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碗里的液體,唐莞沉默了。
我上輩子艸了老天的母這輩子遭這種罪嗎?
一開始,在知道自己可以光靠吃就能進化,唐莞是很高興的。這對一個已經把吃吃吃吃刻入本能的人來說,怎么可能不是一件美事呢?
這就像是告訴一個高學生只要你導管子就能考上清華北大一樣,唐莞當場就樂了。
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無論是吃仙氣還是吃靈炁都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就在她懷疑是不是老天師框她的時候,一碗百草哭讓她如遭雷擊。
她是得吃靈炁和仙氣來進化。
但得就著毒藥一起吃。
這就像是前腳說完道觀上清華,后腳提醒對方只能對著孫笑川道一樣。
哎,你他媽?
唐莞最后還是接受了這個結局,就像是接受了草莓餡的餃子沾白糖一樣,雖然很痛苦,但還是不得不接受這玩意能吃的事實。
一開始,劉狂只是給唐莞找了點普通的毒藥,比如···
“師父,你認真的?”
臉色蒼白的唐莞跌跌撞撞地推開門,滿臉悲愴地問道:“你覺得給我吃瀉藥這種事情是正常的嗎?“
“瀉藥也是毒藥啊。”
擺弄著擺件的劉狂愣了一下,不解道:“怎么?不好使嗎?”
唐莞沉默了。
看著面前的龍虎阿諾,唐莞露出了一個凄美的笑容,“師父,有沒有一種可能。瀉藥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毒藥,我吃完之后也能靠著里面的毒性吸收仙氣。”
“前提是不是我不會一瀉千里,把所有東西全泄出去呢?”
劉狂愣住了。
看著劉狂那寫滿了純真的眼神,唐莞絕望了。
你媽,你竟然不是故意害我。
你真用瀉藥來幫我進食啊?
在短暫的沉默后,劉狂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開口道:“這個···我沒太在意,你知道的,我平日里經常辟谷,對吃東西這一方面不太習慣。”
唐莞有些絕望了。
如果劉狂是故意的,是想要玩她,那唐莞只會找到家和學校的感覺然后和劉狂開始斗智斗勇。
可在意識到劉狂不是故意的后,她就感到了發自內心的絕望。這就像是便秘可以通過藥物治療和食療來嘗試解決,但你怎么解決自己師父患有智力層面障礙的問題?
用大卡車讓他轉生?
想到這里,唐莞的笑容就不免帶上了一絲絕望。她嘆了口氣,對劉狂問道:“師父,還有沒有點正常的毒藥?”
“只要不是瀉藥就可以。”
然后,劉狂翻出了一枚丹藥,凝重地遞給了唐莞。
唐莞接過了丹藥,在短暫的沉默后,她沉聲問道:“師傅,你先告訴我這是什么毒。”
“灼燒薪毒。”
劉狂自信道:“這個很有用的,我都用過。”
唐莞頓時來了興致,“哦?什么效果?”
劉狂笑道:“這個吃下后會感到渾身燥熱,然后身上會有火靈凝聚,最后凝聚到胯下之處一起迸發。”
“這他媽不還是瀉藥嗎?!”
唐莞怒吼著將丹藥扔到地上。
伴隨著精彩的猴子撈月,劉狂趕在丹藥被打碎之前接住了它,隨后他心有余悸地將丹藥放到桌子上,沒好氣地說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師父,我還能一二再再而三地害你不成?”
“胯下之處一起迸發不是你想的那種!”
唐莞頓時一怔,隨后臉上浮現出了愧疚的神色,她拿過丹藥,怯生生地問道:“那···這個丹藥的效果是?”
“尋常人吃,大概率會吐火而死。但我們這些修仙人吃了之后,大概率只是會火靈失調,最后被火靈纏身,是可以解決的。”
劉狂說道。
唐莞仔細思索了一下,發現這番話語沒有什么問題。她點點頭,滿是歉意地對劉狂說道:“師父,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劉狂笑了笑,擺擺手后說道:“好了,去吧,出了事再來找我。”
唐莞懵了一下,然后就離開了這里。
次日。
“師父,你的意思是,這個丹藥是你當時為了以毒攻毒,想要試圖用火靈燒掉你的痔瘡然后改造的?”
