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越是大的行動,需要調動的人手越多,就越是考驗基礎的組織能力和一線的執行效率,對后勤的考驗難度,也是呈指數級上升的。
當行動和任務,被宣告結束,開始收尾的時候,一口氣泄了,再想起來,那就難了。
尤其是這個時間,是在一群人都熬到眼珠子發綠的二半夜。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說的那些人其實是經過訓練,經過長時間配合磨合。
一般貨色,一鼓過后,就已經竭了。
南洋如今的情況,便是這樣。
別說整個南洋聯盟,其實就是一盤散沙,就算是單獨拉出來一個成員國,其內部,也是有些草臺班子的意思。
有共同的敵人時,還能壓下平時的矛盾。
當宣布任務結束,需要共同應對的情況消失,每個人想到的,都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利益。
當然,有些領頭的人,可能也知道長遠看是弊大于利。
但想要獲取這么大利益,就肯定是一個大的利益集團,你愿意往長遠的看,下面的人愿意嗎?你的對手愿意嗎?
沒轍的,不是沒人看不出來,而是在他們的玩法之下,不想現在就死,那就只能跟著玩法走。
那些跟刺猬一樣的上萬亡魂,全部消失了,還是在有些人的布置之下消失的。
很多一線的人得到消息,直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能二半夜的來加班,都是看在錢的份上了。
后續?后續明天再說,先回去睡一覺,傻逼老板都不用休息嗎?
就在這種情況下,溫言捧著來自驪山的長明燈,帶著上萬怨氣沖天的亡魂,從一千七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座島上出現了。
走的正是南洋的某個有兩把刷子的人,給埋的坑。
顏志崆講的小故事,是老君山的大佬,講給他聽的,再加上現成的證據,基本證明是真的。
那當身負“永不迷路”的溫言帶路,再加上正經的驪山長明燈觸發身份驗證,再加上過萬怨氣沖天的亡魂來完成激發。
那么,那條已經給過錢的路,就必定可以走。
靠近海邊的地方,霧氣蒙蒙,當溫言帶著亡魂大軍走出來的時候,完美融入到當地的環境里。
溫言走出了干擾嚴重的區域,手機連上信號,不用打電話,烈陽部也知道他好好著。
現在,就是看看南洋的那些人,在怕什么吧。
為什么這里的邪術師都被顏志崆超度了,他們還是布下了跟其他幾個地方一樣的防護手段。
在之前那座島上,可能也有一樣的東西。
不過,溫言覺得,這么硬闖的話,說不定對方會狗急跳墻,還是先轉一圈,讓對方放松警惕,換到腳下這座島。
這里的邪術師已經掛了,對應的一些防御手段,肯定也沒了,應該是最輕松的。
溫言拿著手機,手機上彈出了一個信息,是黑盒給的。
黑盒說,總部長問,他還好么?
