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收起這卷竹簡,趁著時間還多,他繼續在一號倉庫里轉了轉。
倒不是騎驢找馬,而是為了先實地感受一遍,心里有點譜,這里大概有什么東西是他可以用到的。
這里很多東西,烈陽部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作用。
就如同這卷竹簡,一起被挖出來的時候,別的竹簡都跟脫水碳化的細木條似的,不是內行人,壓根都認不出來那一條條黑漆漆的東西是竹簡。
就這卷竹簡鶴立雞群,依然保持著曾經的樣子,傻子都能知道這不正常。
但能判斷出來是奇物,也沒法知道有什么奇特效果。
類似的東西多不勝數。
最后考慮到風險未知,那就只能放在倉庫里,等待著有緣人了。
烈陽部能控制的,便是東西一定會落在烈陽部認可的人手里。
溫言大致轉了轉,不少東西都是這樣,只介紹了來歷,根本沒有什么效果的介紹,其形象可能也跟效果沒多大關系。
精準估價也只是能估算價格,大致上可以保證,估價越高的東西越是稀有,越是珍貴,但不一定特別好,特別適合。
轉了一圈,大致掃了一遍,心里有個印象之后,溫言便離開了一號倉庫,前往二號倉庫。
一號倉庫看起來更像文物庫,二號倉庫看起來就雜亂了不少,各種看起來像是原材料、原礦的東西,擺在這里,溫言想要的烈陽玉,這里都有。
能被放到這里的烈陽玉,都是純度極高,個頭也大,沒有被切割雕琢過的原石。
溫言大致估算了一下,從他開始修行,到如今的進度,再加上各種事件的大量消耗,這一塊烈陽玉,起碼都夠他所有消耗的暖玉、血暖玉、烈陽玉承載力量的四五倍。
他只是看了看,沒有去選,他還想找到類似竹簡的東西,可惜二號倉庫里,沒有類似共鳴的東西。
溫言只能先用精準估價來篩一遍,篩到后面,選定了三個東西,一塊純度極高的烈陽玉原石,一塊常年保持溫熱的化石,以及一塊木符。
化石沒切開,看描述是這是一個蛋的化石,其內有一個半成型的胚胎,變成了化石。
木符的描述是材料本身,符合演化早期被子植物的特征,取了一絲樣本研究,發現這木頭的質地結構跟現存的植物都有不同,現存微生物無法分解這個木符。
這個木符不腐不朽,倒是跟是不是奇物關系不大。
最大的價值,就在結構和材質這塊了,在微觀層面被研究透了之后,木符本身就只剩下作為奇物的價值了。
身為奇物,目前實驗出來的結果,也僅僅只是能給佩戴的人,加個buff,剛體和韌性,抗打擊能力提升一部分,但普通人拿到的話,提升并不多,依然沒法在十米之內扛住普通手槍。
提升幅度跟人本身的身體條件有直接關系。
所以,這塊按照描述,應該是按照百分比來提升的神器,就被扔到了倉庫里。
溫言思來想去,還是選了木符,哪怕提升的比例不多,但理論上,身體條件越強,這種按比例提升的東西就越是珍貴。
溫言現在的體重,已經到了一百七十多斤了,看起來卻依然有些顯瘦,別說胖了,壯都看的不明顯。
他的新道修行進度穩步提升,不是特別快,但是也沒停滯。
虎石雕每個月產虎骨,刨去當做入藥的那部分之外,還有一點制作出的壯骨丸,也夠他日常修行用了,壯大筋骨。
再加上超度黑山石雕,會有山精,服用可明目、內壯。
他骨骼密度比尋常人高不少,身體被不斷的夯實,看起來一點都不壯,體重卻不輕。
可以預料到的,他按部就班的修行,身體基礎條件會越來越強。
這樣的話,這個木符就很有價值了。
相當于可以臨時性的將他的基礎條件拔高,超出正常情況下的極限。
哪怕不用來戰斗,用來輔助修行也是好的。
選好了第二樣,再來第三個倉庫,溫言也沒指望能拿到什么適合的東西了,只是那卷竹簡,他便已經覺得足夠了。
來到第三個倉庫,這里更像是一個雜貨鋪,溫言甚至看到了一個兩米多高,三米多寬的柜子,也是奇物。
老舊的柜子上,還寫著一行標語。
“禁止無故打罵顧客”
溫言看了看旁邊的標簽,說這是幾十年前的一個柜子,是當年供銷社里銷量最好的柜臺,當年是賣副食的。
后來發現了這個柜臺生意好的原因,這個貨柜本身,就是奇物,能大大促進人的消費欲望。
當顧客內心里是可買可不買的時候,就一定會變成必買。
溫言看的一臉愕然,這種好東西,烈陽部竟然不用,擺在倉庫里?
