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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夢不見五百年（五）
時間不允許蘇生繼續猶豫了。
一些古怪的場景頻繁從蘇生眼前一閃而過，她嘗試將其拼湊起來，卻總是失敗。除了充滿絕望的斷壁殘垣，她只能看見滿地猩紅。
姒柏將越來越多的人帶來住所，其中一部分人挺著大肚子，蘇生能感覺到這些人身上攜帶了兩人份的生機。
數月過后，那些人的肚子一朝空癟，新生的生機終于分成獨立個體，開始自主呼吸空氣。
“新生自出現到徹底和母體分離，大約需要十個月左右時間。”經過長期觀察，蘇生記下了這一結論。
她十分敏銳地發現，“新生”本質上應該算一種寄生物，有時會不顧一切掠奪本應供給母體的養分。
同時，她們還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孕婦們生下的孩子并非全都和她們一樣，還有少數構造和她們略有差異的存在。
殺掉？丟棄？送養？
她們為如何處置這部分嬰孩爭吵了一段時間。
姒柏認為應該保持她們這個聚落的純潔性，但蘇生并不覺得她們有必要抹殺這些小生命。如果不喜歡，送給愿意撫養的人就好了。
此事以部分人帶著不被認可的嬰孩永遠離開而告終。
接到消息的時候，姒柏的表情十分平靜：“從我把她們帶來這里，我就知道一定會走到今天。不用為她們的離開而悲傷，比起這些，我們更應該討論一下，是不是應該優化一下我們這個聚落的管理方式了？”
是啊，哪怕走了一部分人，聚落里現在也已經聚集了超過三十個人，繼續像剛開始那樣各過各的可行不通了。
蘇生依然沉浸在仙靈紙莎草的培育工作，姒柏和付清遠拉著其余居民又討論了一段時間，初步劃定了分工。
一開始姒柏只打算建立一個類似飛月派的地方，前輩和晚輩之間形成師徒關系，但孕婦和新生命的到來告訴她們，如此單純的架構無法支撐聚落運轉。她必須想辦法構造出更加完整的循環，才能讓聚落自給自足。
這片地區的房屋數量緩慢而穩定地增加。
姒柏依然會從外面帶人過來，付清遠用她儲存的數據教導新居民自己建造容身之所，而隨著人數增加，她們漸漸發現了更加合適的材料，老房子跟著一起換代。
兩年后的某一天，她們看見一片黑云正往聚落的方向壓過來。
“獸潮！”一些有經驗的人瞬間反應過來，飛奔回自己的住處取來武器。
蘇生被萬獸奔騰的響動驚醒，不得不從研究中抽身，前去幫助同伴們度過此次難關。
粗壯的枝干拔地而起，盡可能將整個聚落圈了起來。這確實讓她們從獸潮中撐了下來，哪怕殺不了正在沖擊聚落的那些野獸，她們也可以縮進植物枝干的包圍圈。
但蘇生的試驗田還是被毀掉了。
她們光顧著防御外側，卻忘了還有可以遁地的野獸，當發現田地被毀的時候已經徹底晚了。
獸潮之后，幾個人找上蘇生道歉，言語間試圖將試驗田事故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對不起，是我們沒看好試驗田那邊，你的研究全都……”
“對我來說沒關系的，”蘇生倒是沒太在意，“我的研究可以從頭再來，你們還是先重建自己的房子吧。”
試驗田只是被弄亂了而已，真正重要的幾株植物都還活著，況且以蘇生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復現過去的研究。
只不過，這一次她要打理的不再僅限于幾塊田地，還多了一個小孩。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自稱“涼薄”的小孩從何處來，只知道對方僥幸在獸潮夾縫中生存下來，并被她撿到。
“其實一定要說的話，我還沒有自己的名字，”提及自己的過去，涼薄如是說道，“我沒有家人，從小一個人長大。等我聽得懂別人說話，就經常看見有人指著我，對我說‘涼薄的媽’，我以為人家喊我名字。”
“打算改嗎？”蘇生問她。
“我還沒想好。”涼薄搖搖頭，“在我想好之前，先這么用著吧。”
跟同齡孩子相比，涼薄明顯成熟很多。她對玩具幾乎毫無興趣，只喜歡看蘇生倒騰那幾塊試驗田。或者說，她喜歡看蘇生處理植株時指尖閃爍的綠色光芒。只要看見那些綠光，她就知道田里的植物又要發生神奇的變化。
但她對試驗田的興趣似乎僅限于“這很有趣”。
直到后來的某一天，涼薄發現幾道她熟悉的身影來到了聚落附近并發現了她，那些大人一見到她就罵罵咧咧地沖過來，似乎準備把她扛回去。
涼薄扭頭就跑，搬救兵去了。她才不要回去！
在以前的聚落里什么也學不到，還天天被人用手指來指去；現在不僅吃得飽穿得暖，每天還能跟著蘇生一起熟悉各種植物，身邊還有好多溫柔友善的阿姨們、姐姐們和妹妹們……
“我才不要回去！”她一邊跑一邊下定決心，“蘇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會永遠跟在蘇生身邊！打死也不分開！”
孩童的身軀缺少了一些爆發力，眼看著就要被那幾個兇神惡煞似的家伙給追上了，耳畔忽然刮起一陣清風，只聽“砰”的一聲，一個壞家伙倒地不起。
又聽“砰”的一聲，又一個壞家伙嗚咽著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涼薄都看見了。
這一次蘇生可沒用那些漂亮的綠色光點，只用拳腳功夫就撂倒了對方。壞家伙們前一秒多威風，后一秒就多凄慘。
完事之后，蘇生還一臉云淡風輕地回頭，對她說道：“幫我清理一下現場。”
“我知道了！”涼薄打起十二分精神，干起活來格外有力氣。
原來蘇生比她想的厲害多了！
我要拜師學藝！
干完了蘇生吩咐的活兒，她興沖沖地跑去求教，卻被蘇生一句“你的身體不適合肉搏”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蘇生以為她沒理解自己的意思，還特意補上一句：“你小時候應該中過毒吧，雖然最后救過來了，卻依然有一部分毒素留在你的身體，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發作。”
涼薄終于反應過來，氣鼓鼓地大喊：“不理你了！”然后扭頭就跑。
蘇生你個小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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