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這家伙?”溫言一驚,還真是人死后所化的阿飄?
“不確定是不是他,但他這張臉,還有他顯化出來的這身衣服,的確就是這個人。”
風遙將筆記本轉向了溫言,讓溫言看到上面的照片。
“他叫何長豐,曾經是南武郡小有名氣的富商。
但是后來,遇到了詭異,被詭異害了性命。
死后尸身也有些問題,有一口怨氣不散,要詐尸的意思。
他的尸身,當時就是在德城殯儀館燒的,用的豪華爐。”
“用豪華爐消過毒了,怎么還有這些問題?”溫言有些疑惑。
“咳,你也知道的,這豪華爐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現在的流程,也不是一開始就完善的。
現在的很多標準程序,那也都是經歷過事情之后,才一步步添加彌補的。
這個何長豐,死的時候,還沒有現在的標準程序。
那時候的標準程序,都是豪華爐徹底燒成灰就完事了。
一切流程,其實跟正常的火葬流程一樣。
燒完了之后,骨灰會交給家屬,讓他們自行處理。”
“然后呢?”溫言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風遙嘆了口氣。
“然后就出事了,他生前挺有錢的,那時候做外貿,后來又投資地產。
他死的那年,當年的長豐公司,剛剛進入起飛的風口。
后來能一飛沖天,成為現在的長豐集團,很多大的戰略方向,都是他那個時候定下的。
他這人吧,結婚的時候,很窮,覺得虧待了媳婦。
后來就玩命的賺錢,夫妻倆也恩愛的很。
至少我這能得到的信息,這家伙有錢了之后,應該也沒時間去找別的女人。
他死后,他夫人痛不欲生,就把他的骨灰帶走,用他的骨灰做成了鉆石。
但后來就出事了,還是我們烈陽部的人,發現他夫人精神恍惚,險些出意外。
然后拿走了他夫人天天帶著的鉆石首飾,將其銷毀了之后撒入大海里。
自這件事之后,只要是經過豪華爐火化的遺體,統統都是走海葬的流程。
他這樣子,還有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是跟當年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極大概率就是他了。”
溫言瞥了一眼地上萎靡不振,已經半透明的何長豐。
“原來骨灰做鉆石的事,就是他來著,看來你們當年并沒有處理干凈啊。”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前面幾十年,都是微弱的靈氣復蘇,恢復速度極慢,頂多就是讓一些東西多了靈性。
就算是有了阿飄,那也非常容易處理,弱點的阿飄,但凡身強體壯的,都能無視它們。
要是厲害點的阿飄,來上一個排的壯漢,匯聚到一起的陽氣都能鎮死它。
要是不行,那就一個連,煞氣重一點的,什么裝備都不用,直接就能鎮壓。
那時候哪有現在這么麻煩,也遠沒有現在的人這么厲害。
就秦坤這實力,要是放到十年前,那可能真的是哪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他過去一巴掌就能解決了。
那時候烈陽部處理很多事情,也都是第一次,大家誰見過啊,都沒經驗。
經驗都是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就算是三山五岳的人。
那個年代有真傳的道長們,可能真遇到問題了,都得回去翻書。
說不定,古老的典籍里,會有類似的東西,有解決的辦法。
要不然為什么現在三山五岳的地位這么高,人家祖上一代代留下的底蘊實在是厚。”
“伱別扯遠了,這個是什么情況?”
“你別問我,我也不清楚,后面還得去長豐集團,找他們那位女老板問問。
現在這情況,肯定是當年收攏的骨灰,并沒有全部處理干凈,肯定是有遺漏的部分。
而且,這家伙肯定是趕上了靈氣復蘇加速的風口,才會有現在這樣的機會。”
風遙看著地上的何長豐,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你說,這人到底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差?