溫言回了黑盒一句,沒事,一不小心掉到冥途了,運氣好,那些亡魂又回來了。
另一邊,總部長看著黑盒給出的信息,暗暗松了口氣。
他都覺得溫言多少有點折騰,溫言這種行事風格,的確不太適合加入烈陽部,因為有時候遇到事情,這邊的程序,太過于求穩了。
而溫言,每次做的事情,都讓人感覺心驚肉跳的。
帶著過萬怨氣沖天的亡魂大軍走冥途,這家伙是真敢啊,真不怕迷失在里面再也回不來了。
確定了溫言沒事,那相對應的策略就會有略微的調整。
總部長從昨天到今天,已經開了三次小會了,參會的人不多,最多的時候也不到十個。
但大方向卻已經定的差不多了,有調整也只是略微調整而已。
南洋崩壞的程度,遠超烈陽部的預期,也遠超神州上層的預期。
當然,這事大家都習慣了,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高估了外面人的理性,高估了外面一些人的智慧,高估了他們的手段和選擇……
想當年,李同志想了十天十夜都沒想明白的問題,大家也想不明白,多正常。
所以,后面就有了各種預案,從最理想情況,到對手可能是腦子有問題的瘋批的情況,統統都考慮到,全部做對應的預案。
真遇到問題的時候,那么就以對應的預案,做細微的調整,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應對。
這次也一樣,烈陽部昨天剛準備的預案,溫言就給他們上了上強度。
這邊已經開始了扯皮,開始了動作。
同樣,在原有的基礎上,又開始做南洋崩壞比他們預想的最嚴重的情況,還要嚴重點的預案。
暗潮洶涌的時候,溫言已經帶著上萬的亡魂,在迷霧的掩蓋之下,一路前往一些亡魂指引的地點。
上萬亡魂,那真實情況,死掉的人,起碼翻三倍起步。
這么多人,要是真的能死了就再也不能說話了,那倒是沒什么。
問題是,這些亡魂里,有一些是沒了意識,有一些還有一些意識,還有少數是基本有清醒的意識,他們知道的事情,那可真不少。
那些人殺掉他們的時候,再怎么隱藏消息,也不可能完全瞞得過這么多受害者吧?
這些亡魂的死法各不相同,說實話,要不是都跟邪術師有關系,他們之中很多人,根本沒什么聯系。
腳下這座島,就有幾個亡魂來過,他們來過的原因是他們生前想要治愈癌癥,被邪教蒙騙洗腦了,曾經捐出過家產,所以,當時來過這里,見什么大人物。
只可惜,他們最后依然是耗材,明明快死的人了,依然沒被放過。
而將他們幾個當耗材的人,可能壓根就不記得他們之前是誰,去過哪,干過什么。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還能記得這里。
記得曾經有一些人,上了這座島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
有亡魂帶路,天空中本就陰沉的天氣,再加上深夜,之前在附近蹲點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溫言這一路行來,莫名的異常順暢,一點阻礙都沒有。
在陸地上走了兩個小時,來到一片群山前的時候,溫言舉目望去,又感覺到了那種像是冥途出現時的閃爍。
但這一次,他沒感應到冥途。
那種畫面的閃爍,更趨近于那次在德城殯儀館,看到周圍的世界閃爍時的感覺。
普普通通的山巒,驟然間像是變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墳包,濃郁的陰氣,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死寂之中帶著讓人生理不適的感覺。
那巨大的山峰,便好似活著一樣,透徹絕望和恐怖,發出無聲的哀嚎。
那畫面一閃,便又恢復了原狀。
隨著溫言帶著亡魂大軍前進,閃爍的頻率越來越高。
這不像是冥途,而是他走一步,閃爍到另外一幅畫面里,可是再閃爍一下,他又會回來。
他問了問跟在身邊那些有意識的亡魂,他們什么別的東西都沒看到,只看到溫言像是掉幀似的,時不時的卡一下。
溫言秒懂,又是類領域的特性,所以他能閃現進去,但是又不算是真正進入,所以又被卡了出來。
看著山下的那片工業區,此時里面還是燈火通明,燈光在霧氣的籠罩下,有點模模糊糊,看得不真切。
等到亡魂大軍靠近,就見其中一座水塔上,驟然亮起了閃爍的光芒,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工業園區里,不少人趕緊沖了出來,還有人發動了汽車,向著側面逃命。
而園區里的那座水塔上,一些設備被激活,從半空中橫穿而過的管子里,每隔一段就探出一個噴頭,跟消防里應用最多的閉式灑水噴頭一樣。
那些噴頭噴灑出的水花,交織成一道道水幕,攔在了園區的外圍。
那些水跟亡魂大軍逸散出來的濃郁怨氣碰撞到一起,就像是水火碰撞一樣,發出一陣滋滋滋的聲音,大量的水汽被蒸發,裹挾著更多的水汽,如同化作了一面霧墻,攔在了前方。
那里的霧墻與亡魂大軍匯聚時生成的霧氣不斷碰撞,沖突愈發激烈了起來。
園區里的人,很顯然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更想不到,消失的亡魂大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橫跨了一千七百多公里的海域,直接出現在這里。
他們之前沒有收到過任何警示。
此刻慌亂之下,里面亂成了一鍋粥,里面的活人,根本沒考慮怎么對抗的事情,都在逃命。
溫言看著霧墻,眉頭微蹙,這種針對性如此強的防御,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建成的。
也就是說,這里很早的時候就有了,那么他們是在防御什么?
