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之神格烏什則會慎重很多,輕易不會響應自己信徒的祈禱,派自己的化身介入物質位面戰爭。
如果所有大大小小的獸人戰爭,他都介入的話,就算是他有數以千計的神性化身也不夠用。
因為他的獸人不是在戰爭,就是在準備戰爭的路上,同一時間內,甚至有不下于十場與獸人相關的戰爭正在爆發。
格烏什更鼓勵這些獸人用自己的力量贏得戰爭的勝利敬獻給他,而不是召喚他為他們而戰,除非這場戰爭與尖耳朵的精靈相關,能夠有效的打擊到精靈主神柯瑞隆,他將會產生濃厚興趣,甚至會主動降下賜福。
“你將來會為你現在所做的決定后悔的!”殘酷者茶勒斯狠狠的道。
卻也沒有再試圖召喚掠奪者卡拉茍斯,并不是烏爾克魯納說服了她,而是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就在他們起爭執的時間里,那道巨大的龍吸水已經帶著風雨雷電登陸,從獸人軍陣中肆虐而過。
將數以百計的獸人精銳,卷入到里面,肆意的蹂躪他們,十倍于此的獸人精銳被吹得東倒西歪,無法再對半人馬軍團展開有效的進攻。
等到了半人馬軍團跟前時,又主動的避開了他們,直接沖進了他們身后的火場中,在燎原大火中,用湖水與雨水,硬生生的劈開了一條道路。
火與水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水汽彌漫的濃霧。
根本不需要知會,已經聚攏到一起的半人馬大軍,毫不猶豫的一頭扎進了這條迷霧通道中。
陸陸續續壓上來的獸人大軍,卻在這道迷霧面前停住了腳步,根本不敢冒然追進去,因為誰也不清楚這里面究竟有什么等待著他們。
損兵折將的獸人蝙蝠騎兵就是最鮮活的例子。
但是很快這些獸人發現,這種迷霧彌漫的天氣成為了一種常態,陰魂不散的盤旋在他們的周圍,為那些半人馬騎兵提供掩護,等到他們聽到馬蹄聲轟鳴時,往往已經晚了。
成片的箭雨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給他們制造不小的騷亂。
他們前進的道路上不僅布滿了荊棘與利箭,現在還要充斥著泥濘與雨水,哪怕是越過了長臂湖,進入了平坦的光耀平原,他們也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每天推進的速度極其緩慢。
他們又不敢輕易分兵,擁有著天氣與速度優勢的半人馬騎兵,很有可能會將他們各個擊破。
現在烏爾克魯納大王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另一線——那位前去游說人身獅的說客身上。
他們確實制定了里應外合的戰爭計劃,無論是這些半人馬將自己的主力放在哪一側,另一側必然會處于空虛狀態,將會讓另一側的軍隊擁有可乘之機。
長臂湖這邊的戰況如同插了翅膀一樣,迅速的傳遍整個光耀平原。
其中自然包括位于歐司朗山脈下的潮濕沼澤,這里原本是蜥蜴人的家園,現在已經被人身獅據為己有,曾經的主人淪為了他們的奴仆。
詭異的是,這些人身獅遲遲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光耀平原現在正在發生的戰爭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這里依舊是馬照跑,歌照舞,呈現出一副極其繁華的景象。
“尊貴的賓客,女王陛下邀你前去參加女王盛宴。”一名雌性人身獅用柔美的聲音道。
“知道了,馬上就來。”一名人類男性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的相貌十分怪異,紅褐色的頭發稀稀疏疏,地中海十分嚴重,雖然被他精心打理,但是依舊不足以遮蓋整個頭頂,一縷一縷的。
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都長滿了柔軟的褶子,怪異的垂著,那是一個極度肥胖的人,身體瘦下來產生的情形,就像一個瘦人穿著一個肥皮囊一樣。
最怪異的是,在這些皮褶子的下面有著清晰的肌肉輪廓,好似具有爆發性的力量。
此人名為富爾坦*哈默,肩負著游說潮濕沼澤人身獅最大部落十爪,出兵光耀平原,與獸人大軍聯合夾擊半人馬部落。
只是他奉的并不是烏爾克魯納大王的命令,而是無面者奧爾巴克的,或者說西門城的無冕之王,黑暗中的統治者、暗夜面具的最高首領。
他與那位半獸巨魔將軍是從屬關系。
換句話說,烏爾克魯納現在同樣為無面者效忠,他才是入侵光耀平原的始作俑者。
富爾坦原本以為輕松就能拿下的任務,卻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到現在依舊沒有看到成功的希望,到現在他連十爪部落的女王都沒有見到。
若是沒辦法說服人身獅出兵,耽誤了無面者的大事。
光是想起無面者的恐怖手段,就讓富爾坦全身冰冷,猶如墜入寒冰深淵。
心中雖然焦急萬分,但是臉上絲毫不會表露一分,就如同游玩逛街一樣跟在那名人身獅侍女身后。
富爾坦跟隨侍女穿過一道綴滿寶石的絲綢帷幕,踏入的并非預想中的華貴宴會廳,而是一座露天環形角斗場。
空氣里彌漫著鐵銹與腐花的甜腥——猩紅血池在青金石地磚上蜿蜒成詭譎符文,看臺上坐滿人身獅貴族,他們半人半獅的身軀裹著絲綢,利爪卻勾著滴血的肉塊嬉笑啃食。
場中央,兩名蜥蜴人奴隸正用骨矛互相捅刺,破碎的鱗片隨哀嚎飛濺,而高臺王座上的塞緹拉女王慵懶斜倚,金線刺繡的長袍下,獅爪有意無意地碾著一顆剛被挖出的心臟。
女王的上半身宛如黑曜石雕琢的完美人類女性,但瞳孔卻是蛇類的豎瞳,脖頸至鎖骨爬滿暗紫色魔紋。
她未戴冠冕,而是將一柄鑲嵌人齒的匕首插進發髻作為裝飾。
當富爾坦躬身行禮時,塞緹拉突然抬手,一道猩紅魔法光束射向角斗場——瀕死的蜥蜴人奴隸身軀驟然膨脹炸裂,血肉如雨潑灑看臺,引發貴族們癲狂的喝彩。
塞緹拉舔舐了一下指尖血跡:“無冕之王的信使,你身上有西門城下水道的霉味,你的心臟早已經停止了跳動……身上沒有恐懼的味道……你已經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只為了追尋鮮血與死亡而活著!”
