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在這里？”
自由洲禁地外，嶠昱寧帶著幾分警惕看著一旁的少女。
這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被浮凈送往禁地的千水右。
千水右自然也是很嫌棄嶠昱寧。
“我本來就在這里。是王放了我。怎么，你羨慕呀。”
“可惜，你再羨慕也羨慕不來。”
千水右也以為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了。
與其被食人魚啃食，她寧可來這禁地闖了一闖。
至于，她千水右的一生，也不算是平凡了。
可她也沒有想到……
浮凈將她送到禁地后，竟然一眨眼，兩個人就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而且這個地方距離中央城并不遠。
正當她疑惑時，浮凈卻放了她。
“你不怕王責罰嗎？”
浮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小姐讓我把你帶到這里來的。”
之后千水右就和浮凈在這里等著嶠卿言。
天空剛剛破曉，嶠卿言出現了。
與她一起出現的還有嶠昱寧。
昨晚的宴會上嶠昱寧也在現場，他自然也聽到了千水右自曝自己的身份。
嶠昱寧對千水家可沒有半分好感。
畢竟在中央城，嶠家與駱家可是敵對的。
而千水右早就聽了不少有關于這位廢物嶠三公子的事情。
自由洲還流傳了一句話。
但凡嶠昱寧不是出生在嶠家。他的命，早就沒有了。
一個沒有覺醒任何天賦和異能的人普通人。
在這自由洲，就是任人宰殺的魚肉。
“哼。”
正當兩個人相看兩不厭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了……
嶠卿言穿過層層的云霧，緩緩走來，幾人眼睛一亮。
“妹妹……”
“王……”
緊接著，便傳來尖叫聲。
“啊……”
浮凈連忙回到嶠卿言身邊。“小姐，這是……”
嶠卿言搖頭。“沒事。”
下一秒，一個身影被人拋了出來。
“小卿言，這是我送給你的最后一個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伴隨著老者的聲音傳出來，整個人禁地突然爆發出“轟隆隆”倒塌的聲音。
“這是……”
“先離開這里，這里要崩塌了。”
“那他呢？”浮凈指了指一旁倒在地上的男人。
是北海墨。
“不用管。”
現在的北海墨對于她而言，已經沒有半分威脅了。
能不能活下來，合靠她自己了。
三分鐘后，眾人剛剛撤離。他們之前所讓的地方，已經直接崩塌了。
“小卿言。對不起呀。”
隨著老者支撐的力量崩潰，整個禁地也悉數成了廢墟。
禁地的動靜自然很快便引起了整個自由洲的關注。
“中央城一處山脈突然崩塌了。”
“聽說，那山脈一路連到了洲北區，整條山脈都塌了。”
“幸好是在雪山區，不然，得造成多少人員傷亡。”
而聽到這個消息千水家，卻反應很大。
中央城
千水家族
“快扶我起來。”
“老爺子。”
床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子硬撐著想起來。
一旁的老管家連忙將人攔了下來。
“老爺子，你現在不適合下床活動。”
“咳咳……”千水老爺子重重的咳了幾聲。
這些日子，他的身體越發的不重用了。
他一直強撐著，其目地，就是為了見親孫女最后一面。
直到今日一大早，外面傳來的動靜。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自由洲都驚動了。
“快，扶我起來。我要去駱家。”
“我要見駱老家主。”
“爸……”千水夫人見老爺子掙扎著起來，連忙上前扶起老爺子。
“爸，你現在去駱家。老家主也沒有時間見你。”
千水老爺子蹙了一下眉頭。“為何。”
千水夫人便將今日一早有關于嶠家下毒，要被執法者趕出嶠家的消息告訴了老爺子。
老爺子一聽。“砰砰砰”錘了錘床板，搖頭道。
“糊涂呀，老家主真是糊涂呀。”
“這嶠家……”
千水家雖然是駱家的附屬家族。但千水夫人卻聽到了更多的消息。
“爸。駱裴出事了。”
千水老爺子眸子一抬。“他……”
千水夫人點了點頭。
“是。”
“是駱家主院傳來的消息。說是昨晚，有人在駱家留了紙條。讓駱老拿什么東西去換駱裴。”