總不可能知道,后面會有一天,會有過萬怨氣沖天,人均怨氣堪比厲鬼的亡魂,會殺到這里吧?
霧墻的碰撞還在繼續,而這里的亡魂,卻沒有停下腳步。
當霧氣激發,那些水里蘊含的針對性力量,開始接觸到亡魂的時候,那些亡魂身上便浮現出了一縷陽氣的光輝。
來自于溫言的陽氣。
所有亡魂身上,都開始浮現出這種光輝。
就像是溫言親手給了他們加持。
溫言都有些愕然,他什么時候給這么多亡魂加持陽氣了?
他自己都不記得。
但就是這些陽氣的光輝,加持到的力量,讓這些亡魂的腳步沒有停下,那些水汽里的力量,跟空氣里濃郁的怨氣碰撞很是激烈,可是跟陽氣的光輝卻沒有任何沖突。
大軍來到了園區圍墻的邊緣,被墻壁上浮現出一些符號和圖案,攔住了去路。
那些符號和圖案的風格,一如之前見到的邪術師的宅邸里的防護。
激烈的碰撞開始,互相消磨,溫言不想等,他一抖灰布,灰布便自行拔出了純鈞锏,隨著溫言一抖,灰布便甩動著純鈞锏,如同鞭子一樣抽了過去。
即將抽到的瞬間,灰布驟然繃緊,尾端甩出的純鈞锏,力量和速度驟然暴漲,裹挾著沉悶的呼嘯聲,直接抽在一個符號上。
嘭的一聲悶響,墻壁當場塌了一大塊。
連續三四下之后,十幾米范圍內墻壁上,所有的符號和圖案,都被強行打碎。
墻破碎了。
亡魂順著墻壁的缺口,進入到園區里。
溫言邁過缺口,只是跨出了一步,眼前便呈現出兩個世界。
他維持著閃現的狀態了,一只眼睛看到了倉皇逃竄的人,看到了這里荷槍實彈的士兵,看到了不少帶著綠色手術帽子,穿著手術衣的人。
看到了一輛輛車,停在那里,一些背著槍的人,正在轉移那些醫生。
而順著他們出來的地方望去,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那里有門,有厚塑料制成的簾子當著。
而另一只眼睛,則看到,陰暗的世界里,地面上滿是粘稠的東西,刺鼻的血腥味,夾雜著陰冷濕臭的味道。
而那巨大的廠房里,一個個阿飄,就像是屠宰流水線上的牲口,被掛在那里,還有一些長得像是獨角小鬼的東西,正在從這些阿飄身體里不斷的掏出什么東西。
兩個世界同一時間交織在溫言的視野里。
而提示也隨之蹦了出來。
“交點。”
“現世的一些地方,偶爾會與另外一個世界產生交點。
這種交錯,便如兩條直線,會交錯在一起,形成一個交點。
但絕大多數時候,這種交點只會存在很短暫的時間。
某些獨特的召喚術,或者是血祭,能創造出一個存在時間極短的交點,或者是類交點。
兩條線并沒有重合,只是在那一瞬間,有一條極短的路,可以供以通行。
也有一些時候,會存在某些存在時間較長的交點。
這種交點,一般是固定在某個地方。”
溫言心中了然,就比如說大麗花號。
大麗花號就是那個交點,只不過大麗花號比較特殊,它是一艘船,他可以移動。
溫言看完了介紹,繼續看后面的提示。
“當你同時看到兩個世界的時候,就證明你真正的看到了交點,也已經踏入了真正的交點。
請注意:當你踏入交點的時候,你是同時存在于兩個世界。
請務必注意,來自于兩個世界,能看到你的人,都有可能對你造成傷害。”
溫言看到這,亡魂們已經沖入了園區,他們呼嘯而過。
一個背著槍的士兵,被這群半透明的亡魂穿過,靈魂便被拉了出來。
槍聲響起,帶著火焰雷霆力量的子彈,打散了一個個亡魂,但那些亡魂很快就又重新凝聚了出來。
溫言沒理會他們,他繼續向前走。
