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已經很久沒進入過運術狀態了。
他甚至準備在現實中嘗試擴展,試圖用距離避免沖突。
在這方世界中,他牽扯的并非普通對手,而是涉及了百年前一統南贍部洲的秦皇。
張學舟不能說秦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但能將分裂的王朝逐一統一,從而結束五百余年紛爭戰亂,對方不是簡單用雄才大略四個字就能概括。
而張學舟也見識過秦皇之威,他正常情況下連贏扶蘇都斗不過,哪能在運戰中擊潰秦皇。
殺了人家的兒子,兩者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張學舟躲著走也就很正常了。
但人心貪念確實難收,即便見識過諸多天材地寶,也不乏得過上佳的機緣,陡然見到豐西澤中厚重的氣運金光騰升,張學舟確實忍不住。
“如果處理得當,我的氣運軀很可能提升一個層次!”
張學舟當下的運勢極高,他氣運高昂,甚至實現了自己最初推向唯我境的契機。
九珍酒諸多大藥盡數匯聚于小乾坤袋,‘假人丹’和推動精神強化的條件幾乎唾手可得。
但修為增進并不等于運術提升,而他在運術上存在較高的需求,也想擁有抵御運術風險的能力。
或防秦皇,或玄冥,或淮南王,或新帝,甚至董仲舒。
運術圈子不大,但極容易分生死,張學舟也只求自己能自保,不要一朝陷入其中連連潰敗,導致諸多累積化成流水。
運體更強悍無疑是一種追求。
在見到有可能推動自己運術提升一臺階的氣運金光時,張學舟心中難于忍耐。
尤其是這種氣運金光契合他修行,看上去與自己身體水乳交融。
只是短短數秒,張學舟身體已經踩踏在豐西澤的黃泥水中。
他張開了雙臂,氣運的金光被他伸手牽入。
瞬息之間,黑暗浮現,銀河倒掛,無數龍魚的虛影在張學舟身邊閃爍。
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就能推動氣運術增進,氣運金光向西而去,張學舟沒有耽擱任何時間。
他甩了甩魚尾,無數龍魚虛影開始瘋狂游走。
每一次的穿梭,這些龍魚的口中都能銜著一縷金芒。
仿若鳥兒用嘴銜著一根干草回巢,金芒匯入了倒掛的龍魚銀河中。
這僅僅是采納氣運的一種方式,若張學舟還是魚龍身,他便是浮現氣運海洋中大口鯨吞。
此時化整為零,張學舟覺得采集氣運的效率還算不錯。
“似乎沒有變換形態!”
龍魚本體上一片片金鱗浮現,張學舟一直渴望變成強大的氣運生物,但他等了許久也不曾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只有軀體較之此前亮了許多。
“我……嘿……”
張學舟來回游蕩,只覺自己形態似乎已經固定,壓根沒以往魚龍軀體進化的感覺。
他猛地躍起,試圖用本體索取豐西澤的氣運金光時,只見目光中一個氣運金光籠罩的老者人影浮現。
炯炯的目光望來,張學舟迅速伸手打了個招呼。
“你是我哪一代孫,可知是何人奪我鎮封的白龍,讓我大漢江山的氣運不斷向西?”
老者大喝詢問。
張學舟對老者的形象并不陌生,畢竟他當年和李少君在輪回石前被對方差點殺死,而他們也殺了對方近五十次。
張學舟擔心的秦皇沒找過來,漢王朝的高祖皇帝倒是鉆進來了。
如果說秦皇在帝王史上空前絕后,高祖皇帝則是一個微末崛起到帝王的傳奇,數遍南贍部洲的歷史也少有這種人物。
張學舟和秦皇有殺子之仇,但他和高祖皇帝沒啥大沖突。
“氣運向西趕緊收回來就是了!”
張學舟回了一聲,只見高祖皇帝勃然大怒。
“我鎮封白龍數十年,就是剝白龍氣運補我大漢王朝,從而延續八百年輝煌,這豈有說收就收的道理,若能收早就收了”高祖皇帝大怒道。
“這世上怎么可能依靠氣運就能維持王朝輝煌?”張學舟吐槽道。
“凡有氣運籠罩,我大漢王朝必然風調雨順,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政令必然通達四方,此乃氣運之妙處”高祖皇帝道:“這種祥瑞籠罩大漢,我們的王朝便不會潰散,你空修行了一身運術,怎么不懂半分道理!”
“是你不懂半分道理,我跟您說……”
張學舟反向吐槽,開始侃侃而談王朝內部的諸多矛盾。
他不是說教的性格,并不會逢人就說道理,而是張學舟在盡可能拖延時間避免引發問題。
張學舟嘴里的話沒斷過,無數龍魚虛影采集氣運也并未終止。
趁著這一波優質的氣運騰升,張學舟也是能撈多少撈多少,免得豐西澤氣運像東山那樣散盡。
“帝王不行就換帝王,死一個兩個不礙事,沒有哪個延續輝煌的王朝會因為一個帝王而倒下,只有帝王離不開王朝!”
張學舟說了很多,也不乏提及政權顛覆。
他所說的事情在高祖皇帝眼中顯然沒什么。
就算新帝死了,那還有其他人可以接替成為帝王。
王朝氣運不散,不管死幾個帝王都不構成王朝崩潰,反而有可能挑選出更優秀的帝王。
張學舟所理解是一個方向,而高祖皇帝所理解又是另外一個方向。
張學舟覺得王朝內部矛盾不削減,王朝必然會走向崩潰,并不能依靠王朝氣運這種玄虛之物來維持統治,而高祖皇帝則認為帝王可以成為矛盾爆發的承受者,當帝王死了,諸多矛盾就消除了,涉及內部爭斗更是如此,但凡一方輸了,而另外一方得以上位,上位者必然更優秀,也能更好地延續王朝的統治。
反復辯駁一番后,張學舟發現向來放嘴炮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輸了。
他的觀點被高祖皇帝一一反駁,張學舟則是沒法反駁高祖皇帝的觀念。
張學舟最多是加上一句氣運玄虛而不可靠,不能從實際上削減階層內部矛盾。
“王朝的統治在于人,這個人不行就換一個”高祖皇帝道:“你當不好帝王就換另一個帝王上位,他顛覆你時必然會對很多支持你的家族派系斬草除根,架在百姓頭上的那些奴役群體會被直接清除,什么民怨都消除了,至于后一批人上位后累積矛盾是必然之事,等到累積多了再次將事情重復一次,如此來來回回反反復復,王朝則可延續也!”
“您這是愚民之術,而并非益民之術,內部矛盾如此解決也就罷了,若是來了外患,他們可不會管你換什么帝王……”
“世上的氣運是均衡的,大漢王朝風調雨順就必然有其他王國大災大難,以逸待勞沒可能亡國!”
“我不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說的就是事實,也是必然會應驗的事實!”
高祖皇帝教育著這個不成器的后代,也叮囑著必然要追尋回白龍,從而耗盡對方所惠澤的天地氣運歸屬大漢王朝。
但在不斷壓倒性說服后,他注目著前方的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