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之中,一盞油燈散發著淡淡的光暈。男人鬼頭鬼腦地打量著周圍,小心翼翼,像是老鼠似地佝僂著身子。
在發現四下無人后,他便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轉過頭,看著半開的院門,男人臉上的笑容愈發淫蕩。
咔搭。
僵硬地低下頭,看著捕野豬似的獵獸夾,男人傻眼了。
“老賊,口也石灰吟啦!”
“小伙方便聊聊么?”
蹲在花壇里,青澀的少年拿著牙簽扣著牙,一臉錯愕地抬起頭。
面容有些蒼老,但更多的是一種渾厚的穩重感。老人笑瞇瞇地看著青年,溫和地問道:“陪我說說話?”
“千字五十,現錢結算。”
青年如是說道。
“你給我?”
老人錯愕了一下。
看著攤在自己面前的手,老人大腦卡殼了一下。在一聲咳嗽后,他緩緩道:“你再好好看看我。”
“那也不打折。”
青年警惕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你能留級到這個歲數,但我這個人比較龜毛,千字五十。”
老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是說,我們聊聊天。”
老人深吸一口氣,委宛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來買答案的。”
“沒事。”
青年指了指自己,自信一笑:“新聞趣事,今日時報,金價銀價,銅板匯率,地點位置,政府政策,關系戶名單,誰家小孩昨天把屎拉在食堂鍋里,只要你錢給的夠多,太學祭酒的內褲啥色我都能告訴你。”
“嗯?”
老人愣了一下,一挑眉,好奇道:“我倒不是想知道,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太學祭酒內褲顏色的?”
“分析唄。”
少年一聳肩,隨后伸出手,一切不言而喻。
“真是個錢串子。”
老人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伸出手,放了一個大銅塞進少年的手里,“夠吧。”
“您也夠大方的。”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大銅,少年一收手,笑嘻嘻地說道:“簡單,太學的祭酒家里就住在洪湖街旁,旁邊只有兩個布坊。上塘的布坊賣的都是便宜貨,堂堂一個太學祭酒,不可能穿粗布內褲,肯定得穿水綢。而旁邊的藍湖布坊只賣湖藍色和焦紅色的水綢,堂堂大老爺們,怎么可能穿個焦紅色內褲呢?所以,咱們太學祭酒只能穿湖藍色的內褲。”
老人震驚了。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隨后抬起頭,饒有興致道:“你小子挺聰明啊。”
“您肯定比我聰明。”
帶著燦爛的笑容,少年撲通一聲直接跪了,“參見祭酒!”
老人直接伸出手,在少年跪之前硬生生地拎起他,有些驚訝道:“跪這么快?”
“您別玩我了。”
帶著苦澀的笑容浮現在少年的臉上,他期期艾艾地說道:“咱能不開除嗎?我就推理一下,沒偷您的內褲。”
“怎么看出來的?”
祭酒一甩長袖,站起身,淡然問道:“答的讓我滿意,這件事就翻篇了。”
“您褲腰帶開了。”
少年帶著虛偽的笑,小聲道:“露出來了。”
看了一眼自己湖藍色的內褲,祭酒咳嗽了一聲,面色和藹了起來,“想來也算是緣分,看你這副樣子,應該也是太學的學生吧?”
“昨日入的學。”
少年行了一禮,一絲不茍。
“準備去什么班啊?”
祭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醫班吧。”
年輕人想了想,開口道:“想學。”
“叫什么?”
瞥了一眼年輕人,祭酒問道。
“周離。”
周離開口道。
“靈炁初測第一,結果因為實戰初測一半突然逃跑倒數第一的那個小子?”
祭酒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什么實戰初測打一半就走了?不走的話你應該是第一。”
“失誤了,本來以為是單敗,沒想到還有敗者組,打不完了。”
周離笑了笑,沒有多說。
“就這么急?”
祭酒問道。
“家姐身體有疾,要按時服藥,全打完來不及。”
周離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打量著面前青澀的青年,還有對方那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沉穩和淡然,老人笑了。
“方才那個采花賊,是你做掉的?”
看了一眼不遠處半開的院門,老人問道。
“前些日子碰巧裝了個滿懷,聞到了他身上的蝶花粉味,那玩意做啥藥都有催情效果,他手上只有虎口有繭子,也不是什么醫生,再加上他面色虛浮一看就是情色掏空了身體,我就多注意了一下,查了查最近的通緝榜。”
伸出腳將一捧土埋在了男人的頭上,周離聳了聳肩,開口道:“沒想到這小子正好撞我槍口上了,我就順手把他解決了。”
“不錯,心思縝密。”
點點頭,祭酒和善道:“小伙子,有沒有想過去其他班級啊,一定要去醫班嗎?”
“醫班補貼高。”
周離誠懇道:“而且免學費。”
“你這么缺錢?”
老者下意識地問道,然后他就想起這小伙剛才說的話語,便懂他也是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他也沒繼續問下去,只是點點頭,開口道:“過些日子我就要告老還鄉了,我有一個老朋友要接替我的位置。他想要建立一個班級,一個只有精英的班級。”
“恕我直言,沒用。”
周離一攤手,誠懇道:“這種班級各大太學不說一百個也有九十九個,最后都會成為官宦子弟和富商家子的銀帕小團體。出發點是好的,但這個執行起來難如登天。”
“我的老朋友是一品天將軍,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哎?剛才怎么有犬吠?”
周離裝傻充愣道。
老人笑瞇瞇地看著周離,一言不發。
“您想讓我去?”
周離眨了眨眼,“免學費嗎?”
“免除所有學雜費,學費全免,食堂免費,若是能做到班級第一,每月都有一百獎銀。”
“干了。”
周離伸出手,仿佛怕老者反悔一樣,連忙道:“不用交什么二百八的會員費吧。”
“我一個四品的祭酒還會騙你不成?”
老人笑了笑,“明日中午,去南部的密林里。我的老友會在一塊石頭上等著你,通過他的考驗,你就能進入他的班級。”
“我能問一下您為什么找到我嗎?”
摸了摸下巴,周離好奇地問道:“我一個初學成績不咋地,實戰測驗臨陣脫逃的差生,還有資格進入這種人上人的班級?”
“現在被吊在棚頂上的采花大盜,是上京城抓了半年的惡狐,五境的靈炁還覺醒了炁靈。而你,只有兩境。”
老人笑瞇瞇地說道:“我那個老朋友只信奉絕對的武力,瞧不起我們這些喜歡動腦子的人。我就想讓你給他見識一下,腦子,有些時候也能決定勝負,如何?”
“嗯哼。”
周離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五百兩白銀的賞錢可不少,您可別和我搶。”
“我堂堂祭酒還能騙你?”
老人哭笑不得,“只要你能通過我那個老朋友的試煉,我額外給你五百。”
“說定了。”
一擊掌,周離問道:“我能使多少程度的手段?”
“百無禁忌。”
老人說道。
“您的姓名是?”
由于天太黑看不清長相,周離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出了事第一個把這老頭賣了的準備。
“叫我老劉頭就好。”
黑暗之中,留著山羊胡的老人瞇著眼,離開了這座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