用來坑普通人的確是沒意義,但可以用在別的地方啊。
不對,既然說了得顧客本身就有想法才會有用,那怎么能算坑呢,拉出去當做外貿展示柜也好啊。
溫言有些遺憾,算了,可能人家多次試驗之后,得出結論,不太適合用吧。
他繼續走,轉了一圈,算是大開眼界。
本來看到個金燦燦的小鼎,還以為是純金的,仔細一看標簽,竟然是一件青銅器。
溫言之前就聽說過,有些青銅器本色是金色的,只是天長日久,表面上多了一層銅銹,才變成了青色,沒想到這次看到金色實物了。
走著走著,他看到了一塊三角形狀的黑石,石頭被厚厚的透明玻璃封在里面,上面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符號。
溫言走到這,就走不動道了。
他看到標簽上寫著。
“黑石。”
“蘊含巨量的死氣和尸氣,推測與僵尸有極大的關聯。
經過測算,距今至少有4000年以上的時間。
活人身體與之接觸之后,被尸氣死氣侵染,救治不及時,有暴斃風險。
死后尸身有極大概率化作僵尸。
非專業人士,請勿觸碰。”
溫言微微蹙眉,盯著這塊黑石看了半晌,倒不是因為這塊黑石跟僵尸有關。
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
他向來不喜歡把什么東西當幻覺,當錯覺,但他要是見過的話,沒道理想不起來。
看了兩分鐘,還是沒想起來。
他不知道這種明明沒見過,卻在看到的時候,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為什么。
他默不作聲,將玻璃箱子抱起來。
第三樣就選這個了。
既然說專業人士可以觸碰,那么就算他用不了,拿回去給小僵尸當枕頭也行。
反正他也實在不知道選什么才合適了,這里有價值的東西太多了。
他現在已經不太需要按照精準估價的價值來選擇東西了,這只是一個輔助手段而已。
選擇這塊黑石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精準估價也沒法給這塊黑石估價。
精準估價顯示的結果,是三個問號。
溫言抱著玻璃箱子離開倉庫。
總部長的秘書,也一直在這里等著,有人能進入總部的倉庫任選東西,在烈陽部里,就等于一等功,這是一項榮譽,同時也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烈陽部如今的理念就是,看本事說話,榮譽可以給,寶物可以給,錢也可以給,福利也可以給,誰能拿到,全看功勛。
在靈氣復蘇加速,后面注定事情會越來越多,變局越來越激烈的時候,這種方式就是最適合的。
不過看到溫言拿出來的東西,秘書還是嚇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三號倉庫里危險的東西不少,但需要用特種玻璃完全封死的東西,還真的不多。
大秘是知道這塊黑石的,當年被一個村民挖出來,沒當回事,只是看大小合適就拿回去壓酸菜了。
誰想到,短短一個月,村子里連續暴斃了九口人,死后全部詐尸化僵。
烈陽部去鎮壓的時候,已經有三十多個野僵尸了,那時候經驗不足,好幾個外勤中了尸毒,還是請了扶余山的人,帶著一個黑毛僵,將那里的一群野僵尸鎮壓。
烈陽部現在救治尸毒的經驗和技術,也都是以扶余山分享的技術為基礎,結合現代醫學來發展起來的,效率很高,還有成品的便攜式血清。
這塊黑石被帶回來之后,研究的過程中,也發生了好幾次研究人員中毒事件,后來就被徹底封存,丟到倉庫里了。
不過既然是溫言拿出來的,就沒什么問題了。
這個東西被拿出來,八成也是會轉到扶余山,問題不大。
至于溫言帶出來的其他兩樣東西,都沒什么危險性,一卷竹簡,一個木符而已,非常克制了。
他之前聽總部長感慨過,溫言現在總是喜歡看書學習,到處借閱典籍,是真用功,沒想到,一次自選的機會,竟然都只是選了一卷除了不會腐朽之外,沒什么特別的竹簡。
“東西你是要自己帶走呢?還是給你送回去?”