說他運氣好吧,他剛開始賺大錢了,人死了。
說他運氣差吧,這家伙活著趕上了風口,讓長豐集團成了風口的豬。
死了之后呢,又正巧趕上個風口,到現在還沒死透。”
溫言聽了風遙的吐槽,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人運氣的確不錯。”
長豐集團,他當然也聽過,現在已經是南武郡赫赫有名的大集團。
這家集團的掌舵人,眼光極好,十年前的時候,房地產萎靡著呢,他們就敢在那個時候下場。
當時他們以外人看來,孤注一擲的姿態,以當時不算低的價格,拍下了不少地。
大家都以為,何長豐死了,公司的人就開始瞎搞了。
沒想到,第二年,禹州的房價,就開始了節節攀升。
長豐集團前一年花大價錢拍下的地,到了第二年,就成了血賺,第三年,就是大血賺。
搞房地產搞了六年之后,他們拍地的數量就開始了直線下滑,又開始跨界投資了互聯網行業。
當時大家又以為他們的老板娘瞎搞,沒想到,過了兩年,又起飛了。
他們投的,就是現在的短視頻背后的公司,而且是最大的那個平臺的大股東。
等到他們地消化的差不多了,房地產也開始萎靡不振了。
閑錢多了,這些年投的雜七雜八的東西一大堆,只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實業,這兩年才開始稍稍拿出點錢,投了游戲行業,據說,這也是長豐集團的太子投著玩的。
烈陽部雖然是實權部門,權柄極大,但要是沒有絕對的必要,去盤問一個有幾十萬員工的大集團的大老板,恐怕也挺麻煩的。
溫言大概都清楚,這事要是沒個強勢領導出面,恐怕問都不太好問。
按照現有資料來看,那位女老板,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她跟何長豐那的確是有真感情在的,這事吧,八成跟那位女老板有直接關系。
要是長豐集團的現任掌舵人,知道她老公,還是有一絲希望,重新歸來,她恐怕不會放棄的。
她不懂沒關系,但她手里的錢可以幫她懂。
溫言念頭一轉,就知道,這事牽扯出來的恐怕有點大了。
“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得讓蔡部長來,我們今天就是來看熱鬧的。”
“你說得對,我什么都不知道。”風遙扣上筆記本電腦,不準備摻和這事。
看著地上已經半透明的何長豐,溫言再看了看江焱焱。
江焱焱化出的金身,大腦殼,小眼睛,倒不是丑,而是透著一種純真,傻乎乎的還挺可愛的。
就這派頭,唬住人是肯定沒什么問題的。
越看溫言越是覺得,這不正好么。
“焱焱,有個事,正好請你幫忙去問一下,我有個朋友,姓吳,他兒子之前在西江邊溺水,人雖然救了回來,但靈魂缺損了一部分,你能不能去給問問那邊的水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溫言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給江焱焱指了指是哪一段水域,江焱焱撓了撓頭。
“那段不是我的地盤啊,我倒是能過去,但是過去之后,可能就沒現在這么厲害了,那邊水神未必會理我。
“焱焱,你得支棱起來啊,你現在是化出金身的狀態,直接金身過去,我看誰敢不給你面子。
整個西江水系混亂成這個鬼樣子,我就不信了,那段也不是什么重要地段,還能出來個跟你現在一樣厲害的。
不是我看不起西江這片的水神,西江連四瀆都算不上,真正厲害的角色,現在要么沒蘇醒,要么肯定不會為難你。
你盡管去,要是也是個邪祀,直接朝死里打就行了。
有什么事,烈陽部的蔡部長替你扛著,放心。”
江焱焱挺直了腰板,重重點了點頭。
“那行,我去問問。”
江焱焱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溫言看著江焱焱離去,他伸出手,摸了摸江焱焱肉身的大腦殼,你還別說,手感是真好,江豚可真可愛。
嘿,甘姨還說讓他離水遠點,他不去招惹北邊的大佬不得了。
咱得拉攏下本地的水系,就算退一萬步,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北方的時候,萬一真招惹到了那兩位大佬,咱打不過,難道還不能跑么?
跑到南武郡了,甭管西江水系的位格,是不是比得上北方的大江大河,那兩位總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大河改道南下,就為了來錘死他吧?
