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言語中不難看出來,掠奪者對于戰爭之主充滿了化不開的仇恨、敵意與不屑。
若是用強權壓他,只會起到相反作用。
還不如用自己最擅長的招數——合作。
他口中的負擔,到了掠奪者卡拉茍斯這里,就是力量源泉。
“你想用我干臟活!”掠奪者的雙目不由自主地瞇了起來,一絲意動一閃即逝。
對方的這套說辭確實比先前慷慨激昂的陳詞,更具有說服力。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話沒必要說的這么難聽。”蓋文再次開出價碼道,“我們算是各取所需,為了展示我的誠意,我允許你的鮮血祭祀到血峽城布道。”
“看來殺戮神力已經對你展開反噬。”掠奪者恍然大悟,好似洞悉了一切根源。
這反而提醒了蓋文,這是一個讓人信服的說服點,根本沒必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確實需要外力幫助壓制、平衡殺戮之手在物質位面的力量,我不能讓其污染了我未來的神路。
掠奪者閣下認為,究竟是這支獸人帶給你的更多?還是我能為你創造更多的機會?
一個軍備完善的大地精城市更有發展潛力?還是一群烏合之眾?”
“想讓我將這支獸人大軍賣給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需要為我做一件事情。”掠奪者卡拉茍斯討價還價道。
蓋文并沒有貿然的答應,而是謹慎的詢問道,“你先說什么事情?”
“有人正在試圖竊取我的信仰,協助我摧毀這名瀆神者。”卡拉茍斯咬牙切齒的回答道。
蓋文情不自禁的挑挑眉頭道,“這名瀆神者是什么來歷?掠奪者閣下竟然憑自己一己之力沒有辦法收回?”
“那是一條來自無底深淵的六臂蛇魔,她偽裝成我的模樣,在瓊達斯的金色平原建立了一支偽教!”掠奪者如實回答道。
“六臂蛇魔?”蓋文露出了恍然神色,“你的意思是說,這條六臂蛇魔的背后有支持者?而且很可能是來自無底深淵?有沒有準確的目標?”
雖然掠奪者卡拉茍斯與六臂蛇魔之間,沒有任何的直接或者是間接關系。
但是他們的多臂特征,總會讓很多不知情的人產生誤解。
尤其是卡拉茍斯對于多臂武器的運用,更是那些六臂蛇魔垂涎欲滴的。
當初蓋文就曾經為自己的頭號打手六臂蛇魔打過卡拉茍斯的主意,只是沒有機會付諸實行罷了!
“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她應該是六臂蛇魔女王莎卡特里的一名將軍。”掠奪者含糊其詞的回答道。
顯然他到現在還沒有與對方正式交鋒。
原因很簡單,失敗的代價太大了,這種神性神力爭奪往往是此消彼長的。
若是他沒有在第一次交鋒中,就將對方徹底摁死。
對方就會反過來威脅他的正統地位,甚至有可能反客為主,以假亂真。
“如果對方真的是來自無底深淵的惡魔,就算掠奪者閣下不開口,我們也不能任由她在物質位面為禍。”蓋文謹慎的回答道,“但是這些情報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收集。
只要確定情報是真的,別說她的幕后是六臂蛇魔女王,就算是深淵王子狄摩高根,我也會傾盡全力的協助閣下收回自己的神性神力。”
若是卡拉茍斯的破壞與掠奪神職落入一只惡魔的手中,對于這個費倫來說,都是一場災難,她們會毫無顧忌的四處掀起戰爭,就算是將整個世界拖入無底深淵也不在乎。
六臂蛇魔對于戰爭的熾熱是超乎常人想象的,尤其是他們的女王莎卡特里,更是血戰中最為活躍的惡魔領主之一,她的六臂蛇魔軍團在血戰戰場上所向披靡,即便是那些魔鬼也聞之色變。
直到三名魔鬼大公聯手將其封印進了無底深淵的黑暗之井中,讓六臂蛇魔軍團群龍無首,六臂蛇魔將軍為了爭奪王位,陷入了內訌,導致整個六臂蛇魔軍團四分五裂,方才讓魔鬼大軍有了喘息機會。