趴在床上的唐莞麻木地問道。
劉狂站在門口,提著一籃水果,眼里滿是愧疚,“不好意思,太久遠了,我當時沒想起來。”
“想起來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唐莞的笑容充滿了凄美。
“算了。”
她說:“我還是去找二長老要一些吧。”
“徒兒,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掏出了一瓶丹藥放在了唐莞的面前,劉狂真摯地說道:“這是一瓶···”
“您要不然給我再整點百草哭吧。”
唐莞笑容麻木地說道:“那玩意我熟悉,而且我現在也沒有什么可以哭的了,來吧就。”
“那玩意···沒了。”
劉狂嘆息道:“誰知道就一瓶你全吃了。”
唐莞悲哀地笑了笑。現在的問題是她暫時下不了床,只能靠劉狂幫她忙。但她怕的就是劉狂給她幫忙。
“你放心,徒兒,這個毒藥叫日玄丹,是通過讓人陰陽失衡積累毒素,慢性毒藥,效果很適合你。你完全可以吃下這個毒藥,然后再吃一些仙氣開始修煉。”
唐莞仔細思考了一下劉狂的話語,發現這個確實是沒有什么大問題。在短暫的沉默后,她開口道:
“師父,我相信你。”
三日后,吃了一顆日玄丹昏迷了三天的唐莞忍受著炙熱的疼痛,拉著一臉訕笑的劉狂來到了二長老的品藥閣。
“你的意思是,你徒弟需要服毒后修煉。你給了她一顆日玄丹,一顆吃掉之后會昏迷三天的丹藥?”
在短暫的沉吟后,王思予點點頭,“嗯,三師弟,你就是你。”
離開品藥閣的唐莞總算是拿到了一瓶屬于她的毒藥,這瓶毒藥,不是吃完之后無法修煉的安眠藥,也不是吃完之后輔佐她排出去所有仙氣的瀉藥,也不是吃完之后會給她帶來“沒有痔瘡但和有痔瘡一樣痛苦”的痔瘡藥。
這是一瓶,純粹的毒藥。
這才是純粹的毒藥。
看著手里的丹藥瓶,唐莞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隨后,她服下了這顆眩暈上下顛倒散。
世界怎么倒立了?
不對!
唐莞猛地摔在地板上,驚恐地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是她顛倒了!
整個人,上下的視覺全部顛倒,大腦仿佛被扔進了皮球里來回被踢了一樣,完全無法調節。而且只要一動,整個人就會眩暈無比,根本無法修煉。
不對。
不對。
不對。
腦海里連續浮現出了三個不對,唐莞強迫著讓她自己冷靜下來。劉狂的不靠譜她是有所耳聞的,但二長老王思予絕對不是不靠譜的人。
作為品藥閣的二長老,王思予的丹藥之道肯定是已經達到了宗師境界,不可能不知道這眩暈上下顛倒散的效果。她也知道自己需要服毒后修煉,不可能像是劉狂一樣玩常熟阿諾的爛梗。
她有自己的用意。
由于周離不在身邊,唐莞瞬間想明白了很多。她強迫著冷靜了下來,調控體內的靈炁,開始強行修煉。
不行。
還沒等她站起來,她就失去平衡摔在了一旁。有些狼狽的她嘗試著抓住床沿,手卻不聽使喚地摸著屁股。
活像一個變態。
唐莞一動不動,她開始嘗試適應這具身體。她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喝多了的同時被鬼壓床,整個人是麻木的。先是動了動手指,然后動了動腳趾,最后她的胳膊摸向了她自己的屁股。
我在贛神魔?
唐莞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別說是修煉了,她現在連“站起來”這個基本技能都施展不開。在漫長的遲疑之后,唐莞皺起眉,閉上眼,開始嘗試著運轉功法。
唐莞現在修煉的功法是龍虎山的標準功法《玄功》,這門功法的效果就是用仙氣在體內流轉,緩慢地改造各處經脈脈絡,讓其適應仙氣,能夠吸收更多的仙氣。
而現在唐莞整個人的一切感官都是顛倒的,就連對經脈的感知都是顛倒的。她嘗試著操控仙氣進入已經破碎的靈田,可無論她怎么嘗試,都無法將仙氣精準地引導向靈田。
“這是為什么呢?”
