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母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含糊其詞的道：“差不多！”
“是不是巨龍？是巨龍諸神的手筆？”蓋文大膽猜測道。
凡是戰爭，必有既得利益者，而他們往往就是幕后黑手。
繁榮時代也被稱之為巨龍時代。
淚隕之災后，數以萬計的龍蛋從天而降，并很快孵化出來，將這個世界當做自己的狩獵場，無論海洋還是天空都被巨龍雙翼投下來的陰影所遮蔽。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巨龍諸神開始走入智慧生命的視線中，成為有鱗一族信奉的對象，包括撒魯克巫虺創造的蜥蜴類智慧生物。
“不要瞎猜。”大地之母沒好氣的道，“你掌握的信息只是流傳下來的一鱗半爪，很多事物已經在戰爭中泯滅，包括那些戰爭的發起者，巨龍諸神只是趁虛而入，在這個世界上散播下了自己種族的種子而已。
你用這些殘缺的信息推測歷史，就是管中窺豹，看到的只是某個點而已，不僅不會對你起到幫助，反而有可能會對你產生誤導。”
蓋文的臉皮足夠厚，恭維道：“不是有女士在這里嗎？托瑞爾的歷史只怕沒有比你知道的更多更詳細。”
“你現在也一只腳邁入神域了，你還單純以為神袛無所不能嗎？”大地之母反問道，“尤其是自己不擅長的領域。”
“確實如此。”蓋文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不再探討歷史問題，而是將話題轉移回了暗夜巨蛇的身上，“如此說來，預言之神薩弗拉斯所預言的，當艾伯爾托瑞爾的末日降臨，暗夜巨蛇丹德爾將通過火焰峰再次現身在眾人面前。
并不一定是暗夜巨蛇引發毀滅性的災禍，還有可能是災禍開始的標志或者征兆，代表著女士力量的衰退？”
真正讓暗夜巨蛇盛名不衰的，就是全見者這條廣為人知的預言。
“所謂預言，你就姑且當作未來的一種可能性，而未來的可能性數不勝數，哪怕一個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時間點出現，就有可能產生新的可能性，將未來推向未知方向。”大地之母意味深長的道。
她明顯意有所指，不是他們現在觸碰到的暗夜巨蛇夢境，而是蓋文就是那個錯誤的人。
“有道理。”蓋文面對對方意味深長的神情，不慌不亂。
看穿是一碼事，承認又是另一碼事。
轟！轟！轟！
遠處傳來的劇烈震蕩，幫助蓋文解圍，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他們談話的時間里，維吉尼亞領主可沒有閑著，已經直接對那些黑影夢境管道發動了攻擊。
她出手的方式，可不同于蓋文的蠻力轟擊，甚至不是魔法，而是直接操控夢境。
一道道翠綠的光環出現在了她的身后，當匯聚到極致時，一道道光柱從里面迸射而出，就像一枚枚炮彈一樣，落在那些黑影夢境管道上。
這些翠綠光柱，沒有一道直徑下于一米，里面是高度壓縮的生命之力。
任何力量達到了一種極致，不會產生恐怖殺傷力，比如以治療著稱的正能量，當其凝聚到一定程度后，會直接將人蒸發汽化。
這些以滋養生命著稱的生命之力，也是如此。
它們并不是直接將黑影夢境管道轟碎了那么簡單，而是直接在上面生根發芽，無數花草菌菇從上面生長而出，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花朵。
這便是龍橡母樹凈化腐敗、邪惡與黑暗的能力，他將那些糟粕用生命循環的方式，重新融入到了自然。
被其扎根的黑影夢境管道，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冷卻，化成了黑紅的熔巖土地。
等到其重新化為大地之后，自然也就失去了輸送熔巖黑影的能力。
正是因為維吉尼亞領主的非凡表現，蓋文他們才有閑心在這里閑聊。
蓋文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這場夢境戰爭的尾聲，八根黑影夢境管道全部被維吉尼亞領主封死。
只是另一側的上古邪物并不死心，一望無際的暗紅光團進入了新一輪的收縮中，幅度十倍于先前。
對方正在進行新一輪蓄力，等到下一輪來犯，就不是八根黑影夢境管道，而是有可能是八十根，甚至上百根。
若是先前的話，他們少不得要驚慌一番。
龍橡夢境能開辟八個夢境戰場雖然沒到極限，卻也沒有力量同時開辟八十個。
若是沒有這些夢境戰場的牽制，那些熔巖黑影會如潮水一樣的涌入龍橡夢境，到時候維吉尼亞領主將會分身乏術，即便是消滅他們也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是對于上古邪物來說，那只是九牛一毛，后續還有更恐怖的攻勢。
現在有大地之母降臨了，那就沒必要擔心了。
既然她與暗夜巨蛇一體兩面，力量此消彼長，就絕對不會坐視對方坐大。
果不其然。
大地之母的雙手一分，高喝道：“安靜。”
暗紅光團的收縮雖然沒有立刻停止，卻也成千上萬倍的降低，微不可見。
這是她對大地熔巖的掌控能力。