偶爾有子彈穿過亡魂,要打到他了,都不用溫言動手,灰布輕輕一抖,就化去了子彈的沖擊力。
而另一邊世界里,那些長著短短的獨角的小鬼,也看到了溫言這個不速之客,他們嗷嗷叫著,像是一群沖鋒的哥布林,向著溫言沖來。
溫言身上的陽氣,驟然綻放,但是那些小鬼,似乎也只是感覺到有些難受,并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影響。
溫言笑了,剛才看就覺得這些家伙長的有點像那種小魔鬼,更像是哥布林,沒想到還真是有肉身的東西。
他右手手腕上的手環脫落,化作一道水流,包裹著溫言左手的手指,水流飛速的化為了黑色。
他閉上一只眼睛,當只能看到那些小鬼的時候,他屈指一彈,水流便化作一滴滴黑水,飛速飛出,無差別覆蓋前方所有的小鬼。
以往他都不太喜歡用左手黑指甲上的尸毒,因為弄不好就變成不分敵我的無差別aoe了,偶爾用也是極低的毒性,用完就回收了。
溫言還怕萬一毒素外泄出去,污染了某些地方,清理起來挺麻煩的。
現在就剛剛好,還真不用擔心有的沒的。
一滴滴黑水,裹挾著濃郁的尸毒,無差別覆蓋開,所有的小鬼,全部被覆蓋。
黑水以各種角度,深入到那些小鬼體內。
有肉身的活物,級別明顯不高,根本沒法抵擋這種特別針對活物的毒素。
沖在最前面的小鬼,也只是沖出了七八米遠,便身體僵硬,跌倒在地上。
尸毒開始全面爆發,一大群小鬼,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溫言越過地上的那些小鬼,來到了廠房門口,里面像是現代化的屠宰流水線,幾十年前的設備。
這些設備活動起來,聲音都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動一下全身的骨頭關節,都在嘎吱作響。
上面掛著一個個阿飄,全部都是被開膛破肚,有些阿飄的胸膛上,還被歪歪扭扭的縫成一個丫的形狀,像是被尸檢過的尸體。
要知道,一般阿飄,是有兩種形象的。
一種是生前還活著的時候,正常人的樣子。
一種是死相,就是死時的樣子。
眼前這些阿飄,很顯然不是被驗尸了才變成這樣,而是他們變成這樣之前,肯定還活著。
溫言推開現世廠房的門,掀開那里的厚厚的塑料簾子。
就看到里面被簡陋的塑料布,隔離成一個個單間,有些單間里,還擺著各種器械。
他掀開一個簾子,就看到手術臺上躺著一個人,這人被粗暴的開膛破肚,身上的皮都被切割下來了不少,胸膛里血淋淋一片,溫言這種外行人,都能看出來里面少了東西。
再看旁邊的儀器,這人似乎還沒完全咽氣,心臟都還在拼命的跳一下,跳一下,越來越無力。
直到監控儀上呈現出一條直線,略有些刺耳的警示音在這里響起。
緊跟著,溫言就看到交點的另一邊,黑暗的世界里,剛死的人,靈魂茫茫然地出現,被掛在了機器上,向是流水線上等待著屠宰的牲口。
跟著儀器轉了一圈,到了最后面,那些殘破的阿飄,便會被丟入到最后的一個通道里,不知道會被丟到哪里。
溫言看的一臉震驚,以前他還只聽說過嘎腰子,沒想到,這里連皮都要。
字面意思的扒皮拆骨,最后還因為這里的地理環境特殊,直接無縫銜接,連靈魂也不放過。
還讓他們弄成了流水線。
難怪這里防御手段這么多,不但有持槍的守衛,還有防御阿飄的手段。
