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咱們這朝廷文官沒文官的樣子,武官沒武官的相,穿著沒有規章沒有制度,我建議統一朝堂衣裳,官銜不同就穿戴不同的衣裳,品級不夠就不能越級別穿戴,誰亂穿就罰誰!”
張學舟身為太中大夫設定制度不離譜,朝廷發衣裳大伙兒穿穿就是了,誰都樂意多兩套朝服。
雖然張學舟一番找茬,但去除不喜約束穿衣自由的官員以外,還真有不少官員認同這種改制。
但張學舟說到穿衣出錯就罰誰這種事情還是引發了大規模的探討聲。
大伙兒在朝堂辦事只有辦砸了才會罰俸祿降職甚至掉腦袋,但眾人沒想到有一天穿衣出錯都會挨罰。
“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此事還有待商議!”
一時間,提出反對意見的人連連站出了十多人。
這讓張學舟看著出聲反對者心滿意足,新帝則是腦袋尋思數秒就知曉了張學舟找茬的方式。
時隔三月,張學舟第一次踏入朝堂,又融入了朝堂議事,居然沒有人跳出來彈劾張學舟,哪怕御史大夫莊青翟最先被找茬挨批都沒出聲。
這種情況在朝堂很少見,哪怕新帝也不得不認同張學舟真沒什么仇家,直到現在居然都沒有人跳出來抨擊對方。
或許是張學舟身后沒有牽扯勢力,又或張學舟被拿來頂缸,亦或其他原因,張學舟缺席了三個月的事情居然被視而不見,壓根沒人因此而彈劾這位太中大夫。
這讓張學舟在短短時間后就選擇了深化找茬,從御史大夫莊青翟身上開始蔓延攻擊其他人。
張學舟肅清名堂制度的穿戴禮儀在提議階段也就罷了,大伙兒反對和贊同都只是出個嘴巴,等到真正不符合規章罰在身上,必然會有些人怨恨張學舟,從而找張學舟的茬,甚至于彈劾對方。
若想快速下掉張學舟的職位,這確實是一個較好的出擊方式。
“朕覺得太中大夫東方朔所言有理!”
未央宮大殿的王座上,新帝看著端坐在下方的眾臣緩聲開口。
“國就需要有國的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新帝沉聲開口道:“如果連統一朝服這種事情都做不到,朕還能指望你們干點什么?”
“不知陛下這規矩中的罰要如何罰?”丞相許昌緩了數秒才起身詢問道。
“太中大夫是何意見?”新帝開口詢問道。
“這個罰要看冒犯沖突的程度”張學舟道:“譬如丞相所穿是一等朝服,我所穿是四等朝服,若我亂穿朝服騎到您臉上,您笑我數句也好,訓斥我不懂規矩也好,責罵我也罷,請示陛下罰我俸祿也行,若您瞧我不順眼削我官職也成!”
“哦,這個意思就是不追究也就罷了,追究起來輕重都有”許昌回道。
“若丞相有更好的方法,我愿意洗耳恭聽!”
張學舟拉仇恨的是御史大夫莊青翟,希望對方快速彈劾自己,但他也沒莽到再頂撞一個丞相,尤其對方還是管轄自己部門的上司官員,這讓他回應許昌時極顯禮儀。
許昌看了張學舟數眼,蒼老的面容慢慢變得肅穆,又朝大殿王座上的新帝微微躬身,而后選擇直接坐下。
很顯然,許昌并不愿意逾越職權范圍去做規章之事,也不愿意制定禮儀規則,免得自己將來遭人抨擊。
“年輕人真是頭鐵!”
許昌的身邊,御史大夫莊青翟低語了一聲。
莊青翟見過很多官員,但他真沒見過這種一入朝堂就制定眾多官員禮儀制度的太中大夫。除了統一規范衣裳,看上去較之當下凌亂的穿著賞心悅目一點,莊青翟想不出這種制度還有什么其他用處。
相反,對于倡議制度者來說,大伙兒穿戴正確沒啥賞賜,穿戴不正確則要挨罰,挨罰后難免怨恨制度的制定者。
這是好事沒干半件,壞事全攬自己身上。
當然,莊青翟也必須說制定朝服制度符合太中大夫職權范圍,甚至是太中大夫應該做的禮儀之事,但在過往階段的太中大夫都是朝下方群體使勁,譬如規定軍士穿什么、宮娥穿什么、出席大型祭祀活動穿什么等,哪曾有管轄朝堂和自身。
“是有點招仇惹怨”許昌低頭應道。
“武安侯,你以往擔任太中大夫怎么就沒統一咱們的穿戴?”
莊青翟和許昌交換了意見,又問向一旁看熱鬧的武安侯田蚡。
“莊御史,我一向與人為善,從來不堵心眼子!”
田蚡低念了一聲,也偏頭回了一聲。
田蚡資質一般,修為不高,還是借助皇太后掌權才得以飛黃騰達。
他過往小心謹慎,哪敢這般瞎惹事。
田蚡也只得賠笑了一聲,示意自己以往沒這種頭鐵本事,哪怕是他現在也沒可能干這種離譜事。
“這時代是年輕人的時代了”田蚡低笑道。
“那可不,咱們陛下年輕著呢!”
田蚡陰陽了張學舟一句,而莊青翟則是低語了一聲。
眾多大臣目光時不時放在張學舟臉上,又不時發問統一著裝的相關,張學舟回應得極為穩妥,堪稱面面俱到。
張學舟這種年輕人自然是有干事的朝氣,但決議是帝王下達。
“也不知陛下是否會借著此事推動,而后再次進行掌權?”
諸多人的聚焦點在統一朝服制度上,莊青翟則更為關注新帝的動向。
時隔數年,莊青翟依舊記得新帝剛剛登基后意氣風發的大范圍人事變動,眼下的新帝似乎又有卷土重來的架勢。
但莊青翟覺得數年已經過去了,新帝似乎依舊沒有吸取教訓。
若非易服這種事情太小,新帝這種規章制度改變幾乎沒有被通過的可能。
但饒是如此,莊青翟覺得朝會散退之后也需要前往安樂宮進行稟報,看看安樂宮的太皇太后對待此事是什么態度。
他沉下心來,又面帶微笑朝向眾多同僚。
“你們看莊御史這身穿著就很不得體,這……”
等到莊青翟注目向張學舟,只聽對方又在那兒拿他朝服說事,提及各種不規范之處。
這不免讓他心中有幾分悶悶。
御史大夫監察天下百官,大伙兒平常敬畏他還來不及,現在倒好,張學舟居然敢對他品頭論足,還挑起他身上的毛病來了。
若非張學舟擔當太中大夫被安樂宮通過,勉強也算自己一方陣營的人員,莊青翟少不得就要抓對方把柄參奏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