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看了看時間,不著急,還早,他伸出一只手,傾聽著張學文的心跳,他的陽氣彌漫出來,與之前就加持給張學文的陽氣相融,靜靜的感受著。
這是一個月最多只有一次的機會。
月底戰神加外婆供品,加暴烈大日,加新道,最后還要再加上張學文敢去玩命敢去拼,最后會促成什么怪物,溫言自己都不清楚。
張學文……哦不,現在是拓跋武神,他的六維數值,會從越過0點開始,不斷的膨脹,距離月底最后一秒越近就越強。
按照以往的經驗,至少這一天之內,他的這種變強并不是遵循越往后越難這個原則。
他的攀升不像是游戲升級,前期需要經驗少就升得快,后面需要經驗多就升得慢。
他的升級更像是隨著時間流逝,按比例來攀升,一級升二級,和五級升六級,時間上并沒有太大差別。
只是他職業境界越高,本身越強,最后的極限就會越高。
他一個月里,剩下的二十九天,也是需要苦修,需要練武,就是這個原因,不想進步的話,一個月躺平二十九天倒是沒什么。
想進步,那就別想著躺平了。
此刻,拓跋武神身上的陽氣,開始滋生,其實挺一般,至少天亮之前,應該都不怎么樣。
真正的重點是,他的其他方面數值,也開始了膨脹,比如恢復力,現在明顯就已經開始超出正常人的水平了。
他身體上遭受的創傷,恢復速度,從現在開始,會逐漸加快。
按照上次的經驗,十幾個小時之后,能讓他破防的重擊,可能也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恢復。
溫言一直覺得,其他人都太過關注拓跋武神那龐大無比的陽氣了。
拓跋武神自己,也有些太過關注體悟力量了。
哪怕只是關注一下這種可怕的恢復力,都遠比關注力量好。
這種會隨著力量一起,不斷攀升的可怕恢復力,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就比如現在,溫言就可以感覺到,拓跋武神的身體在恢復的時候,他在這兩天,以鎖血的時候,依然把自己搞廢掉為代價,拓展出來的東西,已經開始恢復。
溫言想了想,大概就可以看做經脈盡斷,此刻那些破碎的經脈,就在自行恢復。
這效率比溫言開拓的時候還要高得多。
溫言自己就不敢這么玩,因為他沒有這種恢復力,他只敢以超出極限的力量爆發,瞬間就觸碰到警戒線,來判斷哪條路可以走,哪條路不可以走。
所以,軀干部位的開拓,最重要的五臟六腑,亦或者最核心的心臟,他是真不太好去開拓。
拓跋武神自己,也玩不了,因為他平日里這么玩,容易把自己玩死。
但加上溫言之后,拓跋武神就可以這么玩了,不會死,而且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兜底的機會。
溫言感受到拓跋武神昏迷之中,他身上的陽氣,自然而然的流轉,五臟六腑之內,以心臟為核心,化出一片復雜之極的系統。
就像是最為璀璨的煙花,按照既定的軌跡,在他的感應之中綻放。
那是一種蘊含著自然和諧的極致之美。
美的未必是對,但正確的,就一定是很美。
那種感覺,就像是溫言一個內地的孩子,第一次在萬籟俱寂的夜晚,沒有了光污染時,看到大海。
星空與大海連成一片,銀河流轉,似乎真的像是一條大河,落入到海中,與大海不分彼此。
那一瞬間,溫言就有種莫名的感動,心懷舒暢,滿心念頭都變得清明淡然了許多。
也就是那一次,他才覺得那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原來是寫實啊。
此時此刻,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便看似有一團比肩那璀璨場景的畫面在綻放。
就那么一眼,他就再也忘不掉了,那種和諧之美,生命之美,就像是一下子就烙印在他心里了。
他其實并不清楚,每一條路線,對應在軀干內的具體位置,也不清楚換做自己的話,該如何對應。
畢竟人和人,都是略有不同的,他現在走的路,只是最適合自己的。
那些新的循環體系的路線、位置、寬窄、大小等等,都是要百分之百契合自己,才是最好的。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拓跋武神愿意的話,就花費三個月的時間來,僅僅只構建心臟位置的路線。
但現在,他才覺得自己格局小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具體的線路、精確的位置。
當看過了拓跋武神殘破的身軀,從內而外的開始修復,自然而然引動的那場煙花,就再也不需要“精準位置和路線”這種東西了。