“我自己帶著吧,就這么點東西。”
“好的,不過,那個玻璃罩子,在安全的地方之前,最好不要打開。
按照我們的實驗數據,上面散發出來的死氣和尸氣,若是沒有消耗掉的話,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擴散,其實很危險。
為了方便,這邊會給你定做一個新的盒子,給你送過去。
你是想要送到哪里?”
“那多謝了,就送到我家吧。”
“好的,明天就會到。”秘書心里了然,溫言是要把黑石帶回自己家,那這塊黑石,說不定就是送給他家里那個小僵尸的。
考慮到溫言家那里的情況,問題的確也不大。
送走了溫言,秘書見到總部長,將溫言帶走的東西說了一遍,總部長也有些意外。
“就這三個,他可真會浪費機會。”
說到這,總部長自己都笑了。
跟他預料的一樣,溫言選的三樣東西,還真不是全部都給自己選的。
“部長,溫言要將黑石帶回德城,這些天,有人想要在溫言的小區里買房子,跟溫言當鄰居,被那里的業主拒絕了。
我們是不是要稍稍干涉一下?
畢竟,溫言家前面一排和后面一排,基本都是空的。
還有,最近異類里有傳聞,拓跋武神住在溫言家所在的那個小區里。”
“都有誰?”
秘書說出幾個名字,還有這幾個名字后面所代表的人。
總部長啞然失笑。
“這些家伙倒是敏銳,現在就開始為以后著想了,提前押寶啊。
我們直接出面的話不太合適,不如這樣吧。
你去把溫言家附近的房子,看看有哪些是在個人手里的。
以溫言的名義,把在個人手里的都買下來吧。
溫言做了這么多事情,給他發錢,他一個月都花不了幾千塊。
后面慢慢把房本,一個接一個的給他吧。
他做了這么多事情,獎勵總是要有的。”
“我明白了,這就去辦。”秘書神情平靜,他其實就是來要個許可而已。
現在的情況是越來越不安全了,越是有錢有地位的人越是會感覺到不安。
德城雖然是個小城,但有些知道內情的人,沒法直接泄露出去,但什么都不說,只是安排家里人,悄悄去溫言家小區買套房,誰也不能說什么。
烈陽部總不好因為這個事情直接插手,也不好先去囤貨居奇,先一步全給買下來。
他們全買下來了,豈不是把那里住的人都擺在明面上當資源了。
要說誰最合適,就是溫言自己了,以溫言的名義買下來那些零散的別墅,誰也沒法多說什么。
哪怕都知道是烈陽部出面做的,也只能閉嘴。
人家溫言立這么多功,就是喜歡房子,關外人屁事。
人家溫言愛給誰住給誰住,同樣的,關外人屁事。
能專門選擇溫言家所在小區的人,至少不會心里沒逼數到直接找溫言買。
另一邊,溫言也到了郊區,借道冥途,回到了家里,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名下可能會忽然多出來好幾套房。
烈陽部比溫言自己還在意他的鄰居是誰。
他從老趙家地下室走出來,馮偉和童姒便回去了。
回到家里,他把帶回來的三樣東西,帶到地下室,木符他直接佩戴上了,黑石先丟在這,后面再研究。
他先拿出來了那卷竹簡,然后拿出手機,對著竹簡拍了張照,交給了黑盒,讓黑盒幫忙翻譯一下。
黑盒秒給了翻譯,一卷竹簡上的內容其實不是很多,基本都是出自衛靈公篇的內容。
溫言手指觸碰著竹簡,一字一句,對照著轉譯的正文,念誦著上面的內容。
當他念到其中一句“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時,他便感受到,一種溫和奇異的力量浮現,涌入到他的體內。
心神意志,似乎都仿若變得既平靜又堅定了不少。
現在他清晰理解了,這卷竹簡里對應的是五常里的仁。
也不知道是誰書寫的這卷竹簡,其內注入了極大的心血,將意念、信念、力量都注入其中,歷經千年不散。
他能入門之后,只是觸碰著誦讀,就能感受到一直沒進度的力量,開始有了一種,正在無聲無息的浸潤著他的身體和意識。
很溫和,沒有強制性,他甚至能感覺到,理念都不是必須要讓他接受的,他可以有自己的理解,甚至這個理解還可以變化。
就像是一個老師,再給他講課,能學到什么,全看他自己。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給溫言最大的感覺是包容性。
這種力量,跟他體內的任何力量,都沒有沖突,非常順利的就完成了浸潤,沒有任何不好的變化。
溫言最大的感受就是這個,潤物細無聲。
因為他能感覺到,以這種極為微弱的力量為媒介,他體內所有的力量,相容的時候似乎都變得容易了些許。
這種力量本身強不強,他已經不是很在意了。
讀了幾遍書,溫言只覺得心思平靜了不少,心中的負面情緒也消散。
他來到地下蜂巢,檢查了一下這里沒什么情況,才進入了鎮壓火勇的房間。
火勇靜靜地待在這里,看到溫言來了,隨口給打了個招呼。
然后,火勇便盯著溫言掛在胸口的木符。
“你哪來的這個東西?”
