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娘,你最近都不進山采藥嗎?”李氏見唐綿有好幾日沒有提及采藥的事情,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唐綿搖了搖頭,說道:“娘,我這幾日另外有事,采藥的事情得推后。”
“是因為小牛的事嗎?”除此之外,李氏想不到唐綿最近能有什么事。
唐綿再次搖頭,“不是小牛,是其他事情。”
李氏微怔,不明白唐綿最近還能有什么事。
此時,唐綿又開口道:“娘,這事兒,我得先去跟爹說一說,您先忙著。”
“行,去吧!”李氏愣了下,點頭應聲,沒有再追問。
回頭問問老頭子就是。
陸正此時正在院子里編籮筐,唐綿走過來的時候,他都沒注意到。
“爹,我有點事情想跟您說。”
陸正聽到唐綿的聲音,才發現她過來了。
“綿娘,你想跟我說什么?”陸正以為,唐綿要跟他說王小牛的事情。
唐綿沒有遲疑,開口道:“爹,我想在上荒坡挖一個深坑。”
“在上荒坡挖一個深坑?挖來做什么?”陸正很不解。
唐綿將想好的說辭,講了出來,“爹,我前段時間在一本書中看到,除了糞便草木灰能肥地以外,還有很多東西都能用來肥地。不過,這些東西需要挖坑堆積成肥。所以,我想著在地里挖一個坑專門來堆放這些東西,開春后就能多一些廄肥。”
陸正聽后皺起眉頭,“綿娘,都是些什么東西,你在哪本書里看到的,靠譜嗎?”
“爹,東西都很平常,就是一些瓜果皮,爛菜葉樹葉等等,應該靠譜的。”唐綿頓了下,回答道。
根據《藥材百科全書》里面的內容,她采了那么多藥回來,說明是真實的。那《農事百科》里面的內容,總不能是假的吧?
陸正想了想,說道:“綿娘,你需要挖多大的坑?”
如果挖得太大,那就要好好考慮了。
“需要橫豎七尺。”唐綿將到嘴邊的十尺,改成了七尺。
她也是擔心占了太多的地,爹不同意。
“這么大?”陸正微微有些驚訝,“要是這樣,可以去周邊的荒地挖一塊出來,不一定要用上荒坡的地。”
橫豎七尺,得少收好幾斤糧食。
唐綿就知道爹會有意見。
但,不能再小了。
“爹,荒地離我們的田地都太遠了。如果去荒地挖坑堆肥,得很多時間去挑過來。”
哪知陸正擺擺手,“不就是挑肥嘛,你爹我還能行。”
唐綿在心里嘆了口氣,“爹,在自家地里挖坑堆肥,那才是我們的。如果在荒地挖坑堆肥,到時候怕是說不清。”
陸正神情一頓,皺眉說道:“一定要挖這么大?”
唐綿點點頭,“爹,您讓我試一試,如果不起作用,明年填回去便是。”
陸正擰眉不語,片刻后開口道:“行,就讓你試一試。你什么時候去挖,我跟你一道吧!”
“謝謝爹,今天就去。”唐綿高興的應了一聲。
陸正點點頭,“好。下午去吧,上午我把籮筐編好。”
“嗯。”唐綿點頭應了一聲。
遲疑一瞬后,又開口道:“爹,還有件事.”
“嗯?還有什么事?”陸正詫異地看向有些猶豫的唐綿。
唐綿清清嗓子,說道:“爹,您覺得我們收養小牛如何?”
“你真想收養小牛?”陸正怔了一瞬,反問道。
之前就有猜想,這會兒倒不覺得多意外。
唐綿微微嘆口氣,說:“壯壯很喜歡小牛,他也想有一個兄弟,不至于太過孤單。”
這回,陸正意外了,沒想到是孫子的主意。
“綿娘,這事兒我跟你娘之前就討論過,你想收養小牛我們都沒什么意見。只是,你要想清楚,收養小牛后,肩上的擔子就更重了。”
唐綿點點頭,“爹,我知道。”
這些問題,她昨晚就想過。
“哎!既然如此,這事兒就盡快定下來,早些跟族長和里正說清楚,免得他們還四處忙活。”陸正嘆口氣說。
唐綿點點頭,“嗯。我先問問小牛的意思,如果他愿意留下,我馬上去找族長和里正說清楚。”
“好,去吧。”陸正擺擺手道。
唐綿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小牛睡的房間。
“壯壯,小牛。”
“娘。”
“嬸嬸。”
壯壯和王小牛見到唐綿進來,紛紛高興地打招呼,壯壯更是直接跑到唐綿身邊。
“娘,您不是說上午要出去嗎?”
