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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溫言墜入冥土的人,不是特別多,細算下來的話,其實也不少。
大多數烈陽部內部經手的人,其實也只是知道,烈陽部針對冥土有什么行動而已,具體是什么,沒幾個人知道。
按照烈陽部內部的規矩,很多事情,都是被拆分了來做的。
就像是要做一個器械,分到具體個人手里的,就只是一個零件,沒頭沒尾,只是給出要求參數,親手制作的人,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干什么用的,而且但凡是心里有點逼數的,也不想知道。
至于給了具體要達到什么參數標準,會不會被反推,這別說個人了,就算是生產的廠家,其實也未必知道這東西會用在哪。
就像經典的航母阻攔索,神州官方這邊以為自己制作不出來,想要群策群力搞招標,具體要求參數發下去,這才驚聞,已經有廠家倉庫里堆了一大堆,而廠家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可以當做航母阻攔索……
烈陽部給溫言支援東西,搞出來的各種東西,有些零件都是需要找下面的廠家去定做的。
可惜,壓根就沒人在意這些,因為那東西的技術含量太低了,廠家接到的訂單,名義上都是個人玩家定制。
更沒幾個人知道,所謂烈陽部派遣到冥土里的人,其實是一個活人。
溫言回來,走的還是羅剎鬼市的路,其實更沒幾個人在意。
幾十個亡魂戰馬而已,羅剎鬼市里更奇怪的東西都出現過。
到了朱王爺在羅剎鬼市里的別院里等著,不多時,朱王爺便出現了。
朱王爺龍行虎步的行來,進入別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幾十匹亡魂戰馬,他腳步一頓,驟然瞪大眼睛。
他不由自主的咧著嘴笑了起來,看到這些戰馬,眼中就帶著喜歡。
別看現在出門都有車,可試過了現代交通之后,他其實還是喜歡戰馬。
因為這東西可比什么豪車稀少太多了。
人變成阿飄的機會都極小,戰馬之流變成亡魂戰馬的機會就更小了,他蘇醒這么久了,其實也是一頭都沒搞到。
普通的馬匹亡魂,和亡魂戰馬,那完全是兩碼事。
朱王爺邁步走進正堂,看到溫言,未語先笑,大笑兩聲之后,猛拍著溫言的手臂。
“好好好,安全回來了就好。”
“可惜太多東西都帶不回來了。”
溫言拿出紅綢布包裹著的牌位,交給朱王爺。
朱王爺一上手就知道這是什么。
“哎,你有心了,別的沒了就沒了,無非重新蓋一棟,重新種而已,只要這個回來了就行,這是唯一一個當年在宮城里祭拜過的,還保存下來的,丟了就真沒了。”
朱王爺沒揭開紅綢布,而是鄭重的將其收了起來。
“還有不少成熟的藥材,我感覺是成熟了,就給全部采摘了,可能損傷不小。
還有一些書,都是古籍,丟在那太可惜了,我就給帶回來了。”
朱王爺也沒去看,只是隨口應下。
“藥材我就收下了,你也不會炮制,留著也沒用,至于書,都送你了,伱全部帶走吧。”
都不用多思考,朱王爺就知道,上次去他的莊園,明明對那些書沒太大興趣的溫言,現在為什么會專門帶上書,還知道那些都是古籍。
肯定是在下面閑的數腿毛,實在是沒事干了,才去看書了。
除了老朱的牌位和溫言,別的東西,朱王爺是真的不在意,丟了就丟了,看得很開。
只要溫言回來了,朱王爺就很開心了,老朱的牌位也被帶回來,那是意外之喜。
開心之后,朱王爺拉著溫言,就要去給溫言接風,再好好喝兩杯壓壓驚。
聽到這話,溫言的臉都是綠的,連連擺手,以后說什么都不喝大了。
好不容易喝大了一次,就險些再也回不來了。
寒暄之后,溫言跟著朱王爺到后堂單獨聊。
“你忽然消失,我那邊也是雞飛狗跳,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除了德城之外,還有別的地方有事?”