溫言終于體悟到,為何一直以來都有悟道的說法。
甚至還有“一朝悟道,白日飛升”這種極致的代指法來吹牛皮。
肯定是曾經有人真的悟道過,才能留下這些說法。
溫言現在就很喜歡這種感覺,明明沒有去修行,也沒有去探路,甚至都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和路線,甚至連順序都不清楚。
但心里就是有一種老子就是懂了的篤定感。
他非常的確信,他不會錯。
溫言睜開眼睛,看到了手機上的未讀消息,他覺得只是看到了一次煙花綻放,但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了。
他看著還在昏迷的拓跋武神,后退一步,對拓跋武神行了一禮。
“多謝了。”
哪怕明知道可以恢復,但人家遭的罪不是假的。
尿血的時候那種本能的驚慌失措,像是吃太多辣椒,沒辣到菊花,辣到前面的感覺也不是假的。
喘不過氣的時候,拼盡全力,才只能勉強維持著呼吸,維持著要消耗掉的氧氣,那種近乎溺水的感覺也不是假的。
全身多器官受損、癱瘓、最后被硬生生折騰到昏迷,靠鎖血才沒徹底掛了,也不是假的。
哪怕溫言將自己玩命開辟出來的東西,教給了拓跋武神,但人家也是在玩命,為他開辟后面的路。
溫言鄭重的行了一禮,表示感謝,這些感悟,后面也會告訴拓跋武神。
但現在,就先讓他靠著自動回血慢慢恢復一下再說吧。
溫言打開手機,看到風遙發的信息。
葉哥從高鐵下來之后,轉乘的車,還有半個小時抵達距離預定地點。
目前為止,一切正常,中間只有一次葉哥,有跟看不到的人說話。
葉哥身上的東西里,有收音設備,遠處還有高端設備,在葉哥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全程跟拍。
為了防止收音設備出問題,烈陽部還配備了本地出身,懂得本地數種方言的唇語專家。
葉哥不知道,那按照之前葉雙那獲得的經驗,附身在葉哥身上的那個家伙,肯定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這種老古董,說他們對科技幾乎是一無所知,一點都不夸張。
跨越了歲月而來,能在短時間內,玩明白手機,能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刷視頻,手機支付,就已經不錯了。
更高端的東西,普通人都不明白的,就別指望這些老古董能在短時間內玩明白。
就烈陽部這次的配置,用風遙的話說,除非是感應特別強的職業者,或者是正常完成學業,學過專業知識,又經歷過專業培訓的人才。
他們以設備、人等各種東西,來接力組網的監控系統,被普通人發現的概率,是可以被忽略的小概率事件。
就算是某一個環節,可能被注意到,也絕不可能發現整體。
溫言給風遙回了個1,表示知道了。
他拎著拓跋武神,在山中飛速前行。
他可以不信烈陽部很多東西,但整合能力,他自忖是找不到更強的了。
他給了總部長關鍵信息,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用管了。
烈陽部的人,會去順藤摸瓜查清楚,有些記載,讓烈陽部的AI來找,都未必有直接問專業大拿好使。
人家未必能直接說出答案,但知道哪有答案,或者怎么找到答案。
給出一個地點、人物、事件,縱然是兩千多年前,并沒有什么正經的記載流傳下來。
但信息的流傳,又不是只有歷代朝廷編撰的正史。
戰國時期,楚被滅了之后,秦皇又沒有把楚的貴族全給干掉,又不是什么東西都沒留下來。
秦皇下令,施以斷血之刑,咦,這可是詛咒啊,多好的黑料,就算當時不敢明明白白的記錄下來,但稍稍玩點文字游戲,以各種方式記錄下點東西,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就以前人去旅個游,都得作個詩,留下點東西的習慣,這么大事,怎么可能什么信息都沒。
有了目標,烈陽部去找一找,請教一下大學者,再對比下各種可能的相關記載。
再對比秦自己的記錄,找一下當時是哪一年,秦大軍在哪,干掉了誰。
多方對比一下,總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
而且,最重要的信息,還是葉哥那得來的,那個透明人自己告訴葉哥去找什么東西。
果然,一天多的時間,就確定了大致地點。
考慮到好歹兩千多年了,再加上地質勘探人員的勘察,誤差只縮小到了一百米范圍,沒法繼續縮小了。
而這,已經足夠了。
那透明人要是能跨越兩千多年,精準的找到曾經的一個地點,也用不著忽悠葉哥去找了。
山的另一邊,葉哥已經從車上下來了,剩下的路程,他要自己走回去。
