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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薩總問:“那不是寫好的劇情嗎?”
捉羊:“這游戲理論上沒有無法更改的劇情,那篇《中立戰區的保全與建設方案之可能性研究》里提到過,灼熱山區的出現其實是一個雙輸的局面。”
薩總不解:“為什么是雙輸?玩家級別到了再出新手村不是很正常?再說了我們也沒輸什么啊……”
夏老師:“你沒看過那篇文章,這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但我這么問你。
“假如你在低級別時積攢的本地聲望沒有毀于一旦,也沒有‘過時’,反而會隨著你的變強而不斷升值,這算不算贏?”
“這當然是贏麻了!”
夏老師:“對啊,那篇文章就舉了這個例子:假如麥卡拉山區被玩家守了下來,并且作為根據地加以建設后會發生什么?你對比一下我們后來過的什么日子,別牽扯太多現實,代入游戲角色好好想想。”
薩總陷入了沉思。
開服他作為見習獵人刷了半個多月領主府聲望。
然后圣光從天而降,麥卡拉山區被燒成了灼熱山谷。
隨后,來自各國的救援隊抵達,一群同病相憐的獵人玩家被來自低語森林的翠葉庭收編。
他們從最基礎的站崗、巡邏、送信做起,后來被整編送到枯萎之痕與腐化魔物交手。
如果站在玩家視角,無非是換個地方刷怪練級做任務而已。
可如果帶入了npc視角,這不就是拿人命去填嗎?
好像確實挺慘的。
“可這樣說也太牽強了吧?這不就是平行時空嗎?”他疑惑道。
“不,它有依據的,納什均衡。”
捉羊道:“理智的人會選擇最優解,但都做最優解可能會導致雙輸。
“舉個例子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這局面,從結果角度看,你認為海涅的選擇合理嗎?”
薩總當即贊同道:“這太合理了。莊園和領主府的聲望都刷了,他居然還和尾王交了朋友,這下甚至能大搖大擺走進莊園拿枯萎弓的線索。”
“可如果回到最初,站在玩家視角想想呢?”
“這……”
薩總沉默了。
四級圣騎士,周圍的npc還都不會出手。
他們唯一的盟友是一個沒了鮮血傀儡的亡靈法師……
最合理的選擇當然不要出手。
捉羊:“看來你也想到了,在我們的視角下,這場戰斗根本就不應該發生。首先缺少勝算,其次打贏了也沒什么好處,奧瑟韋爾的尸體就在那,誰敢拾取?
“其實那群附庸也是這么想的,他們都有各自的權衡。從理智的角度出發,親近異族倒向四國才是最優解,結果就是坐視山區被毀,一切都完了。
“至于開服那陣,雖然我沒經歷過,但我也是玩家,知道該怎么選。如今看看海涅的諸多選擇,玩家絕對能比他做的更好,可結果呢?玩家壓根就不會這么選,所以才最終導致了灼熱山區的誕生。”
薩總嘆了口氣。
“唉……現在想想你說的真對啊。
“其實農場的蓄能井在第二天就發現了端倪,礦洞里玩家自愈速度加快,怪物也會自己掉血,于是大家一窩蜂地涌過去,把血獸、腐尸什么的引進去殺。
“后來這事驚動了領主府,他們派人來調查,結果npc被玩家擋在外面,再后來就不了了之,現在想想多半是因為唐納德從中作梗。
“還有職業選擇……你還說npc倒向四國呢,誰能比玩家更徹底?畢竟那邊任務多、獎勵也豐厚,誰還在意烏木鎮這仨瓜倆棗呢?仔細想想這新手村還真就是毀在我們手里了。”
捉羊連忙道:“那不至于薩總,稍微反思一下就行了,別拿來審判自己,那就是個游戲而已。”
“唉,可對我來說不是啊。”
薩總苦笑。
平時沒見他這么感慨,可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要是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就挺……挺不是滋味。
“我玩這游戲代入感還挺強,不少人罵領主時我還替他辯解過。
“后來流離失所的時候被翠葉庭收留,我當時感動壞了,簡直就是精神夜精靈好吧,我發誓要保護好這個家……
“雖然后來它也寄了,但是這種……這種‘只要人還在就好’的感覺你們懂吧?”
兩人連聲附和:“懂,懂,我們可太懂了薩總。”
薩總忍不住笑罵:“你們懂個逑……算了,海涅牛逼就完事了,不愧是我大哥!”
夏老師:“說什么呢,明明是羊哥牛逼!海涅?一介莽夫罷了!他會踩奉獻嗎?他能打t嗎?”
捉羊:“啊對對對……”
海涅聽著三人的話,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自己一直以來對主動權的堅持起到了應有的效果。
他們也和自己一樣,開始帶著立場思考問題了。
這意味著他們也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了。
不過這也讓他對那篇文章愈發好奇。
喬治很快返回,他先檢查了奧瑟韋爾的尸體,隨后滿臉興奮地擁抱了海涅。
再然后,他走向那群憂心忡忡的人。
簡單的談話后,喬治的臉色迅速晴轉陰,甚至怒不可遏。
但這次他沒有跳腳和怒吼,而是將怒火壓了下去。
一次暗殺,一次背叛,一次被人指著臉侮辱。
再加上現在這群人的看衰和虛與委蛇。
他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
他已經明白了父親,祖父,以及許多人的處境。
“我會的,諸位。”
喬治深吸一口氣,平靜地答復道:
“我會將奧瑟韋爾騎士的遺體妥善保存,直到永恒黎明的人前來。
“我會寫一封致歉信,向永恒黎明道歉,并闡明諸位與此事無關,是我一意孤行。
“如果諸位的生意和產業受到了影響,我將承擔一切損失。”
“時間會證明您的選擇是睿智的。”
那名老法師如此總結道,同時看向海涅這邊。
“至于這位……”
“我明白,我應該把他下獄收押等待永恒黎明的人來處置,對嗎,納加大師?”
喬治皮笑肉不笑地問。
納加臉色一滯,隨即打消了念頭。
“不,我只是感慨您竟有這樣忠誠的家臣,真是令人欣喜。”
天黑時,這場鬧劇總算畫上了句號。
為了準備明天的慈恩節,不少人都忙到了深夜。
海涅被領主叫去書房時,整個領主府都亮著。
喬治似乎喝了不少酒,臉上帶著醉色,但眼神卻很平靜。
一進門他就大聲道:
“伱今天干的非常棒,海涅,我對你非常,非常,非常滿意!”
“這是我該做的。”
“別說那些客套話,海涅,我們雖然認識的不久,但我知道我們是一類人。”
他盯著海涅,目光灼灼。
“還記得那天么,你告訴我鬧鬼農場的事……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黃金之民的勾當,故意讓我去調查那里,對嗎?”
海涅心里一驚。
還好他沒有帶骷髏過來。
喬治看穿了那三個家伙都未曾看穿的事實。
見他不回答,喬治笑了笑:
“我不怪你,海涅,我非但不怪你,還要感謝你!
“是你幫我撕下了永恒黎明的偽善面孔,也趕走了唐納德這家伙!”
喬治突然搖晃著站起身。
他在身后那幅巨大的畫像角落用力拍了一下,那一塊頓時凹陷下去。
沉重的機關聲響起,一扇門就這樣出現在墻角。
喬治回頭看向海涅,眼里帶著一股狂熱:
“跟我來,我的盟友,是時候向你展示我們最大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