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顧盼雪眼神四處瞄,竟看到一個男人的手掌覆在一女子胸部上,還又揉又捏!
這可是在街上,周圍都是人——行徑更惡心的人,有抱著的,親著的,無不在說明這是什么東西。
她用力一掙就脫離了娘的掌控,摔倒在地上顧不得疼,就往巷口沖。
“賣小孩了,殺人了,快救我,救命啊!”
林菱伸手撈一下沒撈著,聽著小四亂喊,臉色只剩下懵和尷尬。
正好院子里的崔媽媽出來,這一幕落入眼中,她不耐煩的嘆氣:“你怎么不拿繩子綁著來?我跟你說啊,這么不聽話的孩子,最多給你這個數。”
她肥胖戴滿寶石戒指的手指全伸直了。
林菱這才意識到被小四誤會,丟下一句:“我明天再來。”就趕忙去追趕小四了。
人雖小,跑得那叫一個快。
她出來已經不見身影了,倒是好多的百姓圍起來打量她,有認識的更是在竊竊私語。
“身為大夫,居然賣自己的女兒?”
“太沒良心了,對自己的女兒都這樣,能指望她救治咱們?”
林菱本來不打算搭理的,可這會連累百民堂本就不好的情況,她耐心解釋:“我不是來賣人的,是來看病,有誰看到我閨女了?”
看病?
確實,這種地方的女子一般沒人會醫治,請一個女大夫有情有可原。
“往那邊跑了。”有人指著鎮口的方向。
林菱擠開人群跑遠,剩下的人三三倆倆散了。
她沖到鎮口,恰好看到小四撲在顧云庭的懷里,哭成了淚人,老三看自己的眼神也滿是怨恨。
顧云庭只是冷冷盯著她,等著她的解釋。
比以前直接怪罪好多了,林菱喘勻了氣,溫聲解釋:“我打算賣她們避子湯的藥方。”其實是想問她們需不需要套。
雖然不想去接觸,但她們確實是需求最大的群體。
顧盼雪小眼睛腫腫的,嘴巴抿成一條線:“娘真的不是要賣我?”
林菱搖頭,認真說道:“不是。”
顧盼雪馬上張開手,要娘抱抱。
被娘接到懷里,她就環抱住娘的脖頸,靠在肩頭低聲呢喃:“娘,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沒事,是娘考慮不周到,回家吧。”林菱已經看到了馬車。
一齊上車后,車內靜謐無聲。
一到家,李五娘已經把飯菜張羅好了,還把許久不用的食盒擺了出來:“爹,娘,這是給嬸家的。”
顧云庭上前打開來看,一大碗白米飯,三個饃饃,小炒肉和滿是蛋的湯,以及三個煮的白雞蛋。
這些菜都是單獨弄的,比起飯桌上的,更適合病人。
李五娘搓著手指,十分緊張,擔心出錯。
林菱卻注意到她手上都是油,明顯一直忙到現在,她開口:“老三,跟你爹一起把飯菜送過去。”
“哦。”顧盼輝主動拎起來。
話都說了,顧云庭也只能跟著去。
父子二人一走,林菱就拉著李五娘坐下,給她把脈時溫聲說:“你現在不能累著,家里的飯菜從明天開始我來做,你就好好休養。”
她收回手補充:“孩子很好,多吃多補,你每天煮三個雞蛋,你一個,老三小四一人一個,都在長身體。”
發了工錢,加上賣米的錢,現在家里開銷是夠了的。
李五娘連連搖頭:“一天一個雞蛋太貴了,娘,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要不然買幾只小雞?”
“這荒地哪有東西喂?光吃糧食,那更費錢,就聽娘的。”林菱直接敲定下來,起身往外走,徑直敲了老二的門。
這才天剛黑,里頭就點起了油燈。
全家用的都是蠟燭,回屋不超過一刻鐘就滅了,只有老二這,從不限制,只希望他能考出個名堂來。
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門打開。
顧盼星眼底烏青有些重,看到娘時抬了抬眼皮:“你們先吃,我還不餓。”
“你不睡覺?”林菱側目去看,屋內的桌上,地上,全是紙張,密密麻麻的字看著都覺得累:“怎么了?”
“學堂馬上要月考,得第一名可以束修減半,我,我要第一。”
顧盼星說著都沒有底氣,他每日在家只能自學,第一……他已經不能確定,只能拼命去學。
“先吃飯。”林菱聽到顧云庭他們回來了,直接上手拽著老二進堂屋。
碗筷早就擺好,林菱端碗就直入主題:“買米的事情放一放,先把老二的束修交了。”
“怎么了?”顧云庭看向老二。
顧盼星沒想到娘會為了自己開口,神色震驚,連忙回答爹的問題:“就是還有七天,學堂月考得第一,束修減半。”
“他要是都不去學堂,考了第一別人也不會認的。”林菱說完,忍不住補了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等咱們手頭寬裕些,就讓老三小四都去學。”
“好。”顧云庭答應。
李五娘埋低了頭,這樣看來,苦頭全讓老大一人承受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怎么偏心呢?
“你們幾個,要記得大哥的恩,好好對你們大哥的孩子。”
林菱注意到兒媳婦的不對勁了,都不好說侄子或者女兒,怕兒媳婦多想。
三兄妹一同應是。
顧云庭默默看著她教導孩子們,上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總算是撥開云霧見光明?!
吃完飯,顧盼星主動收拾碗筷去門口洗。
顧盼輝擠眉弄眼低頭去看:“二哥,你今天吃錯藥了?”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突然主動洗碗?
顧盼星給了他一個白眼:“過來洗。”
“哦。”顧盼輝乖乖蹲下。
顧盼星回頭看一眼嫂子,眼神暗了暗,大哥不在,他就當報恩,多幫大嫂干些活吧。
麻利洗碗后,他回屋繼續學習。
其余人也各自回屋。
院子里安靜下來。
林菱坐著椅子上抓耳朵,眼神哪都看,就是不敢看顧云庭。
他也同樣。
明明夫妻二十載了,怎么還這么尷尬?他幾度張口,話又咽了回去,坐到床邊深吸一口氣,想了好幾句話,最后問:“你喝避子湯了嗎?”
說完他就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