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改椅,唐門的鎮門之寶。
之一。
這玩意名字其實不叫勞改椅,而是叫“通透心”,只不過由于這玩意的效果實在太勞改了,而且還是一張椅子,就被唐門內部專業人員統稱為勞改椅了。
當然,唐門內部專業人員只有一個。
唐莞。
勞改椅的效果很簡單,簡單到讓人發指。一個人,坐在勞改椅上,一定會說真話。
就這樣。
是的,這個椅子的效果就是如此簡單且純粹,而且還不人道。
說他不人道,是因為只要坐在這個椅子上,你腦子里所有的東西對唐門而言就是完全透明的了。無論是功法、秘訣或煉器手法,亦或是你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只要你坐上這個椅子,就全都成為了對方的所有物。
當然,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勞改椅還有一個極其逆天的特性,這個特性才是真正讓人對勞改椅恐懼的因素。
他問的,是你的身體。
就算問你十二年前六月二十號你穿的內褲是什么顏色,就算你自己記不起來,但你記憶里有,你也會一五一十地把當時自己內褲顏色匯報出來。
甚至還會補充“雞屎綠”“瑪瑙紅”等。
也就是說,你自己“忘掉”是沒有用的,得是你身體也忘掉了的記憶才不會被勞改椅掏出來。
想到這里,唐莞面色就凝重了起來。
如果自己變回唐莞,自己還能賭一手這些人不認識女性化的自己,還有機會逃離。但要是坐上了勞改椅,自己是一個可愛的不會來月紅的男娘的事情就要被發現了捏。
草擬嗎死定了!
唐莞低下頭,怒目圓睜。
這可比當眾脫出來要可怕的多,一旦自己坐在勞改椅上,對方問自己例如“你真正的姓名是什么”“你真實身份是什么”“你來唐門有什么意圖”,自己就可以考慮一下下輩子轉生能不能和周離一個坑了。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現在,我需要各位配合回答我的三個問題。每個人都需要隨我前往密室單獨詢問,”
唐山鴻環視一圈眾人,緩緩道:“此事有關唐門臉面,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當然,若是諸位與此事無關唐門必有補償。”
“這不是補償的事情。”
一臉老實模樣的煉器師挺直腰板,沉聲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唐門,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秘,尤其是我們這些煉器師。我擔心中途說漏了嘴,說了些不好的話····”
實際上,這個老實人說的話已經很含蓄了,這也是建立在他們在唐門之中迫于唐門的勢力。若是在其他時間的其他地點,換除了老實人外的任何一個人,早就開始罵了。
哦,已經開罵了。
“唐山鴻,我艸你媽!”
那個陰暗男人頓時爆發出了強烈的爆鳴聲,他指著唐山鴻,怒道:“我是來你們唐門是來參加考核的,不是來無緣無故當犯人的!你他媽一個唐門長老,有什么資格憑白無故用靈器審問我們?”
其他人被震驚到了。
唐莞都被震驚了。
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陰暗猥瑣的男人竟然如此有種,面對唐門長老直接開爆點草。但聯想到對方的身份,唐莞也隱約猜到了什么。
顯然,唐山鴻也沒有想到會有人直接和自己爆了,他也愣了一下。隨后他壓下被噴后的憤怒,而是冷靜地對劉韜說道:
“這位小兄弟,你先別急。我沒有說把你們當做犯人審問,只是需要你們來配合一下。”
“我就艸你!”
沒等劉韜把話說完,唐山鴻手掌一動,劉韜的臉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掌印,整個人騰空旋轉了幾圈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驚恐地掙扎著試圖起身。
“別當蠢人。”
瞥了一眼地上的劉韜,唐山鴻平靜道:“只要各位配合,唐門一定會有重謝。但還請不要太過為難我,畢竟我也只是為了唐門的安穩。”
這一下就徹底撕破臉了。
原本還想說些什么的其他人也沉默了,他們看出來,這次唐山鴻是認真的,而且很認真,甚至都把唐門給搬了出來。
幾人面面相覷,除了躺在地上的劉韜和一直沒有什么反應的唐莞之外,其他四人也神色各異。紅發少女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仿佛對此沒什么意見。佛門的雙手珠串少女珠珠似乎有些焦慮,緊攥的雙手寫滿了不安。
老實人唯唯諾諾地坐在椅子上,不敢言語。只有那個一直沉默不語,仿佛屠夫一樣的男人站起身,率先開口打破了平靜。
“我先來吧。”
身形壯碩的男人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一副飽經滄桑的臉上滿是平靜。
“梁柱,對嗎?”