“德城現在反而是最安穩的,比關中郡都安穩,我去過德城一次,也只敢遠遠的拿著望遠鏡看了看,只能說,蔚為壯觀。
別的地方,最近阿飄變多,肯定沒以前安穩了。
很多阿飄,執念深重,講道理也好,威懾也好,其實都是沒多大作用的。
最近其實是死人不少,很多兇殺案的兇手,死的花樣都挺多。
只不過都被烈陽部壓下來了,事發之后,很快就給解決了。
無辜的人受到牽連的倒是非常少,比正常兇殺案都少得多。
阿飄變多了,其實也很難徹底掩蓋得住,最近小道消息已經開始傳播。
按照經驗,目前死的,基本都是手段殘忍的兇手。
也算是報應,我是感覺挺好的,就是烈陽部總說什么規矩,要去管。”
說到這,朱王爺壓低了聲音道。
“前些天關中郡有個敗類,被追殺的時候,還想往局子里跑。
嘿,關中郡怎么就出了這么個狗東西,我說他干的事都覺得寒磣。
我這邊差人悄悄給他整了個鬼打墻,讓他被弄死。”
溫言啞然。
“您這不怕被發現么?”
朱王爺坐直了身子,嘿嘿一笑。
“發現什么?
是我的人發現了這件事,及時給烈陽部打了電話,還幫烈陽部制服了行兇的阿飄。
那阿飄又不是什么特別兇殘的阿飄,心愿已了,便當著烈陽部的面消散了。
關我什么事,我可是好市民。”
朱王爺話音一頓,露出兩排白牙。
“至于那個被弄死的狗東西,后面也變成阿飄。
我們阿飄之間的事情,又不歸烈陽部管。”
溫言都不用問了,知道為什么關中郡明明阿飄很多,治安卻非常好了,根本沒什么大事。
想要報仇申冤的阿飄,直接去找朱王爺了,朱王爺都能把面上給做的非常完善,遇到事情,先給烈陽部匯報。
至于事實如何,反正按照溫言對關中郡烈陽部的了解,那位肯定是不會為了個注定被槍斃的死人,跟朱王爺鬧不愉快。
說不定雙方都是心照不宣,也不點破,一起維持著這種平衡。
畢竟,溫言跟蔡黑子接觸的久了,大概也明白,蔡黑子嘴里從來沒提過什么正義不正義,他要的就是安穩,就是結果。
而蔡黑子黑成這鳥樣,地位反而越來越穩固,他就知道,烈陽部的核心目的,也一直都是維持安穩,不是很喜歡講究什么程序正義。
“關中郡和南武郡最近算是挺安穩的。
南武郡有阿飄禁地在,禹州還有拓跋武神坐鎮,連帶著駱越郡都安穩了些。
這些日子,神州之外,比咱們這亂多了,隱藏身份入境的人,現在都不愛走南武郡了。
反正歐羅巴那邊,人腦快打成狗腦了。
阿米那邊,聽說惡靈泛濫,有些教堂下面,都是成批成批的往外冒。
咱們這,最近比較麻煩的,好像就中原郡了。
關中郡不少阿飄,聽到風聲,就跑到了中原郡。
那邊人口本身就密集,后面弄不好要出什么事。
你要是回去了,給烈陽部提一嘴。”
“嗯?”溫言一怔,沒太明白怎么讓他來轉達這種消息。
“你也知道,不同郡之間,都是有競爭的,烈陽部之間的關系也未必好。
但有什么消息,該提一嘴的話,還是要提一嘴。
我今天得到的消息,中原郡好像出現了惡鬼害人的情況。
還有人喪心病狂,害了人想要借機栽贓給阿飄。
我聽說,那兇手是親眼見過惡鬼害人,但是對方說的這個事件,那邊烈陽部事前還不知道。
反正情況好像不是很樂觀。
還有,隔壁扶桑也有阿飄,從海上偷渡過來,被發現了,應該還不是個例。
一些地方,也開始出現一些比較特殊的阿飄,就像是人里面的職業者,很兇。
你最好小心點,單純的陽氣,可能都未必夠用。”
“阿飄里的職業者?!”溫言一驚。
“差不多,這事其實還不是很確定,我也只是通過我的渠道聽說了點。”
“意思是現世現在比冥土還危險?”