“分離。”大地之母的雙手一合，無窮無盡的大地之力涌來，沖進了龍橡夢境與邪惡熔巖夢境之間，讓雙方的距離無限拉遠。
大地如果足夠厚實，熔巖可就沒有肆虐的機會。
現實中如此，夢境中也是如此。
“多謝女士的援手。”維吉尼亞領主這時候已經飛到近前，向著大地之母躬身道謝。
“無需道謝，看守他本身就是我的職責。”大地之母毫不居功，“反倒是你們，做到了我一直以來想做卻沒有成功的事情。”
“女士指的是解救那些被囚禁在夢魘中的殘魂？”蓋文反應極快。
若是這個噩夢曾經屬于大地之母，那么囚禁這些殘魂的，就不是暗夜巨蛇，而是大地之母了。
不一定是她有意而為，而是那些痛苦的殘魂自囚在自己死亡噩夢中，成為了噩夢夢魘。
無數噩夢夢魘聯合到一起組成了大地之母的噩夢。
夢境戰爭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實際上就是靈魂之爭。
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都是由靈魂支撐起來的，無非前者是由善良美好組成的，后者則由痛苦絕望拼湊起來的。
要將對方夢境的靈魂爭取過來，在削弱對方的同時，也在壯大自身。
這件事情大地之母肯定樂見其成。
“是的。”大地之母給予肯定的回答道，“這些噩夢夢魘就是暗夜巨蛇的力量源泉，他吞噬的噩夢與靈魂數量越多，他擁有的力量越強大，掙脫力量也就會越強，托瑞爾星球的地核也就越不穩定，出現地震與火山噴發的幾率也就越大。
只是因為我與暗夜巨蛇之間的特殊關系，根本沒辦法深入他的夢境。
好不容易扶持迷霧女士開始涉獵夢境領域，希望她能協助我對付暗夜巨蛇。
不曾想諸神浩劫降臨，被暗夜母親暗中誘導馬斯克，借助希瑞克之手將其斬殺，等我趕到時，一切已經成為定局！”
她口中暗夜母親指的是暗夜女神莎爾，在創世傳說中，大地之母是月亮女神蘇倫與暗夜女神共同塑造出來的。
無論是在教義，還是在日常行為中，大地之母都尊奉兩位女神為母親，也變相向世人佐證創世傳說。
“黑夜女士也參與到了謀殺幻術與欺騙女神蕾拉中？她為何介入此事？”蓋文一臉詫異。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迷霧女士被殺背后，還有更深層的陰謀，他一直以為是希瑞克圖謀對方的神職。
換句話說，黑夜女神與陰謀之神希瑞克之間存在勾結，并不是希瑞克升神后的事情。
而是在希瑞克還只是一個凡人時，就已經開始了。
再往深層里面想，希瑞克的墮落，黑夜女神在里面充當著怎樣的角色？
在封神之前，希瑞克就算不是什么光明偉岸的人物，卻也不是現在邪惡癲狂模樣，畢竟他的兩個冒險同伴，均是善良陣營的，他們冒險的出發點，也是從善良角度。
性情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固然有自身原因，外力誘惑同樣不可忽視。
先前蓋文一直將這個誘因歸結到陰影之主馬斯克身上，他化身為一柄神器蟄伏在希瑞克的身邊。
現在想想看，不是瞧不起陰影之主，僅憑他只怕還沒有資格下這么大一盤的棋。
若是他自身只是一枚棋子，黑夜女神手中的棋子，那么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馬斯克再怎么說也是黑夜女神的兒子，雖說母子關系不佳，但是打斷骨頭連著筋。
多考慮，總比沒考慮到要好。
比如哪一天，蓋文準備對陰影之主馬庫斯展開全面清算。
暗夜女神別說是突然蹦出來，哪怕是暗中使個絆子，或者陰謀，也夠他們消受的。
暗夜女神可是秘密的守護神，在費倫，任何陰謀詭計、戰略戰術對于她都屬于大聲密謀。
她自身還是編制陰謀詭計的高手，在她的面前，陰謀之神希瑞克都屬于初學者，費倫的大部分黑暗神職，都是從她身上分離出去的。
有的是被動，有的則是主動，后者同樣也屬于陰謀詭計的一部分。
若是陰謀、紛爭這些神職再次重新落回她的手中，她必然會成為焦點，費倫諸神的目光都會聚焦在她的身上。
在聚光燈下，就算玩陰謀詭計的手段再高明，成功率也將會大幅度降低。
看看現在的陰謀之神希瑞克就知道，處處都在被針對。
成神兩年半，到現在一事無成，一直被困在教會內斗中不可自拔。
反而不如蓋文一身輕裝的情況下，博出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這就是遭到諸神敵視與推崇的區別。
現在有了陰謀之神希瑞克這個靶子在前面吸引了眾神的目光，落在行蹤詭秘的暗夜女神身上的，自然就會大幅度減少，她的計謀成功率自然就會飆升。
一直以來，蓋文對暗夜女神都非常上心，但是一直都沒能摸到她的蹤跡。
當然了，這與蓋文沒辦法明目張膽的動用自己世俗力量有關。
沒有辦法，暗夜女神是費倫掌管秘密的神袛，一旦付諸于實際行動，哪怕是秘密行動。
也等于是在告訴暗夜女神與她的信徒們。
他們將會反過來盯上蓋文。
有時候什么都不做，反而是一種有效的辦法。
或者跟面壁者一樣，將一切藏在自己的心中，自行調查。
在秘密流傳范圍較小，沒辦法對其造成威脅的情況下，暗夜女神也沒辦法察覺的。
