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戰斗比肉體還要慘烈。
肉體上的戰斗,可以用各種方式去閃避、抵抗、反擊。但在靈魂之中,這些戰斗元素都會被隱去很多。
簡單來說,就是從自由戰斗變成回合制。
這是對周離的極大削弱。
這就像是平日里,如果周離打了一把遭遇戰,他就可以通過陷井、石灰、植物大戰僵尸等手段解決對方。但在靈魂之戰中,他就只能苦哈哈地站在原地,和對方進行原始級別的互毆。
因為在靈魂的世界里,是沒有“個體”的概念。這就像是一個瓶子里裝了幾種液體,液體之間需要相互吞噬。沒有拉扯的余地,只有拼盡全力的廝殺,還有···
群毆的快感。
侵入這尊死亡巨人靈魂的剎那,周離就感知到了自己身邊的眾人,還有傷痕累累的姜黎。
不,應該說,是被吞噬了大半的姜黎。
靈魂的戰斗就像是原始人之間的互毆一樣,只有純粹的毆打和撕咬,還有為了生存的吞噬。
現在出現在周離他們面前的姜黎顯得格外狼狽,原本強而冷峻的她此時甚至有些透明,還有些恍惚。她看著闖入這片詭異天地的幾人,一雙黯淡的眼眸明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有些憤怒。
“為何要進來?!”
姜黎看著眾人,聲音沙啞,“你們牽制住他的肉體···就夠了,為什么還要進來。”
“不然呢?看著你死?”
周離樂呵呵地問道。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你離開,現在你卻自己來送死,有什么意義嗎?”
視線落在一旁諸葛清的身上,姜黎沉聲道:“就憑一個放棄了奇門入圣,選擇煉那個術士盡頭的小丫頭?”
“憑我和你妹妹有過約定,她幫我,我救你,就這么簡單。”
周離依舊保持著那副笑容。
姜黎先是一怔,然后她才看清那不遠處的小鹿,驚恐道:“姜姜你瘋了!你怎么敢進來的?!”
“我···”
小鹿頓時被她姐姐的憤怒嚇了一跳,但在余光瞥到了周離的背影后,她鼓起勇氣,大聲道:“我要救你!”
“我不需要!”
咬著牙,姜黎怒道:“快滾!這不是你們的戰斗,不要私自插手,一群蠢貨貿然送死,還要···”
“還要逞強嗎?”
就在這時,周離身后的嬴鳶探出頭來,頗為無奈地問道:“就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是不肯讓別人幫你嗎?”
“幫我什么?”
姜黎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隨后驚愕道:“嬴鳶?!”
姜黎愣住了。
王,是一個族群對掌權者的尊稱。
而嬴鳶,則是僵詭之主,也是僵詭的王。
可以說,嬴鳶除了某些部位沒有姜黎大之外,她和姜黎完全是平起平坐,甚至是隱約有些超過姜黎的。因為大明官府對嬴鳶的態度極為尊敬,但卻對姜黎沒有什么認知,這也和鬼界很少與外界相通有關。
所以,在看到嬴鳶時,本來就足夠崩潰的姜黎終于有了些許信心。
“果然,我就知道憑他們二人做不到這種地步,外面那個光柱是你做的?”
姜黎眼里閃爍著希冀的光,“你為何會來鬼界?”
“我夫君喚過來的。”
絲毫不避諱自己和周離的關系,嬴鳶抓著周離的手,開口道:“我夫君和你的妹妹有約定,我就自然要幫她了。”
“他真是你夫君?”
姜黎看著周離,驚愕道:“我以為他是你圈養的狗。”
“哎我就*你大爺了。”
周離氣急敗壞道:“你才圈養。”
狗這一點你不反駁是吧。
看著努力地讓嬴鳶攔著自己的周離,姜黎眼里閃過一絲驚詫。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認為周離是嬴鳶的夫君。她只是以為嬴鳶這榆木腦袋比自己早開竅了,找了一個人奴取樂。可看嬴鳶的眼神和行動,她肯定是認真了。
深知嬴鳶是何等人物的姜黎對此難以置信,要知道,如果說此世之王中姜黎自己是第一不出門,那嬴鳶就得是并列的第一不出門。別說是在人間尋歡作樂,自己好歹還建立了鬼市和人間的妖魔鬼怪有些聯系,嬴鳶倒好,一口棺材睡十年,十年醒了瞅一眼,繼續睡。
這樣的睡神能看上這玩意?
這周離是魅魔嗎?嬴鳶都能搞得定。
就在姜黎胡思亂想之際,嬴鳶開口道:“我來這里的只是十分之一分身,畢竟你這鬼界離大漠太遠,我也難趕得到。”
“你赴魂了?”
姜黎看著嬴鳶,皺起眉問道。
所謂赴魂,就是將自己的一些靈魂趕赴到一個物件上。這種術法很簡單,但消耗很大,而且容易傷到根本。如果嬴鳶此時的十分之一分身受到傷害,她的本體也會受到更嚴重的傷勢。
“這樣快。”
沒有多言,嬴鳶跳過了這個話題,轉而看向了不遠處不斷撞擊結境的宏偉身影,輕聲道:“祂吞噬了你多少?”
“五分之二。”
姜黎凝重道:“祂與我同為本源,但我卻無法撼動祂,只能勉強支撐。”
“正常,若是有一天尸魂開始攻擊我,我也難以抵抗。”
隨手一點,嬴鳶扯了些許靈魂扔給姜黎,“先彌補一下,不然你要是撐不住了,我們也遭重。”
“為什么要救我?”
姜黎接過靈魂,神色復雜地問道:“我們就見過一次。”
“聲明一下,我和你確實不太熟。”
嬴鳶聳聳肩,手腕處的小鈴鐺叮當叮當,“但我夫君是一個很重視約定的好人,所以,我來幫你。”
“果然,愛情使人盲目。”
唐莞蹲在小鹿身邊,感慨道:“鳶神連好人這倆字都說的出來,我算是見識到了。”
“淺云還會說你心思單純呢。”
一旁的諸葛清輕笑道。
“我不純嗎?”
唐莞反問道。
弱智也會使人盲目。
“十分之一,也不足以對抗祂。”
扭過頭,看著那彌漫了天際的恐怖存在,姜黎喃喃道:“靈魂···他的本質就是千萬萬死去的人構成的靈魂,我們在這個世界里,怎么可能戰勝得了祂。”
“我們不一定能。”
側過身,露出身后準備摳鼻子的周離,嬴鳶淡然道:“他能。”
“我打死亡?”
周離摳鼻子的手指指向了自己,驚愕道: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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