不,那不是防御外面的阿飄的,而是防里面的阿飄,防止有阿飄逃出去。
溫言輕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拍下了視頻。
他揭開一個個簡陋的塑料布手術室,這里基本上所有的臺子上,都躺著一個人,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活著。
還活著的人,也都是快死的,沒救了,有的器官缺失,全靠儀器強行頂一會兒,不讓其徹底斷氣。
溫言拍完,走出了這間像是廠房的建筑,繼續去看下一個。
看著那些亡魂,匯聚的怨氣近乎在燃燒,溫言是真不想攔著,他也沒法攔了。
有個有意識的亡魂,在一輛車上,找到了一具眼角膜都被挖走的尸體,嚎啕大哭,當場化作厲鬼。
天空中黑壓壓的黑云里,雷聲驟然炸響,道道雷霆閃耀。
天象變化越來越明顯了。
溫言看著這里亂糟糟的情況,順便伸手一根手指,以指甲擋下了一顆亂飛的子彈。
想了想,他將剛拍下來的那段視頻,發給了風遙,再加上阿飄流水線的視頻,然后再補了一段外面的全景。
他的確很想做個決定,但他這次出來,是代表扶余山,代表神州的,鬧成目前這樣,已經是極限了,再大的決定,他不能僅靠自己的想法就做。
他很冷靜,也很暴怒,這是什么鬼地方,這是什么破地方,崩壞成這幅鬼樣子,比靈氣復蘇之前還要爛,爛透了。
他的電話響起,信號干擾很大,風遙的聲音里,都透著驚恐。
“哥,我的哥,伱這是發現什么了?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那些亡魂要干什么。
你應該知道,那些亡魂怨氣重到這種程度,都還沒化做厲鬼,已經是克制到極致了。
而剛才,我看到了一個亡魂,在這里發現了他的親人的尸體,當場就化作了厲鬼。
我在這邊不但發現了黃種人,還發現了白種人,有些人還穿著軍服。
而且,這里還是一個交點。
一個現世和另一個世界的交點,固定的那種。
你也看到視頻了吧?
也看到了滿地的小鬼吧。
你應該懂這代表著什么。
要是流水線害人,也只是一次惡性事件。
但這里,肯定牽扯到了南洋聯盟上層的人。
還有人已經跟另一邊勾連在一起。
我們在神州辛辛苦苦,嚴防死守,有個屁用。
別的地方,人家都不是擺爛,而是想著怎么借這個機會為自己謀利。
他們根本沒想過,這是打開的什么東西。
難怪這邊魔物眾多,活躍的也不少,都快擺在明面上了。
鬼都不知道,到底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你匯報上去吧,這不是你能做決定了。”
風遙沉默了一下,什么也沒說,直接沖到了他的辦公室,利用專線聯系了上面。
不到兩分鐘,總部長前方會議室,開臨時的緊急會議之前,總部長就先撥通了溫言的電話。
“你想要做什么,盡管做吧,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得到了我親口應允的。”
說完之后,總部長才進入了會議室,視頻會議上,已經顯現出了十幾個人,包括電視上經常看到的人,還有老天師,都在。
總部長坐定之后,先說了,他已經提前授權,在南海的人,有便宜行事的權利。
所有人都沉默著不說話,沉默了幾秒鐘之后,有人問了一句。
“先說說發生了什么事吧?”