“烈陽部里用功勛換的,我覺得這個東西跟我有緣,就換來了,你認識嗎?”
“我認識上面的圖騰。”
“能說說嗎?”
“記得不是很清楚,只記得以這個符號為圖騰的部落,他們被吞并的過程,我好像有參與。
他們以木建房,以木為武器,他們的武器非常堅硬,也非常沉重。
火焰都點不燃他們的武器,他們的身體也很強。”
說到這,火勇看了一眼溫言。
“比伱的身體還要強得多,他們是我見過最勇猛的戰士。
不但不畏死,勇于沖殺,身體很強,骨頭很硬,恢復力也非常強大。
可惜,他們人太少了,最多只能算是一個小部落。
若是他們的人口,有我們十分之一,他們都不會被吞并。”
“他們有多少人?”溫言隨口接了一句。
火勇剛準備開口,就琢磨出來點味了,立刻閉嘴不言。
他敢回答這個問題,溫言說不定就能推測出來他的部落有多少人,順便能推測出他來自于哪。
溫言笑了笑,不以為意。
“你們是只吞并,沒有滅了他們的部落嗎?”
火勇有些奇怪的看了溫言一眼,理所當然地道。
“人口是最珍貴的,他們的血脈也是最珍貴的,怎么可能隨便殺戮?只有你們后面的人,才會熱衷于殺戮,尤其是你們現在的人,太過熱衷于戰爭了,我不是很理解。”
溫言愕然,還真沒想好怎么反駁。
理念是不太一樣,火勇眼里,除了他自己部落的人,別的部落的人,在被吞并之前,可能都不算是人,但他們熱衷的卻是將其他部落的人,變成自己部落的人,而不是殺光。
想了想,溫言還是沒為了這事費腦子,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不問你部落的事了,你跟我說說這個部落的事,總可以吧?”
“我記得的只有這么多,別的都忘了。”
“行吧,那不聊這個了,問你個事情,山鬼你認識嗎?”
火勇閉口不言。
溫言了然,這是知道,但是不想說,也不屑說不知道。
溫言想了想,道。
“山鬼其實也只是力量而已,主導這份力量的意識,早就不是你認識的,或者你知道的那個山鬼了。
他幾十年前就已經破封,搞出來了一些事情。
只是后來又被封印了,我見過他了,我敢說,他肯定不是最早的山鬼。
只是這份力量,被繼承了下來而已。
按照我的推測,這份力量,已經被繼承了很多次了。”
溫言嘗試著將現在的山鬼跟曾經的山鬼切割,但火勇就是閉口不言,生怕多說一個字,就被溫言看出來什么。
溫言也不勉強,隨便再聊了幾句別的,就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溫言忽然轉頭。
“當年讓你的封印物魔化的人,就是最初的破封者吧?除了你和山鬼之外,第三個人,對吧?”
火勇這次,不但不說話了,連眼睛都閉上了,耳朵也翻卷了一下,直接捂住,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是化作一團虛幻的火焰,靜靜的飄在那里,直接自閉了。
他是真的有點怕了,他怕哪怕他什么都不說,給出任何反應,溫言都能得到不少情報。
索性直接自閉了,什么都別說了,也什么都別聽了最好。
溫言關上門,轉身離開。
他果然沒有猜錯,山鬼破封,火勇破封,肯定都是最初的破封者的手筆。
對方無聲無息,可能已經準備了很多很多年,做了很多事情,只是無人知曉而已。
那么問題來了,對方既然做了很多事情,為什么沒被人知道?
