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郎就這樣跪下了。
跪出個鋪天蓋地,跪出個恍如隔世,跪出個虎虎生風。
在贏鳶出現的一瞬間,黃四郎就像是忠臣孝子一樣直接跪下了。別說猶豫,他甚至跪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兩個響頭,雙目無神,比餓了的唐莞還要癡呆。
如果說貞德這位僵詭老前輩對于他是一定的威壓的話,贏鳶就不僅僅是威壓兒子這么簡單了,她是直接在靈魂上完全湮滅了黃四郎的一切心思,直接讓他臣服,就像是自然選擇一樣簡單且純粹。
比在網吧里遇到班主任還要純粹。
在跪下后,黃四郎的大腦之中徹底失去了一切的思考能力。他現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臣服于對方,徹徹底底地臣服對方。他跪倒在地,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虔誠地拜服著。
贏鳶沒有言語,她就這樣被貞德攙扶著,眼中滿是上位者的壓迫感和冷漠。對她而言,若不是被操控的黃四郎對周離有用,她早就命令黃四郎自我湮滅,徹底死在這暗巷之中。
“黃四郎是我外甥。”
在發現這一點后,周離就立刻有了計劃的雛形。黃四郎當時問過他,到底是錢對他重要,還是權利對他重要,亦或是黃四郎自己對他重要。周離沒有回答他,而現在,答案顯而易見了。
韓世忠依舊保持著風輕云淡的模樣開口道。
為了控制黃四郎,周離就選擇了一個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他要把黃四郎逼急,把黃四郎逼到絕境,讓他不得不展現他的僵詭姿態。這樣,贏鳶這位僵詭之主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操控黃四郎了。
狗日的東西,你這不要臉的程度有點離譜了吧。
周離不想讓黃四郎死,是因為他需要順著黃四郎掐斷僵奴的線。
“縣長駕到!”
不是,你在騙鬼?
“周公子,你姓周,黃兄可是姓黃啊。”
“大外甥。”
唐莞也很支持周離的選擇,或者說,她壓根就是無所謂。現在的她是抱以一種愛咋咋地的心態茍活著,反正有靈炁了她就繼續修煉,修煉不了就開擺。唐門餓不死她,周離不可能放棄她,所以總歸是有辦法的。
周離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韓世忠在提醒他些什么。他沒有理會,只是回過頭,笑呵呵地說道:“韓大人,您來的真及時啊。”
韓世忠看著周離,月光很冷清,照的人也有些心慌。他就這樣坐在馬背上,明明是在俯瞰著周離,可他卻感覺自己有些···
心慌。
至于諸葛清···
轉過頭,周離看著跪倒在地上依舊低頭不起,似乎在虔誠地拜服著誰一樣的黃四郎,展開了令人驚奇的燦爛笑容。
“周公子,黃大人也算是鞍山的良好市民,平日里為鞍山出力不少,你可不能貿然輕動啊。”
站在石磚路上的周離抬起頭,笑盈盈地看著韓世忠和他背后的月亮,而他的身后,則是淡然的諸葛清和隱藏在貞德身后的贏鳶。
實際上,只要黃四郎再堅持一分鐘,或者說他肯定能堅持一分鐘,黃四郎就能得到他的希望,無需變成僵詭被人操控,就可以脫離這場危險。因為···
韓世忠出現在這里并不希奇,或者說,他必須出現在這里。他和周離雖然看起來是同一個陣營,甚至他們都認為黃四郎不能死。但是,他們就是因為有著同一個想法,所以逐漸站在了對立面。
宵禁?
“果然。”
黃四郎,沒有意識的你最重要。
韓世忠震驚了。
那個熟悉的六子的聲音響起,黃四郎跪倒在地,沒有抬頭,而那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白色西洋禮帽的男人也從巷子盡頭走出。韓世忠坐在馬背上,叼著他的卷煙,瞇著眼,看著眼前那令他有些無法理解的一幕。
所以,周離并沒有單純地殺死黃四郎,那樣或許能解放這兩千僵奴,讓黃四郎背后的人物疼上那么一陣,但這毫無意義。至少對于掐死僵奴這件事而言,黃四郎的死非但無法成為關鍵,甚至還會拖慢調查僵奴的腳步。因為目前為止所有的線索都聚集在黃四郎的身上,殺了他不可,所以只能控制他。
壓下心中的情緒,韓世忠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黃四郎,皺起眉,開口道:“黃兄,你為何會跪倒在此地?是有什么事情嗎?”
韓世忠開口道。
周離攤開手,直截了當地說道:“外甥給自家大舅磕頭,這件事也要韓大人去管嗎?”
周離完全有能力把黃四郎弄死,截殺、暗殺、廁殺、糞殺都可以說是周離的拿手絕活,整死一個黃四郎可謂是綽綽有余。可那沒有意義,因為在贏鳶出現的一瞬間,周離就已經決定將僵奴這一脈徹底掐死,斷絕再有僵奴出現的可能。
你把黃四郎毆打到屈服,你說你要把他拉去做星奴我都信,你跟說他是你外甥,你是他大舅?
周離長舒一口氣,抓了黃四郎的媽,燒他的倉庫,都是在把黃四郎往“絕路”上逼。在那座地下囚籠之中,贏鳶發現了那些僵奴的體內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尸炁虧空。根據她的推測,很大概率,黃四郎也修煉了尸炁的法訣。
韓世忠不想讓黃四郎死,是因為黃四郎現在不能死。
本來她的目的就是斬殺妖魔,至少她師父是這么說的。雖然她一向不太聽她師父的話,但是能順道做個任務也不虛此行了。而且贏鳶本身就和龍虎山交情不小,前任掌門甚至還親自前往西域拜見過贏鳶,向她討教如何泯滅惡魂尸體。贏鳶也大方,能傳授的都傳授了,甚至一些被其他人視為不傳之秘的辦法也傳授給了龍虎山。
“嗯,你說的對。”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贏鳶在而已。
黃四郎···在給周離下跪?
輕咳一聲后,韓世忠揚起臉,大聲道:“前方何人?為何在此聚眾喧嘩?不知鞍山今日宵禁嗎?”
黃四郎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周離,又點了點頭,有些呆滯地說道:“在。”
“今天開始別叫黃四郎了。”
“聽縣長的,你現在就叫周大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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