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屠狗雖然殺氣重了點,只要出手,基本都是直接下死手,要是用上繩子,那就更不用想,百分之百是朝死里整。
這些日子,都算是修身養性,殺氣內斂多了,再加上不想在自己家門口開殺戒,那算是相當克制。
只是看到老孟,裴屠狗就覺得有些忍不住了,他越看就越覺得老孟臉上的褶子,歪歪扭扭湊在一起,隱約是湊成了倆字。
奸商。
再一扭,就變成了死奸商。
老孟一笑起來,那褶子歪歪扭扭湊成的字,就好像成了“取死之道”。
反正就是怎么看老孟,他都覺得橫豎不順眼,特別不順眼。
只有把老孟給吊在路燈上的時候,才會忽然覺得一切都和諧了。
老孟大晚上的,哐啷亂響的沖出來,明天閨女不上學了啊!兒子不睡覺了啊!把老太太吵醒了,老太太又會坐在陽臺偷偷抽煙。
裴屠狗第一時間就出現了,直接在柱子上浮現,能強忍著沒直接弄死老孟,次要原因是因為看老孟的樣子,像是在逃難,應該是沒得選擇才這樣的。
主要原因是溫言在老孟這存了不少金條,把老孟弄死了,溫言損失就大了。
溫言也氣的不行,老孟行不行啊,大晚上的這么大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
狗東西,把魔鬼之軀都這么直接掉在地上,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事跟我有關是吧?
另一邊,高斯趴在窗口,遙遙望著這邊,他嗅了嗅鼻子,學著同事們看熱鬧。
因為他感覺到一點特別討厭的氣息,被老孟帶了出來。
而且,還有一個黑暗生物悄悄潛藏著,還想趁機跑了。
這他能讓對方跑了?
他不是太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第一反應是保密,卻還是知道的。
他念誦咒語,吹出一口氣,引來霧氣,籠罩天空,遮蔽了月光,遮蔽了可能會出現的衛星,還將可能會靠近的路人,都給引到別的地方去。
他只是放出一點威壓,施加在那個黑暗生物身上,對方就再也不敢動了。
躲在玻璃棺材下面的小蝙蝠,都快嚇尿了,他見過最強的強者,威壓都沒這么強。
那種天然的壓制,是直接來自于靈魂層面的,比血脈壓制還要強。
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這個神秘商人,帶著穿梭虛空,墜入到了什么魔王的巢穴里。
本來就不敢跑了,看到有個身上像是有太陽在燃燒的人走來,神秘商人那副永遠挺直,還有些傲慢的腰板,都忽然彎了下去,嚇得臉上毫無血色。
小蝙蝠就趴在那,動都不敢動一下。
哪怕那個人靠近之后,他都感覺自己快被點燃了,也沒敢動。
反正再慘也不可能比淪落到教會手里更慘了。
“老孟,你他娘的搞什么鬼!這鬼東西,帶到我這里干什么?”
老孟連忙拿出箱子,將那口玻璃棺材裝進去,這口玻璃棺材是肯定不能在神州內被任何攝像頭或者衛星拍到的。
“我這是逃命,真不是故意的,教會的癟犢子,出動了一個可以鎖定空間的職業者,再加上八個天使,一起發動禁咒來殺我,我能逃走,都算是走大運了。”
“恩?這就是你把人引到我家門口的理由?”
