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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同心殊途(七)
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選擇。
當然了,這個選擇題對付滄釗來說等于不用選擇,她幾乎第一時間選擇了幸福的拼圖。
之所以要把灰暗的拼圖拼出來,主要還是為了對照。
“真實”或許會根據人的主觀意愿而存在不同版本,“事實”卻是客觀存在的。她需要知道一些確切的事件。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她進入卡牌都市之后,安防廳迅速送她進入領養程序,一位能夠制作隔音耳塞的女士成了她的養母。不清楚養母到底是好是壞,但至少戒煙和制作耳塞是真事。
然后發生了一些事情,養母的喉部遭到破壞,她緊急為養母制作了能夠維持生命體征的卡牌。那件事對她沖擊很大,她受了驚嚇,在卡牌都市橫沖直撞,大概破壞了不少公物,還咬了尋找她的安防人員一大口,不然也不至于連交五年罰款。
做出選擇后,“紗幔”逐漸消散,穿著蕾絲邊白襯衫的女孩身體也變得透明,卻一副了然的樣子。
直至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才對付滄釗說:“謝謝姐姐,再見!”
笑得陽光燦爛。
付滄釗看著女孩的手從真實變成虛幻,神情怔然。
“再見。”她低聲回應,盡管女孩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眼前景象也模糊起來,意識短暫沉入黑暗,當她再次清醒,人已經回到了診療師的房間。她半躺在柔軟的沙發,恰好看見午后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地面畫框框,框框有一部分罩到腳背和一截小腿,非常暖和。
忽然,她鼻尖微動,今天第三次聞到提神的茶香味。
診療師也為她泡了一壺清心花茶。不同于前面兩次喝到的單純的清心花或者星夜花,診療師泡的這壺加了不少輔料,她一眼認出玻璃壺中漂浮的枸杞、幾根信陽草,還有兩塊天麻。
“這些輔料能讓清心花的功效最大化發揮出來,我平時接待患者,消耗比較多,就喜歡這么喝。”診療師倒茶的動作無比嫻熟,隨后拿起面前的小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了第二杯。
付滄釗將茶杯湊近鼻尖,仔細聞了一下茶水稍顯復雜的香氣,放在嘴邊吹涼,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頓時感覺焦躁的情緒平復許多。
隨著交易月走入尾聲,都市外的威脅越來越強烈,光靠都市明面上的力量以及修女團還遠遠無法將其全部清除。
她急于清除威脅,急于恢復守陵人的身份。但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情沒法一天全部辦完,總得沉下心來一件一件慢慢解決。
就算市長沒把執死權杖部件藏在卡牌都市的十一個區,她也需要挨個走一遍,這是南派守陵人繼位的正規流程——神陵巡禮。每一代守陵人完成神陵巡禮的時間長短各不相同,短的一個月甚至半個月就完事,長的要花費六年以上。姥姥當初用了五個月。
她想,等她完成巡禮,差不多剛好過掉臨近成年的兩個月,到時候就能送自己一份別致的成人禮。
守陵人的使命該完成了。
一杯茶喝完,她起身,向診療師告別。
少年的身影在午后暖陽中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一處拐角,診療師才放心地返回房間,忙自己的事去了。
其實讓付滄釗平靜下來的還有另外一個驚喜:冰皓琪回來了,就在附近采購材料。
這家伙趁著交易月不知跟多少卡牌都市的富婆打過交道,身份卡里存了不少創生點,一回來就直奔建材市場定制零件。
付滄釗趕過去,一見到她正在做的小物件,頓時感到有些荒謬:“我還以為你要設計什么機器,原來就一只大一點的杯子?”
“我能怎么辦?正常杯子可沒這種材料。”冰皓琪臉上扯出來一絲苦笑,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通過思維共享,付滄釗得知她急需一種能夠承受大量創世意念的材料,用來承裝現場調配的卡墨。
用卡墨制卡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制卡筆蘸取調好的墨水在卡上畫線,筆法和停頓都有講究,鑒于這種方式和無墨筆制卡過于相似,很容易招來臟東西,而且本身也是外界戰斗卡師聚落常用的制卡方法,冰皓琪并不想這么做。
她打算嘗試另一條路。
先拿刻印筆在白卡刻出痕跡,再用特制滴管將墨水注入痕跡,最后輸入創世意念固化卡墨。這種方法的靈感來自元素導引,她為了完成穿越任務進入戴維昌的卡牌世界,作為“格萊塔·西科拉里”,自學了這門本領。
根據伊春湛的說法,卡牌都市之所以仍未下定決心廢棄無墨筆,除了市民思想長期受到無墨筆侵蝕以外,還因為純粹使用精神力制卡是最環保的方式。
這么看來,她說的確實有道理。卡墨需要用到大量異獸材料,包括但不限于血液、骨髓、身體部位,盛放卡墨的容器也要用到特殊材料。而卡牌都市的體系并不容許市民大批外出獵殺異獸——誰說得清她們會在外面發生什么?她們會和異種私通嗎?會趁機叛逃卡牌都市嗎?
付滄釗看得出來卡牌都市的管理體系還不夠完善。說來也怪,卡牌都市距建成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五百年,按理來講再多不完善也都該慢慢解決了,以歷代市長的一貫作風不可能置之不理。
除非,都市的歷史存在斷代。
只有“斷代”可以解釋都市管理的諸多漏洞。因為斷代,后人完全無從得知都市的發展規劃,而為了盡可能保持穩定,她們只能安于現狀,貿然突破很可能像變異那樣,反而讓都市陷入更糟的局面。
想到這里,她悄然握緊拳頭。
冰皓琪讀到她心中思緒,笑瞇瞇地放下新鮮出爐的卡墨容器,挽住她一條胳膊,說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我知道,只是……”付滄釗抿了抿嘴唇,掌心覆上冰皓琪挽著她的手,“我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否正確,我出手到底會讓卡牌都市更美好,還是……把我們自己、把所有人,推向又一個火坑?”
“你只是幫忙清理沉積的污泥,哪怕清出來發現污泥底下是另一個陷阱,那也是別的問題,和你無關。”冰皓琪低聲說道。
再次確認DIY出來的容器沒有問題,她松手,走向柜臺,結算使用自動設計與制造卡牌的費用。
回來后,她收起容器,和付滄釗十指相扣,在寬闊的商場里漫步,和其她年輕情侶沒什么兩樣。
當人們嗅到時代變革的氣息,想要插手其中改變些什么,就需要一種“舍我其誰”的使命感。
診療師泡的茶里加的料一部分是虛構,一部分源于現實。
比如信陽草靈感源于信陽毛尖(以及藏紅花x),當然我沒喝過,只是聽過這個名字。
為什么要加天麻呢?這就要說到本冤種作者某天去珠寶展亂逛,看到賣天麻的鋪子說這玩意兒可以治頭痛,我一拍大腿,這不是剛好可以治我不明原因的頭痛嘛,然后就去買了。
過去才發現這玩意兒是現切現賣,稱重的時候人家瘋狂給我往盆里抓,我社恐,沒好意思喊停,人家抓得差不多了終于停下來,切完裝了一大袋子,稱出來足足一斤。
這玩意兒三塊一克。
算下來一千五。
我忍痛掏出花唄,搞了分期,買下了這一袋一整年都喝不完的天麻,結果還閑置了,因為我平時不愛泡東西(很容易忘記),甚至忘了要帶回家。
*關于我頭痛到底是什么情況,可以參考冰皓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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