司機給的理由無懈可擊,山里的路,晚上非常不安全。
因為這里山多橋多,到了夜晚,風很大,尤其是過橋的時候,橫風很大,有時候還會有忽然的妖風,以前就算是白天的時候,都發生過好多次面包車直接被橫風掀翻的例子。
到了晚上,橋上的橫風更大,這片區域,晚上都是沒人來的。
因為這里面包車是最多的,性價比極高,能拉貨能拉人,皮實耐操還便宜。
來之前,司機就已經跟葉哥說好了,要不是跟葉哥認識,司機都不會接這個活。
剩下的路,葉哥自己走回去就行。
葉哥的脖子上掛著固定頸椎的輔助板,他自己拎著行李,行走在山間的夜路上。
萬籟俱寂,他也早就習慣,又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
他不知道溫言要干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命是溫言救回來的,他妹妹也告訴他,要相信溫言,那他就不問。
溫言告訴他,他平時什么樣,就什么樣,跟那個透明人之間,該是什么反應就什么反應,稍微拉扯一下,就照著那透明人的話去做,找什么地方什么東西,那就去,什么心理壓力也不要有。
葉哥現在就照做,也沒什么心理壓力,之前都要死了,他都能坦然接受,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他穿過了一個隧道,透明人就忽然說話了。
“快到了,距離這里不是很遠了,我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肯定是快到了。”
葉哥沉默了一下,道。
“你說的是真的吧?能徹底化解這個詛咒?”
“自然是真的。”
“要是假的,我會拉著你一起同歸于盡。”
“我比你更想化解這個詛咒。”
“好。”
葉哥再次走過兩座橋,穿過兩個小隧道,走出來之后,遙望著前方。
“你要找的那個地方,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我小時候聽家里長輩說過。
那里現在的名字,叫守橋,因為那里蓋了一座橋。
跟我說起這些的長輩,曾經就在那里蓋了座竹樓,守在那里。”
“呵,什么守橋,他就是守衛吧。
當初讓你們遷徙到這里的人,可真夠狠毒的。
讓葉氏的后人,自己來守著這里。
守著葉氏兩千多年的苦難根源。
肯定是秦王吧,只有秦王如此狠毒。”
透明人怨氣極大,說起這些的時候,就變得有些激動。
到了現在,他依然是一口一個秦王,仿佛否認秦皇這個稱呼,就已經是最惡毒的話了。
葉哥沉默不語,繼續前進。
他現在只是在按照透明人的話來做。
葉哥不眠不休,連續在山中趕了幾個小時的路,這種強度對他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還曾經扛著幾十斤東西,走了半天山路。
一路前行,越過一個山頭,跨過了一座橋,從山腰的路上,繞過這座山之后,前方忽然之間就豁然開朗。
群山環繞,基本沒有一塊超過百米還平整的地方,忽然就多出來了一塊幾百米寬的小峽谷。
山谷底部,非常平整,要不是這里每年都會有山洪,這里其實非常適合定居耕種。
“就是這里了!”
透明人很激動,一瞬間就暴露了出來他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左青龍,筆架山,再加上這片平地,兩千多年了,依然能看到當初的痕跡。
快,你去找找,從這個山谷入口的地方,向著冬日太陽升起的方向,走三百六十步。”
葉哥按照透明人的話,完成了程序,數完三百六十步。
“將你的血,滴在地上,不用太多,幾滴就行了。
然后,從這里,再向著你的左手,走八十步,繼續滴幾滴鮮血。”
葉哥默不作聲,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相信溫言,照著透明人的話做了。
連續七次,將鮮血滴落到地上。
當葉哥做完這些,他身上就開始有常人看不到的黑氣溢出來。
大量的黑氣,沖天而起,葉哥悶哼一聲,痛苦的半跪在地上。
他割破的手臂上,還有幾滴鮮血飛出,融入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黑氣里。
漸漸的,半空中匯聚的黑氣,加入了那幾滴鮮血為引子,飛速的凝聚,漸漸的化出一個人影。
那人頭戴高冠,一襲很有標志性的大袍,他張開雙臂,站在空中,大量的黑氣向他身上匯聚,讓他的身形愈發凝實。
他化出身形,哈哈大笑,口中吟誦著跟現在的語言腔調大不一樣的語言,葉哥滴落鮮血的地方,也開始冒出黑氣,跟他勾連在一起。
“秦王能奈我何,將我腰斬,尸身鎮于江河兩岸,又有什么用?
