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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沒管其他的事情,他借道冥途,從老趙家地下室里走出來。
童姒走出來之后,看到老趙家的房子,再看看周圍,發現溫言都是住的一樣的宅子,他眼里的羨慕,都快溢出來了。
老趙和那五兄弟,在他眼里,實力非常一般。
就這種阿飄,竟然都有資格跟溫言當鄰居,還住一樣的宅子。
看那打招呼的樣子,好像還真就是普通的鄰居。
童姒覺得自己之前還猶豫過,已經非常對得起那個燒死鬼了。
現在誰說什么都沒用,他就是要投了,就是要找個有公積金的工作,然后整一套自己的宅子。
不用這么好,只要有就行,最大的念想,也就是家里能有那種打開開關就有水的宅子。
他對還活著的時候,印象還比較深的事情之中,就有那時候吃水不太容易,離河太遠,挑一次水那是真費勁。
后來有人出錢打井,可是打了好深,也沒見水,最后好不容易找到有水的地方,也說那水是不能吃的。
后來挖了水窖,積攢雨雪水,也是根本不夠用的,水的味道其實也不好,當然那時候沒人在意這個味道,有水吃就不錯了。
當年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墜入四野之地,心心念念的事情,哪怕現在變成了阿飄,似乎也只需要安安生生的找個工,就能有很大希望得到。
那童姒是真不想惹事,也不想犯事了。
他也不希望當時他認識的那些阿飄犯事。
之前除了那個本身就不老實的燒死鬼之外,他其實還是挺糾結賣了其他阿飄。
現在他不糾結了,他這不算是出賣。
因為他大概都知道,其他阿飄心里在意什么,想要什么。
他們在意的,想要的東西,其實不犯事,都是有可能得到的,而且是光明正大得到。
再也不用擔心朝不保夕,他這是在幫他們。
只是走出老趙家,童姒的心里就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內心也愈發堅定了起來。
誰也不能阻止他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尤其是這個希望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時候,誰攔著他,他就跟誰玩命。
童姒保持著恭敬,一直落后溫言一步。
跟馮偉交流的時候,也是多了真心實意,他心里面都在猶豫,要不要給馮偉道個歉,告訴他之前你是被我迷了。
最后話還沒說清楚,溫言說留馮偉吃頓便飯,最后看了看拉著童姒的馮偉,補了一句,讓童姒也一起吃個飯。
童姒內心里有些忐忑,也沒敢拒絕。
只是還沒進溫言家,童姒就渾身僵硬,身體都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看到側面一家的房頂,一個渾身淌著血,身上煞氣重到都讓他看不清面容的人,從墻上橫著走了下來,多看了一眼,就覺得雙目生疼。
溫言跟對方打招呼,問要不要一起吃點,對方拒絕了。
然后走出去沒幾步,就見另一個氣息內斂的家伙,坐著一把竹掃帚飄了過來,溫言也邀請了,對方說有朋友入宅,要過去吃飯。
掃了一眼,他就感覺差點被反噬了。
到了進入溫言家家門的時候,看到這里的氣息,尤其是從地下升騰而起的神韻,童姒就苦著臉,掏出來一塊黑布,蒙在自己的眼睛上。
他怕自己再多看兩眼,八成就要被當場反噬死。
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真未必是什么好事。
溫言看了看童姒的動作,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馮偉到現在還認為童姒是他朋友,溫言帶著童姒,也真的只是請童姒幫忙的。
若是以后這些都變成了真的,溫言就不想揭穿了。
溫言家里擺上了大桌子,老趙和五兄弟都被帶來,吃飯一如既往的熱鬧。
吃香的,吃面的,吃米飯的,吃番茄的,吃火的,應有盡有。
就連死皮賴臉跟著的灰布,都能分到陽氣。
一頓飯吃完,吃到挺著肚子的五兄弟,簇擁著老趙回家。
馮偉也要回去了,他問童姒跟不跟他回去,先安頓在朱王爺那。
童姒看向溫言,溫言點了點頭。
“你可以在朱王爺那公開露面,要是有你的其他‘朋友’,也可以先留下,伱就當這是暫時的工作,后面我給你找人算工資,走程序,要是審查通過了,你就有自己的工資卡了。”
童姒聽明白了前面一半,后面聽的不是太懂,他也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
跟著馮偉離開,走到小路的時候,童姒摘下眼睛上的黑布,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剛才吃到了蘊含溫和陽氣的東西!
