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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正文卷/347/347921/
烏木鎮酒館。
今天的客人似乎格外多，但老板羅杰卻不在柜臺前。
他此刻正在酒館后院的雜貨間里。
這里被收拾成了“面試屋”，他要為烏木鎮報社面試一位外派負責人，用官方的話來說似乎是叫“駐外記者”什么的。
好友蘭登抱著一把劍，作為保鏢站在他身后，防止有人對他圖謀不軌。
羅杰說話不怎么客氣，因此有人被拒絕后惱羞成怒大打出手，昨天就有一例。
要不是蘭登當時在場，羅杰估計就得腫著兩只眼睛來做面試官了。
看完面試者的資料后，他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正要開口，蘭登忽然湊近他低聲道：
“你漏了背調。”
“哦哦……”
羅杰這才對面試者露出一個靜候片刻的表情，隨即進入了淺眠模式。
凱奧·沃爾克
以麥格勃編外人員的權限，他能檢索到對方在系統中對外公開的信息，以及使用my卡拉與“烏木鎮報社”、“羅杰·海默”——也就是他自己交互時留下的痕跡。
這算不上多么深入的“背調”，充其量算是一個“備忘錄”，幫羅杰回憶起一些事。
畢竟自從使用“系統”的人越來越多，羅杰便感覺自己的生活越來越快，每天接觸的信息比起過去增加了何止十倍，有遺忘很正常。
很快，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最終他搖頭道：
“抱歉，凱奧，雖然你的各方面都很合適，但你的前三次投稿過于兒戲，以至于上了我們的黑名單，所以這份工作閣下無法勝任。”
凱奧的臉色頓時有些鐵青。
“開什么玩笑，我那些投稿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有什么不對的？”
羅杰眉毛微挑，身體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你第一次投稿說有快速獲得貢獻點的方法，結果我們派人去驗證，發現是你瞎編的，那個崗位早停止招人了。
“第二次投稿，你說綠葉鎮發生了一樁針對半精靈的暗殺案，兇手是一名來自低語森林的精靈難民，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這也是謠言。
“然后是第三次，你投稿說揭露烏木鎮軍營存在嚴重的腐敗問題，結果只是一紙空談，沒有半點證據，在此之后，你就上了我們報社的黑名單，伱有什么好辯解的嗎？”
“你懂什么……”
凱奧不屑道：“前兩件事也就算了，第三件事就算我有證據，能拿來交給你嗎？誰不知道你們報社和領主府的關系，他們能允許這見不得人的事曝光？”
羅杰：“如果你有證據，這絕對是值得刊登的大新聞，可如果你沒有證據，那就是在惡意中傷我們的士兵，要不是我涵養好，我真想給你這個白癡一拳！”
“你敢罵我！”
凱奧臉紅耳赤，騰的站起身。
但羅杰身后的蘭登也往前一步，凱奧只好拉開椅子后退。
“一群鄉巴佬，等維利塔斯人來了，看你們怎么收場！”
他轉過身，嘴里不干不凈地走了。
“是麥格勃救了你！傻逼！”
羅杰對他比了個中指，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用腳抹了。
蘭登好奇道：“為什么這么說？身為麥格勃的編外人員，你不應該有更多權限嗎？”
“上面的人禁止我們濫用權限，說這會導致民眾對我們的不信任，從而降低麥格勃的威信，甚至對我們的約束更加嚴格，要不然我早打他了。”
羅杰也低聲罵道：
“況且他雖然嘴上在發牢騷，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真有本事別用my卡拉啊？
“這種人就是軟骨頭，在哪兒都一樣，所以哪怕將來離開了麥卡拉，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完全沒必要動用麥格勃的力量。再說了，我那點權限也調查不了他，這得正經特工才行。”
兩人閑聊的時候，下一位面試者走了進來。
看清對方的狀態，兩人皆是一愣。
靈魂體？
如今麥卡拉人已經見慣了靈魂體，那些里世界的原住民可以在系統覆蓋的公共區域自行走動，也能正常交流，但因為形狀過于古怪——比如有的只有腦袋，有的飛在天上等等，因此一般人很少與之接觸。
