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細細感受著替換出來的臨時能力。
當真正替換上去的時候,才獲得了更多的信息。
這次這個臨時能力,難得的,是溫言覺得最直接符合“天敵”字面意思的能力。
就是專門針對假莫志成洗腦能力的。
他對正常人施展這個能力,根本沒有什么用,只有被假莫志成洗腦的人,被他施展這個能力之后,就會借助嘔吐,將被洗腦的部分吐出來。
這個嘔吐是正常的恢復過程,其實說是副作用吧,也行,說不是也對。
溫言覺得真正的副作用是,他覺得他身上的脂肪被消化掉了一點,他變瘦了。
他練完了烈陽拳第一階段,陽氣自行流轉在體內每一寸血肉,讓他對自己的身體已經極為敏感。
他變瘦了,那腦袋就會顯得變大了一點。
好處是,他作為裝備著臨時能力的天敵,這種狀態,可以讓他直接免疫假莫志成的能力。
壞處是,那些被他施展群體技能,解除了洗腦的人,只要看他一眼,就會吐出來。
目前還不確定這種看一眼就會犯惡心嘔吐的情況會維持多久。
溫言略有些尷尬,施展能力的,和承受能力的,都有副作用,下次若是發現副作用這三個字,還是趁早替換掉臨時能力,先了解清楚再說。
這次實在是情況有點緊急了,而且,他還是在擔心,若是替換掉臨時能力之后,烈陽就會消失了。
所以激發出提示之后,就一直沒有留著,哪怕提示不斷給予警示,他也沒有換。
但當真正需要替換的時候,他卻并沒有猶豫。
阿伯面對飛僵,被強行壓制著,完成了進階,都不曾后退,他還貪什么烈陽啊。
聽著營地里,大片的嘔吐聲,伴隨著酸水的味道,也開始浮現了出來,不少人都吐完了,一抬頭,看到他,又開始吐,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溫言干笑一聲,趕緊后退,離營地遠一點。
而他腦海中的提示,也已經發生了變化。
“真實構架師。
從虛假之中,構建出真實,無論多么短暫的真實,那也依然是真實。”
“很不幸的,你還是晚了一步。
你可以刺破一些謊言,卻已經無法刺破一部分真實。
金丹之道之中,有虛丹假煉,于人鼻前三寸,練假成真。
一寸一步,只待那一日,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已經完成了巨大的蛻變,不再是一個建立在虛假基礎上的詐騙犯了。
力量有時候并不能毀滅真實。”
“臨時能力。
1:刺破虛假(群體)。
當你說出“真的嗎?我不信!”的時候,會刺破虛假的謊言。
有副作用。
建議配合賤一點的語氣。
2:最后的低語。
當“最后的低語”從伱手里釋放時,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溫言輕吸一口氣,他不知道假莫志成是什么時候完成的轉職。
他在聽諸葛婉君說起兩天這個時限,又發現假莫志成已經開始了轉職過程,就有不好的預感。
沒想到,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難怪假莫志成如此自信,如此猖狂,竟然敢從營地里穿營而過,真就不怕翻車了。
萬一秦坤在營地里,假莫志成給的限制,恐怕根本限制不了秦坤這種級別的武者,只要有異樣,再怎么潛意識里忽略掉他的存在,也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看不到,聽不到,察覺不到這個人,都有極大概率,將其打死。
這種事可一點都不少見,秦坤當年第一次遇到阿飄的時候,看不到那個阿飄,照樣徒手將那個阿飄給弄死了。
不過按照剛才的感應來看,假莫志成心里還是挺有逼數的,施展他的能力,都沒敢逆著這些人的想法來,甚至都沒敢靠近蔡啟東。
蔡啟東什么實力,溫言也不清楚,不過據說不弱,而且這個據說,還是好幾年前的情報,最近幾年,蔡啟東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出過手。
身為烈陽部的高層,資源肯定是不缺的,再加上這幾年靈氣復蘇加速,實力應該會提升的很快。
溫言也沒問過這些,他現在也沒法進入營地里。
他敢現在進去轉一圈,指不定就能讓里面的人先吐死幾個……
給風遙招了招手,讓風遙去處理那些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給小僵尸來撐腰的大僵到了,于情于理,他都得跟在旁邊作陪吧?
