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雙馬是難得一見的靈器,但張學舟淘汰得相當快。
他在數年前就沒有使用這套靈器。
不僅僅是同年齡的修士追趕不上張學舟修行的進度,哪怕罕有少見的靈器也沒追上張學舟的需求。
尊者們可以使用一輩子,張學舟是真沒地方使用黑白雙馬。
雖說張學舟可以將一些不用的寶貝贈送出去,讓其他人獲得遠行的便利,但這套靈器存在一些問題。
一來是張學舟不確定白骨、黑山兩位尊者是否留了后門。
二來則是這是屬于白骨、黑山兩位尊者贈送給‘弘苦’的靈器,但凡有其他人使用,被這兩位尊者見到后奪回去也不奇怪。
黑白雙馬的最佳使用者無疑是真正的弘苦。
張學舟甚至懷疑弘苦這些年不乏在白骨尊者等人那兒打馬虎眼,又需要拿他故布疑陣,才導致黑白雙馬可以安安靜靜存放在張學舟這兒。
但不論是弘苦還是白骨尊者等人,這些人或許都要失望了,張學舟時至今日都不曾耗空黑白雙馬,自己的法力更是不曾沾染祭練這套靈器。
他沒有給弘苦當疑兵,也不曾被白骨尊者等人溯源到源頭堪破真身。
“還要奔行八百里路才能耗空兩位尊者此前祭練的法力!”
上林苑是皇家園林重地,這有點像梁園,在依托原本的山、水、林地等基礎上增添人工建筑,從而營造山水建筑一體。
城墻與護城河圍繞的長安城都攔不住張學舟,更無需說借助地形之利的上林苑。
一黑一白兩匹馬縱躍于上林苑的山林之間,又穿過了河流。
坐在白馬的背上,張學舟盡可能在弘苦到達長安城之前耗空著黑白雙馬,從而讓弘苦放心交易。
數百里方圓上林苑守衛極為薄弱,只要不往上林苑的宮殿區域鉆幾乎碰不到人。
張學舟策馬一陣瞎奔行。
他在淮南飛縱、騎馬、打探不得長星的蹤跡,碰運氣找長星最終變成了救人之旅,求而不得后,張學舟決定在上林苑碰運氣。
當然,結果一如既往。
也不知是上林苑隱藏秘地太過于隱秘,還是他近期的運氣一般,又或是氣運水準不達標,亦或其他原因,張學舟一路縱馬奔行穿梭山林與河流,他就沒看到什么異常可探查的區域。
這讓張學舟最終熄了碰運氣的小心思,轉而盡可能早耗空黑白雙馬。
黑白雙馬可奔跑的一千里的里程下降到八百里,又從八百里到六百里,再到四百里……
“這里面倒是有不少小妖!”
秘地沒發現,但張學舟意外發現了一些妖物。
這些妖物手腳被精鐵鐐銬束縛,被鎖在巨石又或山洞中,能活動的范圍極為有限。
頭腦簡單的野獸會因為這種束縛死亡,但萌生了靈智的妖物則耐活得多。
一些殘留的骸骨證明了這些妖物還有定期的喂養,不至于被困于其中餓死。
“看來是養妖育丹!”
雖說張學舟在現實中找了一些沒長多少天的蛾子核心替代妖丹,但對標準嚴苛的煉丹師而言,一顆修行足夠長久的大妖丹才是上好的藥引子。
很多丹師將自己煉丹失敗的原因歸結在妖丹上,認為是妖丹成色不足導致了自己煉制的造化丹效果一般,甚至于失敗。
在這種情況下,一顆好妖丹彌足珍貴。
睢陽的梁園同樣沒少栽培奇花異草,又有奇珍異獸于其中,同樣育養了妖物。
上林苑中養一些小妖育丹的情況也顯正常。
而且新帝提及過利用猛獸野獸對氣息的敏銳尋覓秘地的事情,如今的安排則是更進了一步。
張學舟一路奔行發現了六處小妖巢穴,他還認真觀測了少許時間。
“指望小妖怕是有點難了!”
