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哥哥？”
千戶在聽到妲伊喊出自己姓氏的一瞬間，腦海中頓時涌現出無數的思緒。
由于周離等人天天叫他千戶，最多加個千戶大人，長久以往，千戶都快以為自己姓千名戶了。
當妲伊喊出左哥哥這三個字的時候，千戶這才恍然大悟。
哦，對，我姓左，不姓千。
實際上，早在金玉樓中扮演蝎子隊長時，千戶就感覺妲伊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每次他看向妲伊，心里總是會浮現莫名的情緒。這讓他一度認為自己煥發第二春，是時候給侯玨找個后媽了。
但是···
“我們···很熟嗎？”
看著面前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子，千戶摸了摸下巴，遲疑地問道。
肉眼可見的，妲伊臉上浮現出了三分凄涼，三分悲傷，三分難以置信的調色板表情，這讓一旁的周離和唐莞打起精神，一人分了一把胡瓜子，齊刷刷地蹲在一旁開始看戲。
“湊一湊。”
老學究拱了拱周離，拿過一把瓜子，蹲在旁邊一起磕了起來。
“左哥哥，你···”
狐妖的美眸中閃過低落的情緒，她微垂著眼眸，聲音帶著隱約的哭腔：“是我啊，妲伊，左哥哥你怎么能忘了我？”
“啊。”
此時的千戶懵懵懂懂，絲毫沒有反應過來。
“十五年前，我被南陽的捉妖人抓住關押進了牢里，是你救下了我，”
妲伊看著面前滿臉茫然的千戶，咬了咬牙，走上前，扯了一下他的右側衣擺，哀求似地說道：“伱的右下背有一處劍傷，那是你為了保護我，替我擋下了捉妖人的斬妖劍時留下的，你難道忘了嗎？”
千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腰，一條貫穿傷隱隱作痛，證明妲伊說的并不假。而這時，他的腦海中也突然浮現出些許記憶的碎片。
昏暗的地牢里，他看著滿身瘡痍的少女，對方的眼中只剩下死一般的麻木與冷漠，身后的三條狐尾早已血跡斑斑，十分可怖。
“小東西看著怪可憐的。”
“我帶你走。”
長刀向后一抹，那捉妖人怒目圓睜尸首分離。千戶隨手扯斷了那碗口粗的鎖鏈，將嬌小的少女抱在懷里，淡然地向著那昏暗的地牢深處走去。
隱藏在黑暗中的捉妖人突然抽出斬妖劍刺向千戶懷中的少女，面色猙獰地吼著狐妖不可留。狹小的地牢讓千戶無法第一時間轉身，他只能輕嘆一口氣，平靜地將少女護在懷里，用身體擋住這一劍。
“小東西···？”
回過神來后，千戶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狐妖時，眼中的陌生也少了些許。而狐妖在聽到這個聽起來就讓周離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稱呼后，頓時兩眼綻放出光采，興奮道：
“左哥哥你想起來了？”
“好像···有點。”
那種不自然的感覺再次侵擾了千戶的心智，他看著狐妖，總感覺有些眼暈。
“你看你也暈。”
“你們對左哥哥做了什么？”
發現千戶十分不對勁的狐妖轉過頭，看向周離，原本一直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她此時格外激動：“他為何沒了記憶，和你們這些人混跡在一起？”
“喂喂喂，說啥呢？”
周離頓時十分不爽地反駁道：“什么叫你們這些人？我們怎么了？我們一群友善的良民怎么到你嘴里就變了味了？你是不是種族歧視？”
周離說完這些話后等著老學究和唐莞為他加油助威，可等了半天，這倆人也沒有說話，讓原本昂首挺胸的他有些尷尬。他轉過頭，便看到老學究和唐莞那羞愧的神色。
不是，你們羞愧什么勁啊？
“我算是良民？”
唐莞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的錯。”
搓揉著臉，老學究嘆息自己的教育無方。
“左哥哥，你為什么要和他們混在一起？”