她指尖輕點,富爾坦腳下血泊突然翻涌成一只巨手攥住他的腳踝,冰寒刺骨。
富爾坦絲毫不為所動,僅僅是彈了一下手指,血手便悄然潰散,不卑不亢的回應道:“女王陛下比傳說中的還要睿智,既然您已經知道我的來意,我就不多廢話了,請陛下開出條件吧。”
對于對方能識破自己吸血鬼的身份,他并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他也從來沒有掩飾這一點。
塞緹拉瞇起眼,露出一個甜美微笑道:“閣下搞錯了一件事情的先后順序,是你們需要我們出兵,幫你們逆轉局勢,你應該先展示你們的誠意!”
這位人身獅女王將狡猾奸詐展現的淋漓盡致,會面的時機是精挑細選的。
是半人馬的主力已經出現在了西線,并且將他們的入侵主力給絆住的情況下,方才與其會面。
這將會極大程度的凸顯出人身獅的重要性,方便她漫天要價。
當對方如此詢問時,富爾坦的心反而放回了肚子里,因為他已經探清了對方的真實意圖——他們已經有了出兵的意向,無非是價碼的問題。
只要有價,那就好辦。
富爾坦按部就班地回應道:“奪取光耀平原后,無面者閣下愿意與女王陛下分而治之,多雨河和長臂湖以西歸我們所有,以東盡數由女王主宰……”
“嗤……”塞緹拉嗤笑出聲道,“無面者閣下打的當真是好算盤,整個光耀平原精華的部分盡數歸你們所有,只丟給我一些殘羹剩汁,你們以為我是在西門撿垃圾的野狗呢?這么好打發?”
“女王陛下認為如何劃分合理?”富爾坦反問道。
“以光耀之路為界,以西歸你們,以東歸我。”塞緹拉用實際行動詮釋什么叫做獅子大開口。
這個條件等于是富爾坦條件的對調版,將光耀平原最精華的部分劃到了自己名下。
光耀平原最肥美的地方,就是光耀之路以東,潮濕沼澤以西,半人馬的領地也主要以此為主。
“哈哈哈……”富爾坦放聲大笑,只是笑聲無比的假,只有笑聲,沒有表情。
他笑的時間越長,塞緹拉臉上的神情越難看,就像密布的烏云一樣,越來越陰郁。
就在對方馬上就要翻臉時,這位來自西門的吸血鬼猛然停住,面無表情的盯著這位人身獅的女王反問道:“沒想到陛下如此天真,竟然開出這種幼稚條件來,就算是我們答應了,女王陛下敢相信嗎?”
對方的反問如同一把帶毒利刃,直接插在了人身獅女王的心口。
言外之意非常明顯,就算是我們答應給你了,你能夠守住嗎?
光耀之路完全建立在平原之上,無險可守。
他們人身獅部落連半人馬都對付不了,又怎么可能是他們怪物大軍的對手?
相反依托多雨河與長臂湖進行防守,反而更現實。
人身獅女王的臉上突然綻出一個笑容,如同美艷的罌粟花一樣,“若是僅憑我們自己的話,我們確實守不住光耀平原,可若是加上血峽城的大地精呢?
他們才是你們真正的最大威脅,若是你們不信守承諾,我不介意與他們合作,分治光耀平原!”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最大的籌碼。
這位人身獅女王顯然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精準的卡到了富爾坦的要害處。
這次反而是富爾坦的神情變得陰郁了,毫不遮掩的回應道:“既然女王陛下知道我們的真實目的,就應該知道,血峽城的那些大地精的威脅究竟有多大。
你跟他們合作,無疑是與巨龍謀鱗,稍微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到時候不僅光耀平原不保,就連多雨河與長臂湖以東也保不住。
我們要光耀平原并不是單純的為了利益,而是為了給那些獸人養兵,用來與血峽城的大地精對抗。
只要女王陛下愿意放棄光耀平原,我們可以給予你們一定的經濟補償,每年無償捐贈給女王陛下十萬金幣!”
