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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柚意味深長,江勝楠一震,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樣站在譚柚的面前。難怪有人說人至察則無徒,江勝楠現在是徹底知道了。
她以為自己這點卑劣心思不會被譚柚知道,可是沒想到就在今天,就被譚柚這么輕描淡寫地點了出來。
“你知道我為什么從來不過問你和老江夫妻的事嗎?只要能給錢解決,我從來都不多嘴嗎?”
江勝楠疑惑:“為什么?”
譚柚毫不客氣:“因為你是典型的既要又要,在老江夫妻的問題上,不管站在哪一方,你總能找出錯處來,總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這是你的家事,你應該自己承擔。旁人只要過問了,過后都會落個里外不是人的下場。就像老江夫妻知道傷害最愛他們的人一樣,你也不遑多讓。”
“而如今,你就想讓靳玨承擔起原屬于你的這份責任,你真的想在你未來的生活里埋下這么個隱患嗎?”
江勝楠被問住了,如今被譚柚當面點出埋藏在人性深處最卑劣的根性,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不堪。而這種不堪,比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更讓她覺得羞恥。
如今江勝楠只慶幸只有譚柚看到了這點,在譚柚面前丟臉也就丟臉了。若是自己的這一面被靳玨看到了,江勝楠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臉面站在靳玨的面前。
晚餐的時候,靳玨就提到了這一茬:“你父親心梗住院了,醫院那邊的消息不太好。”
江勝楠筷子一頓:“我知道了,我打算晚餐后出發去N市,總要做個了結的。”
靳玨擔心地看著她:“好不容易才將你的身子骨養回來,若是回去再心傷過度……不如我替你走一趟?”
江勝楠放下筷子,心道譚柚看得真準,如果她沒有率先和自己談話,靳玨這番提議她肯定立刻答應下來。
可是在譚柚深刻剖析了她的性格以后,江勝楠怎么也做不到同意靳玨的提議。人性有卑劣點并不可恥,可恥的是明知道自己有這些缺點,卻還是選擇了對自己有利的行為方式。
“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將原屬于我的責任推給你。”江勝楠輕聲道:“一晃也幾年沒見了,如今他生命到了終程,總要去見一面的。”
她不能像老江夫妻一樣,只知道傷害最愛自己的人,否則她又和他們有什么兩樣?
靳玨握著她的手:“我就是擔心你,我安排下,和你一起回去吧。”
江勝楠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好呀,但是你不要插手,只要陪著我,讓我自己解決這些。”
哪怕再經歷一次曾經的心如刀絞,江勝楠也不能將靳玨拉入到她和老江夫妻之間的糾葛中。她現在也徹底看清了自己,她知道自己是有點子薄情寡恩的。
靳玨無奈:“好,我一直陪著你。”
晚上不到十點,江勝楠以及靳玨就出現在老江的病房。靳玨在得知消息后就迅速讓醫院給老江換了單人間,如此江勝楠和靳玨過來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
江媽睡在病房內的另一張小床上,見到江勝楠和靳玨進來,她一激靈立刻坐起了身。
江勝楠沒看她,而是看著病床上插著管的老江。就是這個男人,他重男輕女了一輩子,如果不是他,自己何至于過得那么艱辛?
可是如今,他老了,生命也走到了終程。而他一向看重的好大兒并不像他所期盼的那么優秀,甚至他瀕死之際,除了一個老妻,身邊再沒有別人。
江勝楠嘲諷地勾起嘴角,所以養兒真的防老嗎?
江媽只當江勝楠還是從前的譚柚,她怯懦地站在一邊不敢說話,只是拿眼角不停地看江勝楠,同時眼神又在靳玨以及他身邊的特助以及保鏢身上打轉轉。
“勝楠……你回來了……”眼看著江勝楠在病房內的沙發上坐下,江媽還是鼓足了勇氣說話。
江勝楠淡淡嗯了一聲,她覺得江媽講她誤認為譚柚也挺好的。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回來了,還不知道她要蹬鼻子上臉做什么。
反正她終歸都不會眷顧自己。
看著摟著自己的靳玨,江勝楠扭頭看他:“你去酒店休息吧,我今晚在這兒守著。”
靳玨不同意:“不用,我陪著你,讓你一個人待著我不放心。”
特助也特別機靈:“我去找人在病房里多加張床。”
江勝楠牽牽嘴角:“麻煩聞特助了。”
在江勝楠這兒碰了軟釘子,江媽也不敢多放肆。她揉捏著衣角:“你爸爸……醫生說你爸爸……”
“大致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明天見過醫生再說。”江勝楠懶得聽她磨叨,江媽的水磨工夫她是知道的,只要順著她的話頭,她能磨的人頭暈腦脹。
江勝楠擺明了不搭理她,江媽只能在陪床上躺下。在病房里又加了張病床后,靳玨看著江勝楠:“去床上躺著?”
“不用,我一個人坐著靜靜,你先休息吧。”江勝楠推推靳玨的手:“你得要養好精神,回頭我還需要你照顧我。”
靳玨嘆氣,也沒真的去病床上躺著,而是坐在了江勝楠身邊,兩人眼神都落在插管的老江身上。江媽看著他們沉默,打了個哈欠,很快病房里就響起了一陣呼嚕聲。
江勝楠靠在靳玨的胸懷里,卻在和譚柚交談:“老江還能活多久?”
譚柚看了眼渾身死氣彌漫的老江:“最多兩天,我說的是插管。一旦拔管,不到一小時。”
江勝楠了然,原本以為見到他們自己會痛徹心扉,可是如今只有心臟那兒隱隱的悶痛,卻沒有從前痛不欲生。
靳玨擔憂:“心口疼?”
“沒有,只是隱隱的痛,”江勝楠還有閑心開玩笑:“或許是上一次疼夠了。”
“你上次都要嚇死我了,”靳玨握緊她的手,拿過大衣給她蓋上:“我每每回想都心有余悸。”
“放心,這次不會的。”江勝楠低聲道:“我還想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我不會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
靳玨又是高興又是酸楚,高興于江勝楠第一次和他說到了以后,酸楚于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里提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