總部長放了一下視頻,然后一邊放一邊說目前的情況,說完之后,他語氣堅定地道。
“這個雷,誰也捂不住的,而且誰也不能捂。
必須要讓這個雷炸了,今日不炸,日后必然是更大的雷。
無論是誰做的這些事情,無論是為了什么,這個結果和過程,都是不可控的。
而且,也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任由類似的事情發生,那后續的一切,都是與我們的策略完全相左。
之前我們一直對于什么時候,開始讓靈氣復蘇的事情,慢慢浮到水面上,一直有不同意見。
我們都清楚,隨著靈氣復蘇的進度加快,我們是不可能一直壓著消息的。
現在,事趕事,趕到這里了,也是時候放出點風聲了。
至少南洋的事情,是誰都壓不住的。
幸好南洋的雷,是現在炸了,要是再晚十年,不,再晚三年。
神州都必然會受到極大的沖擊,到了那天,我們準備什么都來不及了。
我們還在小心翼翼的接觸,小心翼翼的探查的時候。
都有人在神州旁邊,直接弄了固定的交點。”
說到這,總部長都難掩怒意,他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驚出一身冷汗。
這跟有人在神州旁邊搞出來一個不可控,隨時都可能爆炸,且隨著時間流逝,會越來越強的超大型蘑菇彈有什么區別?
所有人都沉默著,在消化著這個突發消息。
然后領導看向老天師。
“老天師,你怎么看?”
“無上太乙救苦天尊。”老天師念了聲圣號,道:“天師府的入門典籍,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送到了烈陽部,貧道與諸位道友編撰的簡化奠基法門,也已經送到了烈陽部,落灰八年了。”
老天師表態,其他人就跟著發表自己的意見。
總結下來,這次幸好是被發現了,幸好是在南洋炸開的,要不然的話,他們現在準備,是肯定來不及了。
至于總部長提前就給南洋的自己人,授權便宜行事,根本沒人再問了。
他們討論的,不是怎么處理現在的事,而是怎么收尾,怎么處理后續,以及后續的大方向。
任何事情都是有弊有利,之前一直都是藏著掖著消息,但很明顯的,隨著靈氣復蘇的進度加快,是越來越藏不住了。
以后必然是要讓大家都知道的,沒人能擋得住時代的車輪,螳臂當車,死路一條。
唯一的選擇,只有跟上時代的變化。
現在還不算晚,而且也不是最壞的情況。
簡短的會議結束,最后只剩下領導,總部長,老天師三個人。
老天師也不避諱,直接道。
“把我的法劍送去吧,溫言那孩子,不是心腸硬的人,我擔心他心慈手軟,我也擔心我們定下決定之后,有人會對他不利。”
“好。”總部長點了點頭,立刻安排了一下。
而領導自然知道溫言是誰,直接拿起了手邊的電話,做出了安排,沒讓總部長去協調。
南洋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逼著神州這邊,必須要往前邁出一步了,繼續壓,后面指不定會壓出來什么東西,要是暴雷,底蘊深厚,歷史長的一個缺點,那就是若是有什么暗雷爆炸,必然是比南洋更大的雷。
結束了會議,總部長直接來了烈陽部的指揮大廳,看著中心巨大的設備上投射出的各種影像,輕聲念叨了一句。
“今天,正式開啟靈氣復蘇第二階段。”
另一邊,溫言在交點上,找到了一條向里面走的路。
他將手機遞給了灰布,讓灰布舉著拍,他已經對這里的情況有些麻木了,到處都是死人。
他來到了園區的里面,找到了通往地下的路。
這里已經幾乎沒有活人了,大部分都是自動防御的設備,沒有經過驗證,任何會動的東西,進入到這里都會遭到擊殺,無論是活物還是阿飄之類的東西。
哪怕是一只蟲子,飛進來,都會觸發對應的裝置。
溫言隨手打斷一個僵尸的四肢,以狂暴的陽氣,強行將他的力量蒸發掉,繼續向前走。
打開最后一扇門,外面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間。
一只眼睛看到的,是一排排柱子,每個柱子上,都束縛著一具被繃帶包裹成木乃伊的尸體,密密麻麻,數之不盡。
而另一只眼睛看到的,則是大量的亡魂。
數不盡的亡魂,堆積成一座座小山,所有的亡魂,似乎都被什么東西鎮壓著。
每一個亡魂,都是殘缺的,還有不少,則是熟悉的千瘡百孔,有些則是已經到了消散的邊緣。