據說他們用貢獻點購買的技能石和相關道具都與這些靈魂體脫不開關系。
不過靈魂體來面試還是頭一遭。
“你好。”
羅杰有些凝重，對方即使是靈魂體，身上也有一股他沒見過的氣勢。
“你好。”
索雷斯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拉開椅子坐下，優雅地坐下，儀容端莊。
這搞得羅杰也不禁坐直了身體，仿佛這不是面試，而是出席領主的晚宴一樣正規。
站在他身后的蘭登同樣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羅杰·海默閣下——對嗎？”索雷斯問。
“是。”羅杰下意識回答。
“很好，我閱讀過閣下關于‘外派負責人’的招聘啟示，在仔細考量了相關要求之后，我認為自己可以勝任這項工作，這是我的‘身份信息’，請過目。”
索雷斯輕輕打了個響指，頭頂便浮現起一個姓名框。
索雷斯
符文院研究員
在名字前還有一個三葉草徽記，這意味著他不光是卡爾·伊蘭的符文院成員，甚至還是苜蓿園的成員。
羅杰人都傻了。
在如今的麥卡拉，研究員的地位基本等同于過去的貴族——除了沒有貴族的臭脾氣之外，這些研究者享受著人們的擁護和羨慕的目光，同時這個高門檻的職業也成為了不少年輕人奮斗的目標。
這樣一個人，為什么要來他這里求職？
羅杰頓時小心翼翼地問：“您來求職的原因是……”
他卑微的仿佛自己才是被面試的那個。
“簡單地說，我面臨一個巨大的‘貢獻點缺口’，在篩選了目前所有支付貢獻點的崗位之后，我認為這個最符合我的要求。”索雷斯回答道。
羅杰頓時搞不明白了，研究員還缺貢獻點嗎？
那可是貢獻點最充裕的幾個職業了……
但礙于對方的氣場，他沒有多問，定了定神便開始正式面試。
“流程想必您也已經清楚，首先一個合格的負責人必須在文學領域有所建樹，比如說在下就曾是一位吟游詩人，我……”
“我對閣下的作品有所耳聞。”
索雷斯顯然有備而來！
他的手指在空中劃拉了兩下，頓時浮現一張紙頁般的光幕。
半透明的光斑在上面勾勒出一行行文字，起初羅杰還看不懂，但很快他就驚了！
這不是我當年的作品嗎！？
索雷斯：“關于您的這篇《致大葉櫸樹》，我認為有如下幾個方面可以修改，首先是第一句的語法……”
作為一個追求永恒的帝王，索雷斯有著充足的時間在各方面建立興趣，然后將其發展到極致。
這其中自然包括文學、繪畫、雕塑、音樂等等。
他甚至還是一位歌唱家，但因為拒絕在公眾面前演出，因此地位在圈子內得不到承認罷了。
雖然他可以用強權讓那群音樂家承認他是“帝國第一好嗓門”，但他認為這就像幻術，壓根沒必要。
而如今的通用語也是在古通用語的基礎上改良得來，因此一些“語法”實際上就是當年索雷斯本人開創的“用法”，甚至是“錯誤”，但在傳承中保留了下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溫習和融合，索雷斯已經基本掌握了這個時代的語法知識，因此不難對羅杰的作品進行公開處刑。
他從第一句開始改語法，后面改韻腳，再往后把握情感、拉升立意，最后還即興哼了一小段旋律讓羅杰在高潮部分加進去。
一連串修改下來，已然變成了他坐著在說，羅杰站著在聽！
就連蘭登都覺得索雷斯改得好——這首原本狗屁不通的詩在改過之后連他都能聽懂在說什么了！
“感謝您的慷慨賜教，我……我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將詩抄回自己的筆記本上，羅杰激動的語無倫次。
索雷斯擺了擺手：“正常面試就好。”
“哦，對，面試！”
羅杰坐回了椅子上，但下一秒便又彈了起來。
“您通過了，不，不對，您通過了第一輪面試，接下來是明天下午的現場采訪——圣光之廷的高文騎士要對綠葉鎮全體居民普及圣光教義，我們要去現場報道，并在當晚準備好稿子。”
“好的。”
索雷斯起身準備離開，忽然被羅杰叫住：
“等一下，索雷斯先生，您如果缺貢獻點的話，為什么不去幫著完善‘文學’詞條下的相關內容呢？”羅杰問。
“‘文學’詞條？那是什么？”
羅杰有些納悶，對方竟然不知道這個……
他隨即開始講述詞條任務以及各個地區共同完善“麥卡拉百科”的長期任務。
他說的時候，索雷斯就已經喚出my卡拉瘋狂詢問了，然后他看到了——
‘文學’詞條
當前剩余獎勵貢獻點：48751/50000
備注：該詞條與‘歷史’存在一定重合，在提供內容前請先進行確認，以免造成資源浪費。
索雷斯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這些貢獻點，足夠他揮霍好久了！