再看看對他很熱情的馮偉,童姒也下定了決心。
“馮偉,我得跟你坦白個事……”
房間里,溫言跟朱王爺打了個電話,說了下,自己現在跟烈陽部有點不愉快,所以不方便直接聯系了。
這邊也不太好安排那個童姒,就暫時先放到朱王爺那,就給那個童姒安排個找人的活,剩下的后面再說。
朱王爺見溫言都這么說了,他就不是太在意一個阿飄的安排。
他這些年安排的阿飄多了去了,真不在乎多一個,只要不搞事情,什么都好說。
至于給發一份工資,那也不用溫言管,朱王爺自己把人招了。
聊了一會兒,掛了電話,溫言自己一個人坐在地下室里。
給阿伯、大姨、外婆、無名牌位,都上了三炷香,他自己弄了個墊子,坐在中間。
“被卷進大事件里,還成了影響比較關鍵的一環,我其實挺沒安全感的。
所以這次,我聽說有一些能在那邊存活下來的阿飄來了現世。
我就想著趕緊給處理掉。
后來我想了想,我都已經給烈陽部說了,這活應該是烈陽部的事情。
我沖這么快干什么。
今天我看到童姒,我就大概明白為什么了。
他也想要一個安生的生活,我也想要,我們都想要。
所以,有可能毀掉我們這些生活的人,那就會立刻引起我的敵意。
我現在明白為什么那些人要殺我。
這其實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我也明白,可能是我的烈陽進度快,所有人,無論站哪邊的,都覺得我有希望補上當年十三祖尚未完成的事情。
我覺得他們想多了,我特么壓根就沒修道啊。
我怎么把烈陽拓入天庭?
而且,我也不覺得,只是烈陽刻入天庭,就能帶來什么巨大的變化。
多一道箓,少一道箓,并不能在根本上改變什么。
哪怕這道箓是烈陽。
我內心里認同一些人的理念,卻也不是完全認同他們對具體事情的想法。
而能力的變化和效果,也是根據個人來變化的。
我這兩天認清楚了這一點之后,我就覺得,蔡啟東他們的想法要落空了。
但是我又不樂意讓那些想要干掉我的人,看到事情向著他們期待的方向發展。
我也不太敢跟別人說這些,我怕他們知道了,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溫言點了根煙,給這幾位一人插了一根。
半根煙之后,溫言長出一口氣。
“我想了很久,就想到一條路,最符合我本心的想法。
我誰的想法都不管了,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
之前太乙觀那些人不是一直害怕,我把現有的體系給掀翻嗎?
只是在天庭里刻一道烈陽符箓,算什么掀翻。
這次太乙觀的祖師爺,親自降臨,親自廢了自家道觀的授箓資格。
那時候我就知道,太乙觀那些人,純屬想多了。
他們壓根連自家祖師爺都不懂。
我要是真有那本事,掀翻現在這個體系。
恐怕當年飛升的那些先輩,沒有一個會攔著我。”
溫言看向外婆的遺像,拿起一塊供品點心。
“姥姥,您可得罩著我點,要不是有您在,我怕是真不敢有這么大膽的想法。
我要去作大死了,您可得護著我點,別讓我真死了。
我連靈魂都沒有,死了,那可是連變成阿飄的機會都沒有。”
然后他又看了看那個無名牌位。
“這位無名老哥,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是誰,咱一起加把勁,怎么樣?
我之前一直都是想過安穩日子,但世道變了,覆巢之下無完卵。
我怕是想安穩,都安穩不住了。
所以,我覺得,還是得拳頭夠大,夠硬。
那其他的東西,才有的談。”
溫言站起身。
“先定一個小目標,走出一條自己的路,然后把武道推進到傳說中的第六個階段。”
溫言離開地下室,繼續在后院練武。
第三階段之后,陽氣已經開始跟鮮血融合到一起,從原本粗獷的循環,進化到越來越細致的階段。
陽氣越盛,他就越覺得,這恐怕未必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拓跋武神出現的時候,陽氣奔涌,不斷外溢,能擴散覆蓋到幾十里地。
雖然看起來駭人之極,但用來炸魚還行,遇到同級別的,這種情況,太過龐大的陽氣,其實就沒太大作用了。
溫言想到了蔡啟東。
當時他以暴烈大日給蔡啟東加持,他敢說,那般龐大的陽氣,也是遠超蔡啟東自身極限好多倍的。
但當時只是一瞬,綻放開的龐大陽氣,就被收攏,幾乎沒有什么浪費掉的。
而這種情況下的蔡啟東,無論是境界,還是操控,還是發揮出的實力,那都是明顯高出秦坤一個大層次以上。
那不是單純的力量能彌補的差距。
溫言現在要追求的,就是這種境界。
那第一步,就得保證身上的每一分力量,都不能浪費掉。
溫言拍了拍纏在他身上的灰布,將純鈞锏放下來,放到一邊。
“之前看你纏著的東西,似乎是能將其氣息、波動、力量,都給封在里面是吧?”
灰布沒什么反應。
“我現在要你纏在我身上,把我的力量,全部封在我體內。
你能吸納多少,那都是你的。
別跟我裝你不能吸收,你總不至于纏著天師法劍,是純愛好吧?”
