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駕駛位上下來一個男人，走向后座車門，彎腰將車門打開，將手抵著車框，之后，一名穿著身皮衣的女人走了下來。
那女人看著三十來歲，化著精致妝容，她手上拿著皮包，從里面掏出一打紅鈔，老劉點頭哈腰的接過，向女人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女人揚起頭，打量了一下工廠，在看向第三棟樓時，留意到了蘇云兩人，她細細打量了一下，而后眼前一亮，眼里有著渴望，緊接著又收回目光，向著第三棟樓走去，開車的男人就默默跟在女人身后，看著有些恭敬。
余楠小聲：“保鏢？”
也不怪余楠這么想，那男人一身黑色正裝，跟著女人，姿態恭謹，一個字都沒說。
蘇云不置可否。
在女人上樓之后，兩人也跟著上樓。
女人像是經常來，半夜已經熄燈，也能照常上樓，反觀余楠和蘇云，就借著樓梯內勉強透來的微弱月光，憑直覺踩上樓梯。
女人進了二樓的車間，男人同樣跟著入內。
蘇云和余楠對視一眼，都選擇觀察是什么情況，廠房門是開著的，工人都還在做工，于是謹慎躲在門口的墻壁旁，聽聽看有沒有什么需要的信息。
廠房內的工人都停下了動作，女人聲音隱約傳來，像是在找工人接她的單，提了好些要求，以及完成后豐厚的報酬。
蘇云大約知道了那名女工為什么支支吾吾了。
正常客單會對接工廠的高管，談價，達成合作再由工廠下發到員工，這女人明顯是跳過了工廠直接叫人接單，她的量并不多，像是為自己打造的，提了要求，誰先完成，完成的最好，錢就給誰。
得了結論，兩人沒再逗留，而是往六樓工位去。
到六樓，樓內廠房的光亮比樓梯強，能看見廠房內仍在不停工作的員工，除了王鳳和門外的蘇云，其他人都在，那名小女孩的媽媽眼下就著月亮那點光亮，給皮包打控，她的動作極為熟練，明顯的不是一兩次摸黑工作了。
眼睜睜看著蘇云進門的余楠，大寫的震驚，“蘇蘇姐姐，你不會是來工作的吧？”
她那神情好像在說：你內卷！
蘇云輕聲道：“不是。”
余楠松了口氣，疑惑著，沒有開口發問，而是跟著蘇云走了進去。
早就猜出內卷嚴重，大半夜都在加班，來廠房里查看是來確認嗎？
工位上的工人也都察覺到了蘇云和余楠兩人，那些人看了蘇云兩人一眼，神情有些不太好，而后接著埋頭工作。
于她們而言，除了工作，其他都屬于浪費時間，只有努力工作，拿到業績第一，才能穩穩的保住飯碗，不然心都是提著的。
蘇云看了眼余楠，小姑娘打定主意跟著她，沒有離開的打算，于是將王鳳工位上的凳子拿了過來，放在了自己工位邊上，道：“坐。”
隨后便坐在了自己工位的凳子上。
余楠笑出一對酒窩，“謝謝蘇蘇姐姐。”
凳子有靠墊，她坐得不老實，將凳子轉過來，跨坐在凳子上，手臂撐著椅背，將下巴擱在手臂上，打量了一下四周，隨后就將目光落在蘇云的臉上。
蘇云沒有工作的打算，就那么點月色的亮度，她實在做不到，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著，什么都沒干。
她在等，等那兩男女上到六樓。
不知道會不會觸發什么任務，直覺告訴她，應該有。
余楠小聲開口，“蘇蘇姐姐，我還以為你是來找那個小孩的媽媽呢。”
蘇云嗯了一聲。
余楠驚訝，隨即往蘇云跟前靠，“蘇蘇姐姐，你再考慮考慮跟我信同一個游戲大神嘛。”試圖撒嬌。
蘇云笑了笑，沒回答。
余楠嘆了口氣，轉了話題，“蘇蘇姐姐，那小孩的媽媽是誰？”
她的目光看向周圍工作的人，工人身上都帶著廠牌，但不清廠牌上具體是什么名字，廠房里原本安裝在墻上的顯示器因為斷電，也看不了她們的名字。
余楠道：“蘇蘇姐姐，我記得那個記錄業績的顯示屏是實時的，那斷電的情況下，豈不是沒辦法記錄了？”那她們干嘛還要這么拼，甚至熬夜到那么晚。
對于這點，蘇云也不太清楚，工人再怎么內卷，卷的也是業績，不計算業績的工作，應該是不會做的，要么就是在等除工廠下發的客單，完成的話，會拿到足夠豐厚的報酬，但大可以像她這樣，坐等就好。
蘇云：“明早就知道了。”
余楠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又好奇發問：“蘇蘇姐姐，到底誰是呀？”她想盡快把小孩交出去，然后好睡覺。
綁著個小孩丟在宿舍，如果宿舍的其他人回來了，不知道看見之后會發生什么。
這時，樓下傳來腳步聲，蘇云將食指抵著雙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余楠會意，她正襟危坐，對著自己嘴巴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表情嚴肅，明顯的玩心大起。
腳步聲的主人進入了她們所在的房間，蘇云看去，正對上那女人的目光。
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貪婪和渴望，看得蘇云忍不住微微蹙眉。
那不是單對她，還有余楠。
古怪的目光讓人心理不適，就連余楠也收了玩鬧的心思，嚴肅又警惕的看著來人。
“陳老板，您來啦。”
那名叫王茜的女工迎上前，其他女工也同樣如此，她們對于女人的出現顯得格外開心。
那像是看見財神一樣流露出來的喜悅。
于是蘇云和余楠也站起了身。
王茜道：“陳老板想要什么樣的款式，我們的手藝您是知道的，上次的包您也很滿意，這次一定比上次的還好。”
女人在廠房內慢悠悠渡步，看著房里那些鱷魚皮不甚滿意，她沒有回答王茜的話，瞧著興致缺缺的，讓王茜有些緊張，道：“陳老板是有什么想要的時興款式包包嗎，還是要做獨一無二的，只要是您一句話，我們都能給您做出來，價格也好商量。”
女人沒有回答，她走到蘇云的工位前時停下腳步，像是不經意間伸手，試要觸上蘇云的手臂，教蘇云避開了。
余楠瞪著女人，跟在身后的男人察覺到余楠的敵意，將女人擋在了身后。
女人有些遺憾，她示意男人推開，又將目光轉向工廠里的其他人，道：“鱷魚皮的包背膩了，沒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