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遙望著風遙遠去的背影,暗嘆一聲,到底還是被畫餅收買了。
后續收尾的事情,跟他沒什么關系,不用他管,報告什么的,也會有人來寫,報銷也不用他親自去走程序,除了干架的時候危險之外,別的方面都非常舒服。
一旁等了好半晌的張老西,眼中都帶著一絲羨慕,他可是知道,風遙畫的餅都是真的。
能讓風遙畫這么半天餅,那起碼就說明一個問題,溫言肯定更值。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張老西湊了過來,笑道:“我收工了,閑著也是閑著。”
“那就有勞了,我去這個地址。”溫言給出一個地址。
他正好有事情要請教專業人士,就拿出玉佩。
“有辦法讓她白天出來么?”
“屋內問題不大。”張老西只是看了一眼玉佩,沒上手,就補了一句:“不過,她快消散了,這枚玉佩保不住她。”
“那就走吧。”
走在路上,溫言想起來風遙之前提到的那位大獎獲得者。
“你知道烈陽部的拓跋武神么?”
“這肯定知道,南武郡烈陽部第一高手,癡迷練武不能自拔,是個典型的武癡,很少出手,也很少露面。
去年青云山里出現了一個古時候環境的領域,據說有封鎮的古之大妖魔,烈陽部第一波探查的時候,損失慘重。
后面更是以演習為借口,用炮彈把青云山洗了一遍,還是沒徹底將其抹去。
這個領域自那時候,便被烈陽部評為了南武郡第一個六級領域。
然后,都一年沒出過手的拓跋武神,晚上八點進去的,九點的時候,他那強大到不似人的陽氣就燒穿了領域,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當時離了起碼二三十里,都能感覺到他的陽氣可怕,他站在那,僅僅血氣陽氣逸散出來的氣息,就能逼的禹州城范圍內所有暗藏的邪物詭異連夜搬家。”
“有這么夸張么?”溫言暗暗咋舌。
“不夸張,因為烈陽部真抓了不少連夜搬家的,我都抓到一個身上帶著血氣的小妖怪,趁機在烈陽部換了好幾樣好東西。
去年禹州的房價又漲了,我都覺得多少跟這件事有點關系,聽說南武郡烈陽部里不少人的家屬都在禹州城里定居。
要是我以后有錢了,我也搬到禹州城里住,需要賺錢了再出去。”
溫言無言以對,他還真沒想到過這些,這些常人所不知的東西,早已經不知不覺的影響著所有人的生活了。
倆人就這么一路聊著,到了蛀牙小護士家所在的東華小區。
這里環境很不錯,綠化很好,樓宇間距也很大,人車分流做的很好,基本是德城最貴的樓盤了。
這個小區再往北,據說就是新規劃出來的新區,而這里就是新老區之間的必經之地,這地方的樓價現在還在慢慢漲。
張老西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倆人一起步行進入小區,門口的保安攔住兩人,也不知道張老西過去說了什么,保安神色一變,連忙給他們倆開了門禁。
“你給說了什么?”溫言有些好奇。
“我說他們老板請我來的,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門口換上道袍干活。”
“你還認識他們老板?”
“這樓盤開工之前,我來給看過風水。”
“你還懂這些啊?”
“混口飯吃,需要什么就用什么唄。”
溫言覺得之前他肯定是小看老西了,想想也對,風遙這人什么狗德行?
風遙肯定是寧愿缺人,也肯定不愿意找人來濫竽充數,老西能被風遙緊急請來,肯定是有幾把刷子的。
不過,哪怕不算這些,想想一個道士,在小區門口開壇做法事,只要傳出點風言風語,這小區房價保準立馬下跌。
倆人一路來到王欣家樓下,樓門有門禁,溫言將玉佩遞給張老西。
“我們就到這里吧,我貿然登門,不太合適。”
他到底是殯儀館的人,這行其實是有不少默認的規矩,當然,這些規矩都是為了照顧下別人的心情,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逢年過節不去拜年是基本的,不是太熟的人,平日里最好也不要貿然登門。
張老西點了點頭,接過玉佩,從背包里取出一把黑傘,打開黑傘之后,他口中念念有詞,便見玉佩里,道道煙霧一樣的東西飛出,在黑傘之下化出了王欣的身影。
小護士一臉死相,身形都稍稍有些透明,站在地上,似是隨時要飄起。
“你去吧,記住了,不要觸碰,不要多停留,這樣對你家里人不好,早去早回,不要有別的想法,溫言帶你來,已經冒了很大風險了。”
張老西嚴肅的叮囑了幾句。
他之前還以為溫言是要自己養個女鬼,后來才明白,溫言純粹是做個好事,風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沒管。
但這是建立在不出問題的前提下,出問題了那就得溫言擔責。
他是覺得肯這么干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心腸又硬又黑的人,絕對值得一交。
要不然他也不會閑的沒事,專門來陪溫言走一趟。
心黑手辣的人見多了,魑魅魍魎也見多了,才會更喜歡跟不那么壞的人接觸。
“你趕緊去吧。”溫言對王欣揮了揮手。
王欣訥訥無言,想說點感謝的話,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表達出她內心的想法,只能給兩人鞠了一躬,一回頭穿墻進入了樓里。
張老西舉著黑傘,嘆了口氣。
“這小姑娘肯定也是個心善的人,在那個領域里這么久,眼神清澈,身上也沒沾染怨氣,一出領域,就快要消散了,這么弱,肯定是沒害過人,倒是也難得。”
“我第一次偶然進領域,就是她幫了我,后面也是她給了我不少情報……”
“哎,可惜了。”
溫言沉默了下來,拿出一包煙遞給張老西,讓張老西自己拿,倆人就站在樓下,一言不發的等著。
樓上,王欣一路來到自己家,看著熟悉的環境,她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淚,可惜她已經虛弱到哭都哭不出來了。
廚房里,他的母親,正坐在小凳子上,帶著個老花鏡,搓著泡好的綠豆,再撿去殘留的豆皮,跟往日一樣一絲不茍。
王欣站在旁邊,靜靜的看了良久,一如小時候,她為了能在加糖的時候提一個“多加點糖”的建議,能蹲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半天。
她的母親,撿完豆皮,站起身的瞬間,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絲微笑,向著廚房外面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的母親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怔怔的望著放在廚房門口的小凳子,以前她女兒就喜歡坐在這看,大了之后還是愛這么看。
那時候,她總是習慣用加糖逗逗王欣,從小時候的多加點糖,到后來的盯著她喊少加點糖。
王欣站在門口,表情似哭,又似笑,喊了句。
“不要加糖也好吃。”
老太太恍恍惚惚,似乎聽到了這句話,在旁邊左看右看。
這時,王欣的父親,從房間里走出來,正好看到王欣母親拿著糖,忍不住說了句。
“不要加糖了,你血糖今天早上都到8了。”
王欣母親也不說話,順手將糖放了回去。
王欣看向自己的父親,頭發白了不少,而且也沒有再去染頭發了,以前她的父親可是很在意白頭發的事情。
他的父親只是說了兩句,就再也不說什么了,拿起掃帚抹布,開始打掃衛生。
還進入她的房間,擦擦桌子,擦擦她的開放式書柜,哪怕其實沒有什么灰塵。
王欣就站在那,看著家里的瑣碎的日常,不停的抽噎,過了半個小時,她滿臉不舍的走到門口,喃喃低語。
“爸媽,你們沒事多走走,少吃點甜食,保重好身體,然后……我走了。”
王欣離開家,正在廚房的王欣母親,回過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老王,你有沒有聽到什么,我好像……好像聽到欣欣說讓我少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