決的取舍。
典當不出面的時候,他便是真正掌握這典當行的舵手。
他一手操控,布置了諸多慘劇,將一切都化作了可重復的流水線。
當他還是掌柜的時候,他擁有幾乎整個典當行的資源和力量。
但是當末日來臨之前,他又能果斷舍棄這些力量、權限、資源。”
“慶幸的是,他只是掌柜,不是典當,不然的話,典當的究極進化,說不定真有機會完成。
哪怕他此時只是一個略強的普通人,卻也值得一次提示。”
“臨時能力:無。”
溫言遠遠的看了掌柜一眼,那一身撲面而來的活力,極其年輕的面容,只是看一眼便知道他為什么會這般年輕。
“等一下,我知道很多事情。”
溫言揮了揮手,示意亡魂們自便,他轉身離開,一個字都不想聽。
凄厲的慘叫聲,開始了此起彼伏,很快,掌柜便被撕碎,他的靈魂被扯了出來,被暴怒的亡魂一點一點撕碎。
而另一邊,死了一個白天的時間,還沒死成的典當,聽到了那慘叫聲,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也變得清醒了一點,他認出來了,那是他的好掌柜。
當天色黑下來的那一刻,亡魂的力量,變得比白天更強,這里仿佛有紅色的霧氣在燃燒。
哀嚎聲終于消失了。
溫言抬起頭,向著遠處望去,典當倒在地上,身體已經化作一具干尸,被這里的風一卷,便崩碎成齏粉。
他那孱弱的靈魂,被扯了出來,被暴怒的亡魂撕碎,被撕碎前,還想說什么,他那已經模糊的意識,也讓他再也說不出來什么話了。
解決了掌柜和典當,停在原地一天的亡魂,立刻到最近的那個鎮子里沖了一遍,迅速將那里被送來的漏網之魚解決掉。
當長河重新轉回來的時候,溫言眼前冒出一個提示。
“你覆滅了一個天怒人怨的勢力。
典當麾下,掌柜、朝奉、諸司柜,盡數被你剿滅。
同時,也斷送了一個極其古老的職業。
毀滅一個古老職業,會帶來一個永久性的負面加持。
但這個負面加持,被百無禁忌抵消。
這有可能產生出一個稱號。
而你不但毀滅了古老職業的繼任者,也毀滅了這個職業本身。
你可獲得的稱號,便不再是分類稱號。
所以,你可從以下兩個稱號之中,任選一個。
1,職業毀滅者。
當你達成條件,毀滅一個職業的時候,會免疫反噬,且可以從反噬之中,獲得某些能力。
2,金之天敵。
所有與金、錢相關的職業,盡數歸為金,你便是他們的天敵。”
“友情提示:額外的稱號,并不是應該有的,這是意外產生的,你只能選擇一個,請慎重選擇。”
溫言仔細看著提示,他之前其實就有所猜測。
比如,這水鬼天敵和鬼神天敵的稱號,都是與阿飄有關,他之前就猜測,是不是當他拿到了所有與阿飄相關的稱號,那這個稱號就會變成阿飄天敵?
還有虎類天敵,明顯就不只是一種虎,所有的虎,都在囊括之中。
當然,這些都是有些模糊的,比如水鬼,硬要杠的話,其實也并非只有一種水鬼。
沒想到,現在還真的在提示里看到了確定的信息。
他之前獲得的,天敵職業之下的稱號,都是分類的稱號。
而這一次,第一次見到了一個大類,而不是某一個職業的天敵。
金之屬之下,所有職業都算在里面。
除了典當之外,溫言對這個金之屬,都包含什么,的確沒太大的概念。
但相比那個職業毀滅者,溫言當然還是選金之天敵了。
這職業,或者嚴謹點說,絕大多數職業,會有什么效果,本就是看個人了。
同樣的職業,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職業能力,這是非常確定的常識。
便是典當,本來走在正途上,也不可能發展成現在這樣,還是人的問題。
只是像典當這樣,代代都走岔的,還能留下的,那是極個別情況吧。
溫言又沒瘋,總不可能遇到一個職業者犯事,就直接把這個職業都給毀了。
想了想,職業毀滅者怕是用上的時候極少,或者根本用不上。
這個稱號的效果是后置的,而毀滅一個職業,還是得溫言自己去尋找辦法,不是每一次都像這一次一樣的。
思來想去,還是直接要一個大類別的天敵稱號劃算點。
這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大類別的天敵稱號。
斟酌再三,還是選擇了金之天敵。
“金之天敵。
所有與金、錢相關的職業,盡數歸為金,你便是他們的天敵。
當遇到相關職業者的時候,便會自動顯化出對應的天敵稱號效果。
對應效果獲得100的加成。
基礎效果:親和(極高)
你對相關東西,有極高的親和度。”
溫言撓頭,這就沒了?
大類別的天敵稱號,似乎有點簡單了。
而且,這個基礎效果,也怪怪的,都是金之天敵了,為什么還會有極高的親和?
溫言沒弄明白,這次的提示,有些過于簡略了。
正琢磨著呢,一抬起頭,余光就看到好像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就見剛才典當灰飛煙滅的地方,塵土被吹開,一枚灰色的石頭戒指,在塵土里露出了點痕跡。
他撿起石頭戒指,不出意外的,出現了提示。
“金戒指。”
“可以儲存金之屬相關的東西,內部大小與融入的黃金數量成正比。”
看到這個,溫言終于明白,典當之前伸手一翻就憑空拿出來的東西是從哪來了。
他之前還以為典當跟歸海一棟一樣,有一個專屬的特殊儲存空間。
沒想到,是一個實物戒指,而之前他可沒看到典當戴著戒指。
這鬼東西怎么用?
念頭一起,便見那石頭戒指,瞬間出現在他的手指上,然后化作了一枚金燦燦的戒指。
太顯眼了吧?
他剛浮現出這個念頭,極其暴發戶的粗大金戒指,便自行縮小,化作一圈淡淡的金色紋路,印在了他的手指頭上。
然后,他就像是無師自通,察覺到了里面的東西。
銀行卡,各種紙質文件,還有不少金幣,現金,兩端是金色的卷軸,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里面的空間也很大,半個籃球場總是有了。
可惜這金戒指能裝的東西,被限定了類別,不然的話,倒是非常實用。
再一轉頭,遙望向遠方,溫言就感覺到,他又感應到了什么,而那邊,就是那片到現在還沒消失的末法領地,他想起來了,典當留下的那個祭壇,幾乎是用黃金澆灌的祭壇。
沉吟了一下,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恩,很好,云很厚。
他進入其中,來到祭壇前,伸手觸碰了一下祭壇,念頭一動,祭壇便被收進了金戒指里。
從末法領地里走出來,他看著原地的那些亡魂,輕吸一口氣。
結束了,是時候想辦法超度這些亡魂了。
這可是一個超級大工程,恐怕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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