“放心,我遁走的時候,根本沒有選定方向,也沒有選任何坐標,我都迷失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根本沒人敢來追我。”
溫言拉長著臉,指了指地上。
老孟轉頭一看,就見收起了玻璃棺材之后,剩下的一堆雜物底下,趴著個黑蝙蝠,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們,一動不動。
老孟只覺的眼前一黑,險些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完犢子了。
他要是為了逃命,把溫言這當坐標,溫言應該不會特別介意,反正總能有辦法解釋清楚,送點小禮物道個歉,應該就沒問題了。
但把外人也給帶到這了,這下可解釋不清楚了。
“你聽我解釋……”
“不著急,伱慢慢編,編好了,編得完美無缺了,你能把我說服了,我就勸勸我老哥,不殺你。”
旁邊的土狗,咧著嘴,尾巴搖的跟風扇似的,想要過來套近乎,都被溫言一腳踢開。
趴在地上的小蝙蝠,沒忍住,頓時一個哆嗦。
他可是非常清楚,這土狗就是剛才那頭三頭惡龍變的,堂堂三頭惡龍竟然諂媚到這種地步。
這是什么魔王領地啊。
看到溫言向他走來,小蝙蝠哆哆嗦嗦,以頭搶地,一口地道的霧都腔鳥語。
“偉大的存在啊,請允許卑微的吸血鬼約翰,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這家伙在說什么?”溫言眉頭一蹙,聽的半懂不懂的。
“他在拍你馬屁。”老孟翻譯了一下。
“廢什么話,直接全部弄死拉倒。”裴屠狗有點忍不住了,又是老孟,又是什么妖怪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全弄死一了百了。
這時,溫言的電話響起,一看,是高斯的。
“我感覺到他們身上有圣光的氣息,應該是剛經歷過戰斗,需要將他們身上的圣光氣息抹除么?”
“有問題?”
“殘留的力量,有一點可能,會被追蹤,雖然這個概率不大。”
“那就抹去吧。”
隨著溫言的話音落下,就見土狗、老孟、小蝙蝠身上,還有那些物品上殘留的一點點圣光力量自行飛起,凝聚出一顆光球,飛向了別墅區。
高斯伸出手,拿著那顆光球,感受著里面的力量,張口將其吞了下去。
感受著腹中傳來的激烈反應,他長出一口氣,這才是最徹底的處理方法,順便,就當是懷舊,感受下身體的痛苦。
“你要問那個小蝙蝠問題么?他應該不會通曉語言的魔法。”
“你會么?”
“我會的不多,目前只能給他加持一種語言,可以普通的交流。”
“有后遺癥么?”
“沒有吧,只要靈魂強度足夠強,智力水平達標,一種普通語言的普通交流,應該沒什么問題。”
“那別浪費機會了,請加持給我。”
“啊?”
高斯一愣,倒是也沒拒絕,那個小蝙蝠的說的語言,他正好會。
他凝聚出一團魔力,將其丟出,將那團魔力加持到溫言身上。
溫言只感覺腦海中仿佛多了一團烏色的東西,轉瞬之間,就被腦海中的那輪旭日蒸發掉,但是其內所蘊含的信息,卻還是被他接收到了。
他揉了揉腦袋,感受著腦海中浮現出的幾千個詞匯,要是上學的時候會這招,高低也得進個985。
除了感覺腦袋有點脹脹的,有些發困,好像也沒什么別的感覺。
“吸血鬼?”
“是的,尊敬的強者,當然,準確的說,我是血族,我們血族是不吸血的,我們可以吃營養補劑補充維生素D和鈣,這樣更方便點。”
小蝙蝠稍稍抬了抬眼睛,眼看溫言臉色似乎有點變化,立刻補了一句。
“當然,您喜歡的話,我就是吸血鬼。”
哪怕都快被溫言身上的陽氣點燃,他還是沒敢動,他能感覺到,這不是圣光的力量,更像是真正的烈日,不是刻意針對他,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溫言看了看老孟,想了想,還是分開問吧,省的被老孟忽悠。
他收斂了點陽氣,看著小蝙蝠,也沒敢下手,誰知道這個臟兮兮的家伙身上帶著什么。
“跟我過來,我有事情問你。”
小蝙蝠沒敢飛,就以肉翅連帶著下肢,在地上飛速爬行,跟在溫言身后。
走遠了之后,溫言看著小蝙蝠。
“說說吧,你什么來歷?這怎么回事?”
