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果飲大會喝到了半夜。
后面換果飲了。
整了點酦酵的小麥果汁。
啤酒這玩意很好弄,這個世界的大明還沒有頒布海禁政策,再加上這個世界的大明國力空前強大,Judy先生就提前睜眼看了看世界,然后給世界開了個大眼。
尤其是遠在幾百海里外的一本道之島,在經歷了一次judy的“關愛”后,別說是倭寇了,一本道巴不得在海灘旁邊嗦明軍的靴子,就怕judy給他們科普一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了。
因此,例如啤酒花、胡椒、辣椒玉米等海外產物也陸陸續續來到了大明,也給了周離一個還算習慣的“飲食環境”。在整了點小麥果汁后,周離和黃一日就勾肩搭背,鬼哭狼嚎了起來。
上官虹則是默默地喝著她的果飲,沒有摻和這兩坨非正常生物的交流之中。而唐莞依舊保持著純粹,極度的純粹。
就是他媽的吃吃吃。
“我跟你講,嗝···”
打了個酒嗝后,黃一日長嘆一口氣,癱在椅子上喃喃道:
“老周,你不知道啊,當時咱班都瘋了。你用了多少年讓我們明白公道很重要,自己卻死在了公道上。老陸,一個抽到明年不許抽獎都面不改色的人,他當時直接摔在了地上,滿臉通紅,手都砸出了血啊···他可是老陸,兩袖清風的老陸。”
黃一日的道袍都撤了一半,恍恍惚惚地說道:
“咱班···不敢互相聯系,不敢啊···老陸臨行前就說了,以后少聯系,越少越好,少到讓老狗遺忘了這群人曾經是一個班的同窗,讓他忘了我們之前的情誼。”
周離搖了搖頭,他知道為什么陸安萍不讓離子班的人彼此聯系,也明白這是在保護離子班的人。
洪熙皇帝身染重病的日子里,宰相權勢滔天,根本不是一群學子能夠應對的存在。但問題又在于,這些學子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勢力,這就讓宰相會覺得這是一群后患。如果在周離失蹤之后,這群離子班的人聯系密切,一定會讓宰相所忌憚,分出手來對付離子班的人。
若是如此,唐莞這種大族子弟或許不會遭遇什么,可余穗這種有天賦,卻沒有什么背景的姑娘肯定會遭遇不測。老學究已經沒有能力去保護這些孩子了,所以,他們只能在獻了血書之后四散開來,不再以離子班自居。
可他們依然記得他們要的是什么。
“公道啊···”
黃一日看著樓外的星空,輕聲道:“老周,你活了啊。”
“我他媽就沒死過。”
周離笑罵道:“別咒我。”
“你知道你活著意味著什么嗎?”
黃一日低下頭,他沒喝醉,黃門的修煉之法讓他早就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感覺了。只是大喜帶來的沖擊,讓他有些恍如隔世罷了。
“你活著,意味離字班回來了。”
“我們終于不用裝作無事發生,仿佛北梁只是一場夢一樣。”
周離沒有言語,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夜色。良久,他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有些釋懷,也有些笑意。
“沒想到我這么重要啊。”
“重要,太重要了。”
用力地拍了拍周離的肩膀,黃一日聲音都帶上了些許沙啞,“周離,你他媽太重要了,這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能帶著一群年輕人,去捅爛權傾朝野的宰相的皮炎,那就只是你,也只能是你。”
“只有你能在規定范圍內找到最無恥最下賤最讓人猝不及防的手段,讓那個溝槽的宰相皮炎被活活捅爛。”
周離尷尬地笑了笑。
酒后吐假言是這樣的。
一旁的唐莞笑的前后顛倒,差點仰過去。
“老周。”
仰著腦袋,黃一日沒了方才的癲狂,反而是突然平靜了下來。他伸出手,輕輕擺了擺,緩緩道:
“召集吧。”
周離怔住了。
良久,他搖了搖頭,開口道:“不是時候。”
“你的意思是?”