唐綿笑了笑,“家里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暫時不出去。”
“哦。娘,那現在都處理好了嗎?”壯壯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問道。
唐綿摸摸他的腦袋,轉聲說道:“差不多了。娘過來是想問問小牛的意見。”
“真的?娘,您同意了?”壯壯聽到唐綿的話,傾刻間瞪大了眼,高興地喊出聲。
唐綿笑著點點頭,“娘同意了不作數,還得小牛同意才行。”
“他一定會同意的。”壯壯斬釘截鐵地說。
話落,便轉頭看向王小牛。
只見王小牛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嬸嬸,壯壯,你們在說什么?”
壯壯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唐綿。唐綿低頭看了壯壯一眼,提步走到王小牛身前,問道:“小牛,你愿意一直留在這個家里嗎?”
“我當然愿意。”王小牛驚訝地瞪大眼,高興地開口。
“只是,我要怎樣才能留在這個家里啊?嬸嬸,你是要收養我,認我作兒子嗎?”王小牛看著唐綿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除了這樣做,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唐綿肯定的點點頭,“嬸嬸是有這個意思。如果你不愿意,嬸嬸也不勉強,還是會繼續給你找.”
“我愿意。嬸嬸,我很愿意。”不等唐綿說完,王小牛便滿臉喜色的高聲回應。
比起去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家,他寧愿留在這里。
壯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娘,我說的沒錯吧!”
唐綿低頭看向壯壯,輕聲一笑,“一點兒沒錯。”
“小牛比你大,以后你得叫哥哥,知道嗎?”
壯壯當即垮了垮臉,一瞬后又挺起胸膛,“知道。”
“弟弟。”王小牛不等壯壯叫他,便先喊了壯壯。
壯壯鼓起小臉,勉強喊道:“哥哥。”
王小牛呵呵直笑,心里高興萬分,絲毫不在意壯壯的態度。
唐綿看著眼前兄友弟恭的一幕,很是欣慰。
“小牛,你的名字得重新取,姓陸。”
王小牛頓了下,點頭道:“我知道的。”
“娘。”猶豫一瞬,王小牛看著唐綿喊了一聲。
唐綿笑了笑,應道:“乖!壯壯的名字是他爺爺取的,你的名字同樣由他取。回頭,娘就跟你爺爺說一聲。”
“謝謝娘。”剛才喊了第一聲,王小牛再喊第二聲就順暢許多。
唐綿伸手摸了摸王小牛的腦袋,“你們兩兄弟慢慢玩兒,娘先出去了。”
“娘,再見。”壯壯和王小牛同時說道。
唐綿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走出房間。
“爹,我剛才問過小牛了,他愿意留在咱們家。”唐綿走到院子里,對陸正說道。
陸正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點頭道:“那我們一起去族長家,還有里正家。”
“爹,不用,我一個人去就是。”唐綿連忙開口,“爹,小牛的名字得重新取,這事兒還得您來。”
陸正臉上的表情一滯,又來!
“綿娘,壯壯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小牛的名字還是你取吧!”
取壯壯的名字時,他頭發都快揪禿了,這次還是不要取了。
“可是,剛才我跟小牛說,壯壯的名字是您取的,他的名字也由您取。”唐綿猶豫一瞬后,開口道。
“啊!”陸正有些傻眼,最終頭疼地開口道:“行,我取。你讓小牛等等,回頭我翻翻書。”
陸正很無奈。
唐綿微笑著點點頭,“那就麻煩爹了。”
“呵呵,不麻煩,不麻煩。都是我的乖孫孫,不能厚此薄彼。”陸正笑容勉強地說道。
唐綿笑了笑,說道:“爹,我先去族長和里正家,順便把小牛上族譜和戶頭的事落實了。”
陸正情緒不高地開口,“嗯,去吧。”
唐綿點點頭,回房拿了兩壇酒,提著去了族長和里正家,將事情跟他們說清楚。
族長聽說她要收養小牛,沒覺得多意外,看好開祠堂上族譜的日子,唐綿便離開了。
里正那里,就更簡單了。
唐綿一開口,朱國仁二話沒說就應下,還贊揚唐綿心善。
戶頭的事,朱國仁也保證很快就辦好。
這一點,唐綿倒是不擔心。
不過,她得找找姐夫,將小牛原先的戶頭以及跟那家人的關系都斬斷。
這事兒,她之前都沒想到。還是姐夫將壯壯和他家人的斷親書放到眼前時,才反應過來。
壯壯的斷親書上也寫得很清楚,他們因為壯壯重病無力醫治,將其丟棄,自愿斷絕和壯壯的關系。
如此一來,這段關系日后就算被有心之人翻出來,也不會誤了壯壯的前程。
從里正家出來,唐綿見時辰還不算晚,便回到清源村,麻煩四堂哥陸志順,套上牛車送她回了一趟娘家,把收養小牛的事情告訴娘家人,也讓他們別再找人了。
等唐綿再回家時,午時都快過去。
“綿娘,回來啦,都辦妥了嗎?”李氏打開門見到唐綿,當即開口問道。
唐綿點了點頭,“都辦妥了,我爹娘那兒也去說清楚了。”
“那就好。”怪不得回來得這么晚,“快進來,都等著你吃飯呢!”