畢竟她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個世界上的秘密，不敢說無窮無息，那也是數不勝數，若是暗夜女神每一個人心底的秘密都去傾聽，她分身成千上萬也做不到。
可若是暴露在她的當面，可就難以保持秘密了。
大地之母既然主動說出此事，就沒有準備隱瞞，如實回答道：“就是為了將蕾拉的夢境神職扼殺在搖籃中，即為了防止她發展出夢境神職后，協助我對付暗夜巨蛇。
也防止夢境神職削弱她的暗夜力量，當黑夜降臨后，世人全部沉浸在美好的夢境中。
誰又向她祈禱？誰又會敬畏她、稱頌她？”
“我知道夢境神職將會吸引一些神袛的垂涎，卻從來沒有想過它會動了黑夜女士的蛋糕。”蓋文神色大變。
因為迷霧女士的情況，很有可能會落在維吉尼亞領主與龍橡母樹身上。
似乎猜到了蓋文的想法，大地之母安慰道：“你們的情況與迷霧女士又有些不太一樣。
迷霧女士的信徒以人類為主，而你們的龍橡夢境屬于自然夢境，以自然精類為主，發展重點又放在了妖精荒野中，暗夜母親在那里的力量最為薄弱。
而且她性情謹慎，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輕易不會出手。
否則，在第一次會面時，我就會提醒你們了。”
對于黑夜女士，大地之母秉承的態度與蓋文非常類似，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輕易不要提及她，這便是最好的保護方式。
直到不得不提及時，現在便是這種情況。
蓋文他們已經將手主動伸到暗夜巨蛇這里來了。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黑夜女士為什么要庇護暗夜巨蛇？兩者之間存在什么聯系？”大地之母的安慰，并沒有讓蓋文好多少。
因為他們已經將手伸向物質位面、伸向人類了。
一旦夢境聯網上線，未來必然會走進千家萬戶，讓世界所有生靈共享一個夢境，一個網絡。
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出來，他的計劃一旦成功，將會對黑夜女神造成多大的沖擊。
這種沖擊絕不僅僅是對黑夜的畏懼與恐懼，還有秘密神職。
很多秘密的保守，是得益于信息流通不方便。
當信息以高效、高速的方式開始流通時，秘密不敢說沒有，卻也將會大幅度減少，很多事情會被公開、透明化。
這自然是對秘密守護者的一種打擊。
不僅僅是夢境神職，貌似自己的發展建設神職，也站在暗夜女神的對立面。
當萬家燈火通明時，也是暗夜女神力量進一步衰弱時。
在深水城、博德之門這樣的不夜城，暗夜女神在暗夜方面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極致，遠遠比不上保守秘密這一神職的作用了。
依照這位女神的性子，她絕對不會坐視這種情況出現的。
大地之母悠悠嘆了一口氣道：“說起這件事情必須老調重彈，追溯到光明與黑暗之爭了。
暗夜母親一直想要讓整個世界重歸原初世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托瑞爾星球重回永寂。
暗夜巨蛇就是她的工具，當初就是她將毀滅的邪惡種子種進了我的噩夢中，催生出了這個上古邪物。”
“暗夜女神！暗夜巨蛇！噩夢吞噬者！我早應該想到了！”蓋文終于將一切給串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一件事情是孤立的。
包括這些上古邪物，都可以追根溯源的，源頭通常在諸神身上，尤其是那些遠古神袛，那更是盤根錯節，關系異常復雜，愛恨完全交織在一起。
維吉尼亞領主在一邊適時的開口道：“女士，我們愿意為你排憂解難，凈化這片噩夢，壓制削弱這頭上古邪物，為維持這個世界的穩定，貢獻一份屬于自己的力量。”
蓋文在旁邊聽了，暗中不由一陣點贊。
不愧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婆娘，不僅配合跟自己打得好，話也說的漂亮。
絕口不提黑夜女士的事情，同樣也不提這件事情的難點，完全是站在大地之母、站在公正大義的一面。
可等到他們真得完全介入此事了，跟上古邪物暗夜巨蛇有來有往的在夢境打起來了。
大地之母能坐視不理嗎？
黑夜女士是強大神力，大地之母也是。
上一次，大地之母已經在迷霧女士這里載了一個跟頭了，她不可能在同一個水坑里栽倒兩次。
大地之母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喜色，她說這么多，等的就是這句話，點點頭道：“你有這份心再好不過，但是絕對不能像這次般貿然行事。
上古邪物的強大與難纏程度，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
別說你們現在只是半神，哪怕你們已經鑄造神魂成為真神，一旦被其邪惡意志侵入，很有可能會從你們的內部，無聲無息的腐蝕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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