“誰綁了駱裴。”
千水夫人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撿了幾個重點給老爺子說了。
“應該是駱裴在洲北區，被那位言首領扣押了。”
千水老爺子的手，突然顫抖了幾下。嘴角微微抽動著。
“你……你說，言歲歲……她回來了。”
“回了自由洲？”
“她沒事？”
千水夫人并未聽出老爺子的話有問題。只覺得老爺子是沒有聽清。
“是。她回來了。”
“北海家，應該就是她干的。”
千水老爺子輕喃了一聲。“那就好。”
“扶我起來吧。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去駱家走一圈。”
“也算是……”
“爸，現在駱家……”
千水老爺子打斷了千水夫人的好言相勸。
“我知道。無礙。我就去走一走。老家主聽不聽，不在我。”
駱家
“老爺子，千水老爺子來了。在門外等著。”
附屬家族，沒有主家族召喚，不得出現。
“他來做什么。”
這個時候千水老爺子出現，對駱家來說，并非好事。
畢竟如今外面對于嶠家的猜測，已經很多了。
如今這個時候，駱老爺子見了千水家族。
難免會將所有矛頭引到自己頭上。會以為是他駱家故意針對嶠家。
畢竟嶠家在中央城二十多年，可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唯一一個比較出格的事情，還是嶠昱寧。
“不見。讓他回去。”
洲北區那邊，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再見千水老爺子。
千水老爺子聽到傳話后，卻并未離開。
而是讓司機一直停在駱家門口。
“老爺子，天黑了……咱們回吧。”
“咳咳咳……”車內傳來巨烈的咳嗽聲。
老爺子揮了揮手。“再等等。”
駱家
“老爺子，千水老爺子還沒有離開，還在門口。”
駱老爺子臉色一沉。
“你親自出去一趟。讓他離開。擇日再來。”
門外千水老爺子見駱老家主身邊的管家出來，以為老家主要見自己了。
便準備開門起身。
卻不料老管家來到他的身邊。阻止了他的動作。
“老爺讓您擇日再來。”
千水老爺子卻搖了搖頭。“老管家，我等不到來日了。我這身子骨……”
“咳咳咳……”千水老爺子又咳嗽了幾聲。
歇了一分鐘才緩過勁來。
“老管家，你告訴老爺子……”
“嶠家，不能動。”
“不然……”
“危矣。”
老管家看了一眼千水老爺子，整個人已經蒼老了一圈。
也沒有了當年在占卜壇上意氣風發的一幕。
這就是代價。
“千水老爺子，天寒地凍，你還是請回吧。”
“話我會帶給老爺。”
千水老爺子也知曉，今日自己恐怕是見不到駱老家主了。
他掙扎著起身，一旁的管家不理由他為何還要起來。
直到看到千水老爺子柱著拐杖，步履緩慢的來到臺階前。
對著駱家的大門方面，突然雙膝下跪，磕了三個響頭。
老管家正準備上前扶起人時。
千水老爺子自己起來了。
“管家。有勞你了。”
說完千水老爺子艱難的坐進了車子里，從車內再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而這一幕，也被不少盯著駱家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拐角處，千水右看到這一幕，掙扎著想沖出去。
卻被嶠卿言一把拉住了。
“王……”
“我爺爺他……”
千水右記憶中的爺爺，還是一個和藹的老頭子，還會與她斗嘴。
可面前的爺爺，虛弱的就像是風一吹，就要倒地。
滿頭白發，整個人都像是……
“油盡燈枯。藥石無醫。”
“你應該清楚，你們家族的代價是什么。”
千水右突然伸出捂住了眼睛。
“王，我想回家。”
“好。”
嶠家
“千水老爺子去了駱家？”
“等了一天？駱家沒有開門？”
嶠老爺子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吃驚。
可嶠商時卻并不吃驚。
“駱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見他的。”
這一見，很快，明天所有的言論都會指向駱家。
而且……
嶠老爺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磕了三個頭，便離開了，對吧。”