別說那位宮裝飛僵了,其他倆伏尸,看那樣子,似乎都不怎么待見外面的人,至于那八個毛僵,更是全程保持著隨時暴起的架勢。
張老西還在那邊跪著,溫言哪能看不出來,這家伙是腿軟的站不起來。
溫言轉過身,目光掃過的瞬間,剛才一直被壓制著的提示,就像是炸了鍋一樣出現。
“黑毛僵。
百戰不死的戰士,硬扛雷法,意志不滅的死士。
恭喜你,發現了真正意義上的毛僵,目前來看,應該還是友好陣營里的成員。
臨時能力:洞玄雷經箓。”
“伏尸。
正統僵尸一道的正經僵尸,百年起尸,三百年毛僵,再伏于地脈五百年,沉眠蘊養所化,一朝蘇醒,便可找回靈智,找回曾經。
很久以前的左道尸解成仙法,被玩出了花樣,勉強也算是另類長生了。
暫時是友好陣營的一員。
臨時能力:洞玄雷經箓。”
“飛僵。
正兒八經的千年大僵,靈智與活人無異……
別看了,你再看下去,就不禮貌了,趕緊過去叫一聲甘姨。
臨時能力……別想了,給你把軒轅劍,你也不敢用。”
溫言看著還沒顯示完的提示,就已經提示他趕緊去抱大腿,估計再看下去,會有什么別影響。
他都沒來得及先去看看阿伯,就低眉順眼的湊到甘棠身邊,順口就叫了人。
“甘姨,不好意思,這邊情況有點緊急,有點亂糟糟的。”
甘棠聽著溫言上來就套近乎,直接姨都叫上了,頓時掩嘴輕笑了起來。
小僵尸不太樂意了,嚶嚶嚶的不知道說什么。
甘棠眉眼帶著笑,哪怕笑起來,也依然是那副端莊大氣的樣子,她語氣平和。
“好,那我就應下了,你倒是比你的先祖有意思多了。”
溫言干笑一聲,他被提示帶歪了,順嘴就叫出來了,壓根沒過腦子。
不過看甘棠的樣子,估計還挺喜歡這個叫法的。
“甘姨,我祖上是誰,我其實也不清楚。”
“你的陽氣,跟十三代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而且比他的還要正,就是沒十三代那般……古板。”
甘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語氣有些怪異,還帶著點懷念。
溫言也沒敢詳細問,按照他現在了解到的,扶余山第十三代祖師,都沒正兒八經的結婚,哪來的后代。
但看所有人似乎都覺得十三代祖師,有血脈后人,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便是這位似乎都見過十三代祖師的甘棠,都默認了十三代祖師有后人很正常。
溫言也不太清楚,那個年代,到底是怎么搞的。
他只是隱約記得,以前聽誰說過,那時候的大門大戶,大婚娶妻,娶的是門當戶對的正妻,要是大婚之前,就有側室,生過孩子,好像也不是太稀有的事情。
具體如何,他不甚清楚,這種事,也沒敢當面問。
甘棠回頭看了看營地里亂糟糟的情況,對一旁的女伏尸示意。
“阿歡,去處理一下吧。”
女伏尸行了一禮,轉身走向了營地里。
溫言看了一眼還腿軟的張老西,低聲提醒了句。
“老西,趕緊先去給搬點椅子來啊,難道讓諸位前輩站著等么?”
張老西一聽這話,連忙應了一聲,一溜煙的沖進了營地里。
他不知道溫言什么感受,反正他一個未授箓的道士,正面面對一位飛僵、倆伏尸、八個黑毛僵,還能跪下,利索的說話,自覺已經是相當厲害了。
沒看跟著來的迎風小道士,那頭低的,下巴都快戳進胸口里了么。
張老西搬來了一堆椅子,還搬來了桌子,風遙這邊給準備了茶,都沒敢靠近。
只是稍稍靠近,就會覺得心跳加速,快要跳出胸口了。
人家沒什么惡意,也架不住他的身體本能在瘋狂的示警,腎上腺素都快頂不住了。
溫言給泡了綠茶,甘棠端起茶杯,神情有些意外。
“現在都是這么喝茶了么?”
“是,現在都是這樣,取茶本味甘香,先苦后甘,余味綿長。”
“我年輕時,如此喝茶的反而是異類,時代變得真快,出門一趟,還得先學一下現在的語言,只是說話都已經大不相同了。”
甘棠端著茶杯,細細品味,一邊品味,一邊遙望著遠處亂糟糟的營地。
“你這神通倒是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時候,這個叫催吐。”
“請甘姨指點,我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甘棠沒急著說話,望著營地,不知是想到什么,良久之后才開口道。
“年紀大了,總會懷念曾經,出門一趟,就只剩下緬懷曾經了。
我十歲時,鄉中大疫,我遇到了一位醫師。
他以金汁做輔,喂給病人,讓病人都嘔吐不斷,連同疫病都一起吐了出來。
只是自那之后,病人看到那位醫師,便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反胃的感覺,難以壓制。
那時我還以為這是普通的治病,后來才曉得,這是神通秘術為主。
倒是跟你今日所做,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是遇到了,我已經難以想起,時間太久了。”
甘棠放下茶杯,伸出一只手,輕輕拉著溫言,就像是拉著一個小晚輩,向著營地里走去。
“走吧,且去看看吧。”
溫言低眉順眼的跟著,至少一千歲往上的大僵,在人家眼里,他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的確沒什么毛病。