但是就在不久前,她被一名巴納羅斯魔從黑暗之井中釋放出來,已經開始重整旗鼓,再次組建自己的六臂蛇魔軍團。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掠奪者卡拉茍斯說的是真的,沒有包藏禍心。
所以,蓋文并沒有將話說死。
不過八成可以確定對方所說的是真的,因為對方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畢竟最后要見真章的。
如果是貨不對板,蓋文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反悔,而損失則由掠奪者自身承擔。
“那事情就這么定了,等到我收回了自己的神性神力,我們再談進一步合作的事情。”卡拉茍斯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將互相利用發揮到極致。
“好!”蓋文爽快的應用了一聲,將自己的神性神力如同潮水一樣收了回來。
先前他一直用神性神力封鎖了周圍,防止對方見勢不對,利用傳送之類的空間法術逃跑。
別說是神袛,只要是稍微有點能力的凡俗強者,如果有機會的話,必然會入手相關的能力或者是魔法裝備,以備不時之需,防止自己身陷絕境。
在這件事情上,蓋文是擁有絕對優勢的,除非是能夠與其神力對抗,并占據優勢,否則只有他用傳送法術逃跑的份,別人是休想。
蓋文前腳將神性神力收回來,掠奪者卡拉茍斯便化為一道血霧,消失不見。
自始至終他們就沒有探討如何對付獸人大軍的事情。
或者說,這件事情壓根不需要討論。
掠奪者只需要在他需要做出響應的時候,沒有做出響應,就是對獸人大軍最好的打擊。
目送掠奪者卡拉茍斯離開后,半人馬之神忍不住開口道:“筑路者閣下如此做,就不怕養虎為患?掠奪者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稍微不慎就會遭到反噬!”
“怕什么?”蓋文向上指指道,“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他若是真的失控了,戰爭之主自然而然就會出手。
你覺得若是戰爭之主不默許此事,我們的這次談話能順利完成?”
對待諸神相關的事務,蓋文現在遵循著一種法無禁止即可為的方針策略。
只要那些神袛不出面阻止,他就當作對方已經默許了此事,尤其是一些模棱兩可,并且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在掠奪者卡拉茍斯這件事情上,蓋文更具有底氣。
因為前世的時候,掠奪者最終還是會被戰爭之主坦帕斯收入麾下,成為自己的一名屬神的。
先前的時候,他對于這件事情,還頗為不解,現在已經理解了戰爭之主。
他的意圖與自己一般無二,都需要一把干臟活的刀。
無非自己現在提前推動此事罷了。
只要搞定了掠奪者卡拉茍斯,這件事情不會有更大阻力。
“是我多慮了。”半人馬之神不再多說一些,調轉方向,向著人身獅女王追去。
就在他們與掠奪者卡拉茍斯對壘的時間里,那兩名神性生物的爭斗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看起來轟轟烈烈,驚濤駭浪。
實際上,雙方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反倒是人身獅女王趁機又跑出了十幾公里,距離長臂湖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路程,最多不超過十公里。
但是這十公里,成為了人身獅女王難以逾越的天塹。
莎諾芭先是露出了側耳傾聽的模樣,隨即發出興奮的怒吼道:“收網的時候到了,給我截斷河流!”
她的怒吼,讓人身獅女王不由自主的一驚,難道到了這種程度,對方依舊手段沒有全出?