朱王爺琢磨了一下,點了點頭。
“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這樣,現在鬼市里的守衛都增加了,而且很多地方,都是不開門了,先避避風頭。
你最好也別讓人知道,你去過冥土,還能從冥土回來。
記住了,甭管是誰,你就說你也是玩家。
要是讓某些家伙知道你去過冥土,還能回來,你恐怕會有大麻煩。
遇到阿飄,記得先弄清楚對方身份,這樣就容易知道對方心里的執念是什么。
這樣就有針對性了,遇到不可敵的,就能更好的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朱王爺將這段時間的變化,溫言需要注意的事項,都趕緊給他說了一遍。
等到說的差不多的時候,溫言就叫來了管家。
朱王爺看著已經有點像活人了,但是衣服還殘留著一點紙人特征的管家,有些感慨。
“你既然已經生出靈智,那就是你的造化。
你以后就跟著他吧,最后送你一個名,就叫谷梁吧。
希望以后能忠實可靠。
至于姓,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溫言也不推辭,想了想,道。
“就姓蘇吧。”
他的馬甲叫蘇越,這不是他自己想開馬甲,這個馬甲也是之前忽悠人時候用過,很顯然是冥土刻意給他開馬甲。
就是為了分清楚,溫言是溫言,蘇越是蘇越。
他自己知道這是一回事,但是在冥土的系統里。
一個是現世的活人,一個是冥土的NPC。
管家蘇谷梁,獲得了真正的名字,整個人都變得愈發真實了起來,那面容不斷變化,化作一個一臉和善,胖胖的中年人,身上的衣服,都開始從紙衣,漸漸化作了真實衣服的模樣。
一個很符合刻板印象的管家形象,看起來就是和善,專業,貼心。
“多謝王爺,多謝先生。”
聊完之后,溫言準備離開的時候,朱王爺送了溫言一塊玉佩,上面印刻著兩個大字。
馬廄。
“收下吧,我盤了好久了,可惜一直用不上,你帶來的這些戰馬,其實也挺扎眼的,收起來把。”
溫言看著朱王爺的眼神,笑出了聲,他想了想,道。
“還有件事,想請王爺幫幫忙。”
“盡管說。”
“這些戰馬,一直放在馬廄里,也不太合適,我也沒合適的地方養,能不能請朱王爺代為養一段日子。
除了那頭青鬃馬,其他的朱王爺喜歡哪個,要是戰馬自己也愿意,那就送給朱王爺了。
等我以后找到合適的地方了,我再接他們回去。”
“哈哈哈,這算什么事,小事,小事,你交給我了,還接什么接,我這就有合適的馬場。”
朱王爺大笑出聲,笑的后槽牙都露出來了。
他就是喜歡戰馬而已,至于是不是他的,他其實也不在意,養著就行。
他剛才還琢磨著,能不能厚著臉皮開口,討要一匹,沒想到,幾十匹戰馬,溫言都交給他養了。
溫言對著青鬃馬招了招手,這騙吃騙喝的戰馬就顛顛的跑過來,翻著嘴唇傻樂。
“好馬兒,我要走了,你是要跟我走呢?還是跟著大家一起去馬場?