前面幾百年末法,倒是還說得過去,末法之前呢?現在呢?為什么一丁點痕跡都沒有。
現在只希望烈陽部的專家給力點,能審問出來什么線索。
溫言現在都覺得,幾十年前的時候,忽悠王十五的人,都未必是山鬼。
烈陽部總部,審訊室里,特制的燈,照亮著半邊審訊室,來審訊的專家,坐在燈后面的黑暗里,身上散發著晦澀的壓抑氣息。
他的聲音略有些嘶啞,如同卡帶了一眼,以平靜到怪異的音調,不斷的重復著問一個問題。
“姓名?”
王十五已經冷靜下來,他一言不發。
可是隨著對方的審訊,那種詭異壓抑的氣息,怪異的音調,如同毒藥一樣,不斷的他耳邊響起,然后一點一點侵蝕到他的腦海里,如同魔咒,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想。
隨著時間流逝,王十五感覺自己的腦仁都快炸了,哪怕他已經化作阿飄,壓根就沒腦仁。
唐僧念經似的聲音,一浪接一浪,讓他的精神愈發脆弱,最后他意識稍稍有點模糊的時候,本能的回了句。
“王十五。”
一瞬間,所有的回響都消失了。
審訊專家的卡帶也到此結束,繼續以那種平靜的音調繼續問。
“性別?”
王十五只要不回答,立刻就會開始一點一點重復剛才經歷的一切。
“男。”
“年齡?”
“死因?”
“撞墻撞死的。”
王十五意識都開始有些模糊,根本沒法根據一個問題,去現編一個答案。
兩個小時之后,有人在審訊室里點了一炷特殊的香,裊裊輕煙繚繞而上,纏繞住王十五有些半透明的魂體,維持住他的魂體,不讓他消散。
變成阿飄,他想自戕都有點難了,至少對于目前的王十五來說,他還沒有學會怎么做阿飄。
一個小時之后,一份筆錄,加上一份初步的報告出現在總部長的桌子上。
總部長看了看筆錄,又看了看報告。
審訊專家給出的初步結論是,王十五這種陰狠毒辣,做什么事情,都是為了自己的家伙,絕不可能在完全聯系不上山鬼的情況下,幾十年不動搖。
人是非常善變的,不同年齡段的想法也都是不太一樣的。
王十五這幾十年,也經歷了這種過程。
這幾十年,八成是有什么胡蘿卜,吊在王十五面前,時不時的勾引一下,讓他保持堅定,堅信自己是對的。
或者是有什么強而有力的東西,支撐著他。
可以排除掉他在硬撐,給自己洗腦的可能,因為這個人是典型的極度利己主義,沒看得到的好處,他才不在乎什么立場,更不會給自己洗腦。
但目前沒有發現有實體的東西,也沒有審訊出有什么特殊的事件,讓他幾十年不動搖。
結論是,王十五這幾十年,會偶爾接觸到讓他堅定信念的人,但接觸到的,或者聯系到的人,根本不是山鬼。
而王十五自己卻堅信是山鬼。
最后一次聯系,應該是在火勇破封之后。
王十五知道,王建軍可能要回村子里,一直在等著。
是有什么人告訴了王十五這個消息。
總部長看了看非常簡單的口供,很明顯這口供不是對方說什么就一字不差記下來的那種,省略掉了很多重復的部分。
總部長也不問怎么審的,他只想要結果。
有了重點指向的時間、地點、人物里的隨便一個,就可以繼續往下追查了。
這些都是烈陽部擅長的事情。
總部長讓秘書將任務拆解,分發下去,讓下面的人去追查。
結束了一天的日常修行,溫言看著面前的黑山石雕,想了想,他自己來,還是有點太慢了,得找人輔助一下。
他帶著黑山石雕,拎著裝著黑石的玻璃盒子,還有烈陽部新送來的可開合的盒子,打開了窗口,來到了扶余山。
到了后院里,看到八師叔祖,頓時露出笑容。
“八師叔祖也在啊,那太好了,剛好要請您老來的。”
但八師叔祖感受到溫言手里拎著的玻璃箱子之后,卻像是炸毛了一眼,一臉警惕,一個后跳,退出去七八米遠。
“你帶的什么東西?”