唐山鴻眼里閃過一絲欣賞,開口道:“好,你先隨我來吧。”
其他人默不作聲,第一個進去不是什么好差事,有一個出頭鳥自愿自然是一件好事。
“我退出。”
而就在這時,名為珠珠的少女開口,她看著唐山鴻,抿著唇說道:“我不參加考核了。”
屠夫梁柱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唐山鴻的視線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作為唐門二長老,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少女手腕上的法器價值不菲。他搖了搖頭,沉聲道:
“即使姑娘你選擇退出,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仿造一事對唐門而言很重要,我必須要查明真相,這才對得起唐門眾人。”
“你!”
珠珠明顯沒想到唐山鴻如此強硬,眼中浮現出慍怒。她咬了咬牙,沉聲道:“那讓我第一個來!”
不是,姐們。
唐莞在一旁傻眼了。
這是什么操作?不讓你退出你就第一個送。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珠珠肯定是隱藏了什么,但珠珠自己卻選擇了直接開爆。但唐山鴻也波瀾不驚,只是看向一旁的屠夫梁柱,淡然道:“梁柱,你如何看?”
“那我第二也可以。”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外表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屠夫梁柱卻無比好說話。他沖著珠珠點點頭,隨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繼續閉目養神了起來。
珠珠氣鼓鼓地隨著唐山鴻走進了密室之中,在唐山鴻離開后,其他人立刻交談了起來。
“大哥,您不怕問出點什么嗎?”
紅發少女壯著膽子湊到梁柱身邊,開口問道。
“我沒什么好問的。”
梁柱摸了摸腦袋,臉上閃過一絲憨厚的笑容,“我五十多才步入煉器大師的境界,煉器的手法市面上都能找得到,除了自己研究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竅門外也沒什么東西,生活也很單一,除了煉器就是煉器,沒什么好說的。人家唐門大家大業,不缺我這小煉器師的東西。”
煉器大師···
紅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煉器師。一般來說,煉器大師就有資格去加入唐門的內門,而不是成為一個沒什么前途但是待遇豐厚的外門長老。就算梁柱年紀大了沒什么進步的空間,他的身份也足以讓他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缺錢。”
梁柱似乎知道其他人在疑惑什么,直白地說道:“發妻患上了塵肺,需要大量的藥材治病,所以我就來參加考核了。”
怪不得。
塵肺這個病是連唐門都無法根除,只能以藥物保命的疾病。梁柱這樣解釋眾人也就理解了。外門長老雖然在晉級一說上很難和內門相提并論,但這個職位卻能賺取不少錢財,相當于拿錢換前途。換做是三彩這種年輕人肯定更想要前途,但對于現在的梁柱而言,錢才是最重要的。
與此同時,眾人也敬佩梁祝對他妻子的愛。要知道,相濡以沫很難,但難不過后來的同富貴。梁柱作為一個僅次于宗師的煉器大師,能為了發妻放棄前途選擇外門長老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因此,其他人看向梁祝的眼神里浮現出了敬意。
而就在這時,珠珠也和唐山鴻從密室之中走了出來。但與方才不一樣的是,唐山鴻臉色有些凝重,珠珠的表情則是報復后的暢快。
“還要問本姑娘不?”
