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深處的火堆。
一個燒烤架邊上，吳大當家用一根鐵簽穿著洗干凈的海膽，慢悠悠地烤著。肉香味四散開來，也不知是海膽夢主肉質太好的緣故，散發出來的香味把旁邊扭曲的綠洲霧氣都給驅散了。
‘我本來只想問個路的。’
吳大當家嘆息一聲。
沒想到這家伙這么不經抽。一通招呼下來直接就沒了氣息，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他也就把海膽夢主給烤了。
一來也很久沒有吃過燒烤了，二來也算是給海膽夢主善后了。作為混沌海過來的‘不死藥’，反過來吃一頓海鮮也很合理。‘你吃我我吃你’這樣才算公平。如果是人形的夢主他吃起來可能還會有些膈應，但海膽吃起來味道那是真的不錯。夢主級的實力，肉質也很有嚼勁。
“只可惜這個家伙的記憶里面真的沒有石碑信息。”
吃完最后一口之后，吳沖惋惜地嘆了口氣。
肉有些少了。
遠處一些蜃海生物感應到他的動作，一個個發瘋的往遠處躲避。就連那些腦子不好使的夢魔都在逃竄，生命的本能催促著他們遠離這個怪物。
隨手把火堆滅掉以后，他繼續深入綠洲。
先前被驅散的霧氣片刻之后再次聚攏回來。
一尊夢主的隕落，沒有帶來半點波瀾。蜃海的霧氣如同活物一樣侵蝕掩埋，片刻之后，吳沖留下的那些鋼針毒刺便被腐蝕一空，火堆也成了霧氣，一切痕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了半日。
吳沖看到了一艘廢棄的海船。
船身破爛不堪，大半都掩埋在沙子下面，露出來的部分也爬滿了綠色苔蘚。周邊海帶一樣的綠色植物輕輕地搖動著。盡管這里是綠洲地帶，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深海。
吳沖的到來打破了這幅畫面，船艙的破口處，感應到動靜的毒蛇快速把身子藏入沙里，毒蝎也鉆到了船身的缺口里面。
“仙府的強者，你要買點東西嗎？”
一道聲音響起，吳沖看到了一個站在邊上的怪人。
這人也就半米來高的樣子，通體綠色，人馬一樣的身軀，下方長著八條腿。軀干和手臂都很正常，和人類一樣。奇怪的是他的腦袋。肩膀上面分左中右依次長著三個腦袋。
一個是少年模樣，一個是中年模樣，還有一個是老年模樣。
說話的正是老年模樣的腦袋。
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旁邊兩個腦袋閉目沉睡著，絲毫不受影響。
“你這里有什么？”
吳沖打量了此人一眼，奇怪的是，在他的感知當中面前并沒有任何生命。
只是單純的霧。
蜃海的霧！
既然人不存在，那聲音又是從哪里來的？這讓吳沖來了興趣。蜃海這個地方果然比仙府詭異，當常理被扭曲以后，很多事都會變得合理。
“我這里應有盡有。”
這一次回答的是少年頭顱，他的語氣非常自信。
少年頭顱一開口，老年頭顱就睡過去了。
這三個腦袋，好像并不能同時蘇醒。它們分別代表著這個怪人的三個生命段。
“我要源丹，你這里有嗎？”
吳沖直接開口說出了仙府十級仙尊和統領級夢主都追逐的丹藥。
如果這里真能買到源丹，那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不過吳沖并不覺得它能拿出來。在他看來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多半是蜃海的某種奇物，和他從沙犬國滕東手里搶到的魔心一樣。
“當然有，只要你付得起價錢，什么東西都好商量。”這一次說話的是中年頭顱，他一開口便給人一種市儈的感覺，像極了商會里面的老油條。再看剛才說話的少年頭顱，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睡過去了。
“一顆源丹需要多少靈石？”
吳沖嘗試著詢問。
“靈石？不不不。源丹如此珍貴的東西，怎么能用靈石這種下等材料來衡量呢。”說話的聲音又變成了蒼老頭顱。
幾句話交流下來，吳沖漸漸發現了規律。
對面這個奇怪生物每次說話，腦袋都會換一個。一個時間段的他只有一句話的生命，說完便會沉睡。三個腦袋來回切換，仿佛是一種循環。
“那你要什么？”
吳沖打量著對方，眼神瞇起。
他漸漸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四周的霧氣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更濃郁了。隱隱間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他。如果不是晉級了混元仙，他恐怕還察覺不到。
“最珍貴的丹藥，自然要用最珍貴的東西來換。”
“客人身上最珍貴的東西是什么？”
“自然是你的命了。”
“一株不死藥換一顆源丹，這才是等價交換！！”
