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柯蘭朵翻車的地方離羅武帝陵出口其實不算太遠,并沒有到陵墓深處。
或許是黑暗中缺乏光線,又或許是墓道阻隔了黃道仙感知,精神操控時難于細致感知,圖爾柯蘭朵甩脫追擊者時失足踏入了尖刺陷阱,被這些可以翻轉的地磚夾在里面難于動彈。
奧米茄強行拆掉數塊地磚,露出了被卡在其中一動不動的圖爾柯蘭朵。
但奧米茄并沒有將圖爾柯蘭朵拉出來,而是拆了大半地磚,見到圖爾柯蘭朵衣服包裹的枯骨后,她迅速轉向了那堆骸骨。
“該死的羅重!”
圖爾柯蘭朵懷中抱著的頭顱抓到手中,奧米茄忍不住唾罵了一聲。
“若不是你擾亂布置,我何嘗會落到當下這種境遇!”
奧米茄低罵,她絲毫沒在乎這顆頭顱的腐臭,而是靠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多么惡臭的腐朽氣味,拿了我近半精神力量的種子,你居然在相見時死掉了,這真是唏噓!”
奧米茄抓握著頭顱,口中發出喃喃的感慨。
“肉身會腐朽,精神的力量永存,本尊的東西哪怕是你死了也不可能帶走,任何……嗯?怎么就剩下這么一點?”
她伸手一指點出,羅重的頭顱上一團磷火浮現,這讓奧米茄注目過后臉色大變。
“該死,你居然傳承出去了!”
如果要尋覓一個精神力量遺失的理由,那只能是傳承。
一如羅浮皇室帝王們的代代傳遞,羅重腦域的精神力量已經傳承給了下一位。
眼見一切馬上可以失而復得,但拿回來的僅僅是一個空殼,這種變化讓奧米茄臉部扭曲變形。
她伸手摸了摸那團不過拳頭大的磷火,身體如同爛泥一般癱倒了下去,腰部一團白色根須浮出,她身體止不住發出一陣陣顫抖。
從腰間冒出的根須潔白到不沾染一絲血跡,這些根須并不像蔓藤那樣瘋狂擴張生長,而是保持了極為細瘦的形態。
缺乏了奧米茄的身體作為傳聲筒,通道中安靜了許多,只剩下一些瀕死的喘氣聲。
近乎十五秒后,奧米茄腰部的根須才帶著冠狀的頭部完全浮現了出來。
如同一只水母的形態,這個控制奧米茄身體的生物長相極顯古怪,難辨到底是屬于植物還是動物。
根須輕輕滑動,這朵水母形態的生物已經漂浮而起,諸多根須抓向磷火。
也不知動用了什么手段,只見這團磷火上有點點火焰化成細線,從墓室通道中飛射延伸遠去。
仿若接收到了訊息,水母狀生物根須一陣亂搖亂擺,似乎有手舞足蹈的意味。
但對方高興得明顯太早了一些。
一聲槍響打破了通道中各種瀕死的氣息。
忽明忽暗的探照燈余光中,這一槍直接穿透了水母生物的冠狀頭部。
還不等其他想法浮現,也不曾有動作反應,扳機的聲響和槍聲再次浮現。
相較于此前一聲的槍響,此時的槍響聲已經貫連了起來,如同連發的槍械一般連續。
兩塊手指厚的地磚下方,兩根槍管不時在暗光環境中噴出火光。
“好……好槍法!”
被壓在地磚下的蒙特斯亞瑟低呼了一聲,他隨后的瞬間只覺一股讓人寒顫的氣息浮現,仿若腦袋被大錘猛地一擊,他鼻孔的鮮血在瞬間就噴了出來。
眼前浮現出蒙特斯巴頓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蒙特斯亞瑟不免心生恐懼。
在基因序列發展這數十年中,蒙特斯亞瑟幾乎是奧美佳聯盟國精神格斗術的領航人,向來都是他威懾壓制人,他哪曾有過這種時候。
眼見蒙特斯巴頓一臉的怒其不爭,又伸出手狠狠拍過來,蒙特斯亞瑟忍不住發出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尖叫聲。
鼓蕩一切刺破精神的迷幻幾乎在瞬間發生,蒙特斯亞瑟只覺眼前巴頓的形象一掃而收,陷入精神狀態被人殺死的危機在短時間內因為他爆發而掃蕩一空。
“能防住我的精神沖擊,看來是你拿了玄氣重甲!”
“你……看來你就是那頭擅躲的魚龍了!”
空氣中沉悶不甘的聲響傳來,蒙特斯亞瑟透過地磚的余光,只見一個白發老者拄著拐杖站立。
他伸出手指向丈外的區域,沉悶的踢打聲中,地磚連續翻轉了數塊,也讓趴在尖鐵刺上的張學舟翻身而起。
等到張學舟搭了一把手,身上閃爍著淡淡白光的任安然也鉆了出來。
“黃道仙?”
三個字從張學舟口中吐出,蒙特斯亞瑟心中一寒。
他們來赤色聯盟國是看如何對抗火流星生物,哪曾想到自己居然走在了對抗的一線。
蒙特斯亞瑟也是在秦蒙中經歷過各種沖擊的人物,他肉身搏斗能力差,抗衡打擊力也差,但他身上穿了足以抵御子彈射擊的兇獸皮甲,蒙特斯亞瑟也知道如何裝死避難。
他親眼見證了奧米茄的行為,也看到了水母形態生物從奧米茄身體中鉆出來,再到承受精神沖擊,而后則是見識到了這個身體如同虛影的白發老者。
蒙特斯亞瑟的反應沒那么遲鈍,只是短短時間,他一切都反應了過來。
“你輸了!”
地磚上的張學舟看似極顯客氣發聲,但打空槍械子彈的右手已經抓起半截機關木人朝著地面亂砸。
一根根白色觸須在地上翻滾,又被木人砸出一片片白醬。
“是你輸了!”
如同虛影的白發老者搖了搖頭,并不認同當下的勝負與生死。
“你沾染了我的血,此后余生都要徘徊在被我報復的恐懼中”白發老者搖頭道:“甚至有可能是今天,又或許是明天,你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殞命!”
“這應該就是你的本體了,本體被擊破,哪怕你精神強大也只是浮萍,你能拿什么和我們斗?”
似是絲毫沒有在意威脅,張學舟砸打跳躍的觸須動作并沒有停,嘴里也只是如同拉家常一樣詢問。
“若非我軀殼被朱良平等人焚燒,你以為能如此簡單打爛我本體”白發老者道:“但凡我有一副容身的軀殼,你都只能徒勞掙扎!”
“你就沒想想是誰尋覓到的尸花,而后才有朱良平派人去焚燒的事情?”
張學舟抬頭,木頭機關對準了最后一根扭曲翻滾的根須。
“是你?”白發老者臉上呈現意外道。
“是我,你知道結果后開心嗎?”
張學舟面無表情回應。
他注目向白發老者,但對方臉上的怒色只是一掃而收,并沒有張學舟想象中的不甘與痛心懊惱的精神錯亂。
這讓他舉起了手中的半截木人。
“神魂不死,我身不滅,我輪回附生十余次都沒有死,這次更不會死,時間不會很長,我會回來找你的!”
木人砸向地磚上的根須時,白發老者極為冷淡發聲。
隨著根須上白色汁液冒出,這尊白發老者虛影如同泡影一般破滅消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