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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陰冷逼仄，不見一絲陽光，毫無溫度的慘白燈光照在四周墻壁上，滲著無聲地壓迫感。
一位茶色短發、容貌秀麗的少女坐在桌邊，直愣愣地盯著對面空著的椅背。
以黑衣組織的調性而言，這種水平的禁閉室已經是對這位未成年少女的優待了，起碼這里有桌子、有椅子，而不是堆滿刑具，房間整體也看起來干凈整潔，墻壁和地板上沒有之前拷問留下的陳舊血漿。
但雪莉仍然覺得房間里環繞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讓人渾身不舒服。
冷靜下來。雪莉心想。
她深吸一口氣，用沉靜的外殼牢牢包裹住自己，攥緊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克制住身體下意識的細微顫抖。
喀嚓。
審訊室的門鎖從外面打開，被鐵門隔絕的聲音隨著走廊的空氣一起涌進來——
“……雪莉就在里面，她年紀小，性格有些倔強，麻煩馬德拉大人了。”
馬德拉。
雪莉神色一動。
她在實驗室同事嘴里聽說過這個代號。
馬德拉是組織另一個實驗室的負責人，不但本人科研能力相當過硬，過去的經歷在實驗室這種地方也算是個傳奇。
畢竟，作為天賦幾乎完全點在科研上的研究員，她算是唯一一個從琴酒的行動組，憑借一己之力重新殺回來的狠人，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琴酒的支持，當做自己的籌碼屢屢硬杠朗姆。
——那可是殺人如麻、一言不合就用伯萊塔指著別人腦袋的琴酒啊！
研究員前輩感慨的聲音在雪莉腦中響起。
——何止，聽說他們還是那種關系，現在琴酒還經常往那邊的實驗室跑呢。
聚在一起閑聊的研究員們臉上頓時更加敬佩了。
沒有人認為，如果只是單純的身體關系，琴酒這種冷血殺手會在馬德拉離開行動組之后還和她頻繁見面。因此，實驗室內的主流觀點大多是馬德拉睡服了琴酒，而不是琴酒潛規則了馬德拉。
敢睡那位組織里的知名殺神，馬德拉不愧是研究員里的當代偶像。
雪莉年紀雖小，但因為拔苗助長的成長經歷，對這種事有著理論性的抽象認知，卻很難想象出來。
尤其當事人中的一方還是那個可怕的琴酒。
因為這一點，對琴酒有著深刻恐懼的雪莉，下意識對馬德拉有了一層仰望的濾鏡光環。
如果換個場合，雪莉或許會為見到這位深耕醫藥學的研究員感到高興。
但是，馬德拉是組織人體實驗的忠實擁躉。而雪莉，正因為拒絕進行人體實驗而被組織關禁閉。
——馬德拉是被組織派來勸說自己進行人體實驗的。
有了這層認知，想到行動組那恐怖的名聲和琴酒能止小兒夜啼的臉，雪莉頓時有些驚慌，馬德拉是待過琴酒行動組的人，想必對他們的手段不會陌生。
她會怎么對待自己？
從小生活在充斥著各種犯罪行為的組織，雪莉只是稍一聯想，就已經開始恐懼起來。
在雪莉胡思亂想的時候，森由羅已經重新關上審訊室的房門，在雪莉對面坐了下來。
她打量了一下這位在漫畫中做出返老還童、讓主角工藤新一從高中生變回小學生的藥物，Aptx4869的天才少女。
太小了，才十五歲。
森由羅心想，組織也是真的不做人，森由羅自己十五歲的時候還在讀中學，雪莉卻已經大學畢業，開始帶組進行實驗了。
這可能就是天才的不同之處吧。
森由羅看著雪莉蒼白的小臉，盡量放軟了聲音：“上面說你不愿意進行實驗，讓我過來看看原因。”
這其實是相當委婉的轉述，和原話相比都可以說得上是改編了。但面對雪莉這位未成年天才，森由羅覺得還是不要太過強硬比較好。
她看起來太害怕了，一味強逼只會適得其反。
“我……”雪莉一開口，聲音就帶著不自覺的顫抖。她猛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努力讓驚慌的嗓音沉下來：“目前的實驗進度還沒有進展到需要進行人體實驗的階段，我已經做好了下一階段改進的方向和計劃。就算用現在的藥物勉強進行實驗，得到的數據也只會是一堆廢品，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只會浪費材料和時間。”
她生怕被森由羅拒絕，一股腦地說：“雖然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報告，但我現在就可以口述之后的改良方案，改進之后的效果一定會比現在就應用于人體好得多！”
考慮了組織的物質成本、時間成本，還用未來計劃給組織畫了大餅。
以雪莉現在的年齡來講，已經是超出森由羅想象的談判水準了。
她幾乎是帶著欣賞點了點頭：“你說。”
雪莉一愣，像是沒想到森由羅會這么容易被說動，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在手邊沒有任何材料的情況下，硬是邏輯完善、條理清晰地做了一個現場匯報。
森由羅問了幾個關鍵數據和動物實驗臨床反應，聽著雪莉逐漸因為專業自信而放開緊張的情緒，越來越順暢的陳述，感到有點嫉妒。
組織何德何能養出一個雪莉！這種人才為什么不能進我的實驗室？
想到自己實驗室里朗姆送來的一群蠢貨，森由羅更加不爽了。
如果有雪莉這種水準，別說是朗姆派來的探子，就算是朗姆本人，森由羅都能哄著他工作。但那群人科研水平一般，賣起她的消息倒是十分積極，經常讓森由羅的手術刀蠢蠢欲動。
森由羅看著雪莉逐漸眼紅。
但考慮到返老還童這種堪稱奇跡的神藥，森由羅還是必須承認，組織在這方面是有遠見的。
有了這種神藥，組織手里的籌碼將會變得完全不同。
雪莉已經講完了自己的改進方案，從學術討論的激情中退卻下來，有些忐忑地看著森由羅。
森由羅相當好說話地點了點頭：“這個項目確實還沒到進行人體實驗的時候，組織那邊我回去幫你說。”
雪莉瞬間如釋重負，整個人松了一口氣。
“但是。”
森由羅的聲音繼續響起，讓雪莉這口氣硬生生卡住了。
“如果只是因為這種原因不進行實驗，組織不會讓你進審訊室。”森由羅看著雪莉重新僵硬的表情，“你一定還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