要是不帶大江大河,只是本體來,那咱們西江水系的本地水神,可就站起來說話了。
反正先跟江焱焱搞好關系,起碼不用害怕以后在南武郡被淹死了。
讓江焱焱先去招搖過市……不不不,是配合烈陽部宣揚一下,怎么當一個合格的水神,當一個兢兢業業干活不出錯的好水神,會有什么好處。
江焱焱的確沒想那么多,狐奶奶讓他聽溫言的話,他聽溫言的話,不但不用擔心死的老慘了,還得到了正式的承認,還有嘉獎,那他當然要聽溫言的話。
溫言只是請他去打聽一下,又不是什么特別為難的事情,他當然也照辦了。
只是江焱焱自己都不知道,他化出金身,手持金锏,從西江河里逆向而上,會把沿途各段水神嚇成什么樣子。
整個西江,從古至今,正經得到過朝廷敕封,也得到過祖庭符召的水神,包括已經被褫奪位份的在內,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如今西江里,主流和各個支流里,所有的水神,其實都算是地方性很強的野祀,野祀還勉強算是個不好不壞的詞,可若是有需要,那換成邪祀,也沒什么壓力。
這些水神,都跟之前的江焱焱一樣,頂多是因為有人祭祀,所以有一絲水神的力量在身,哪里見過正兒八經的河神金身。
感受到江焱焱一路逆行而上,一個個嚇的跟鵪鶉似的,有些都開始回憶自己是不是做過什么壞事,有些都開始琢磨著是不是去烈陽部自首算了。
江焱焱一路逆行而上,來到了溫言說的那一段,稍稍感應了一下,就找到了本地水神。
他深入江底,敲了敲江底的一塊石頭。
“你好,是本地水神么?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你。”
那石頭原地一滾,化作一只龜殼都有半米寬的老龜。
老龜趴在江底,閉著眼,瑟瑟發抖。
“上神見諒,小妖不是本地水神,小妖只是活得久了些,有一點點水神威能在身而已。”
“我有個事情問問你,前些年,有個姓吳的小孩,落入水中,后來被救起了,他靈魂在水中缺損,你知道是誰干的不?”
“上神饒命啊,這事真的跟小妖沒關系啊,小妖在這里生活多年,從未害過人啊,上次這里沉船,還是小妖去救的人。
那個孩子,我記得,但真不是我干的,當時纏在他腳上的爛漁網,還是我去給咬著扯下來的。
他當時都快被淹死了,是他自己有神異,瀕死的時候,自己燃燒掉了一部分靈魂,保住了命。
后來,還有人在河邊祭祀,我都沒敢冒頭。
這話說出去誰信啊,要是被烈陽部知道,保不齊先把我拉出去燉了。”
“啊?沒人問過你?”江焱焱有些意外。
“烈陽部的人,倒是來例行問過,但是我沒敢說我知道。
上神可不知道,那烈陽部兇猛殘暴。
我若是說我知道,必定被帶出去盤問。
要是帶出去,可就回不來了。
我聽說烈陽部的人,兇殘成性,什么都吃。
上神可別以為我瞎說,我可是親眼見過的。
以前河兩岸還有美女蛇,現在都被殺絕種了。
要說那美女蛇里,有兇殘害人的,但是也有沒害過人的。
現在都死完了,太可怕了。”
老龜一股腦的一通輸出,反正就是甩鍋。
要是烈陽部的人來,他還敢什么都不說,還敢隱瞞一點。
可江焱焱化出金身,手持金锏,這氣勢實在是嚇人,是它的直屬頂頭上司級別,它就不敢隱瞞了,老老實實的知道什么說什么。
江焱焱面帶不渝,盯著老龜。
要說烈陽部里,好人少,他還是相信的,可要說烈陽部里全是兇殘的壞人,他可不信。
他溫哥好像都是烈陽部聘請的專家,這老龜這么一桿子打死所有人,看起來就有些狡猾。
眼看老龜還在輸出,江焱焱自己也判斷不出來,就伸手一抓,抓住老龜的龜殼,一路在水中飛速前行。
不多時,回到岸邊,單手拎著老龜,將它丟上岸。
“溫哥,這就是那段的水神,它有些不老實,我覺得它在誆我,我給它帶來了,溫哥你問吧。”
溫言眼中帶著一絲驚訝,好大一只龜啊。
而且看起來好像還不是國保動物。
老龜被江焱焱一路帶回來,早就暈頭轉向了,它可從來沒試過能在水里速度這么快,此刻一落地,率先看到的,就是躺在一邊,已經半透,快要消散的何長豐。
在感受到何長豐身上的香火氣息之后,老龜的心里就是哇涼哇涼的。
一個快死的水神。
上神竟然跟烈陽部是一伙的!
