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光明路到墓地,要轉兩趟車。在轉第二趟車時,陸家馨聞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循著香味找過去,發現原來是有位大爺在賣燒雞。
本來就餓了,聞著這味肚子都咕咕地叫起來。陸家馨問道:“大爺,你這燒雞多少錢一只?”
這燒雞,比陸紅軍上次買的要香得多。
“八塊。”
陸家杰一聽差點跳起來:“這菜市場肥的老母雞也才三四塊錢左右,你這只雞看起來最多兩斤就敢要八塊?”
大爺也不惱,拿著蒲扇一邊扇爐子一邊說道:“這燒雞的做法,那是我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單只工序就有八道,還得掌握好火候。小伙子,八塊錢一只并不貴。”
還有的沒說,以前他們家燒雞最貴的時候可是賣到五塊大洋一只,只是后來不讓做生意不得不收攤。現在眼見著許多人開始做生意,他家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他就撿起這手藝來了。
陸家馨問道:“大爺,能嘗一口嗎?若是好吃,我買一只。”
大爺表示不能嘗,他笑著說道:“小姑娘,你買了以后吃一口,若是覺得不好吃可以不付錢。”
等燒雞從鐵鍋里取出來拿到眼前,那香味就更濃了。陸家馨沒嘗,她有點小潔癖,沒洗手不碰吃食。
數了八塊錢給大爺,陸家馨說道:“就沖這香味就一定好吃。大爺,你是每天都在這賣嗎?我以后想吃的話來這兒就行。”
大爺樂呵呵地說道:“我家就在這附近,你想買的話到時候直接問路人張氏燒雞,大家都知道的。”
提著燒雞上了公交車,哪怕燒雞用油紙包著又用厚厚的報紙卷起來,香味還是掩藏不住。
車上的乘客聞著這香味都咽口水,張杰家跟薛茂也不例外。兩人一到家就進廚房忙活開了,一個開火燒水,一個洗青菜。在兩個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一盆青菜面就好了。
陸家杰看著桌子上撕成一塊塊的燒雞,說道:“家馨,你將它分成三份,咱們一人一份。”
陸家馨笑著應了,她將兩個雞翅膀跟雞脖子留在自己碗里,剩下的兩個人平分了。
陸家杰迫不及待地撕下一條雞腿,咬了口嗚嗚地贊嘆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家馨,這八塊錢花得值。”
陸家馨也拿起雞翅膀咬了一口,香味瞬間彌漫整個口腔。這雞確實好吃,肉質飽滿有嚼勁,越嚼越有味。
一只燒雞跟一盆青菜面,三個人吃得丁點不剩。陸家杰摸著肚子說道:“我原本還想攔著不讓你買,幸好沒攔,不然就吃不到這么美味的燒雞了。”
他一個月工資才八十多,一只燒雞就去掉了十分之一的工資。不過他想到昨日陸家馨拒收的三百塊錢,又勸陸家馨將錢收下。
陸家馨不喜歡一個問題反復的說,她直接趕人:“五哥,已經一點半了,你趕緊去上班別遲到了。”
看了下手表,陸家杰急匆匆地去了鞋廠。上班休息的空檔,他跟車間的人吹噓今日吃的燒雞。
薛茂等他走后,將門關了后才說道:“姐,家杰哥晚上過來這邊睡,他總不回家不好吧?”
陸家馨不欲說馬家的事,隨口找了個理由:“家里太擠了,五哥過來這邊,嫂子跟兩個孩子睡得也寬敞些。”
馬家原本是隔出來三間屋的,兩位老人一間,陸家杰跟馬麗麗睡一屋,兩孩子一間。自嚴吉祥搬過去后,兩個孩子就跟父母一起睡了。
房間很小床只一米五,冬天還能擠一擠,夏天四個人一起睡不好,陸家杰就只能打地鋪了。
條件艱苦些還能忍,但馬父馬母現在態度轉變馬大姐每次來又總陰陽怪氣的,換誰都不樂意回去了。好在五嫂已經松口買房子,再熬些日子就出頭了。
休息了下陸家馨準備回房去,不想這個時候有人敲門:“家馨妹妹,是我,蘇鶴鳴啊!”
薛茂立即過去開門。
他一走進院子,陸家馨就注意到他手上的金表,只一眼她就知道跟上次的不是同一塊。
蘇鶴鳴感激地說道:“家馨妹妹,謝謝你,你可救了我一命。那表我找人鑒別了,確實是真的。”
薛茂一腦袋問號:“人家送你真表,怎么成要你命了?”
蘇鶴鳴見他不懂,解釋道:“那金表黑市賣到十五萬。戴這么值錢的東西在外面晃悠,說不準哪日就被人謀財害命了。”
薛茂眼睛發直,腦海里充斥著十五萬。十五萬、十五萬,那得多少錢,一屋子能裝下嗎?
陸家馨眼中閃現過一抹幽光,這表肯定有問題。而且她要沒猜錯,對方應該是沖著蘇婭去的。就蘇鶴鳴,還不值這么大手筆。
“給你送十五萬的金表就為了讓賊人惦記弄死你,事情應該沒那么簡單吧?”
蘇鶴鳴說道:“具體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這表肯定有問題的。小姑讓我將手表換成假的,再將手頭的生意都停了,等我爸跟大哥從港城回來再說。”
陸家馨問過陸家杰,可惜他對謝家跟蘇家了解得不多。
薛茂驚疑不定:“你家人還能去港城啊?”
蘇鶴鳴表示
他爸是去探親的:“我爺爺跟大伯多年前去港城做生意,因為一些原因斷了往來,前不久聯系上了。我爸很想我爺爺,就帶了我大哥過去看望他。”
陸家馨一聽就明白了,蘇家以前肯定很有錢,甚至有可能是大資本家了。
“你怎么沒去呢?”
港城啊?那兒的東西現在都受追捧,要能去港城還不知道讓人多羨慕了。
蘇鶴鳴臉上的笑沒了:“我才不去。當年我爺丟下我奶跟爸還有兩個小姑不管,帶著大伯一家去了港城。我奶因為太過操勞不到四十就去了,我大姑被人欺負沒了。當初既然不要我們,現在又何必認呢!”
“你小姑的意思呢?”陸家馨問道。謝夫人的態度才是關鍵,畢竟謝家現在起來了,蘇家大房想要回內地做生意還得找她當靠山。
蘇鶴鳴糾結了下說道:“我小姑說尊重我爸的決定,至于她自己,沒有說什么。”
沒有表態其實就是不想認了。只是中國人千百年來都崇尚孝道,有些話不方便說出來,只能用這個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