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郁笑笑生:、、、、、、、、、
望著徑直沖向自己的騎兵,彎刀雪亮
錢放羊的腦瓜子瞬間炸了,
整個人僵硬而機械。
腎上腺素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大量分泌。
他嗓子里吼出一聲不似人的嚎叫,挺起長矛沖向敵人。
一步一騎,
罕見的對沖。
眾目睽睽之下,
長矛刺破馬腹,戰馬哀鳴一聲,轟然倒下,將奮力揮刀的主人壓在底下不得動彈。
錢放羊也被撞飛出去,
掙扎著起身后,
低頭望見自己滿手都是血,長矛不翼而飛。
他跌跌撞撞在附近找到被巨大的撞擊力折斷,前端無了槍頭的長矛,撿起來,步履虛浮沖過去。
刺向被戰馬壓住了一條腿,暫時無法脫離的騎士。
這名倒霉的騎士揮舞馬鞭,努力格擋刺向自己的尖銳木刺。
一下,
兩下,
第三下沒擋住,矛桿結結實實的戳在了臉上。
尖銳的木刺深深戳入面部。
錢放羊發瘋一般,死命的給矛桿增加壓力。
終于,
敵人不動了。
紅的白的液體,順著傷口汩汩往外流。
自己也好似渾身力氣被抽干,握著矛桿不敢松開,腎上腺素那短暫而暴烈的效果終于過去了。
一般來說,腎上腺素和死神伴隨出現。
和平年代的人一輩子都沒機會體驗這種神奇的短暫附魔現象。
1名吳軍散兵站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幕。
他從側面小心靠近,出手抓住矛桿,低聲說道:
“他已經死了!放手吧。”
錢放羊這才松手,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散兵丟掉矛桿,輕輕拍了下他肩膀。
“不錯!”
“自己忍忍,撕塊布止血,晚上扎營時找大夫上藥。”
為了打好這一仗,
林淮生罕見的提出一個設想,將散兵全部后置,專門用于堵截漏網之魚。
目前來看,效果不錯。
當天,
圍剿大軍擊斃蒙古馬隊800余人,俘虜完好戰馬200多匹。
這個數字。
林淮生很不滿意,
提出盡量射殺騎士,保存戰馬。
夜晚宿營時,
各連盡可能將宿營地之間結合部挖出一些陷馬坑,灑一些零散鐵蒺藜,或者一切可以就地取材的障礙。
最次,
也需將全連的刺刀集中起來,插在地面,尖刃朝上。
月色如灑,天佑大吳。
這一夜,
槍火不斷,慘叫連連。
按照事先約定,
日出之前,無論發生任何變故。吳軍絕不出營,故而士兵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對一切出現在曠野當中的身影開槍!
第3日中午,
隨著包圍圈進一步縮小,吳軍兵力不夠的問題終于得到了徹底的緩解。
軍心振奮,加入最后的會獵。
所有人都加快了步伐,大踏步前進。
每當遠遠望見蒙古馬隊的隱約身影,就集體歡呼:
“投降不殺!”
然后,踩著鼓點排成隊列,整齊的發起進攻。
秉承林總軍令,不許打馬,不許打馬,不許打馬。
小規模戰斗不斷,
吳軍雖有傷亡,可確實不大。
而包圍圈內蒙古人的抵抗越發微弱,投降者如過江之鯽。
沒辦法
自從大元南下,見識了中原的花花世界之后被迫倉皇北狩,草原就失去了靈魂。
打不過,就投降!
對于如今的蒙古人來說,投降已經不算什么恥辱了。
因為比投降更恥辱的事太多太多
若是此時各部族首領們還在,他們或許會有顧慮,擔心清廷會因此遷怒報復部族、家人。
普通士卒無所雕謂,自己是賤命一條,家眷是賤命一帳。
反正是做牧奴,在哪個部落不是做?
朝廷殺掉首領的家眷可以爆金幣,殺掉帳下的奴隸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坦率的講,
人生已經沒有下降空間了。
“投降不殺!”
在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
一群群蒙古人眼神呆滯,扔掉彎刀,下馬跪在地上。
饑餓的戰馬不安的打著響鼻刨著蹄子,在周圍走動。
吳軍士兵將俘虜全部驅趕到一邊待著。
老規矩,卸甲!
這個流程,
不止江西人愛看,江蘇人、湖北人、安徽人表示都愛看。
特別順利,俘虜們棄械后就再無人琢磨反抗,這一點和八旗很不同。
戰馬被牽走集中飼養。
馬槽里,鋪滿摻了食鹽的精糧
馬兒吃的頭都不愿抬。
餓壞了。
馬兒們不懂“不食周粟”,有糧便是爹!