三個腦袋來回切換，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三個腦袋同時睜開了眼睛，臉上那種惡毒貪婪的表情匯聚到了一起，三雙眼睛同時看向了吳沖。一層半透明的無形波紋從三個頭顱的眉心迸發出來。
同一時間，腳下的沙海震蕩，那艘半埋在沙丘下面的海船竟然震蕩了起來，一只完全由木頭構建而成的手臂從下面探了出來。
吳沖的反應更快。
在三張臉同時睜開的瞬間他就出手了。
五根手指如同鐵爪一樣，精準的抓在了那顆叫囂最兇的年輕的頭顱之上。洶涌的力量瞬間匯聚到了手爪之上，霎時間渾身上下所有的仙文都亮了起來。仙文疊加體內的混元仙力量，一出手就是全力。
轟！！
兩股力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整個綠洲仿佛都被這股力量給震動了，沙海大面積的翻涌，大地崩碎。黑褐色的閃電四向飛散。
一聲慘叫。
那個先前還在兇狠喊叫的年輕頭顱，如同西瓜一樣崩碎開來，腐爛的黑褐色液體散落了一地。為了防止這怪物借血重生，吳沖在抓落的瞬間，直接發動了方向規則，把他碎裂的肉塊和血液送到了萬米開外的仙府區域。
雖然沒有穿透仙文大陣，但仙府區域內的靈氣也如同聞到惡臭的蟲豸，瘋涌過來把這些碎肉黑血腐蝕一空。
“區區不死藥！！！”
劇烈的疼痛讓這怪物暴怒不已，剩下的兩個頭顱七竅流血，吼聲都同步了。
伴隨著它的怒吼，下面的沙海翻涌的更加劇烈了，被掩埋的海船徹底的飛了出來。不同的是這家伙并不是一艘船，而是一艘近似于船的怪物，船的龍骨兩邊長著兩排類似于蜈蚣的利爪。
先前和吳沖交談的怪人，正是這艘巨船怪物的腦袋。
“就你這水平還想騙人？”吳大當家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下面竄上來的木頭手臂被他一腳踩爆了，固化規則作用下去，直接就把怪物附著在上面的力量給凍結了，而后跟踩木頭渣子一樣將其一腳踩爛。
這怪物盯上他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先前干掉海膽夢主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不對，但一時半會沒能找到源頭。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蜃海，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四周霧氣的影響，沒能直接鎖定對方。
原以為還要等一段時間的。
沒想到這家伙這么沉不住氣，一轉眼就找上門了。
這也讓吳沖愈發肯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的謹慎行為是正確的。
蜃海對于他們這些混沌海過來的起源級確實有感應。如果他那個時候畏懼仙府靈氣選擇了蜃海，多半就和其他前輩一樣，被蜃海的夢主抓住下酒菜了。
“吃！！”
中年頭顱扭曲地嘶吼了一聲。
四周的沙海再次晃動了起來，原本穩固的區域再次出現了做夢一樣的場景。隱隱間吳沖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那顆年輕的頭顱又回來了，正在和他說話。
“過去？”
吳沖心中一凜，以最快的速度凍結了直接，讓整個人都進入到了‘硬化’狀態。這一次的硬化不止是身體，連思維也跟著一起‘硬’了。
對面的海船如同鱷魚嘴巴一樣上下裂開，對著他就是一口。
哐！！！
火星四濺，吳沖只感覺身體一顫，那種奇怪的感覺瞬間就消失了。
規則碰撞結束了。
“拼規則？”
吳沖也反應過來了，剛才這怪物應該是動用了規則。
雖然還不清楚這怪物的規則是什么，但內心大致也有了猜測。
無外乎是一些‘妄想’‘精分’之類的。正常的話它也不會給自己分三個腦袋了。
明白這一點之后，他瞬間抬手，四周的霧氣以他為中心，出現了不規則的扭曲。
上下左右。
完全錯亂！
準備第二次出手的怪物蘇醒的老年腦袋，就見它張開嘴巴，對著左邊的中年腦袋大聲一吼。
“死！”
轟！！
下一瞬，上面巨大船身的木頭手臂一巴掌拍了下來，直接就將它自己整個腦袋都給打爆了。黑色的肉渣炸裂開來，黑血四濺。
這一幕讓這怪物短暫的停滯了一下，而后叫的更加凄慘了。
他開始拼命地反抗。
但詭異的是不管他如何攻擊，最后全部都變成了自己打自己，左手打右手，右腿踢左腿。
“靈性缺失的瘋子嗎？”
吳沖站在一邊，反倒成了旁觀者。
看著那邊自己打自己打的熱鬧的怪物，微微皺眉。這怪物的實力很強，絕對是和他一個層次的。但它的缺點太明顯了，腦子不怎么清楚，理智時在時不在的，這種缺陷面對比自己弱的人還可以忽略不計，一旦面對同級強者，就會被無限放大。
就好比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