那一座座亡魂之山中間,還有大量的小鬼,拿著小鋼叉,不斷的巡視。
看到有亡魂,頂著鎮壓,一寸一寸,不知道耗費了多久時間,爬到邊緣的時候,就將那些亡魂叉起來,重新丟回亡魂之山。
還有一些本就快要消散的亡魂,被那小鋼叉刺入,頓時煙消云散。
溫言站在鋼鐵架子的邊緣,同時看到這兩幅畫面,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完全無法想象,這鬼地方是怎么存在的。
他之前聽說過,南洋聯盟各地方加起來,被列為失蹤的人有幾十萬。
但這個失蹤的定義,并不是全部掛了,很多所謂的失蹤其實是潤到了別的地方,沒走正常的移民程序,最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被列為了失蹤。
最近這些年,游客在南洋聯盟失蹤的都有不少,而且逐漸遞增。
剛才看到那個流水線,溫言就有點不好的預感。
沒想到,他還是保守了。
這里尚未消散的阿飄,可能都有二十萬,三十萬,他數不清楚,沒法數。
現在他明白為什么腳下這座島的邪術師,都已經被干死了,這里卻還是有這么多防御手段。
要不是他讓對方放松警惕,還是跟之前一樣,光明正大的一個一個走過去,對方絕對會不惜代價,狗急跳墻。
他正琢磨著呢,這個地下空間忽然震動了一下。
開始有塵埃和碎石,簌簌落下。
溫言眼前看到的兩幅不同的畫面,都隨之閃爍了一下。
溫言屈指一彈,一道水流飛出,化作一滴滴水珠,水珠覆蓋到空間里所有的小鬼身上。
他閉上眼睛,輕吸一口氣。
總部長說,他可以便宜行事,一切行動都是被授權的。
那么,鬧吧,鬧他個天翻地覆。
親眼看到了這里的情況,他要是轉身就走了,以后都別想安安心心睡一覺了。
他從鋼鐵平臺上跳了下去,落在了地下空間里。
他伸出手,抓住了一個向他伸出手的亡魂,他身上開始燃燒起火焰,赤金色的火焰徐徐燃燒,熾烈的陽氣之光,開始照耀。
“我們來定下一個約定吧。
我帶你們出去,去讓這里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代價。
但是,你們不許傷害無辜的人。
我不想事情變成完全無法控制的狀態。
若是你們應下,那么就接受烈陽吧。”
他身上燃燒著赤金色的火焰,光輝徐徐照耀,被他的光輝照耀到的人。
便真被加持了陽氣,在烈陽的見證下,一個個印記,留在了所有阿飄身上。
當溫言眼前的畫面,像是掉幀,越來越嚴重的時候,所有的阿飄,都被照耀到了。
再次一閃,溫言看不到了另一邊的場景了,被人以某種手段,強行打斷,這個交點被毀掉了。
但是。
所有被那赤金色的光輝照耀到的,與溫言締結了約定的阿飄,全部跟著溫言一起,從另一邊,來到了滿是尸體的地下空間里。
溫言出來的通道里,傳來陣陣爆炸聲,通道徹底坍塌。
地下空間,也開始坍塌,一個個阿飄飛出,附身到他們原來的身體上。
龐大的怨氣、陰氣、尸氣,伴隨著痛苦、不甘、絕望、恨意,交織在一起,在這里撐起了一片空間,然后不斷的向著斜上方挖掘。
一個不行就換一個,不斷的交替,效率極高。
而外面,地面上爆炸聲不絕于耳。
尚未逃出去的人,開著車正在狂奔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忽然就炸開了。
這里被提前布置的手段,被人激發。
交點被毀掉,而這里油庫里庫存的燃油,也開始了燃燒。
大量的亡魂,被炸碎,又在這里太過濃郁的陰氣和怨氣里重新凝聚。
熊熊烈火灼燒著,攔住了亡魂們前進的道路。
遠處,直升機的轟鳴聲響起,很多車輛,從大島內部向著這里飛速靠近。
爆炸聲還在不斷的響起,園區后面的幾座像是墳包的山,開始向著下方塌陷。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被埋葬。
所有的一切,都在火光和黑煙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遠在南洋首府的那間房里,老板聽著最新的消息,面色鐵青。
“到底什么情況?那些東西,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在一千七百公里之外的地方?!