“我叫約翰,來自于托瑞多家族,今年一百二十歲,剛成年。
三年前剛大學畢業,被教會發現,就把我秘密抓到了一個工廠里。
每天給我不停的輸血,然后不停地折磨我,切我的包皮。
我前些天剛被救出來,就被家族的人帶著,去跟那個神秘商人交易。
聽說是準備買下那具魔鬼之軀,以魔鬼之軀構建出一個容器。
呼喚一位始祖復蘇,然后去報復教會。
但是交易的時候,被教會的人圍住了,其他人全死了。
我離神秘商人最近,悄悄跟著他一起逃了。”
溫言面色一黑,難怪之前諸葛婉君都沒說的太清楚,原來切的零件是這個。
那些人是有什么大病?還是只有這個地方能用?
小蝙蝠沒敢繼續多說什么,翅膀上都開始冒煙,馬上就要起火了。
溫言收斂了陽氣,也沒跟小蝙蝠繼續多說,他說的是真是假,也不是太重要。
他也沒管,就自顧自的回到老孟這里。
老孟還在想怎么解釋呢,溫言卻壓根不問,只是道。
“我們已經幫你解決了被追蹤到的后患,這一條先放著不說。
你先說說,你可能給我惹下個大麻煩,怎么說吧。
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南武郡最近發生了什么事情。
現在烈陽部的蔡部長,敏感的跟到了更年期似的,我也不說了,你肯定也知道。”
老孟想說,他其實還真不太清楚,他最近太忙了,天天跟歐羅巴的人斗智斗勇,哪有空管別的地方。
但溫言這么一說,他大概就知道,今天不大出血,就別管以后了。
溫言雖然不高興,但也不至于當場把他干掉,但旁邊可真有一個已經干掉過他一次的狠人。
他才弄到了一個新的復活十字架,聽說還是暴怒的吸血鬼,趁機從教會里搶來的。
可不想剛拿到手,還沒暖熱呢,就浪費掉了。
過了現在這一關,他這次搞事情,弄不好還得過烈陽部那關。
他實在是不想跟烈陽部打交道……
老孟念頭疾轉,一咬牙,直接從箱子里掏出來兩樣東西。
一塊印璽,一堆銹跡斑斑的碎鐵片。
“這是我用魔鬼之軀交易來的,都是咱們神州的東西。
這個印,我實力還不夠,沒法完全鑒定出來。
只能確定,應該是光武帝時期的東西,應該跟那個時期的大人物有關。
但肯定是好東西,我沒法完全鑒定出來的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好東西。
另外那些碎片,是我慢慢收集起來的。
一些是我在神州收集到的,一些是我在歐羅巴那邊交易來的。
這是一把特別強武器的碎片,因為太強了,受到了詛咒碎裂,四散天下。
我收集了這么多年,已經收集到大半了。
剩下的我沒拿到手的,應該是在烈陽部里,就是不知道在哪個郡里。”
溫言不為所動,悄悄換上了精準估價。
那個印的價格,竟然有三千大黃魚,而那些看起來銹跡斑斑的碎片,更夸張,加起來竟然比印的價格還要高。
老孟這次的確是大出血了。
溫言沒伸手,純粹是因為他覺得老孟割肉割的不太正常。
他雖然不太高興,但大家畢竟是熟人,老孟跑路,好不容易找到個坐標回來了,他難道還能把人宰了不成?