溫言停下腳步,看了看手里拎著的玻璃盒子,一臉愕然的看著八師叔祖。
未曾想到過的展開,八師叔祖這個大僵,竟然會對這塊蘊含大量死氣和尸氣的黑石,警惕到這種地步,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我去烈陽部總部了一趟,正好之前攢了三次自選的機會,發現了這個東西,我就琢磨著,是不是可能有用,就給帶回來了,八師叔祖,您這是?”
八師叔祖像是死而復生了似的,太陽穴都在微微跳動。
“不知道,靠近這個東西,我就覺得心驚肉跳,頭皮發麻,跟……跟遇到了天敵似的。”
溫言看了看玻璃箱子,沉默了下來,他把這個東西帶回家的時候,小僵尸正跟雀貓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小僵尸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這個東西,既沒有害怕,也不感興趣,當枕頭都嫌硬,人家小僵尸就喜歡軟乎乎的羽絨枕,把腦袋都陷入進去的那種。
眼看小僵尸完全不感興趣,溫言才決定將這個東西提到扶余山,讓扶余山的長輩們看看。
哪想到八師叔祖這么大反應。
溫言前進一步,八師叔祖便后退好幾米。
溫言走到太師叔祖身邊的時候,八師叔祖已經站在遠處的房頂上了。
“八師叔祖,不至于吧?”
“至于!”
“我意思是,您都不稍稍硬氣一點嗎?嘴硬一下也行啊?”
“活人才嘴硬!”
八師叔祖認慫認的干脆利落,兩個大跳,就消失在溫言的視線里,把溫言看得一愣一愣的。
“太師叔祖,你們給看看吧。”
太師叔祖和四師叔祖一起看了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都是只能察覺到這塊黑石里,蘊含著巨量的死氣和尸氣。
就算是他們來看,也只會覺得的,這塊黑石特別適合扶余山。
他們也納悶八師叔祖怎么這么大反應。
這邊等了幾分鐘,就見一個人影從僵尸洞的方向飛來。
甘棠落在遠處的房頂,望著玻璃盒子里的黑石,眉頭微蹙,也沒有靠近。
溫言看到甘棠,連忙跑了過來。
“甘姨,感覺到什么了嗎?”
“你把這個東西帶回家了嗎?”
“帶回去過,但是小家伙對這個東西沒興趣,也沒反應。”
“嗯?”甘棠一怔,遙遙看著那快被封死的黑石,她離這么遠,也依然能感受到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似乎靠近點就會遇到極大的危險。
但小僵尸卻毫無感覺,甘棠沉默了一下。
“你把這個東西帶回去吧,別放在這里了,這東西是我們的天敵。”
“對小家伙沒危險嗎?要不,我還是給送回烈陽部算了。”
“沒事,她跟我們不一樣。”甘棠丟下這句話,轉身就飛走了,根本不給溫言繼續發問的機會。
溫言回來,看著被封死在玻璃里的黑石,這東西竟然是實體的僵尸天敵?
甘姨剛才說的很清楚,還有那種語氣,很明顯她說的天敵,并不是自然界里食物鏈之間的關系,也不是簡單的敵對,更像是溫言理解的天敵稱號,那種全方位的壓制。
溫言有些遺憾,他還以為這個東西,能讓僵尸洞里的大僵,后續時間可以加速提升。
放下這件事,溫言拿出黑山石雕,說起了正事。
“太師叔祖,有個事,我想請咱們山里的人幫幫忙。
幫忙超度凈化一下這個東西,最好是我來主持,其他人幫忙。
可以不?”
“這有什么難的,法事乃是我輩掌握的最基礎的東西。”
“得用《太上洞玄靈寶滅度五煉生尸妙經》,可以嗎?”