“感謝你的提醒。”
說完后，他便直接消失了。
羅杰撓了撓頭，看向蘭登：“我是不是不該提醒他……你說他明天下午還去綠葉鎮嗎？”
蘭登翻了個白眼：“我哪兒知道，不過我只知道這人確實厲害，你那破詩都能改的動。”
羅杰毫不在意：“誰還沒年輕過啊，再說了，我可不像你，那時候寫自己的名字都費勁。”
“下一位！”
他沖外面喊道。
深夜，海涅帶著惠惠和捉羊回到麥卡拉。
他還沒來得及坐穩，就聽見奎爾庫斯在自己耳邊喊：
“救救我！救救我！”
海涅差點被嚇尿了，頭也不回地扎進里世界，直奔奎爾庫斯樹下。
在這里，他看到了索雷斯和樓爾頓。
“你們的規則絕對有問題！”索雷斯看起來有些生氣：“這種事怎么能有上限？況且你這一開始也沒有任何說明，海涅呢？我要見海涅！”
樓爾頓面無表情：“就算你見了海涅，我還是這句話——這是給正常人看的系統提示，里面自然沒有‘上限’。誰讓你一言不合就要給奎爾庫斯分享自己的‘記憶’，這是小孩子能看的？”
索雷斯：“你是在懷疑我不懂教育？我有過三百多個孩子，你有嗎？”
樓爾頓：“我每年能結出四千多顆樹種，你行嗎？”
索雷斯：“我那三百多個孩子都長大了，你可以嗎？”
樓爾頓：“那他們現在人呢？”
索雷斯：“我……”
“怎么了怎么了？”
剛一靠近海涅就聽到這種事，像極了一只滿地找瓜的猹。
“您的客人試圖用一些不合理的方式快速完成‘詞條’任務。”
樓爾頓簡單解釋了事情的原委。
索雷斯沒有插嘴，證明樓爾頓說得都是事實。
聽完后，海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奎爾庫斯要找自己求救，原來是被“老師”嚇壞了。
索雷斯一開始覺得這項工作很簡單，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寫出來就好。
可一上手他才知道這事兒靠他一個人來有多難。
他先是建立了文學體裁、文學流派、文學時代等等七八個子目錄，然后才開始細化。
然而，光體裁里的詩歌一項，他就在眨眼間想到了近千首著名作品。
能被他記住的作品，等同于其作者得到了他的認可。
于是出于對創作者的尊敬，每一首都要補充創作背景和作者生平，然后在這部分回憶中他又發現了更多有價值的內容。
索雷斯從白天忙到夜晚，終于寫完了文學文學體裁詩歌費瑞希德斯青年時期創作詞條下內容。
等他將這些提交上去，并得到了61貢獻點的獎勵后，瘋王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這倒不怎么少，但是和他的工作量完全不成正比！
于是索雷斯想到了一個簡單的方法——直接對奎爾庫斯共享自己的記憶。
他默認對方在凈化自己時已經翻看過那些，反正沒什么好隱瞞的。
于是他徑直找到了監護人樓爾頓，在征得對方的允許后對奎爾庫斯開放了這部分記憶。
然后，可憐的奎爾庫斯受不了這過于純粹的文化課洗禮，為了逃課竟然無師自通般設置了“單人詞條貢獻獎勵上限/日”，然后匆匆扔下500貢獻點翹課了！
“抱歉，這不是我們故意耍你，而是‘系統’本身的自我保護。”
海涅無奈道：“你只能明天再來了。”
索雷斯哼了聲，似乎只能接受。
“我明天還有其他事，你最好趁機修復這個‘弱點’，否則如此脆弱的小樹苗可成不了大樹。”
“這或許不能怪它。”海涅解釋道：“您還記得‘神明’誕生的過程么？那是無數人的群體意識支配元靈在虛空融合而成，自然之靈是帶有自主意識的強大元靈聚合體，之所以沒能成為‘神’，恰恰是這部分‘自主意識’的存在。”
聽他這么一說，索雷斯的表情也略微凝重。
“你是說……擁有了自己的思維，就不容易受到別人的干擾？”
海涅點頭：“是的，而個人過于‘完整’的記憶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而且是個人無意識的輸出——它不接受也很正常，或許您也應該換一種方式，比如前往幾座神學院授課，讓更多的學生幫助您一起完善詞條，完成這項繁重且巨大的‘編書’任務。”
索雷斯看上去有些心動，可隨即猶豫道：
“那按照你們麥卡拉的‘核心規則’，我是不是還得給他們支付酬勞？也就是貢獻點？”
海涅翻了個白眼：“你這不廢話？”
“那我考慮考慮。”
海涅不禁好笑：“話說我多嘴問一句，您要這么多貢獻點干什么？”
索雷斯遲疑了幾秒，這才說道：
“我見過那個‘尼布拉城’，你這里能憑借記憶建造城市對嗎？”
“是。”
索雷斯：“我想把永續堡還原出來。”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