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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外。
“還請讓我們進去檢查一下。”
來自荒野之家的達瑞爾板著面孔道。
在他面前,是城主府僅剩的一些護衛。
在他身后,是組織里的所有五級牧樹人。
貝里奧將消息發出來后,灰天鵝酒館的馬庫斯和拉萬等人最先將消息傳播開來,然后再由艾德和奧芙洛拉順理成章地將消息收集起來,轉述給達瑞爾。
城主府的靈魂熔爐動靜不小,雖然用一些幻象遮掩了起來,從外面看不出太大的端倪,可一旦靠近,就是再蠢的牧樹人也能察覺到此地的自然之力流動不正常。
可一般而言,他們根本不會靠近。
這也是古爾德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的依仗。
在他看來,只要三王女的人帶著諧律儀進入城堡,那么此間所有的信息都無法傳出去。
等外面的人察覺到不妥,事情早已結束。
可他還是低估了這群人手里的“掛”有多逆天。
且不說惠惠能現場直播書房里發生的一切,就連貝里奧這種被他認為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早就在“大人”的引導下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時刻與外界保持著聯絡。
所以說他輸給了麥卡拉的元靈科技和玩家的外掛。
輸得不冤。
負責維持秩序的護衛中只有一個五級的隊長,此刻心里全是臟話。
這群人瘋了嗎?
荒野之家的人莫名其妙來檢查也就算了,他們身后那群湊熱鬧的平民要干什么?
本以為這次執行的秘密任務,可到頭來只有他們不知道秘密是什么,其他人都知道了!
得益于灰巷的消息傳播速度,這條“城主府被奇獸入侵”的謠言已經傳得滿天飛了,于是荒野之家的人也不得不出面前來解決。
隨著他們露面,這事兒就等于被官方機構拍板,謠言也就成了石錘。
這下閉環邏輯了。
“看在伊塞克城主的面子上,我們不想動手,還請放我們過去檢查,或者讓城主出來解釋清楚,這要求再簡單不過了吧?”
達瑞爾下了最后通牒。
“這……”
護衛隊長一時陷入了兩難。
但就在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么時,面前的人群忽然沸騰了!
“你們看!”
聞言他急忙轉身,然后就看到那棵與城主府“綁定”的巨樹竟然動了起來……
它揮舞著一根粗壯的樹枝,像是拍蒼蠅似的狠狠拍在城堡三樓。
轟——
一聲巨響傳來,紛飛的葉片與樹皮碎屑四散飛舞。
原本平靜的偽裝幻象就如一層幕布,被無情扯下,露出了真正可怖的尊容。
漆黑的樹皮完全包裹了城堡,上面的脈絡與紋路如同扭曲的面孔。
異樣的波動從上面傳來,換做是誰都看得出這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
達瑞爾臉上泛起前所未有的嚴峻,然后回頭看向跟來湊熱鬧的民眾。
“四級以下的全部站在這里別動,剩下的人跟我一起上!”
荒野之家的人說話還是有用,人群頓時止步,大概五分之一的民眾主動跟了上來。
與此同時,達瑞爾將一支碧藍的箭矢射向半空。
箭矢猛的炸開,在空中勾勒出藍色的水滴輪廓。
人群中,拉萬小聲嘀咕:“這是什么?”
“圣愈會。”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拉萬一喜:“奧芙洛拉?”
“嗯,是我。”
“所以圣愈會是什么?”
“……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總之遇到類似的問題都可以向他們求助。”
拉萬:“可是這種問題找麥卡拉人不是更好嗎?”
奧芙洛拉本能地想要反駁——麥卡拉怎么和圣愈會相比?
可話到嘴邊卻突然噎住。
似乎……
的確是這樣。
圣愈會能解決枯萎嗎?