小妖們巢穴附近沒什么秘地,張學舟也沒找到秘地,他唏噓了一聲,只聽一處山洞中叫聲傳來。
“大爺要吃肉,要吃大肉,大爺只有吃大肉才有大丹,你們快給我上大肉,整整二十天了,你們二十天都不給吃的是什么個意思……”
怨念重重的聲音,也透著幾分熟悉。
長安城的帝王都沒肉吃,更別說飼養的妖物。
一些人可以偷摸吃肉,但沒可能光明正大吃,更不可能屠宰牲口取肉。
能接受吃素的妖物還能吃兩口,純粹吃肉的妖物就只能餓,沒餓死等喪期過后再喂食,餓死了直接切腹取丹。
“你們不能這樣子對我,大爺也是有妖格的,士可殺不可辱……軍爺,朝廷現在讓吃肉了嗎?”
叫聲不絕,聽多了后的張學舟只覺有幾分耳熟。
他跳下白馬靠近了山洞,腳步聲響起,山洞中囔囔的聲音已經換成了另一幅嘴臉。
“是你?”
轉過山石,張學舟探頭鉆入山洞,只見不到五米深的山洞中一塊石板橫放成床,石壁上有水滴墜下,點點滴滴落在石板床旁的一個石甕中。
石床上一頭半人高的灰皮蛤蟆妖被鎖鏈刺穿了腿骨釘在石板上,見到張學舟鉆進來還低下腦袋合攏前腿行了禮。
直到張學舟詫異出聲,灰皮蛤蟆妖才抬起了腦袋。
“大……大人?”
“你不認得我了嗎?”
張學舟指了指自己,又看向蛤蟆妖。
如果不曾甩脫掉外面那層皮,張學舟得給灰皮蛤蟆妖換個品名。
缺乏了金蟾衣,也就只剩下了蛤蟆妖的本質。
張學舟連連開口,灰皮蛤蟆妖瞪大眼睛,眼神從愕然到茫然,又到不可思議,再到悲喜交加后的痛哭流涕。
“我認得您呀,您化成了灰我都認得您,義父,你要救我啊義父!”
張學舟覺得自己出道以來一直沒臉沒皮了一些,但張學舟后來發覺人沒啥差別,一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只是因為自身沒陷入險境。
在面對自身無法解決的困境時,但凡看到一縷希望,沒有誰不會去抓住。
張學舟看著認出自己的金萬兩,不免也有幾分唏噓。
雖說他挺不希望有這種兒子,但金蟾法王將金萬兩收入門下當了孫子,他又拜了金蟾法王做義父,一人一妖硬拉關系也能關聯上。
“你怎么被關到這兒來了?”張學舟疑道。
“老祖離開圣地辦事,我在圣地的日子不好過,周圍那些鳥妖天生就克我,我看到就怕,在那地方一直提心吊膽,后來尋思著回老家,這回去沒多久就被逮住了!”
金萬兩痛哭流涕敘說自己自己的苦難日子。
這讓張學舟覺得這種日子太簡單了,壓根就沒一點驚心動魄。
來來回回的折騰,又被關押,再加上妖類修行速度一般,張學舟數年前見到的金萬兩是什么樣,當下的金萬兩依舊沒什么差別。
“義父,你如今是大修士,你要救我呀!”
金萬兩拖著鐵鏈抬起腿蹦跶了兩下,他努力抬頭看向張學舟的腦袋。
十多年前的張學舟灰頭灰臉,在大雪山中翻滾吃生肉求生,但時光過去,金萬兩發現當初一口能吃掉的凡人已經高不可攀。
他使勁嗅了嗅,金萬兩只覺張學舟身上匿藏著極為恐怖的氣息。
仿若只要一個念頭,張學舟就能直接擊斃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