蹲在唐莞的房間門口,看著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團成一團的唐莞,劉狂擔憂地對一旁的王思予問道:“她不會給自己打死吧?”
“人是做不到把自己打死的。”
王思予抱著胳膊,一襲明黃色長裙襯的她溫暖柔和,但一雙美眸卻滿是淡然,“她對自己身體的掌控不足百分之一,只有讓她徹底掌控身體,貔貅血脈才能真正意義上有發揮的余地。”
“所以之前的瀉藥安眠藥和痔瘡藥都是為了讓她掌控身體?”
劉狂有些無奈道:“二師姐,你可害慘我了,我估計在這小徒弟眼里我現在已經是個弱智了。”
“沒辦法。”
一聳肩,王思予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只有讓她毫無防備,才能讓這些藥物發揮最大的效用。現在的她,已經對自己的軀體有了不小的認知。”
“只有當她完全掌控眩暈上下顛倒散時,她才能真正意義上重塑靈田。”
看著正在嘗試用左手毆打自己右臉的唐莞,劉狂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希望她能做到吧。”
入夜。
唐莞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整個人昏昏沉沉,但是她卻不肯睡去。她的右手緊緊地攥住,又緩緩松開,這是她目前為止唯一做到的“動作”。
一個完整的,沒有任何缺漏的動作。
不容易啊。
唐莞嘗試著做出嘆氣的動作,但在她用嘴吐了一口口水后,她放棄了。
這藥勁真大。
她有些無力地癱在地上,四肢張開。現在的唐莞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
修仙果然好難啊···
腦海里浮現出了老天師說過的“修仙之路難如登天”,唐莞一時間有些惆悵。
自己努力到現在是為什么呢?
為了多整點薯條?
可是就算自己不修仙,也有不少的薯條。
那是為了什么?
為了重振唐門榮光?
想到這里,唐莞內心深處都樂了。
唐門現在不需要榮光了,就像是唐宋說的那樣,唐門能夠維持現在這種狀態就已經很不錯了,若是換了一個皇帝,唐門恐怕就要斷尾求生了。
那還是為了什么?
想到朱淺云,唐莞又有些惆悵。
當年朱淺云還是小拳石的時候,唐岑并沒有對朱淺云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者說,當時的他和周離天天狼狽為奸,哪有什么兒女情長之說。
可當朱淺云回來之后,唐莞又覺得有點不對。自己對淺云的關注似乎一直都不少,尤其是重逢的那一刻,唐莞真的很開心。
為了淺云?
想了想,唐莞覺得淺云也應該奔著迎娶自己而努力吧。
我,草,了。
唐莞感覺有點想笑,自己現在生活有點太美滿了,美滿到要來修仙找罪受。
好友、愛人、親人都沒有什么問題,和周離比起來,父母健在甚至太爺奶都健在的自己太幸福了。淺云和自己的感情也很好,甚至她隨時想要把自己扔進扣扣空間。
那我為什么修仙呢?
唐莞有些茫然了。
按照常理,自己現在應該回憶起一些感人肺腑的故事,然后喊著什么友情啊羈絆啊戰勝自我,直接一飛沖天。
但問題是,我他媽太幸福了啊。
我太美滿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努力的理由。
努力的理由···
想了想,唐莞突然愣住了。
哎,好像真有一個理由。
眨了眨眼,唐莞用手撓了撓臉,眼里的茫然逐漸褪去。
其實吧,唐莞之前就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個簡單的東西,畢竟很多時候,她都有一種隱隱作祟的期待,就像是期待破壞一樣,想要做些什么毀掉些什么。如果不是唐宋和唐秀玫一直關愛她,恐怕唐岑真的會做出些什么事情來。
可是,不知什么時候,那種隱隱作祟的期待感又一次回來了。只不過,這一次讓她感到發自內心喜悅的事情,從破壞變成了···
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