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侯府大宴非常熱鬧,人聲鼎沸持續了近乎一個時辰。
這其中不乏一些人起哄,又不乏有人眼羨從而競價求售,引發了不小的風波。
但張學舟等人并非這些風波的中心,他們想掀起的風浪也沒有在這些風波中。
魏其侯竇嬰面色不改,曲逆侯陳何則是有幾分心事重重的模樣,張學舟等人則是取了數件物品準備走人。
“不知鎮元道長是否回云翼道觀和李道長秉燭夜談?”
臨別時,田蚡對鎮元神君顯然是極為關切了。
他舉辦的宴席非常成功,鑒定出祖物這種好事另說,關鍵是田蚡邀請到了李少君赴宴,不會在近一段時間招惹安樂宮,也展現了自己的誠意。
舉辦宴席的事情落下,田蚡還真沒啥好求李少君的事。
但他對鎮元神君非常有興趣,對方是真有本事指點他飛縱術。
“天色較晚,我先回東方大人宅子,過一段時間事了,我會出關西行”鎮元神君客氣道。
“道長過一段時間還要西行啊”田蚡驚嘆道。
“我與東方大人投緣半路結識,也護他到了長安城”鎮元神君笑道:“東方大人招待我一番后自當離去,免得長住叨擾!”
“鎮元道長這是哪里的話,如您這樣的高人熱烈歡迎還來不及,哪有叨擾之事”田蚡道:“如果鎮元道長不介意,田某這侯府任由鎮元道長久住。”
“貧道日后再來侯爺這兒拜訪!”
鎮元神君客客氣氣應下。
他事情諸多,顯然是沒可能來田蚡這兒拜訪,但鎮元神君也不介意十年八年后再走一趟長安城。
眾人一番客氣,也有陸陸續續離場。
“竇大人慢走!”
田蚡臉上帶著幾分微醺。
送別了幾個重要朝廷重員后,他才將事情交托給了其他人替代。
“沒想到我們田家還有傳承的家譜,等明兒入宮給姐姐送過去瞅瞅!”
田蚡晃了晃腦袋,只覺自己此時身體有些輕飄飄,仿若迎風便要飛去一般。
他也沒有趁醉入宮,而是尋思自己酒醒后再去長信宮。
“爹,曲逆侯……”
“恬兒,我腦袋有些昏昏,你好生待客,不要失了規矩!”
田蚡晃著腦袋,他大袖飄飄而行,便是自己兒子詢問的事情都沒有再管。
又有風浪涌現于他足底,思索起鎮元神君的指點,他只覺隨風飄蕩間多了幾分恣意和自在。
宛如一只隨風起舞的蝴蝶,田蚡在侯府后院區域來來回回穿梭,感受著與自己以往的不同。
“曲逆侯,你看我父親醉得不輕,真的是沒辦法正常說話了!”
“沒事!”
曲逆侯陳何在宴席中的時間非常久,近乎八成的人離席出侯府,他還慢悠悠品酒,又不乏借助酒力遠觀田蚡。
見到田蚡在后殿手舞足蹈踩踏風浪飄蕩,陳何心中不由微微哆嗦了一下。
他迎著風晃了晃頭,只覺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等到田恬招呼了人過來,陳何也沒抗拒,而是任由這些人攙扶著自己出侯府上馬車。
“武安侯果然藏了一手,他醉酒后才顯了真本事,這種術法飛縱水準不是常人可以通達!”
曲逆侯身體踉蹌上了馬車,但他神智非常清醒,不斷思索著田蚡飛縱的姿態。
“如果沒有那份繪卷證明,我就當田蚡是天資卓越修行飛縱的天才,但我年少跟隨父親審訊時見過那種繪卷!”
仙庭勢力的大修士最擅飛,曲逆侯陳何不能說擅長飛縱者都是源于仙庭勢力,但結合了仙庭繪卷證明,他就有九成可能確定田蚡的身份。
只是陳何不知道田蚡為何會將這種私密之物取出來公示。
或許田蚡與仙庭斷了聯絡,又或許田蚡不知曉其中的奧妙,亦或其他原因,才讓田蚡有了這種冒失之舉。
但田蚡在仙庭勢力中必然有祖輩人物,也大概率依舊能關照田蚡。
“該死,我們陳家為何沒有仙庭勢力的祖輩!”
