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也老了！”
修士的外表可以騙人，但真正的內核不會。
帝君和帝后從未見過玄女會因為氣力不濟而收手。
這只能證明著玄女確實老了，再也沒有了過往勇猛酣戰數日的殺伐能力。
帝后看向自己白皙的手臂，只是短短瞬間，她的手臂上粗毛顯出。
毛發依舊閃亮，甚至還浮現出淡淡的光澤，但帝后同樣清楚自己也老了。
過往時代的他們成為了主宰，獲得了命術、靈果、丹藥等多方面的資源，從而成為常人眼中的不老不死，但屬于昆侖的一切都在衰老。
“江齊向我敬獻了一套六世輪回之法，此法……”
“陛下應該知曉這一生的不可重復性，哪怕是成功開辟了第二世，我們也未必能通達當下的高度，甚至有可能在幾十年碌碌中耗盡生命！”
“不不不，你知道的僅僅是江齊的術，圣子在前幾日同樣告知了我一道術。”
“哦？”
“此乃陽魄化身之術，此法……”
帝君沒明白張學舟將來要如何修行，但他知曉自己該如何修行。
單一的江齊所敬獻的術法存在不足，可搭配融合后就產生了不同。
“陛下的意思是說我們一部分轉世輪回，而另一部分則是維持當下的形態？”帝后吸一口冷氣道：“可老君以往似乎也這么做過，他在人間化成李耳，還因此差點被反殺？這能行嗎？”
“試試亦無妨！”
帝君端坐在瑤池宮大殿座椅上，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氣。
讓他一股腦兒全盤下注放在六世輪回之法上，那就是一場大賭。
但若能進行陽魄化身術的分割，繼而可以依托六世輪回之法形成兩個分割且聯系的身體，這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他所擁有的一切不會消失，而他將來所創造的一切也有萬般可能。
“這需要我們穩住昆侖的秩序，謹防宵小覬覦我等虛弱”帝后道：“而且我覺得此事可以稍微放后一些，畢竟我們當下還在觀測圣子的路，或許我們也有可能打破極限跟上鴻鈞的路！”
“此事不急”帝君點頭道：“再怎么說我們也不會在這幾十年就死掉，而且這兩道術關聯在一起并非容易的事，需要我們仔細鉆研！”
“陛下不著急就好”帝后松了一口氣道：“如此看來也不枉我們善待了圣子！”
“我們善待得有限”帝君搖頭道。
“他的修行方式獨特，久居于昆侖修行并無好處，在紅塵俗世歷練也是好事”帝后道。
“紅塵雖好，圣子的心也飛了！”
帝君低語一句。
見到胸口處一個毛猴頭顱鉆出欲要開口，他也不等毛猴徹底顯化，直接將毛猴一陣來回搓，又一口吞了下去。
“陛下修行陽魄化身術應該有獨到優勢，可你所化成的陽魄只怕是會有幾分頑劣！”
“性子頑劣就多打磨打磨，若剔除了我身上這身長袍帶來的一本正經，我內在或許真是這毛猴的模樣！”
“這……”
“坐在那條椅子上太久，我都快忘卻最初的自己了！”
沒有誰生來就是帝王的姿態。
坐在青銅大椅上的時間太長久了，長久到帝君幾乎忘卻了那個年輕時代的自己。
他和帝后低語交談，不乏提及自己年輕時的荒唐與頑劣，也不乏膽大包天之舉，直到接管帝俊的位置，他才不得不穩重了下來成為了諸多人心目中的天庭帝君。
“我小時候最喜歡跑到山頂上去吼兩嗓子！”
帝后幽幽開口。
屬于帝后對年輕時代自己的記憶同樣不多，如果并非帝君提及，她或許都淡忘了那時候的自己。
但如今回想起來，帝后也僅僅記得懵懂修行的自己喜歡到最高的山峰采納天地氣息，從而才有后面脫穎而出的自己。
“你如今想吼兩嗓子不容易了”帝君笑道。
“我可能吼不出來了！”
帝后想想那時候自己的沒心沒肺，再到如今的穩重端莊，想讓她甩脫身上的枷鎖大吼大叫，這種事情確實很為難。
“那就等咱們第二世沒心沒肺的時候再吼一吼！”
帝君笑了一聲，而后又掃了一眼只剩下亭臺樓閣的水幕，最終站起了身體。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欲要化成閃電離開時又停了下來。
“宓妃、上元、太真聯手釋放媚術引誘了西方教那位佛子，導致他陽氣匯于一處，你的朱釵又恰巧命中了他要害，若冒然拔出朱釵，他怕是要陽氣卸盡而亡”帝君道：“此事可大可小，到時西方教上門還需客氣對待，他們索要什么就給一些，免得被人在背后嚼舌頭！”
“我寶器還被污濁了呢！”
只要想到自己的朱釵，帝后不免也是頭疼，只覺朱釵不干凈了。
帝后的性情很好，但她妖性依舊存在，只要觸及到逆鱗處便容易生怒。
帝后管不著濕公佛子此前是因為什么原因變得如此，她只知曉濕公佛子所展現的行為太顯荒唐，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瑤池宮出現的情況，這讓當時的她確實起了殺心。
她的殺心、燃燈道人的阻攔、濕公佛子的自救、再迭上媚術的微妙，一切便引導了失控。
“也罷也罷，到時他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來收尾就是了！”
等到帝君再交托了一聲，帝后只得應了下來。
“對了，若我們真走出了第二世，等到我們本軀自然死亡，那時候的我們依舊是自己，還是說我們成為了另一種生靈？”
“到時試試便知！”
帝君化成閃電離開瑤池宮，帝后也追問了一聲。
宮中閃電消失，只有短短數字停留在了空氣中。
“試試便試試，再也沒什么時候比當下更好了！”
瑤池宮的帝后有幾分孤零零，但她很快就興奮了起來。
他們向前行可以借張學舟窺探‘人先生’，從而選擇跟隨鴻鈞的路。
他們向后走可以走第二世，與老君一樣進行第二世的嘗試。
這種進退皆有路的情況在過往并不存在。
時間并不算長久，但昆侖圣地所面對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這種變化是如此之快，甚至讓帝后依舊覺得有幾分恍惚，只覺就像當年天庭被仙庭所取代一樣，短短數十載，一切已經天翻地覆變得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