馬場里地方大,能跑得開。
你跟我走,恐怕都沒地方跑。
你別跟我裝傻,我知道你肯定聽得懂。
你要是想跟我走,就自己進馬廄吧。”
溫言伸出手,露出了玉佩。
青鬃馬回頭看了看大部隊,再看看溫言,最后低鳴著低下頭,蹭著溫言的手臂。
溫言沒忍住,摸了摸青鬃馬順滑的皮毛,給加持了點陽氣。
“你自己選吧,你跟著大家一起,我沒事了去看你……”
然后,溫言話沒說完,青鬃馬就再次翻起嘴唇,呲著牙,傻樂了起來,它嘶鳴一聲,沒有任何猶豫的,奔騰著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到玉佩里。
“真是匹有靈性的好馬啊。”朱王爺在一旁感嘆。
“是啊,這狗東西騙吃騙喝的時候,智商可高了。”
溫言來的時候帶著一堆東西,不少阿飄,最后,就帶走了管家和青鬃馬,哦,還有一直在領子里睡覺的小火苗。
林決也交給了朱王爺,讓朱王爺去處理,回魂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至于大火盆,朱王爺也會找人,給運到扶余山,其他東西,也會給運送到南武郡。
溫言從鬼市的門戶離開,回到了南武郡。
回到了現世,他先找了個店,買了個充電寶充電,再給長輩打電話報平安,接下來,先回家,回去之后,再借用貨架,去扶余山轉轉。
這些日子,扶余山的長輩們,可是沒少為他操心,估計覺都沒睡好過。
四師叔祖怕有什么消息傳遞晚了,會耽誤事,經常二半夜的給他傳遞消息。
坐上了車,溫言沒去烈陽部,直奔自己家而去。
他有些等不及了。
羅剎鬼市里,朱王爺看著站在一旁的墳行者。
“坐著吧,怎么出去了一趟,反倒是多了這么多繁文縟節?”
“多謝王爺。”墳行者回來了之后,心情似乎也并沒有多好,反而有些失落。
朱王爺看著墳行者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掌中漸漸有微光浮現,而后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出現在朱王爺掌中。
馮偉。
“這是你的名字。
當年我庇護你,代價便是你的名字。
同時也是為了讓你的名字消失,你才能被我庇護。
如今,是時候還給你了。”
朱王爺告訴溫言的消息,最重要的一條,就藏在那些話里。
為什么朱王爺知道阿飄里有一些存在,就如同人中的職業者。
因為,他就是這種職業者。
只不過他把自己擺在明面上了,以這樣的方式,隱藏起自己。
墳行者看到朱王爺掌中的兩個字,連忙站起身。
“王爺,不不不,我沒有這種意思。”
朱王爺伸出一只手,示意墳行者坐下。
“你變強了不少,看的出來,你跟著小溫過的挺開心的。
我本來是想讓你去跟著他算了。
但是我看小溫,并沒有討要的意思。
他很尊重我們所有人,甚至一匹戰馬,他都會詢問下戰馬自己的意見。
谷梁也是,任憑谷梁自己做選擇。
而他最后,唯獨沒問你,你是不是有些失落?
那是因為他真的把你當成個朋友了。
你要明白這點。”
墳行者神情一怔,有些震驚,他的確沒想到這點。
他剛才其實是期盼著,溫言能討要他,或者朱王爺將他送給溫言當車夫。
朱王爺看著墳行者一臉震驚,他笑了笑。
“你的觀念得改改了……”
他輕輕攤開手,那兩個歪歪扭扭的字,自行飛出,落在墳行者身上。
墳行者也想起來了,他的名字叫馮偉。
當年是被人追殺,投入到朱王爺門下尋求庇護。
“你現在是自由之身了,是愿意在我這里打工,還是愿意去小溫那,都隨你的意。
若是在我這里工作,你可以在非工作時間,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墳行者站起身,鄭重的道謝。
“多謝王爺,我還是留在王爺這里。”
“哦?你不走么?”
墳行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想在王爺這里打工,自食其力。
等賺到錢了,再去南武郡,請溫先生吃飯。
我一直以來,都是白吃白喝溫先生的。
我想靠自己的努力,請他吃一次飯。”
朱王爺大笑一聲,站起身,拍了拍墳行者的肩膀。
“馮偉啊,有志氣,非常好,朋友之間,就是這樣,有來有往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