他們竟然真的敢直接打死一個水神!
再想到自己也不是國一更不是國二,甚至連三有都不是。
老龜的心里哇涼哇涼的。
他一抬頭,就像是看到了一口大鍋,已經被燒上了水,就等著它下鍋了。
“自己說吧,別讓我浪費口水再問一遍。”
溫言板著臉,一聽江焱焱這么純真的孩子,都說著老龜不老實,那還給什么好臉色。
老龜被嚇的夠嗆,四肢都不敢伸出來了,哆哆嗦嗦的哀嚎。
“大人吶,這真的不關我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認識這個人。”
溫言一聽這話,就知道肯定有內情。
“慢慢說,從頭說,敢隱瞞一個字,當場就把你打死。”
“那孩子快被淹死的時候,我還沒有開智,那時候我就是想……”
“怎么?你還想吃人?!”
“沒有沒有,我那時候沒開智啊,我哪懂這些,就知道每天都吃不飽。
然后我湊過去之后,那孩子的一部分靈魂,就給我了,幫我開智。
我懵懵懂懂,就扯掉了爛漁網,把他推上了水面。
后來,烈陽部的人來問過,我哪敢說知道這事,就說不知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有本事吞掉人靈魂啊。
更沒有本事扯掉人靈魂的一部分,還能讓人活著。
小妖是真不知道……”
溫言面沉似水,給江焱焱使了個眼色。
江焱焱可沒那么多心眼,一聽老龜說的話,跟剛才說的不一樣,頓時氣壞了,剛才就覺得這老龜不老實,果然不老實!
他拎著金锏,上去就是一锏砸到老龜的腦袋上。
老龜一縮脖子,金锏砸到龜殼上,就見密密麻麻的裂紋浮現,龜殼都險些被一擊敲碎了。
“別……別,饒命,饒命,這些是真的。”
“再敢隱瞞,下一锏就要了你的命。”
老龜瑟瑟發抖,眼看江焱焱再次舉起金锏,立刻知道,再不說實話,就真死定了。
被金身河神一锏打死,那就真的沒地方說理了。
“這個人我見過一次,有人開壇,給了祭祀,說他們知道,是我吞了那孩子的一部分靈魂開智,他們問我,那孩子丟的是哪部分靈魂。
我要是說了,每年都會有祭祀,他們還找了律師,定下契約,絕對不會泄露,這消息是我說的。
我要是不說,他們就要把我撈出來打殺了,跟打殺那些美女蛇一樣。
我有什么辦法啊,我只能說了。”
溫言眉頭一蹙,看了看地上的何長豐。
怎么就牽扯上何長豐了?
還牽扯到能定契約的律師。
江焱焱說的真對,這老龜嘴里就沒一句實話。
“你說那個律師,是不是叫諸葛婉君?”
老龜忽然瞪大了眼睛,無力的趴在地上,放棄了抵抗,人家連這個都知道了,它最后一點僥幸也沒了。
“是叫這個名字……”
溫言拿出電話,當場給諸葛婉君打了個電話。
“喂,婉君,問你個事。”
加更記著呢,總共欠三更,這個月內就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