黃一日沒有質疑周離的決定,而是問道。
“再緩一緩···”
百花宴的延期讓周離察覺到了什么,他擺弄著手里的玉佩,輕聲道:“我們需要一個能讓宰相忌憚的盟友。”
“宰相忌憚?”
黃一日皺起眉,沉聲道:“老周,韓天賜這幾年可沒少做動靜。自從他改了姓氏娶了韓門大女,方家的資源就被他徹底掌握了。現在朝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官員見到他要稱他老師,武將將領的龍湖冊也在他手中,幾乎全部的將領都是他一手提拔的。”
“周離,我們靠的似乎只有自己了。”
“是嗎?”
周離一挑眉,笑道:“皇帝不是人?”
瞬間,空氣凝固了。
黃一日眨了眨眼,問道:“誰?”
“洪熙皇帝。”
周離來了個舒服的坐姿,淡淡道:“你覺得他能心甘情愿被宰相掌控一切?”
“這···”
黃一日懵了,他沒有想到周離會想到這一茬。可當他跳出固有思想開始思考后,他就意識到周離說的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現在的大明還有誰會心甘情愿地反抗宰相,那就只有一個人了。
洪熙皇帝。
皇權是這樣的,皇帝只需要考慮如何把權臣弄死平衡朝政防止將領作亂的同時把權利收回來就可以了,宰相考慮的就多了。
“能嗎?”
黃一日遲疑道:“洪熙皇帝病重的那些日子已經把權利丟完了,如果不是洪熙皇帝口碑太好,脾氣溫和,恐怕韓天賜這畜生都不會放過洪熙皇帝。”
“洪熙皇帝可能脾氣溫和,但他絕對不是一個軟蛋。”
周離掏出了那枚金牌扔給黃一日,開口道:“這玩意你看看。”
將金牌拿了過來后,黃一日愣住了。
“這是?”
他看向周離,沉聲道:“他給你的?”
“嗯。”
周離點點頭,“于謙贈。”
“于謙···”
黃一日沉聲道:“黃門和皇家關系不錯,我們門里也總是派些人給皇帝看病祈福,也或多或少知道些事情。這于謙是洪熙皇帝身邊的第一能臣,也是最年輕的太子少保。若是他的話···恐怕皇帝也不甘心。”
“肯定咯。”
周離一聳肩,“他邀請我去百花宴,還讓我百無顧忌,這不就是明白了讓我給皇宮添點動靜嗎。”
“這不興炸啊。”
瞬間,黃一日伸出手壓住了周離的胳膊,汗涔涔地說道:“那玩意炸了咱們誰都跑不掉。”
周離愣了一下,隨大怒:“我他媽在你們眼里就是炸屎是吧。”
上官虹在一旁點了點頭。
崽種的話語可以忽視,可唯獨犟種的真話最傷人心。
看著悲痛欲絕的周離,黃一日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隨后他拍拍周離的肩膀,說道:“百花宴召集天下英才齊聚萬花宮,你被邀請也是正常。”
“那你說,咱班里有不是英才的人嗎?”黃一日的話語讓周離愣了一下。
老學究曾不止一次地感慨過,離子班就像是天賜的寶物一樣,他從未見過如此人類群星閃耀之時。
強的傻籃子太多了,周離這非典型超強力傻籃子竟然一下能出兩個,而且還有葉崇這種人類之光,離子班可謂是千姿百態各有千秋。
但相同的是,這些人都稱得上是英才。
當年離子班最不被人看好的體修王不屈,也跟隨一位拳法大師練就了一身堪稱無敵的體術功夫,被江湖賦予了“腕豪”的名號。更不要提唐門希望唐莞,黃門希望黃一日,孫家大畜孫德峰了。
趙蕓堪稱槍法之道一騎絕塵,上官虹的劍術已經不是她這個年紀能夠擁有的水準。一槍一劍已是巔峰。就算是看起來弱的一批,平日里除了水就是水的大水比魏無忠,都是師承大家,精通水法和為官之道的天才。
這樣群人沒有一個不是英才,那百花宴理所應當要邀請這些人。
“先不急。”
周離長舒一口氣,緩緩道:“我會在百花宴之前進入京城,和皇帝面對面地聊一聊。如果他真的有這個心思,我會召集大家共赴百花宴。但若是皇帝沒這個心思,就不要都來了,免得被一網打盡。”
黃一日皺了皺眉,但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只能嘆了口氣后點點頭。
“對了,你們也要參加宗門大比?”