太師叔祖斜了溫言一眼,四師叔祖笑了起來。
“你只需要擔心你自己會不會念錯就行了。”
溫言干笑一聲,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想想上次,去修習經文寶誥的大殿,可能那里隨便拉出來個弟子,這方面的基本功都比他強。
溫言本來還想劃水摸魚,被四師叔祖帶著,親自去布置法壇,手把手的教他,該怎么弄,然后讓他自己布置。
意思是溫言好歹也算是授箓了,還是天授寶箓,開壇是自然有資格的,但他的專業水平實在是有點水,親手來布置法壇,有助于提高做法的穩定程度,提升一些效果。
布置了半天法壇,溫言又去了修習經文寶誥的大殿,跟著念了念超度經文,確認了他要用的版本,扶余山的確有,弟子們也都有修習。
到了晚上,正式開壇,溫言學的有模有樣,按照太乙真人反卦罡圈的路數,腳踏方位,開壇做法事。
他給開了頭,先誦經超度凈化了一遍之后,他作為主體,其他來了幾十個弟子,當做做作業似的,跟著一起打輔助。
一次正兒八經的開壇做法,效果就明顯遠超溫言之前的效果。
黑山石雕之上,一縷縷黑氣不斷飄散在空氣中,一個個亡魂不斷的飛出,有些甚至還在最后的時刻,恢復了一點意識,能飄在那里對著眾人行了一禮。
三遍之后,溫言心里就沒有了什么雜念,他趺迦而坐,雙目微垂,口中靜誦超度經文,現在就只想著這一件事,再無其他的念頭。
他全身心的投入超度凈化之中的時候,之前誦讀竹簡時,落入他體內的奇異力量,便開始以遠超誦讀經典時的滋生速度,飛速壯大。
那些力量,游走在溫言全身,無聲無息的融入到他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他右手上的解厄水官箓,微微綻放著光華,左手中指上的黑指甲,也分出了一絲力量,慢慢的融入到溫言體內。
他手上帶著的水環和神話特性所化的戒指,甚至包括他佩戴的木符,所有東西,跟溫言之間的契合,都在緩緩攀升。
溫言所信奉的理念,是不是跟這種力量契合,不重要,君子和而不同,可以不一樣,甚至可以不信不奉。
正所謂君子論行不論心,看怎么做才是最靠譜的。
溫言壓根沒想過其他的方式的,但他做的事情,契合他的力量,那這就是力量的增長方法,掌握方法。
只不過溫言現在已經注意不到這些了,他心思沉靜,已經徹底投入進去了。
黑山石雕之上,裊裊黑煙,都開始伴隨著香燭散發出的輕煙,漸漸變淡,那些煙氣如同化作一道盤旋而上,沖入天際的長橋。
無數的殘魂、亡魂,從黑山石雕里飛出之后,便踏著這道輕煙長橋,步入到月色之中,消失不見。
于此同時,空蕩蕩大殿廣場上,化作騷味鬼財神的任玉寶,還一臉憂郁地蹲在小廟里,繼續在這里發揮著威力。
無形無相的影響力,已經死死的籠罩在這里,哪怕這里現在都沒人。
但他待在一個地方不動,持續不斷的疊buff,現在那種玄奇的力量,已經籠罩到了那座大殿。
現在溫言的想法,就是讓任玉寶持續疊buff,最好能通過那座大殿,影響到無緣典當行。
只要外面的無緣典當行受到影響,出現了變化,那就好分辨了。
南武郡,禹州國際機場,一架飛機緩緩的落地。
飛機上的人,是來自南洋聯盟名義上的都城,這次是應邀,來神州參與博覽會的,有比較強的投資意向。
當飛機尚未落地,其中一個男人,便從懷里掏出了一份邀請函,與機票等文件一起拿了出來,等待著接下來完成入境程序。
飛機落地的瞬間,男人的臉色便忽然有些不太好看了起來,顯得略有些蒼白。
他將那份邀請函,放在了一沓子文件的最上端,一只手觸碰著邀請函,臉色才慢慢好轉了起來。
他望向窗外,看著另一側跑道上正在起飛的飛機,喃喃自語。
“這份邀請函都差點不夠用,誰在這里布置的手段?”
這份邀請函是禹州官方給的,就這,不知道誰在機場里施加的手段,調動的排斥力,卻還是險些當場將他鎮壓。
理論上,他現在還不算入境呢。
還沒踏上神州的土地,他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凝重了,他覺得,還是得更低調點,最好除了邀請函上的事情之外,別的東西,最多了解下情報就算了,還是別亂插手。
南武郡實在是有點危險了,早知道就從其他地方進入神州了。
為了個已經完蛋的朝奉,玩什么命啊。
要不是壽數不足,他根本就不想來神州,更不想來南武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