林淮生趕到戰場,見到了一眼望不到邊的馬群。
難得的露出了笑臉!
“各部趕緊打掃戰場。”
“找一二百個愿意配合的老實俘虜,指導我們的人飼養戰馬,其余俘虜暫且集中到荊州西城看押。”
消息傳到蘇州府!
皇宮沸騰
“恭喜陛下!”
“好,好,如此一來,湖廣戰役已勝7成。”李郁也松了一口氣,“將捷報傳至治下各州縣,即日起,蘇州杭州廣州連續3日取消宵禁,民眾可隨意游玩。另外,宮中所有人發放銀幣10枚。”
想了想,
又問道:
“清廷的乞和使團,到哪兒了?”
“陛下,清廷的乞和使團已至揚州府儀征縣,不過”
“不過什么?”
“他們強調是議和,不是乞和”
“那就讓他們在江北待著,不許渡江。衣食住行、一切花銷自行承擔!若是不滿意,可以打道回府。”
李郁壓根沒打算和清廷談什么和平。
清廷想爭取時間,搞南北劃江而治!
純屬妄想!
不過,
談還是可以談的。
原先很簡單,
通過和談,讓一部分人對清廷失望!
清廷入關之后,殺人盈野,大興文獄,斑斑血跡罄竹難書,但這并不影響當下有很多人敬畏我大清。
人性本慕強
勉強也能理解。
但是,
在穿越前的那個時空,經歷了幾十年“萬國來草、割地求和”的屈辱。
清亡之后,依舊有很多人懷念。
有些人懷念我大清,可以理解。因為他們受惠了。
有些人懷念我大清,不可理喻。
只能說,
一樣米養出百樣人。
有硬骨頭,就有賤骨頭。
人的記憶只有7秒,出血后會延長到70年。
李郁目前最擔心的不是打不過清軍,而是在改朝換代之后,自己愕然發現新帝國里有數不清的“新裝辮子人”。
新皮包舊骨。
自上而下,無處不有!無處不在!
他們,沉痛懷念我大清刀鋒的凜冽、以及辮子的四種編法。
多讀讀歷史,
就會理解這種擔憂,絕不是“杞人憂天”。
就連爛出世界新高度的晚清亡了之后,孝子賢孫都有這么多。
何況,
如今還處于所謂的“康乾盛世”,清帝國正值壯年之時,被自己折騰猝死,怕不是許多人會遺憾的淚流滿面。
咱們這片土地本來就有一種奇怪的文化傳承——人死為大。
坦率的講,
尊重逝去的人很正確,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
如果一個混賬之人死了之后,名聲都能莫名的變好三分
這就很令人費解了。
能夠對死去的人如此大度,對待死去的帝國就更加寬容了。
李郁不打算理解這種“寬容大度”。
且在有生之年,要把自己的“不大度“植入新王朝的基因里。
對于“清廷死而不僵”的擔憂,臣子們不會信。
因為,
臣子們心目中的帝國和李郁心目中的帝國是不一樣的。
前者的畫風是——封建專制、莫非王土。
后者的畫風是——文明帝國、殖民四海。
一旦開始實踐文明了,就不適合胡亂的對內大開殺戒,要尊重規矩。
蟑螂們就會出來亂爬了。
李郁坐在馬車廂內,靠著軟墊沉思
實際上,
他還有更多的顧慮。
只不過,想法過于驚世駭俗,故而不能輕易吐露。
即使是最心腹的大臣最寵愛的妃子,也不能對其吐露心聲。
歷經2000年時光流逝,
帝國大廈的大門銹跡斑斑
如果自己想拆掉這扇“遮風擋雨”的大門,恐怕屋內所有人都會激烈反對。
所以,
需要一些合理的手段,讓清廷來做維修工。
修修補補,
然而大門越來越爛,終于在一場臺風中轟然倒下還砸死了不少人。
這個時候,
所有人就會期待自己挺身而出,為大廈造出一扇嶄新的大門!