“每年十萬金幣?”人身獅女王塞緹拉再次嗤笑出聲,“你們還真把我當西門的乞丐打發了?光耀平原就值每年十萬?等到這里的戰事一了,你們轉頭就能不認賬了。
用經濟補償可以,你們只要能拿出一千萬,我即刻出兵。”
塞緹拉自己也知道,讓對方讓出光耀平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無非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一千萬?實在是太多了!”富爾坦適時地做出讓步道,“我們已經在這次戰爭中投入太多,拿不出那么多現金,但是我們可以在瓜分半人馬的財富時,給予女王陛下補償,就以一千萬作為標準,你看如何?”
同樣是一千萬,支付方式一變,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掏,這一千萬等于是西門城真金白銀的往外砸,屬于一筆風險投資,所有的風險都由西門城來承擔——既然是戰爭,就存在變數,能打下光耀平原一切好說,若是打不下來呢?
可若是變成戰利品的話,戰爭失敗的風險就要由這些人身獅自身承擔了。
“不行,這一千萬屬于我們的雇傭金,在沒有見到錢之前,你們休想看到我們人身獅的一兵一卒!”
精于陰謀算計的塞緹拉自然清楚里面的區別,如何肯讓風險轉嫁到自己的身上。
“女王陛下只怕代表不了整個人身獅部落吧?你只是十爪部落的女王,不是潮濕沼澤所有人身獅部落的。”富爾坦劍出偏鋒,“若是女王陛下對這個建議不感興趣,不代表其他部落不感興趣……”
塞緹拉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的表情,拍了拍手掌,角斗場的九個房間的大門全部打開,露出了里面或淫靡,或兇殘,或慵懶的場景,那里都有一名神情高傲的人身獅貴族高居在那里。
這位人身獅女王方才不急不緩的開口道:“潮濕沼澤中剩下的另九個有名有姓部落的首領,他們全已經被我請來了,他們都愿意遵從我的命令統一行事,我們十爪的名號現在算是名副其實。
這一千萬并不是為我自己要的,而是為我們十個部落要的,你還覺得多嗎?”
她將富爾坦涼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里,并非單純的等待時機,還做了大量準備工作。
其中關鍵一步就是將潮濕沼澤的人身獅部落給整合到了一起,不給這些外來者任何可乘之機,直接打掉他們一個重要的談判籌碼。
富爾坦深吸一口氣道:“三百萬,這是我們目前能拿出來的最大現金,剩下的七百萬只能由戰利品支付,如果是女王陛下同意,我們就繼續往下談,如果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返回西門城,如實的向無面者匯報領罰!”
這可不單純是錢多錢少的問題,還有整個談判主導權的問題,甚至會涉及到戰爭未來的主導權。
于公于私,富爾坦都不能讓這名人身獅女王牽著自己的鼻子走,直接擺出了一拍兩散的架勢。
這場戰爭并不是他們單方面的需求,對這些人身獅本身就是極為有利的,這將會是他們從陰暗潮濕的沼澤中走出去的絕佳機會。
他們跟半人馬的戰爭綿延了數百,甚至上千年,絕對恨不得將他們徹底鏟除,取而代之。
在有絕佳的機會重創他們時,他們沒辦法在一邊坐視。
哪怕沒有自己的出使,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大概率也會采取行動,自己只是一種安全措施,確保小概率事件不會發生。
當看到所有人身獅首領全部聚集一起后,富爾坦的心中徹底有底兒了。
塞緹拉能夠將他們聚集到這里來,絕不是為了與自己談判這么簡單,她自己也沒有如此大的權威。
若是有的話,她早就將所有的人身獅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了,不會分裂成這么多部落。
唯一能讓他們聯合起來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戰爭,對那些半人馬的戰爭。
人身獅女王將這些人身獅首領聚集到一起,固然增加了談判的籌碼,卻也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當富爾坦擺出一拍兩散的架勢時,人身獅女王只能做出讓步,“我可以答應這種付款方式,但是我們有一個額外的條件。”
“請講。”富爾坦強忍著才讓自己的嘴角沒有上揚。
毫無疑問,他賭贏了。
“我們要對光耀平原上的半人馬斬盡殺絕,一個不留。”人身獅女王這個條件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流露著對半人馬部落刻骨銘心的仇恨。
就是因為他們,她只能夠蝸居在潮濕沼澤這個臭水溝里,自封為女王,跟一群整日散發著魚腥味的蜥蜴人為伍。
“可以。”富爾坦爽快的回應道。
就算是她不提出這個條件,那些半人馬的下場也不會太好過。
獸人對自然種族的仇恨是出了名的,光耀平原上的半人馬雖然搬離了森林,但是他們依舊屬于自然種族,這種源自于種族與信仰的矛盾,是沒有辦法調和的。
人身獅女王補充說明道:“那些半人馬的尸體歸我們所有,不算在戰利品中。”
“這個……”富爾坦陷入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