妲伊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左千戶是整個金蛇幫中對金蛇夫人最忠誠的妖怪，可現在卻出現在了北梁之中，還和剛剛把自己坑完的周離混跡在一起。
“周公子是好人啊。”
千戶理下意識地回答道，但在臉色僵硬了一瞬間后，他補充道：“法律層面上。”
“不是，大伙對我的評價一定要如此豐富且統一嗎？”
周離咬牙切齒地笑道。
“好人？”
一聽這倆字，妲伊直接開始懷疑人生。她看著左千戶，不解道：“好人？”
“沒必要重復兩次。”
周離冷漠道。
“不不不，左哥哥，你怎么能和好人混跡在一起啊！”
狐妖驚道：“你可是妖怪啊！怎么能自稱是好人啊？！”
“來，小伙，跟你嘮兩句。”
這時，一直靜觀其變的周離終于找到了機會，臉上浮現出邪魅猖狂的笑容。他將茫然的狐妖妲伊拉到屋里，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小伙，你著相了。”
“你們到底對左哥哥做了什么？”
被掌控了妖丹的妲伊無法攻擊周離，自然也無法掙脫。她死死地盯著周離，咬著銀牙怒言道：“為什么他會忘記我？為什么？你們是不是對他洗腦了？”
“我擦，我委屈啊。”
周離頓時擺出一副難過的嘴臉，委屈巴巴地說道：“我跟你說，你家左千戶這種常態化好人綜合癥可跟我沒關系，都是金蛇夫人干的。”
“什么？！”
妲伊驚呼一聲，隨后滿臉不相信地說道：“不可能！左哥哥可是夫人的得力干將，她怎么可能讓左哥哥變成好人，自斷一臂呢？你絕對是在騙我。”
“呵呵。”
周離樂了，他指著房間外和老學究交流上京城值得北梁借鑒的城市布局，開口說道：“你家千戶腦子里現在只有一個蠱，那就是你們每個人都有的金蛇蠱，不信自己去看看。”
聞言，狐妖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但很快便被堅定的神色所替代。她直接二話不說，走到了千戶身旁，看著面前有些驚訝的千戶，狐妖直接伸出手，拉著對方的衣領，紅潤的雙唇緊緊貼了上去。
片刻后，臉上帶著可疑的紅暈，妲伊摸著自己的紅唇，蹲在周離的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我信你了。”
“你看。”
周離攤開手，開口道：“你家左哥哥現在可是北梁赫赫有名的陽光開朗大男孩，上至五十歲老太下至十歲少女對他都可謂是芳心暗許，上班兢兢業業為百姓服務，下班勤勤懇懇扶老奶奶過官路，全都拜你家金蛇夫人所賜。”
“可是夫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狐妖還是無法理解，為什么金蛇夫人要自斷一臂，將千戶驅逐出金蛇幫，讓他去做一個好人。
“不知道啊。”
周離聳了聳肩，也不打算告訴狐妖真相。而就在此時，那扇滿是樂子的大門突然又被打開。互相撕扯，打打鬧鬧的郭凌蘊和侯玨這兩個人出現在了老學究的大院里。
“千戶大人回來了。”
在看到千戶時，二人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郭凌蘊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畢竟對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而侯玨則是一如既往的別扭，揮了揮手，相當于打了個招呼。
“小郭，最近辛苦了。”
千戶先是勉勵了一句郭凌蘊，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侯玨的身上，滿是慈愛。
“兒啊，我回來了。”
“兒？？？？？？？？？？？？？？？？？？？？？？？？？？？？？？？？？？？？？？？？？？？”
當這個稱呼出現的一瞬間，狐妖身后的三條白尾瞬間被血色籠罩，一雙豎瞳之中，則滿是不可置信與深淵般的黑暗。
周離和唐莞頓時瑟瑟發抖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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