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善云沒想到自己過來拍譚德生的馬屁，馬屁沒拍到，卻被譚柚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一頓。偏偏人家還不是無的放矢，有理有據得很。
如今聽譚德生這么說，他只能強笑著：“是我考慮不周了，二叔，那我先回去了，改天來家里吃飯啊。”
他現在就想知道譚柚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改變？他看到譚柚出來的時候都被鎮住了，他印象中譚柚有這么漂亮嗎？
現在不僅是漂亮了，還特別扎手，誰讓她不痛快，她立刻就讓誰更不痛快，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哪怕是她嫡親的二爺，她也是絲毫不給面子，該罵就罵。
譚善云一走，譚柚就從房間里出來了：“爺，我從市區買了點菜回來，你過來幫我下。”
譚德生皺眉，剛要說什么，譚德明已經樂呵呵地進了廚房：“行，你去找譚濤譚芹了？”
“嗯，”譚柚輕聲道：“你不能吃辣，否則我就帶一份回來讓你嘗嘗鮮了。我特意在市區打包了一份蟲草花膠鍋，讓你補補身體。”
譚德明笑道：“不用，你賺錢也不容易。我和你奶在家好著呢，你爸他這個星期也沒回來，菜都是我自己去鎮上買的。”
譚柚知道譚林對譚德生有心結，譚林和譚德生之間，她肯定站譚林啊。譚林哪怕性格再糟糕，可譚林沒有人格上的大缺點啊，但是譚德生，反正譚柚挺不喜歡他的。
“他也忙，平時要照顧家里，接送譚玥，哪里有時間經常往家里跑？”譚柚幫著譚林找補：“我還奇怪我今天去我爸怎么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感情是家里來人了。”
譚柚搖搖頭：“你們在家怎么樣？沒受氣吧？”
王虎女扁扁嘴，老太太顯然有些委屈上了。譚柚一看就知道了：“國慶這幾天就我做飯吧，愛吃吃，不愛吃去德基家去，真當自己是大爺了。”
譚德明：“畢竟是你二爺……”
“你拿人家當兄弟，人家可不這么想。”譚柚聲音大了些，絲毫不怕被譚德生聽到：“他對譚德基一家可比對你好多了，人的錢在哪里，他的心意就在哪里。”
“他次次回來，次次給你不過一千來塊錢，譚德基一家呢？兩個兒子過來輪流拍馬屁，哄得他高高興興的，錢自然就大把大把地撒出去了。”
“你們現在跟我過，咱不眼紅這些，啊。”
被譚柚哄小孩的語氣逗笑，譚德明積攢了一個星期的怨氣也隨之消去：“你當我是小孩兒呢，我不是眼紅他那些錢，我就是覺得你二爺他對咱們不親。”
“與其說是不親，不如說他是看不起咱們吧。”譚柚將打包回來的藥膳重新加熱，“他看不起咱家沒有個頂門立戶的男人，無所謂，我也不需要他看得起。”
“大家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大家有各自的親人，誰稀罕他的看得起？”
“但是他在咱家享受了你們的照顧，出去后卻任由別人指摘你們，那就是白眼兒狼，人格太低了，還黨員還處級干部呢，就這？”
譚柚不怕譚德生聽著，她要的就是譚德生聽到。她得讓譚德生知道，在這個家里，譚德生才是外人，他想要在自家住，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他自己心里得要清楚，也就是說，他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不滿意，那就去譚德基家啊，她絕對不留人。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個長輩在頭上壓著，如今誰讓譚柚不痛快，她就讓誰不痛快。
再說了，就譚德生這樣扒灰嫖賭五毒俱全的人，他有什么資格讓自己尊重他？如今和他一個屋檐下呆著，譚柚都自認是自己涵養過人了。
王虎女說不出什么好聽話來，但是聽譚柚給她出頭，她心里確實高興。一直到晚飯上桌了，老太太的三角眼都是笑瞇瞇的。
譚德生不愧是曾經的老油條，哪怕聽到了譚柚的那些話，他也能夠像沒事人似的，吃晚飯的時候還能問問譚柚的學習情況等等。
譚柚輕描淡寫：“成績還行，一直都很穩定。”
穩定的第一。
譚德明幫她翻譯：“她中考考砸了，暑假在家用功了幾個月。高一開學以后，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她爸媽上次回來說的時候，她媽可高興了。”
譚德生愣了下：“這樣啊，你們怎么跟著譚柚過了？譚林……不管你們？”
王虎女才不和譚德生說話，她上桌只顧吃飯，時不時將她認為好吃的菜色和譚柚分享：“你也多吃點，我看你好像又瘦了，要不明天咱們稱一稱？”
譚柚板著臉：“我才不去豬市，那是秤豬的地方。”
王虎女和譚德明齊齊笑了出來，譚德明笑道：“不用去豬市，你爸前幾天帶回來個體重秤，知道你要減肥，你媽特意去藥房買的。”
他說了這話才回答譚德生的問題：“譚林他們夫妻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們還要養譚玥，負擔也不輕。”
“我和老太太就跟著譚柚過，平時種點地，足夠我們三個人過活了。”
譚德生看了眼桌上琳瑯滿目的菜色：“種地賺這么多錢？平時你們舍得這么吃？”
譚德明避重就輕：“那自然不行，譚柚自己有錢，她有才華，自己能在雜志上發表文章，每個月都有稿費。我和她奶在鄉下住著，平時也很少有花錢的地方，足夠了。”
他不說譚柚寫小說賺錢，只說譚柚平日里給雜志投稿。當然這也是事實，反正從譚柚去了學校以后，譚德明是隔幾天就去郵局看看，通常都不會空手而歸。
譚德生似信非信，他也看出來譚德明沒說實話，或者說有些話他沒說出來。但是說真的，他現在對譚柚是真的好奇了，該說不說，人都是賤皮子。
你溜須拍馬的時候，他根本就看不上你。而一旦對方不將他放在眼里了，他又主動湊上來了。
以前譚柚木訥沉默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侄孫女太呆板了，一點都不討喜。可如今譚柚這么絲毫不顧他顏面地訓斥一頓，譚德生還覺得怪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