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平淡的，習以為常的，毫無波瀾的。
姜黎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在自己說出如此震撼的真相后，真相的倒楣蛋竟然只是回應一個哦字。
一旁的唐莞對此也是反應平平，似乎她還是更在意周離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孟婆有些驚訝，但不多。
諸葛清似乎是很驚訝，但不知為何，在經歷了“驚訝——思索——恍然大悟”這個過程之后，她就變得習以為常了。
“你們不驚訝嗎？”
姜黎錯愕道：“罪魁禍首啊。”
“啊···”
唐莞似乎是想要配合一下姜黎，夸張道：“嚯嚯嚯，周離原來你是罪魁禍首啊。”
“嚯嚯嚯，這也有禍首當的啊。”
周離也夸張地回應道。
然后，氣氛陷入了死一樣的尷尬。
“好吧確實有點尬。”
周離撓了撓頭發，開口道：“所以，你是想說些什么？”
再深吸一口氣，努力地讓心情平復下來。看著面前滿不在乎的周離，姜黎沉聲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就像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個異類，你的存在會導致整個世界都產生波動。為了將你排除，世界會不斷地在你身上疊加因果將你徹底抹殺。”
“我知道。”
周離打斷了姜黎的話語，笑呵呵地說道：“我是事兒逼，這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個人，再倒霉再倒霉，也不應該像是周離一樣倒霉。
他盤算了一下，自己從小到大就像是里的主角一樣，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遇到什么樣的人，都能精準無誤地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葫蘆女娃、桂道子、死人刀、張所浩、娘溺泉、金蛇夫人、山神、化龍道、朱高煦····
諸葛清曾經感慨過，她不明白為什么周離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先后遭遇了法海古神和金蛇夫人。要知道，這倆任何一個單獨拎出來都是令人膽寒的存在。而周離不但面對了這倆東西，甚至還是一個月內先后遭遇，而且都完美地解決了對方。諸葛清坦言，若是將周離換成她，她甚至會在金蛇夫人面前自亂陣腳，顯露破綻。
這就足以證明周離這個事兒逼體質不是空口無憑，唐莞經常說周離事兒逼絕對不是在罵他，而是有感而發。周離曾經一度懷疑他是某個劇本里的主角，是更高維度的存在操控他的一舉一動，讓他經歷如此之多的破事給大伙取樂。
但后來想一想，他覺得這事兒挺操蛋的，就他一天到晚經歷的那些事情，寫成得是多癲多神經的人喜歡看啊。
怎么，第一章就是“八十歲，熱愛青樓”這種很有市場？
但是，磨難是磨難，周離從小到大也意識到了另一個事情。
自己，并不是完全的倒霉蛋。
或者說，有付出就有回報，這個道理就像是物質守恒定律一樣亙古不變。周離每一次遭遇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總是會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在“幫助”他，或者說給他指引一些道路。這些幫助并不是決定性質，但卻又很是關鍵。
這讓周離感覺自己不是一個純粹的倒霉蛋。
因此，對于姜黎的話語，周離也只是表示理解。
不然呢？
周離現在的狀態很純粹，面對生活他躺平但不任艸。他是知道這個世界是對他抱有惡意的，但他已經是麻木了，他能干的就是在對方要爆炒他的時候反過來炒對面，這就算是盡力了。
姜黎此時有點懵，她沒有想到周離會對這件事如此平淡。要知道，在她意識到貓鼠同時出現意味著什么的時候，她是極其震驚的。畢竟貓鼠同臺在她的記憶里，只發生過一次。
那一次，帶來了世界之外的存在。
“說說你吧。”
周離抬眸看向姜黎，轉了一下話題，“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重塑鬼界。”
姜黎說出這四個字后，嘆息一聲，“已經失敗了。”
“白日做夢。”
一旁的玩偶孟婆不屑地說道：“一個鬼王就想要將整個鬼界重塑，你真是瘋了。”
“若我是同時是神仙和鬼王，我就能做到。”
看著周離，姜黎沉聲道：“我要做的很簡單，讓你的朋友重塑金身，隨后我會將唐叁的靈魂附著在她身上一段時間。我只需要知道唐叁當年是如何練出千機百轉，我就能短暫的恢復本心，重塑仙體。然后，姜姜會幫我入夢，在靈魂世界之中，我會將鬼界鍛造成一件無與倫比的器，防止鬼界的崩潰。”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四個字，卻道出了姜黎無盡的心酸。她做的很多都是對的，可結果卻一直是錯的。無論是突然出現的周離，還是給她施加壓力的諸葛機甲，亦或是莫名出現的死亡，都讓姜黎原本精心準備的計劃毀于一旦。
而現在，鬼界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姜黎卻沒有時間進行第二次的布置了。
“你這個計劃根本就行不通。”
就在這時，嬴鳶出現了。她擰斷了最后的惡魂，隨手丟在一旁，淡然道：“姜黎，你還不明白嗎？你做的這一切看似天衣無縫，實際上，你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
“你在觸碰不可觸碰的邊界。”
姜黎怔住了。
“我們可以讓人死亡，也可以讓人逃避死亡。但姜黎你是在修改死亡。”
靠在周離身邊，自然地挽起他的手，嬴鳶緩緩道：“你覺得你輸了，輸在了小看我家夫君，輸在了死亡巨人。可實際上，你從一開始擬定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滿盤皆輸。”
姜黎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可本能卻提醒她，嬴鳶說的沒有錯。
她只是被心中那股惡氣蠱惑了。
“你只是在賭氣。”
看著姜黎，嬴鳶沉聲道：“若是任由你繼續下去，恐怕鬼界在你的煉化之下會變成真正的人間煉獄。無法被人所掌控，卻被人改造的鬼界，是比煉獄還要可怕的存在。姜黎，我不相信作為煉器天師的你不知道這件事的后果，你可以說你準備放棄生命，可是···”
“對你而言，早就腐爛的生命又有何意義？”
“種花，漚肥。”
周離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