李郁從來就沒打算做傳統意義上的“仁君”,
帝王之善和庶民之善,是不一樣的。
帝王之善,是大愛。
庶民之善,是博愛。
博愛,
是對一切可憐之生靈保持悲憫,同時力所能及的施加援手。
大愛,
愛的深遠,愛的理智,愛的血跡斑斑。
歷史的車輪長期生銹,每前進一步都需要很多的燃料
就是唯一燃料。
數百年后,譚嗣同的想法很正確——要想自強,總是要有人流血的。
不是我,就是你。
不是先輩就是后輩。
帝王之善,
是不嗜血、不暈血,平靜的估測出血量,在達到治療效果時及時包扎
“陛下,到了。”
一聲輕呼打斷了李郁的沉思,繽紛的思緒從九霄云外回到人間。
整肅衣冠,
慢步下車,
馬車周圍,侍衛們整齊肅立。
李郁抬頭,
赫然見到廠區門口,掛著一塊牌子:
“江南紡織廠”
一群商人雙膝跪地,齊聲高呼:
“臣等拜見陛下。”
“諸位都是我吳國的能人,請起吧。”
沒有三磕九拜,但依舊有下跪作揖。
就目前而言,
這是最適合吳國的禮儀。
江南紡織廠是松江府和寧波府的20名紡織商人出資建的一座巨型工廠。
徐想,
作為主管生產的副廠長,兼顧了兩頭。
祖籍寧波,現居松江,身份非常理想,充當兩府股東的搭橋人。
“承蒙陛下關愛,江南紡織廠已經用上了10臺蒸汽機帶動紡紗機、織布機。生產效率驚人。臣等考慮在生產環節中不斷發現問題,不斷加以改善。”
李郁步伐不減,只是微微頷首。
廠區很大很氣派!
紅磚圍墻,青磚車間。
車間內以水泥鋪設地面。
整個廠區沒有一塊泥地,最差也是煤渣鋪墊地面。
蒸汽機的噪音很大。
出于自身安全考慮,李郁沒有過度靠近。
只是扭頭詢問:
“蒸汽機的日常運營維修,何人負責?”
工業大臣杜仁立馬接過話茬:
“由機械署派專人負責,工廠負責配合。”
李郁不假思索:
“徐廠長,由你廠選派可靠伶俐之學徒20人到東山機械學校短期進修。以后,蒸汽機的日常使用運行,你廠自行負責。”
“另外,蒸汽機也應由你廠出資購買,日后作為你廠的資產,與朝廷無關。”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等軍國重器,陛下就這么慷慨的賣給商人
李郁環視四周:
“寡人說過,新的帝國不分士農工商。讀書做官是為朝廷效力,投身工商也是為朝廷效力,春耕秋收也是為朝廷效力。”
“寡人,信任你們!”
這下,
周圍的商人們是真的跪了一地,熱淚盈眶。
陛下對商人之倚重,3000年未遇。
蒸汽工廠一問世,就成了眾人的“小甜甜”,過去的水力畜力工廠就成了“牛夫人”。
就別提更古老的人力紡紗機,織布機了。
狗都不理
食堂和茅廁距離甚遠。
這讓李郁有些欣慰
叮囑:
“一定要注意廠區的水火、衛生問題。工人的月銀不可拖欠。要重視培養技術工。”
“是,是。”
徐想點頭如搗蒜,摸出一小本本記錄。
半個時辰后,
御駕離開。
眾人伸長脖子,直到車隊消失在視野當中才輕快的走回去廠區。
不知某位冒出一句:
“依我看,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眾人哈哈大笑,十分認可。
蒸汽機的轟鳴落在眾人耳朵里猶如金幣碰撞,悅耳動聽。
相比人力,
生產效率提高了何止10倍。
削減成本,就是提高利潤。
一臺蒸汽機500兩的售價完全可以接受,這么大一坨鐵疙瘩也值不少銀子了。
等學徒出師了,廠里就可以自行開機。
不過,
專用燃煤和故障維修,還是要依賴機械署。
這倆環節都是付費的。
陛下早就想通了來龍去脈,公開售賣蒸汽機并不擔心泄密。
首先,
每臺蒸汽機出廠時外殼都有打編號。
其次,
只向大型工廠、礦區售賣。
最后,
保密意義不大。
吳國的大商人將整機倒賣給清廷的概率很低,除非他準備全家潛逃,但這不符合常理。
而且,
工業環環相扣,清廷玩不轉。
就算把全部圖紙交給養心殿造辦處,他們也不可能造出山寨蒸汽機。
因為他們沒有鏜床
關于鏜床的重要性,瓦特先生的哀嚎可以證明。
繼鏜床解決了汽缸密封問題之后,瓦特又遇上了2個攔路虎——曲柄傳動和雙汽缸聯動。
李郁根據自己對歷史的模糊印象,預估瓦特在這幾年即將迎來最后的技術突破。
再保密下去,意義不大了。
不如,
大膽點,搶先瓦特先生一步。
普及蒸汽機,搶跑工業革命。
各國駐吳的商館都設在黃浦江畔。
他們對于黃浦江西岸,這座拔地而起冒著黑煙的江南紡織廠很好奇。
李郁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令人召來了威廉。
詢問:
“你聽說過蒸汽機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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