溫言一揮手,就見灰布飛出,從溫言的腳下開始,飛速將溫言整個人都給包裹在里面,只剩下一個頭在外面。
“剛才我還擔心你不夠長,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包括我的頭,也包起來吧。”
灰布唰唰唰的繼續纏繞,一兩秒就把溫言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
在完成的剎那,溫言就感覺到了。
他身上逸散出的陽氣,都被灰布擋住了,重新困在里面。
而且外面的空氣,都被阻攔了。
溫言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他抓緊時間,直接給自身加持了一次爆裂大日。
他身上的陽氣,比正常時候超出百倍的爆發,全部都被封住。
灰布都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它的確能吸收一部分逸散出來的力量,可是這都不是逸散了,這是火山爆發。
只是堅持了三息的時間,灰布便有崩斷的趨勢。
溫言立刻給灰布加持了一次陽氣,稍稍減緩了一些,卻依然有些擋不住。
溫言只能攢氣,給灰布來了一次超級加持。
剛才還開始膨脹開,似乎要崩斷的灰布,表面上開始浮現出一絲紅光,重新收攏,貼著溫言的皮膚,將溫言死死的包裹在里面。
得到了溫言的超級加持,那本來二十支一下的粗布,細看的話,甚至能看到一根根線之間的縫隙。
現在這縫隙都在緩緩縮小,支數開始一點一點的增加。
灰布吸納力量的強度,開始幾何式的攀升。
但就算如此,想要徹底封住溫言體內爆發的陽氣,也還是有一點勉強。
龐大的陽氣,綻放不出來,被強行鎮壓在體內,再加上外面的空氣都被隔絕,溫言感覺自己已經快被憋死了。
他咬著牙,努力調動如此龐大的陽氣,融入到自身的循環里,以自身那最多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引動額外加持的百倍陽氣。
當他的意識都開始有一點模糊,馬上就要被憋死的時候,灰布稍稍放開。
“別動!繼續!”
灰布有點不知所措,但這時候,溫言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力量開始失控,人也馬上被憋死了。
終于觸發了下限,吃外婆供品獲得的效果,終于被激發。
“獲得額外臨時buff:不死(限時24小時)”
“在額外臨時buff消失之前,你的血線不會掉落到20以下。”
“注:可能會有某些力量或者能力,可以消除臨時buff。”
溫言有些模糊的意識,都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的狀態,就一直維持在很難受,快憋死了,卻怎么都無法更進一步的狀態。
這種狀態不是很舒服,一直持續著,持續了沒有多久。
他右手上的解厄水官箓開始泛起一陣微光,手環化作水流,沒入到他口中。
水流流轉之間,那種窒息的感覺,便隨之消散。
溫言的意識越來越清醒,恢復了正常之后,他便繼續嘗試著控制。
他平常練拳,最多也就是正常加持,還沒嘗試過以暴烈大日加持。
控制的難度極高,效果卻也極好。
所有力量,都被強行封在體內,又被鎖血,一切都控制在非常難受,卻就是還不致命的地步。
溫言開始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構建出一個無死角的循環網絡。
先以血液循環為基礎構建,再參照血液循環,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循環系統。
他之前試過了,一條腿只有一個圈一樣的循環時,和分出枝杈構建出循環,對陽氣的掌控和力量,就不是一個檔次。
由簡化繁的過程,就是構建出自己修行體系的過程。
他可以慢慢試,只要死不了,他就敢慢慢試。
溫言保持著站樁的姿勢,靜靜的站在原地。
一個小時之后,泛著一絲紅光的灰布,跟一條被抖散了全身關節的蛇一樣,散落在地上,好半晌都沒什么反應。
溫言還是站在原地,保持著站樁的姿勢。
當額外加持的陽氣消散的時候,溫言就立刻感覺到,控制、融合、開辟的難度,瞬間暴跌了好幾個檔次。
事情似乎一下子就變簡單了不少。
原本如同蜉蝣撼樹一般的不可撼動,立刻變成了小馬拉大車,雖然也困難,起碼還能拉得動。
開辟融合,然后溫言就感覺,體表爆發出來的陽氣,開始減弱了。
那不是衰弱了,而是開始內斂,化作了真正能被他掌控利用的力量。
對面老趙家,老趙站在窗口,其他五兄弟,也各自站在窗口,就當是曬太陽了。
老趙曬著陽氣,有些茫然的眼神,漸漸凝實。
“真是可怕的進步速度,為了修行,簡直是在玩命,你們去勸勸他吧,他這種修行方法,失控一次,他就完了。”
五兄弟一起回頭。
“我感覺挺好的啊,他沒有失控的風險啊。”
“是啊,感覺特別和諧。”
“有一種冬日旭日的美。”
“就像是本來就該這樣。”
“我也感覺很厲害。”
老趙呆呆的看著溫言,眼神逐漸茫然,他看不懂了。
而溫言閉著眼睛,提了提旁邊死狗一樣的灰布。
“趕緊繼續,快點,我找到點感覺了,快點,封死一點。”
灰布晃晃悠悠的纏上來,重新將溫言給徹底封住。
溫言已經開始找到點訣竅了,維持著快被憋死,還沒憋死的線上。
然后,陽氣從哪里開始融合,從哪里開辟路線,走什么路線,只需要試一試就行了。
若是感覺到觸發了鎖血警戒,他就立刻放棄,換一個方向,要是沒有觸發警戒線,那就是搞不死他的。
搞不死他,那就沒什么好怕的。
溫言清楚,他不是那種驚才絕艷的天才,但是,他可以開掛啊。
他覺得自己找回了最初的想法,利用獲得的能力,讓其化作真正屬于自己個人的實力。
這個過程,能用到的就不只是烈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