下一秒鐘,實際情況給出了她答案。
一道帶著風雨雷電的身影,從距離她不到一公里的上游一躍而出,多雨河的河水就像是跟隨將軍的軍隊一樣,跟著他們一起往天空旋轉,眨眼間,就像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吸水。
“壞了!”人身獅女王大叫一聲不好。
這里可不是水量充沛的湖水,當多雨河的河水大部分被汲取走后,很快便出現了斷流,纏繞在她身邊的河水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人身獅女王充其量就是用自己的邪能浸染一部分水源,通過操縱邪能的方式操縱浪水,并不是真的具有控水能力。
沒有了源源不斷自然水源的協助,人身獅女王就像是擱淺在淺灘中的鯨魚一樣,移動速度大幅度的減緩。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還是來自空中,那頭擁有著媲美遠古金龍體型的雙足飛龍,她獨特的龍息,可就要發揮作用了。
果不其然。
她全身的道路神徽再次亮了起來,并且發出了跨越空間與距離的咆哮,“龍族眷屬們,到了你們回饋你們女王的時刻,將你們的龍息的力量借給我,給我們的敵人帶回死亡與毀滅!”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莎諾芭的身上投射而下,鎖定在了人身獅女王的身上。
無論她如何的扭動,都沒有辦法擺脫這道金色光芒。
這道金色光芒自身是沒有任何傷害的,真正的威脅是來自于金色光芒的另一端,那里出現了大量模樣奇特的狗頭人虛影,他們身上最顯著特點是,都有著金色道路神徽的影子。
他們正在做著同一個動作——噴吐,對著空中噴吐。
更為奇特的是,這些黑色龍息噴出來后,直接與他們身前的金色光芒一起消失,出現在了那頭雙足飛龍身上發出來的金色光芒中,向著人身獅女王噴吐了過來。
傳送噴吐?噴吐傳送?
這道金色光芒屬于傳送力量,是用來引導傳送那些狗頭人龍息的。
人身獅女王瞬間明白了對方這一招的原理。
可是知道了原理,不代表找到了破解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鼓起全身的力量,將周圍的黑色浪水,全部凝聚成邪能護盾頂在自己的頭頂,硬抗這一波打擊。
這些狗頭人的龍息與那頭雙足飛龍如出一轍,全部都是那種古怪的瀝青龍息,單個狗頭人發出來的龍息,與雙足飛龍的不可同日而語,估計連她的百分之一都沒有。
但是架不住狗頭人的數量多,響應召喚的狗頭人數以千計,當無數細小的龍息匯聚到一起的時候,那就是一場暴雨,一道龍息瀑布。
瘋狂的沖刷著人身獅女王的邪能護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弱著它的厚度。
“休想殺死我!休想!休想!”人身獅女王發出憤怒的咆哮,深淵蠕蟲母蟲的頭部也抬了起來,瘋狂的向外噴吐。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血骸利箭,而是大量的血色邪能,源源不斷的注入到邪能護盾中,協助它進行防御,將這場瀝青暴雨給擋在外面。
兩者現在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破!”
“嗚……”
中氣十足的大喝與尖銳的破空聲,同時響了起來。
一柄跟摩天大樓有一拼的超巨型半人馬長槍,帶著尖銳呼嘯,從數公里開外飛了過來,精準的命中在人身獅女王的邪能護盾上。
恐怖的力量、恐怖的重量。
兩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恐怖攻擊力,再加上以點攻面。
黑紅相間的邪能護盾,當場就被戳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超巨型半人馬長槍去勢不減,直接將人身獅女王龐大的蠕蟲身體給洞穿。
“啊……”人身獅女王發出直沖天際的瘋狂哀嚎,恐怖聲浪猶如女妖哀嚎。
半人馬之神殺到了,他精準的把握住了戰機,直接將手的半人馬長槍當作投矛投擲了出來。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不僅將人身獅女王賴以維系的邪能護盾給破了,半人馬長槍貫穿了人身獅女王后,整個槍頭都沒入了地下,將其釘在了原地。