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鬼佬,敢在這個時候追殺到這里,那溫言肯定也是第一時間先將外敵給干死。
老孟這雞賊的家伙,這般大出血,可不像他往日里的作風。
溫言本來就是順手敲打一下,可不能讓老孟以后次次都這么干,態度是必須得給擺出來的。
能從老孟手里敲到什么東西,溫言其實不是太在意。
老孟越是大出血,溫言還真不敢隨便要了。
他抱著手臂,站在原地,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
老孟頓感不妙,溫言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他念頭疾轉,大概明白了,他好像給出的價太高了,讓溫言察覺到不對勁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等到看到裴屠狗越來越不耐煩,手中出現了一根沁了鮮血的繩子時,老孟就再也忍不住了。
“印肯定沒什么問題,而且是大吉之物,自帶吉祥。
那些碎片,是詛咒之物,多有不祥,執掌者可能會氣運大跌,遭遇各種各樣的事情。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四散各地,一直都沒合在一起過。
但合在一起之后,的確是古往今來排的上號的寶物。
跟印放在一起,是肯定可以鎮得住的。”
溫言嗤笑一聲,這下看明白了,為什么老孟要把兩樣東西,一起送出來。
“你剛拿到這些東西,立馬就險些被干掉,你是壓根不敢讓這些東西在你手里是吧?
現在廢物利用一下,順便禍水東引,我還得謝謝你,把印一起給出來是吧?”
老孟還想狡辯一下,但一看裴屠狗都從柱子上走下來了,果斷放棄了再解釋什么,老老實實地道。
“我的確是有些被嚇到了,之前我手里也有一些碎片,這么多年了也沒什么反應。
但這次,湊到的太多,剛歸屬到我手里之后,立馬就遭了劫。
我自忖我怕是沒這個資格,掌握這些碎片。
但我之前也沒說假話,這些碎片的確很強。
我手里從來不賣假貨和次品。”
溫言沉吟了一下,已經稀碎了,依然還能價值幾千大黃魚的東西,要是可以的話,他當然不想放過。
至于什么遭劫之說,也有些勉強了,畢竟,在老孟得到這些東西之前,教會的人就已經在那里埋伏了。
而相信印璽自帶大吉,才讓老孟化險為夷,以一線生機,逃出生天,還不如說,是因為他溫言這些日子,又在家里多擺了幾樣獨一無二的寶物。
老孟來過兩次了,本身就對他這里的坐標非常熟悉,再加上坐標被持續加強,才讓老孟能在迷失之中感應到。
溫言摸了摸胸口,他想要試試的更重要原因,是因為胸口的護心鏡上,有一點點溫潤的力量逸散開來,彌漫到他全身。
這是得到桂龍王給的鱗片之后,第一次發現這鱗片有了反應。
他越是靠近那些碎片,鱗片的反應就越大。
當他伸出手,觸碰到其中一塊碎片的瞬間,胸口鱗片里的力量,便已經完全彌漫到他的手上。
拿起其中一塊銹跡斑斑的碎片,溫言的耳邊,就仿佛有哀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消散,漸漸的化作一副徐徐展開的水墨畫。
深秋的黃昏,天地一片昏黃蕭瑟,天地萬物,都仿佛走到了盡頭,充斥著無力的頹敗感,就算是風,都似是臨終之人,最后呼出的一口秧氣。
他站在原地,就似看到一條難以估量其大小的神龍,墜落在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氣。
那哀鳴伴隨著最后一口秧氣,席卷開來,讓天地都向著死寂邁進了一步。
而溫言胸口的鱗片上,溫潤的力量浮動,護住了他,讓那些吹來的蕭瑟秋風滑開,無法吹入他的身體里。
這幅畫面消散,溫言低頭看著手中銹跡斑斑的碎片,另一只手摸了摸胸口,那鱗片里散發的溫潤力量,還在持續的流轉他全身。
溫言有些意外,桂龍王給的那枚鱗片,他一直都是當護心鏡用的,時常都會忽略掉,之前其實是準備扛胡遠一擊的,最后也沒用上。
但現在,卻用上了。
“東西我收了,你把人引到我家附近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我也可以幫你勸勸我老哥。
那咱們現在說說剩下的事情,你二半夜鬧這么大動靜,還把那口玻璃棺材明晃晃的擺在大馬路上。
還有,我們幫你解決了你會被追蹤的事情,這些事來好好說道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