嶠商時點頭。“是。”
嶠老爺子起身，揮了揮手。
“晚點，我要去一趟千水家。”
“爺爺，你這個時候去……”
“爸！”
嶠家眾人都不同意這個時候嶠老爺子去千水家。
嶠老爺子卻并沒有解釋。
“我去換件衣服。你讓司機準備一下。”
“商時，你就別去了。”
“讓季召陪我去就可以。”
季召是嶠家的老管家。跟在老爺子身邊五六十年了。
可以說是看著嶠家一步步走到如今，也是陪著老爺子一路走過來的老人。
季召點了點頭。“好。”
老爺子換了一件黑色的中山裝，就連季召也換了一個灰色的衣服。
但老爺子卻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直坐在客廳里。像是在等著什么。
一開始，嶠家人不明白老爺為何要堅持去千水家。
直到子時。千水家的方向，突然迸射出一道光芒。
光芒轉瞬即逝。
但對于嶠家人來說，卻及時捕捉到了。
尤其是一直盯著千水家的嶠老爺子。
“老季，走吧。陪我走一趟吧。”
季召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樣。
就在嶠老爺子剛剛踏出門口，嶠商時，收到了最新消息。
“千水家出事了。好像是千水老爺過了。”
嶠商時臉色一沉。“確定。”
“聽到里面傳出的哭聲。現在千水家一片混亂。但應該是千水老爺子過世了。”
千水家族
千水老爺子猜到自己今日是無法再見到駱老家主。
他們的情分，或許也就到此為止了。
駱裴被抓，他的寶貝孫女自然不可能平安無事。
而駱老家主不見自己，或許也有這其中的顧忌。
可他千水家祖祖輩輩跟在駱家背后百年。
駱老家主應該相信他。
可他不見他。
也就說明，他不信他了。
千水老爺子回到家后，拒絕了所有人，獨自回到了房間。
直到一個小時后，敲門聲響起。
“爺爺，我煮了面。你要不要嘗一嘗。”
千水老爺子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已經油盡燈枯了。
這些年，大兒媳婦也將千水家把持的很好。
只不過礙于他還在世，很多事情會故意避開駱家。
他走了，千水家的傳承沒有了。
他千水家也可以退出歷史的航流中了。
反倒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并沒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他只想自己一個個安安靜靜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他最后的遺愿，只望那位能看到當年的情分上，留他孫女一命。
之后，便由她自己聽天由命了。
“爺爺，我煮了面。你要不要嘗一嘗？”
昔日孫女的聲音，突然回蕩在耳邊。千水老爺子以為自己幻聽。
下一秒，敲門聲再次響起。
“爺爺，我進來了……”
屋內并沒有開燈，迎著外面的路燈，千水老爺子側目，看到一個身影，端著一個盤子緩緩走了進來。
“啪噠……”燈光亮起。
千水右看到了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像是在靜靜等待死亡的爺爺。
而千水老爺子也看到了千水右。
“右右……”
“上天待我不薄呀。臨死，還能讓我看到右右一眼。哪怕是幻象也好。”
千水老爺子以為自己幻象。
千水右上前抓住老爺子的手。溫暖的掌心傳來的溫柔，讓老爺子一驚。
“這……這……”
千水右將老爺子扶起靠在床頭。“不是老天給的。是洲北區的王給的。”
“她送我來的。”
千水老爺子突然眸子一亮。
記憶里回想起多年前的事情。
他望著那個與自己孫女年紀相仿，而自己孫女像是城堡中的公主，享受著一切幸福。
面前的小女孩卻用自己的肩頭撐起了半片天。
他于心不忍。終究還是沒有留了一線生機。
女孩卻平靜的看向他。
“機會，我從不需要。”
“但這個人情，我領了。”
當時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在意。
“爺爺，我煮了面，你嘗一嘗吧。”
千水右進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爺爺他熬不過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