接受瀝青暴雨的洗禮,高熱的瀝青落在她的身上后,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空中飄蕩著瀝青灼燒皮毛的味道。
這只是開胃菜。
莎諾芭怎么可能會放過這種絕佳的攻擊機會,直接速度全開,順著金色光芒俯沖而下,蓄勢已久的鋪路龍息噴涌而出。
高度凝聚、灼熱無比的瀝青,如同一道瀑布一樣,傾瀉在人身獅女王的身上。
接二連三受到打擊的她,根本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御,整個瀝青龍息吃了一個結結實實。
整個后背被沖擊出了一個巨大的血肉大坑,熾熱的瀝青無孔不入,正在順著人身獅女王的身體縫隙,往深處鉆動。
人身獅女王的慘叫一直持續不斷,這種攻擊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酷刑,就算是無底深淵最兇殘的手段也不過如此。
身體不受控制的瘋狂蠕動,試圖將身體中的瀝青甩脫,這么做的結果就是,讓自己身體中飽受摧殘的地方更多。
“泄洪!”同樣也趕到的蓋文,高聲命令。
騎乘著龍鰻的科扎妮,毫不猶豫的帶著龍吸水向著人身獅女王轉了過來,轉瞬即至,隨后便放開了控制。
失去控制的河水,瞬間再次奔涌而至,猶如洪水一樣,將人身獅女王再次淹沒。
只是這一次,人身獅女王感受到的并不是助力,而是濃濃惡意。
伴隨著嗤嗤聲,大量的水蒸氣升騰而起。
在快速的降溫下,那些瀝青瞬間凝固在自己的身體中。
這等于是直接為她套上了一個瀝青束具,每一次蠕動,都是在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二次傷害,那些凝固的瀝青正在切割、摩擦著自己的身體。
“死吧!”
一柄藍頭金桿的雙頭長槍出現在了人身獅女王的人身胸口,對其發動了致命一擊。
瘋狂抖動的長槍,瞬間便將在人身獅女王的胸膛上撕開了一個大窟窿,整個心臟都絞的粉碎。
人身獅女王的慘叫頓時停止,只有龐大的蠕蟲身體還在不停的扭曲顫動,卻也在快速崩解,水中不停的往外噴著血水,邪能則化成了黑霧,四處飄散。
“治愈之雨!”
龍鰻背上的和平熔爐霧氣蒸騰,與周圍的水汽融合到一起,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將邪能黑霧包裹其中,不讓其進一步的擴散。
這種來自深淵的邪能,具有強烈的污染性,若是對其置之不理,擴散開后,會扭曲那些被其浸染生物的靈魂,讓其性情大變,如同來自深淵的魔物一樣具有攻擊性。
甚至有可能引發深淵疫病,無論是殺傷力還是傳播性都極其恐怖,并且難以治愈。
這場戰爭并沒有因為人身獅女王的死亡而結束,凈化治理她們造成的污染,才是最麻煩的事情,需要耗費大量精力與漫長時間。
“咦!”
蓋文的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身形猛然閃爍了一下,出現在了數公里開外,手中雙頭金槍再次刺出,深入到多雨河中,再次收回來的時候,藍色槍頭上,赫然插著一名美女。
她的上半身與人身獅女王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下半身,既不是蠕蟲身體,也不是獅身,而是人類的雙腿。
她一邊緊握著雙頭金槍,一邊求饒道:“閣下饒命,我愿意成為閣下的奴仆,愿意傾盡自己的一切服侍閣下。”
她發出來的聲音與人身獅女王也是完全相同,這自然不是巧合。
因為她就是人身獅女王,剛剛他們殺死的只是對方的軀殼。
“不需要。”蓋文神情冷淡的回應,對于對方千嬌百媚的模樣視若無睹。
神力源源不斷的涌動,雙頭金槍的藍色端光芒大盛,無數潮水一樣的鎖鏈,從里面伸了出來,將人形的人身獅女王給捆了一個結結實實,根本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
而人形人身獅女王身上則邪能涌動,做著最后掙扎。
人形人身獅女王一臉絕望的詢問道:“你究竟如何發現我的真實蛻殼?”
她自認為已經做得天衣無縫,甚至將自己與深淵蠕蟲母蟲共生的那一部分靈魂意識舍棄了,只帶著半個靈魂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