還想將我鎮壓,死后也永世不得脫身,永世不得重塑。
可惜,江河改道,讓我重聚,乃是天意!
斷我血脈,也未曾斷掉,也是天意!
這鑰匙,藏于我血脈之中,傳承兩千余年不斷,也是天意!”
透明人哈哈大笑,這時候,葉哥的手機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條信息。
葉哥看了一眼,強忍著難受,掙扎著向著遠處走去。
站在半空中的透明人,大笑不斷,看著地面上幾個方向逸散出的黑氣,隱約已經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給打開。
他現在已經顧不上葉哥了,他全身心的關注著這里的情況。
然后一絲裂縫打開了,龐大的陰氣鬼氣,從里面呼嘯而出。
透明人微微一怔,立刻大喜過望,只是感受氣息,他都能大概推測出來,對面可能有上萬陰魂!
他發出了呼嚎,看到一條散發著光暈的裂縫打開,數不清楚的阿飄從里面沖出來,他笑的特別開心。
而距離他這里不遠的地方,溫言拎著已經蘇醒的拓跋武神,健步如飛,飛速來到了這里。
看到葉哥沒事,溫言就松了口氣。
看到半空中猖狂大笑的人影,他就笑的比對方還開心。
“要收拾的人就是這個家伙嗎?”拓跋武神整理著自己的衣衫,看著褲子上的血跡,本來還想裝一下的,也裝不起來了,哪有尿血還尿到自己褲子上的武神啊……
“不是,我就是為了引他出來,一個沒肉身,沒靈魂,還看不到摸不著家伙,實在是太惡心了,伱看,現在他自己跳出來了,多省心啊。”
“這家伙打開的裂縫那邊,似乎很麻煩啊,如此龐大的陰氣鬼氣,不會是什么陰域吧?”
“沒事,那邊都是我請的群演。
這里就是專門給他設立的舞臺。
為了讓他自己露出破綻,能自己跳出來,我和烈陽部費了老大勁了。”
溫言咧著嘴笑,他之前專門請教過,這種連阿飄都不算的家伙,要是真的是依附在詛咒力量上的,那是真的基本不可能弄死了。
就算是把葉哥給犧牲掉,也沒用。
什么快殺了我之類的臺詞,是用不上了。
唯一有可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自己露出破綻,自己跳出來。
而這,也是溫言要的,溫言都看不到他,從一開始就沒見過這個透明人,他有什么能力都施展不出來的。
所以,正好不是服務器領域接口拿到手了么,反正是要先做實驗的,索性就先來一次。
讓烈陽部在兩天之內,從零開始,弄出來一個以這里為中心,方圓三十公里的虛擬世界,那肯定弄不出來。
但要是在原來就有數據的基礎上,再投入一些設備,幾秒鐘就掃描一次周圍的環境,連續堆疊數據之后,再借助服務器領域,一比一復刻一下。
那對于烈陽部就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還是那句話,要讓烈陽部一天之內,拉出來三十個拓跋武神,那的確沒有。
但是一天之內,拉出來三千個程序猿,以烈陽部的權限和組織能力,難度的確不是很大。
不需要任何設計,就是完整的一比一復刻,換句話說,差不多就是錄下這片范圍內,一天之內所有的一切風吹草動,再借助服務器領域,給播放出來。
約等于一個范圍不是特別大,跟現實融合的三類領域。
除了時限之外,別的難度都沒高到不可完成。
一口氣找了幾千個群演,都只是因為溫言擔心透明人看出來什么,關鍵時刻當了縮頭烏龜。
現在多好,透明人明明都感應到溫言出現了,竟然還飄在半空中猖狂大笑。
仿佛那幾個大號探照燈照出來的發光裂縫后面,有能給他帶來巨大底氣的東西。
拓跋武神沒聽懂溫言說的話,但是看溫言笑的挺開心,他也就沒有太過擔心。
現在才剛進入月底最后一天不到六個小時的時間,天都還沒亮呢,他的實力提升,挺一般的,估計最多也就是武者第三階段頂峰,或者第四階段的正常水平。
陽氣都還不如溫言,現在也就是來打個醬油。
溫言遙望著半空中的透明人,笑道。
“還笑呢?我就喜歡你們這種天生愛笑的家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