曲逆侯心中低念咒罵。
他看著自己粗厚的手掌,又有手掌上的幾條細細紋路。
年輕人無疑不怕死,但到他這個年齡就需要注重養生,甚至是追尋延壽長壽。
大漢王朝的侯爵只有十余人,他不需要忙碌于朝廷之事就能享受祖輩福澤,這種好日子顯然是越長久越好。
而曲逆侯也很清楚仙庭擁有延壽金丹的事,他甚至清楚朝廷中有些人身份存疑。
但沒有誰能讓他如此確定與仙庭有關聯。
如果想要尋求延壽金丹,田蚡顯然是一條最佳線路,也最有可能讓他實現目標。
一枚延壽金丹二十年壽命,兩枚便是四十年。
而三枚就近乎常人一輩子的時間。
這種藥物不論放在哪兒都會引人瘋狂。
陳何希望自己能服用一枚、兩枚、甚至三枚,從此更為長久享受榮華富貴,陳何也希望能得到一個他發揮作用進入仙庭的機會,哪怕是付出整個陳家也在所不惜。
陳何的這種想法并不奇怪,人都會往高處走。
只要他能享受長久榮華,又能在仙庭那兒獲得長壽福澤,從此當一個陸地神仙,這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一輩子。
在這種機緣下,他不需要在乎什么家族,也不需要在乎后代,更不會在乎是否忠誠于大漢王朝。
眼下的他終于看到了一條路,陳何腦袋中滿滿都是興奮,只覺需要和田蚡搞好關系。
“侯爺,二爺過來了!”
“哦?”
“二爺想在侯府支兩百兩黃金!”
侯府范圍龐大,但曲逆侯陳何和武安侯田蚡都屬于侯爵,兩人府邸較為臨近。
馬車轱轆的轉動聲中,曲逆侯只是小憩片刻就已經回到了府邸,又有仆從在馬車外進行稟報,這讓陳何揭開了馬車的遮簾。
他目光掃過陳掌身上那套嶄新的官袍,又看向陳掌年輕的面孔,心中沒來由一陣嫌惡。
“二弟,你取如此多黃金是為何事?”陳何開口直接問道。
“少兒身體有病,我想花錢買一些大藥給少兒補一補”陳掌一臉通紅道:“我如今在宮中當了詹事,肯定能還清借兄長的這兩百兩黃金!”
“我讓你娶周陽侯田勝的女兒,那是皇太后一脈,他們家和田蚡又是兄弟關聯,這種家族的勢力會因為權勢漲得飛快,你與之連姻后有享不盡的榮華,你非要一意孤行,如今雞飛蛋打不說,還娶了個病秧子!”
如果說陳何此前是利益捆綁,看上了皇太后一脈在將來發達的機會。
如今的他則是痛恨陳掌不聽話,痛失了與田家連姻的機會。
若彼此結成親家,他結交田蚡幾乎是水到渠成之事,哪還要費盡心思去討好。
陳何越想越氣,恨不得抓起馬鞭狠狠抽上陳掌一頓。
他伸手抓過馬鞭,等再次注目到陳掌身上那套新官袍,他眼中微微閃爍的光芒才消退了下去。
“若你在后宮中能得皇后歡喜,我勉強也能借你兩百兩黃金”陳何開口道。
“小弟在后宮護衛的是淑房的衛夫人,無法前去椒房殿,只怕一時半會難于討得皇后歡喜!”
等到陳掌開口提及自己詹事之責,陳何只覺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眼光差到了離譜的程度,挑什么都是挑最差的。
挑個女子為妻找了不知名知底的野女子,進入皇宮擔當詹事也是在一個他不曾聽名字的女子那兒當差。
這是可見慘淡的未來。
陳何心中不喜,他目光在陳掌身上收回,遂也懶得再理睬對方,轉而乘了羊車入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