周離想起來了最近的日程,好奇地問道:“老黃我知道是黃門,女俠你是隸屬哪個門派?”
“我沒有門派。”
搖了搖頭,上官虹平靜道:“我的師父公孫越前些日子因病仙逝,現在公孫劍法的傳人只有我一個人了。我這次準備在宗門大比中尋一個不錯的名詞,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將公孫劍法傳下去。”
“公孫老先生可惜了···”
黃一日眼里閃過惋惜的神色,公孫越在江湖上口碑極好,可以說是少有的為人和善的劍道宗師。可惜公孫劍法傳承困難,不然也不至于面臨失傳的危機。
“老周,你和唐莞組隊了?”
黃一日樂呵呵地問道:“還缺人不?缺人你把女俠帶上吧。”
“額···”
周離尷尬道:“還真不缺了,我們和門派里的一個師兄組隊了。”
“那就來我這吧。”
黃一日開口道:“我是和兩個黃門的弟子一起來的,他們兩個只是湊數,參不參加都無所謂。女俠和我組個隊,第一關估計也容易過。”
“算了。”
搖搖頭,上官虹平靜道:“我聽人說了,第一關會有人評定我們的表現,若是一個人能通關,評價就會高一些。”
“獨狼啊。”
周離想了想,說道:“既然女俠想要獨行那就獨行吧,我的老師說了,確實是有這個隱藏的規則,只不過尋常人用不到而已。”
周離肯定不是尋常人。
所以,他沒有獨行去觸發隱藏規則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怕死。
一個人,肯定會被老天師劉狂姜黎諸葛清這個組合活活打出屎的。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隱藏獎勵再高,沒等通關就被人打出屎來也沒有用。
“那也行。”
點點頭,黃一日開口道:“老唐,你現在咋樣了?”
“活的還不錯。”
唐莞想了想,冷靜道:“最近沒吃失。”
黃一日愣住了,他一個扭頭看向周離,悲痛欲絕道:“老周,他可是你親朋好友啊!你不能這樣啊!”
“關我屁事啊!”
周離頓時急了,“我倆又不是一個山頭的,他吃飯和我有雞毛關系?”
“哦哦,那沒事了。”
黃一日虛假地笑道:“我還以為是你的幽默犯了錯呢。”
“我看你挺幽默。”
而這時,一直在忍的上官虹終于忍不住了。她看向唐莞,不解地問道:“周離,她和你關系很好嗎?離子班的事情可以對她說嗎?”
全場安靜了。
唐莞、周離和黃一日這才意識到,上官虹還并不知道唐莞是唐岑的神奇小故事。
“哇偶”
唐莞發出一聲感慨,隨后她輕描淡寫道:“我是唐岑。”
上官虹一言不發,眨了眨眼。
唐莞點點頭。
“你是唐岑的誰?”
上官虹以為唐莞沒說完。
可唐莞已經說完了。
過了片刻后,上官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一樣,眼里的震驚逐漸蔓延。
“你是?”
“我是。”
唐莞沉重地點點頭,“我是。”
“你的名字是?!”
上官虹難以置信地問道。
“唐莞。”
唐莞咬著牙說道:“之前叫唐岑。”
上官虹震驚了。
這和周離復活了的震撼程度不相上下。
我屌你的哥,這也可以?
“周離。”
她猛地扭過頭,一臉嚴肅地說道:“唐岑可是你親朋好友,手足兄弟,你不能為了你的癖好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
“嗯,對,沒錯,孫笑川當老奶奶是我指使的,呂布強娶孫尚香是我主導的,桂道子跳糞坑是我干的。”
周離麻木地說道,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鍋架子,只要有鍋就能扣在自己腦袋上。
有完沒完了。
而就在這時,唐莞猛地抬起頭,沉聲道:
“我作證,桂道子是周離干的。”
想了想,她補充道:“我也干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