轉過頭,珠珠冷笑一聲,開口問道:“還有什么問題,你當著大伙面前問,我都告訴你。”
“還請珠珠姑娘慎言。”
令唐莞驚訝的是,面對珠珠的跳臉,唐山鴻此時表現的很平淡,甚至有些退讓在其中。與此同時,唐山鴻也看向了梁柱,開口道:
“梁大師,隨我來吧。”
梁柱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他直接跟在了唐山鴻的身后,走進了密室之中。
珠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抱著胸,赤裸的雙臂像是白玉雕琢的一樣珠圓玉潤。她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劉韜,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一旁的羅剎少女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珠珠,他們都問你什么了。”
“問我真名是什么,來唐門有什么目的。”
珠珠聳了聳肩,“僅此而已。”
“哦”
三彩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也知道這是對方的隱私,再問下去就不好了。
唐莞此時估算了一下,發現距離自己暴露身份就只剩下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但此時的她內心深處無比平靜,眼神也空洞了起來。
放棄了?
并不。
指尖與指甲的縫隙之中藏著的一根線滑落在唐莞的手心里,唐莞隱秘地將線繞在手腕處,隨后她抖了抖小指甲,一個由怪膠密封的小水珠出現在她的手里。
唐山鴻,既然你不仁,也就別怪我不人了。
此時的唐莞已經意識到了唐山鴻似乎是沖著自己來的,但她也不確定唐山鴻是看穿了她的真實身份,還是另有目的。但唐莞和周離一樣,都是個不放棄的主兒,她不可能坐以待斃,讓唐山鴻目的達成。
所以,她動用了最后的殺手锏。
很快,羅剎少女三彩和老實人周泰陸陸續續地被詢問了一遭。剩下的也就是唐莞和地上躺著不動的劉韜。唐莞此時也懶得爭取最后一個,而是直接站起身,對著門口的唐山鴻說道:
“我來吧。”
地上裝死的劉韜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唐莞會自告奮勇。
唐山鴻倒也沒什么反應,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轉過身,示意唐莞跟上。
在穿過一片唐莞無比熟悉的長廊之后,唐莞和唐山鴻來到了密室前。伸出手,解鎖了密室的機關后,唐山鴻推開了這扇滿是防御措施,僅次于北梁太學的鐵門。他側過身,讓唐莞先進入密室,隨后他才走進密室之中,關上鐵門。
密室和唐莞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在勞改椅對面的椅子上有一個奇怪的遮布,遮了一個怪異的東西。唐莞也沒太在意,只是向著勞改椅的方向走去。
“先不用坐。”
伸出手,制止了要坐在椅子上的唐莞。唐山鴻背著手,看向唐莞,沉聲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今天這場戲,是給你一個人的。”
唐莞愣了一下,顯然是沒預料到唐山鴻會開門見山。計劃被打亂的她皺著眉問道:“你想說什么?”
“很簡單。”
緩緩地走到了勞改椅對面的普通座椅上,唐山鴻伸出手,扯掉了遮布。
看著死不瞑目,七竅流血的梁柱,唐莞瞳孔緊縮。
“別慌。”
唐山鴻側對著唐莞,陰影籠罩在他的半張臉上。他看著經脈寸斷死于非命的梁柱,平靜地說道:
“門外那個叫珠珠的女人真名朱凌云,是皇家派來監視唐門的人,也是趙王家的二小姐。而死在這里的人,是皇家真正想要插進來的探子,他借著那個蠢人二小姐的光,試圖潛進唐門,做暗地里真正的釘子。”
“你就殺了他?!”
唐莞眼里閃過一絲驚怒。
“不然?”
將黑布重新籠罩在梁柱的身上,唐山鴻瞥了唐莞一眼,沉聲道:“皇家欺我唐門,我還能任人欺辱?”
“那是皇家!”
唐莞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所以那個皇家的小姑娘我沒殺。”
唐山鴻緩緩抬起頭,陰影從他的臉上褪去。
“你當時拒絕成為我的關門弟子,我自然是無話可說,我不知你是否也是皇家的探子,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門主的人。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唐莞一眼,唐山鴻的聲音有些低沉。
也有些癲狂。
“你殺了皇家的密探,皇家容不下你。”
“明日趙王的二小姐被你毒死,唐門門主也容不下你。”
“所以,你只能受我庇護,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