唐綿跨過門檻,略帶歉意地說道:“娘,以后不用等我。”
“沒事,現在也不算晚。”李氏關上房門,不在意地說了一句。
“走吧,去吃飯!”
唐綿輕應一聲,跟在李氏身后。
“綿娘回來了,都出來吃飯。”李氏走到院子里,便揚聲喊道。
壯壯和小牛聽到聲音,率先跑出來,“娘。”
“壯壯,小牛。”唐綿揮手跟兩人打著招呼。
“娘,您的事情都辦完啦!”壯壯小跑到唐綿跟前,開口問道。
王小牛現在還不如壯壯放得開,但也跟在他后面,跑到唐綿跟前抬頭看著唐綿。
唐綿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頭,笑著開口,“辦完了。走吧,去吃飯。”
“好。”
話落,主動伸出手讓唐綿牽著。
幾人走進灶房,李氏正將飯菜端上桌。飯菜早就做好,李氏擔心冷掉,便一直溫在鍋里。
王小牛見狀,松開唐綿的手,跑上前幫忙。
壯壯看得嘿嘿直笑,哥哥果然是個勤快的。
“來,小牛,吃塊肉。”飯桌上,李氏第一筷子就夾了肉放進王小牛碗中。
王小牛高興的咧開嘴,“謝謝陸奶奶。”
“欸,不對。以后啊,要叫奶奶。”李氏笑呵呵的糾正道。
雖然以后壓力會更大,但家里能多個孩子,當然更好。
“是,奶奶。”王小牛立馬改口。
“欸,乖!”李氏響亮的應了一聲,“來,多吃點肉,才能把身體養好!”
說著,又夾了一塊肉到王小牛碗中。
壯壯看了,一點兒都不嫉妒,反而學李氏的樣子,給王小牛夾肉。
“哥哥,多吃肉,養身體。”
身體養壯實了,以后才能幫著娘干活。
“謝謝奶奶,謝謝弟弟。”王小牛端著碗,一臉的感動。
他選擇留下果然是正確的,家里人對他都很好。
就連一開始看起來不怎么喜歡他的弟弟,現在對他也很好。
一家人其樂融融,王小牛也感動得稀里嘩啦。
吃過午飯,陸正便問唐綿去上荒坡挖堆肥坑的事。
“去上荒坡挖堆肥坑?”李氏聽到陸正的話,不明所以的開口。
陸正給她解釋道:“綿娘說看過一本書,可以將瓜果皮,爛菜葉樹葉等東西,堆放在一起變成廄肥。”
“這這能行?”李氏驚訝地看向唐綿,說道。
看來,挖堆肥坑應該就是綿娘早上說的事情。原本她也問過老頭子,只不過老頭子忙著翻書取名字,沒搭理她。
唐綿點點頭,“據書中所說,這是能行的。”
“娘,我今年先試試。如果能行,開春后家里的廄肥就更多。如果不行,也不費什么事。”
不費事是不可能的。
挖好坑,還得收集那些東西,都是活。
陸正和李氏也明白。
只是,綿娘想弄,他們也就由著她。
反正,好處大于壞處。
“行,那你們去弄吧,灶房我來收拾。”李氏擺擺手道。
唐綿沒有拒絕,“那就辛苦娘了。”
“沒事,都是做慣的活。”李氏一點不在意。
唐綿笑了笑,轉身走出灶房,去雜物間拿上鋤頭和鍤,跟陸正一起去了上荒坡。
“綿娘,已經挖這么深了,還要挖?”陸正看著大概有半丈深的土坑問道。
唐綿長舒一口氣,“還得再挖一點,到時候能多裝一些肥。”
不想往寬了挖,就只能往深了挖。
陸正緩了緩,點點頭,“那行,再挖一點。”
兩人再挖了一會兒,唐綿才收手。
“爹,應該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明日我去鎮上買一些油紙回來鋪在坑里。”唐綿看著快一丈深的坑,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說道。
陸正也累得夠嗆,“好。”
希望能有用吧!
至于這個方法到底怎么來的,陸正沒有深究。反正,唐綿不會害家里人就是了。
“走吧,回家。”陸正扛起鋤頭說了一句。
唐綿點點頭,也拿起鍤跟陸正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綿娘,小牛的名字我上午翻了翻書,決定給他取瑾字,你覺得怎么樣?”回家的路上,陸正略微緊張地問道。
他也不知道這名字如何,先問問兒媳婦,如果兒媳婦覺得不錯,再告訴小牛。
唐綿毫不猶豫地點頭,“很好啊!小牛一定會喜歡的。”
陸正松了口氣,“喜歡便好。那小牛的名字就定下了,陸言瑾。”
“嗯,回去后就告訴他。”唐綿笑著應道。
“哈哈哈,好好好。”對于陸正來說,小牛名字定好,便是解決了一件大事,心情自然十分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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