不能。
但麥卡拉可以。
她沉默了片刻道:“也許以后會的。”
拉萬抬頭看著那枚水滴:“那我們到時候得想一個帥氣的徽記。”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
拉萬:“也是,畢竟我們可沒那么多人。”
荒野之家的信號箭射出去不到十分鐘,在霧谷隱居的兩名圣愈會成員便抵達了現場。
一名六級的游俠克拉摩度勒(鴉眼)和一名六級的牧樹人希伯爾尼特(深林)。
兩人看起來都垂垂老矣,以精靈的年紀,至少得有個七八百歲了。
至于他們加入圣愈會,恐怕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這種級別的精靈活在野外就像一塊石頭、一截木樁,奇獸都不會主動找上他們。
在游戲里,這就是三大森林的特色。
在荒無人煙的野外隨時都有可能遇上一個上了年紀身手不凡但家里毫無積蓄的精英人型精靈。
他們雖然溫和,但多少都有些怪癖。
如果能自己應付還好,萬一應付不了,被迫動了手,那么不光要進行一場艱難且毫無收益的戰斗,萬一贏了,此等暴行還會被風傳到遠方,然后聲望嘩嘩的掉。
運氣差的更是會引來莫名追殺,要么反殺,然后卷入更可怕的報復。
要么高低得掛一次,一命還一命。
純純訛人了屬于是。
于是,在兩名上了年紀的精靈的協調下,人員再一次精簡:
“五級以下的人站在三百米外,剩下的人才能靠近。”
最后篩選出的一群精銳如臨大敵般慢慢接近這棵樹,對著被包裹的城堡使出吃奶的力氣發動攻擊。
然而他們的攻擊打在黑色樹皮上簡直就像撓癢癢一般。
被污染的自然之力那也是自然之力。
更別說這棵樹與城主府的建筑材料融為一體,材質也就比大黃遜色少許。
在近乎無窮的生命力加持下,他們造成的任何損傷都能一瞬間修復,而那棵樹本身甚至懶得搭理這群給自己修剪枝杈的蟲豸。
它佇立于此的數百年歲月并未隨風逝去,而是化作龐大的身軀,冷漠地背對著挑戰者,將時光的厚重毫無保留地呈現給他們。
“這樣下去不行!”
鴉眼開口道。
銳利的目光從他暗紅色的瞳孔射出,盯著面前的城堡。
“我們就像故事里試圖用斧子砍伐祖木的樵夫,必須得想其他辦法。”
達瑞爾也眉頭微皺:“可是我們又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艾德忽然開口道:“攻擊三樓那個位置。”
他指向書房的位置。
剛才這棵樹自己抽自己一巴掌的就是這兒。
鴉眼看向艾德:“理由?”
艾德挺直胸膛:“我似乎感受到一個純凈的靈魂在向我求救,它就被困在這具漆黑的軀殼之下。”
這當然是城堡里的惠惠現編的。
貝里奧是一定要露相的,但它不能主動現身,得有一個代言人。
——看看派來的這一堆歪瓜裂棗吧。
拉萬,逗比。
托德,逗比的死黨。
奧芙洛拉動不動就隱身。
至于馬庫斯……
他名聲不好,而且也不是尊貴的悼木城精靈。
想來想去,還得是老悼木城正葉字旗的艾德。
沒誰比這個年輕的精靈酷哥適合做神棍了。
果然,鴉眼的臉色凝重起來。
“你是說,這棵樹在‘抵抗’?”
“是的。”艾德嚴肅地點了點頭:“理論上城堡里的消息被鎖死了,還有一層幻象掩護,可為什么城主府淪陷的消息會莫名其妙在城中傳開?不止一個人聲稱自己在雜亂的草木之聲里聽到了求救聲,這很反常不是么?”
鴉眼和深林交換了一下眼神。
就這么辦!
見自己的話被采納,艾德松了口氣,心里也直嘀咕。
薩教官的話還是真是好使……
于是他連忙上前,大聲道:“如果兩位相信我,還請聽我指揮,力量要爆發在一處才能打碎這個牢籠。”
“艾德!”
達瑞爾忍不住把他拽了回來。
他覺得自己這個小兄弟過于放肆了。
“抱歉兩位,他……”
“你能聽到這棵樹的求救嗎?”鴉眼問他。
“啊?這……”
達瑞爾一愣。
“能聽到總比聽不到要好。”深林也補刀道:“至于其他事,等失敗了再說。”
見狀達瑞爾也不敢再攔了,他只能放開艾德,寄希望于他不是在胡說八道。
艾德做了個深呼吸,裝作在仔細感知的樣子——
其實的確是在感知,隨時準備接收來自貝里奧的信息。
一秒……
兩秒……
十秒后,他突然抬起手大喊:
“攻擊!”
鴉眼和深林的全力一擊不分先后地撞在書房的外部墻壁上,其他人的攻擊緊隨其后。
碎裂的黑色材質被雜亂的氣流裹挾著飛濺,仿佛一把無形的鑿子狠狠敲在城堡外壁上。
突然,刺耳的爆炸聲響起!
隨后一道赤色的流光刺破煙霧,重重落在幾人身前。
她把夾在胳膊底下的兩個骷髏松開,向鴉眼投來冷漠的注視。
在場的人被她掃到時,無不感覺身處粘稠的血海,刺鼻的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鉆,兩腿都一陣發軟。
太恐怖了……
鴉眼和深林也是如臨大敵。
這絕對是兩人見過最可怕的對手。
這澎湃的戰意,如野獸般銳利的目光,以及那嗜血暴虐的氣質……
恐怖的戰士!
“交給你了。”
贊羅人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隨后身上的血光盡數消散,就連眼里的暴戾也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平靜溫和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