警報呢?警戒呢?那么多人,難道就沒一個發現問題嗎?”
“老板,已經啟動自毀了,那里的一切都會被埋葬。
我也已經通知了很多人,那些亡魂發狂,大開殺戒,毀掉了一座工業園區。
已經有人過去了,當地也已經批準,動用進口的特制武器。”
“準備飛機吧。”
老板面黑似水,多年的謀劃,眼看著就要莫名其妙的被人破壞掉了。
他到現在還完全不明白為什么。
他當然知道那下面是什么,這會兒他也怪不得手下了,要是不自毀,被揭出來,他馬上就得眾叛親離。
那些昨天還在求著他的人,馬上就會給他劃清界限。
他不能等了,不能等老孟了,他必須現在就開始。
另一邊,爆炸聲還在繼續,黑煙滾滾而上,火光沖天,將這里照亮的恍如白晝。
遠處的直升機飛來,上面坐著一個拿著念珠,蒼老到皮膚都皺在一起的僧侶,僧侶望向遠方的火光,看著那里龐大的怨氣,一臉愁容。
“這如何超度啊,只是我一個人,怕是遠遠不夠。”
正說著,伴隨著一聲爆炸,就見那坍塌的幾座山峰里,泥土翻滾,實質化的陰氣和怨氣,沖天而起,如同火山噴發一樣。
周圍的火勢,都被這龐大無比的陰氣,強行壓制了下去。
數不盡的亡魂,從那里噴發了出來,濃郁到極致的陰氣,化作狂風沖擊,呼嘯而過。
那片園區里燃燒的火焰,被強行壓滅。
緊跟著,便見天空中雷聲陣陣,黑云壓頂。
亡魂如同潮水,呼嘯而出。
坐在直升機上的老僧,眼中浮現出一絲絕望。
“亡魂大時代。”
“不用過去了,沒用了……”
在那片陰氣浪潮里,溫言混在無數的阿飄中間,重新踏上了大地。
一出來,他就感覺到了天象變化,也明顯的感覺到了,空氣之中,明顯多了一些東西。
再看看那些沖出來之后,正在飛速變強的亡魂。
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阿飄的版本,經歷了前期醞釀之后,此時此刻,算是正式降臨了。
他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他只知道,有這里的這些東西,就肯定攔不住的。
因為他記得,整個南洋聯盟,布置了秦半兩這種手段的地方,除了腳下這座島,還有足足四個地方。
現在,起碼還不算最壞的情況,起碼那些生前慘死,死后尸身都被利用當耗材,靈魂也被利用當耗材的亡魂,是被一個活人引領著揭棺而起。
溫言不用想都可以確定,在阿飄的版本,如此情況,有朝一日,不遠的將來,這些亡魂里,必定會誕生出一個極強的存在,且必定是恨意滔天,怨氣滔天。
要是沒有他提前來引爆了這里的大雷,那么后面必定會有一個世界boss,是阿飄,一個誕生在現世的世界boss。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