隨著甘棠前進,其他大僵一言不發,跟在身后。
邁入營地,營地里的人,都齊齊停在原地,一起噤聲。
蔡啟東都是走到幾米之外的位置,行了一禮,什么都沒說。
他本來也以為扶余山會派幾個百戰毛僵出手,畢竟,扶余山的毛僵,都屬于特別能打的類型了。
他還指望著,秦坤能給說道說道,到時候來的大僵能給配合一下。
如今看到這架勢,趕緊算了。
他們給配合一下得了。
他可沒那么大臉,去要求一個在扶余山都資歷極老,地位極高的飛僵,來配合他們做事。
都說三山五岳,尤其是傳承久遠的山門,底蘊極其深厚,這一次,蔡啟東算是親眼見到了。
難怪扶余山一代代衰落到如今這種地步,其他大山頂多是嘴皮子嘲諷兩句,也沒哪個大山提過褫奪扶余山授箓資格。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話還真不假。
最近幾十年沖的比較猛的那些新銳,嘴炮的是厲害,可真有什么山門覆滅的大危機時,立馬就會被扶余山這種衰敗的老山門拉開檔次。
哪怕扶余山,僅僅只有這一位飛僵,那也是另外一個檔次。
t0里最弱的也比下面的強得多。
甘棠親昵的牽著溫言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細細感應著這里的一切。
“這一代的神通,著實跟以前不太一樣,很強的。
別的,你都可以不用管,但唯獨在這里施展神通的那個人,恐怕還是得你們自己出手了。”
溫言眨了眨眼睛。
“甘姨,我不懂。”
“我若是直接出手,你們的勝算,反而更低,你去了就知道了。”
甘棠牽著溫言,一步一步走入到水池里。
阿伯還有另外那位男伏尸,一直跟在身后,緊跟著也進入了水池里。
進入其中,溫言就感覺甘棠的手上傳來一絲奇異的力量,冰冰涼涼,卻讓他一點進入水中的憋悶感都沒有。
那力量浮動開之后,化作一個氣泡,將他們囊括在其中。
氣泡拖著他們,在深海之中穿行,無人指引,似乎也不會迷路。
“水有勾連萬物之效,此處,以前曾聽過,應該是水脈匯聚之地。
當年,水陸權柄分立,陸地上的歸陸地,水中的歸水中。
到了今日,這水脈匯聚之地里,竟然都已經無人鎮守。
真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連當年的水君,河伯,都已經不見了。
不過想來,我都能蘇醒了,想來他們應該還都在的。
你記住了,以后莫要入黃河,還有淮河。”
“呃……”溫言有種不好的預感:“甘姨,這有什么說法么?”
“也不是有什么說法,就是十三代還在的時候,把水君惹了,又把河伯給惹了,有些……不太愉快的過往,他們若是有朝一日蘇醒,怕是會拿你撒氣。”
雖說溫言覺得應該不至于,人家又不知道他是誰。
但既然是長輩說的,他就乖巧應下。
“我明白了,甘姨,以后不去這倆地方。”
他不知道扶余山十三代祖師,在那短暫的一生之中,到底干過多少事,不過就目前來看,這位大爺,干出來的事情,可一點都跟古板不沾邊。
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浪的飛起。
不多時,頭頂就浮現出一片水面光亮的痕跡。
甘棠帶著他們,撐起著氣泡,從水池里飄了出來,已經來到了化工廠領域里。
這里已經亂成一片,水池周圍,大量的設備被破壞,還有不少烈陽部的人倒在地上。
秦坤一身陽氣,如同燃燒著火焰,百米之外,尸潮一眼望不到邊際,秦坤閉著眼睛,孤身一人,干掉的僵尸,就已經堆了一層樓那么高。
甘棠看著這幅場景,眉頭微蹙。
“戰死戰場的將士尸首,竟然都被拿來利用,真是毫無規矩可言。”
甘棠踏空而行,如同拾階而上,飄在半空中,遙望著這里數不盡的僵尸,輕輕拍了拍手。
啪啪兩聲清響,卻仿佛驚雷,瞬間傳遍整個領域。
領域內洶涌而來的尸潮里,所有的行尸、跳尸,都在瞬間停了下來。
尸潮后方,兩個帶著紅色安全帽的白毛僵,呲牙咧嘴,低吼著不愿停下。
“真沒規矩,阿福。”甘棠面露不喜。
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位男伏尸,瞬間消失在原地。
三秒之后,伏尸驟然出現在那倆白毛僵身后,一手拎著一顆白毛僵的腦袋。
阿福隨手將兩顆帶著安全帽的腦袋丟在地上,轉身向回走。
等到他回到甘棠身后站著,那倆無頭白毛僵身上,才驟然由內而外的燃起火焰,轉瞬就讓其化作了焦尸。
這個時候,一直閉著眼睛的秦坤,才回過頭來,行了一禮。
“晚輩秦坤,見過前輩。”
“秦師兄,你沒事吧?”
“沒事,之前那個假莫志成進來了,他的能力,可遠比情報里說的強,他還想亂我思緒,亂我目力,可惜閉上眼睛之后,還是讓他跑了。”
溫言想了想,湊到秦坤身邊,低聲在他耳邊念叨了一句。
“真的嗎?我不信。”
下一刻,秦坤只覺腹中翻滾,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但同時,腦海中的掙扎感覺,也隨著嘔吐,給吐了出來。
他睜開眼睛,看了溫言一眼,立刻沒忍住,繼續吐了起來。
“秦師兄,這招有點副作用,你最好別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