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附近一棟頗為醒目的小樓,上面寫著塞法迪公司,這家公司就是西班牙裔猶太人胡安在舊金山的貿易公司。
塞法迪公司內部的一個房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叫來兩個人:“有消息說那個家伙躲在惠特科姆酒店,你們去把他帶回來,最重要的是把錢帶回來!”
男子叫卡洛斯,是胡安的重要手下,舊金山這邊的負責人。
之前有個客戶欠了他們一筆貨款,前些天到了付錢的時候,那個客戶突然消失了。
卡洛斯查了好幾天才查到對方就躲在蒙哥馬利街的一家酒店。
這家酒店距離猶太人的地盤很近,不過三人都沒在意,他們只是去收一筆賬而已。
片刻后,兩人就到了酒店,打聽了一圈后就找到對方的房間。然而剛剛踹開房門,對方就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隨后推開路人就向前逃。
兩人跑到窗戶旁看了一眼,然后一邊破口大罵一邊跳下去追趕。
絲毫沒注意自己已經跑到猶太人的地盤。
看到那人跑進一條小巷之后,兩人一路追過去,結果剛進入小巷就傳出幾聲槍響。
片刻后路人才偷偷湊到小巷口打量,只見兩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卡洛斯才得到消息。
自己的兩個手下死在杰米梅斯的地盤上了。
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那里是杰米梅斯的地盤,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
卡洛斯當即怒氣沖沖的帶人去找杰米梅斯要個說法。
不過根本沒見到杰米梅斯,杰米梅斯的手下也不知道是誰干的,怎么會背這個鍋?
何況卡洛斯有什么資格讓他們交出兇手?
卡洛斯沒能得到讓自己滿意的結果,留下狠話后憤怒離開。
雙方的仇恨顯然更深了。
清晨,大衛.布朗穿上一身一點兒褶皺都沒有的紳士裝,將頭發梳理得整齊后來到舊金山法院。
今天這里有一場關于中國人的庭審,是關于碼頭吊死案的。
在碼頭一家貨運公司,有九個人被吊死,其中還包括了貨運公司的老板和另外一個跟他有業務來往的商人,另外還有六個人是這家貨運公司的職員。
即將開庭的時候,大衛.布朗看到五六個中國人走進來,當先是一個個子不高,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華人青年,穿著很體面,有著短發。
大衛側過頭看了片刻,認出是陳正威手下的一個重要人物。
容嘉材。
容嘉材帶著人直接坐到了第一排,隨后姿態很放松的坐在那里。
片刻后,四個被告被帶到庭上,庭審開始。
首先反口的便是證人,原本信誓旦旦的說看到容嘉盛,容嘉鴻、林正安和許言等人就是兇手的證人,突然改口說不是這幾個人。
“中國人看起來都差不多,不過我仔細想了一下,好像不是他們。”
舊金山中級法官威廉.戴伊看著證人沉聲詢問:“到底是他們還是不是?不要用好像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語。”
“不是!我確定,不是他們!”證人立刻說道。
隨后調查局最開始的報告也被推翻,調查局的報告上出現了多個明顯的漏洞。
最后在律師慷慨激昂的話語,以及在陪審團的一致意見下,威廉.戴伊用錘子敲在桌子上:“關于本次庭審,現在宣布四名被告人無罪釋放!”
看著下方臉上露出喜色的四名被告,威廉.戴伊始終面無表情。
陳正威沒買通這個法官,但證人是一開始就安排好會反口,而陪審員也都被“說服”了。
如果是以前,法官可以不接受陪審團的意見直接宣布中國人的罪行。
就像關于中國人的庭審中,中國人的證詞完全不被采納。
不過現在法官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現在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庭審結束后,法官收拾了東西離開,回到自己辦公室后沒多久布雷特律師就來了。
之前負責辯護的是他律師事務所的其他律師,現在他才出現,帶來的還有一千塊現金。
“戴伊先生,我的老板陳先生想要感謝你的秉公執法,還了我當事人的清白。現在庭審已經結束了,所以這并不是賄賂,僅僅是一點感謝,一個禮物。”
“這是一個善意的舉動,我想戴伊先生不會拒絕別人的善意吧?”
布雷特將錢放到戴伊的面前,笑容滿面的說道。
“替我感謝你的老板!”戴伊稍稍沉吟就將錢收下。
“秀才哥!”容嘉鴻幾人一臉欣喜的來到容嘉材面前,雖然他們相信陳正威的話,不過在這地方還是有些忐忑的。
而且坐牢的滋味也不好受。
“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火盆和衣服,一會兒出去先跨了火盆,然后上馬車把衣服換了,回去再洗個澡。”容嘉材對幾人笑道。
“好了,先回去再說!”容嘉材拍拍幾人的肩膀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被人叫住,容嘉材看過去,是個戴著銀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筆挺的紳士服,手中拿著高頂紳士帽,另一只手拿著文明杖。
“恭喜你們獲得了勝利!”大衛.布朗開口道。
容嘉材皺了下眉頭,隨后說道:“這不是勝利,這是正義!法律給了我們公道!”
“也許!”大衛.布朗不置可否道,隨后自我介紹:“我是大衛.布朗,平克頓偵探社對外關系部的負責人。我想拜訪一下你老板,和他談談如何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
如果上次同意利蘭.斯坦福的提議,有利蘭斯坦福引薦,事情會容易很多。
如今想要通過市長安東尼來解決麻煩,已經證明失敗了。
對方比他想的還要兇狠和肆無忌憚,而平克頓偵探社在舊金山已經沒有了武裝力量。
現在他只能直接找到陳正威,和對方談談了。
雖然在市長的安排下,接下來法院聆訊會通過可以保釋偵探社的人,但他知道事情恐怕不會那么容易。
“伱住在什么地方?”容嘉材直接詢問。
大衛.布朗說了地址后,容嘉材沖他點點頭,隨后便帶人離開。
出了法院,就看到外面圍了一些記者正拿著筆和本。
“關于這次案件你們有什么想說的么?”
“這是法律的勝利!法官先生還了我們清白!”容嘉材笑了笑,替幾人說道,便帶著人擠開記者。
“這件事真的和你們沒關系么?據我所知,現場有很多人都看到是你們中國人做的……”記者群里有人喊道。
容嘉材腳步頓了一下,扭頭朝著那個記者看去:“亂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是哪個報社的記者?”
其他記者頓時散到兩邊。
那個記者頓時支支吾吾起來,他只是想要一個大新聞。如今看到容嘉材盯著自己看,反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
“哪位能告訴我這是哪個報社的記者么?”容嘉材詢問。
“舊金山公報的記者!”舊金山紀事報的記者立刻拆了對方的老底。
“哦,我記得你們報紙正在被起訴!”容嘉材飽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后帶人離開。
馬車旁邊已經有人放了鐵盆,將紙點燃扔進去。
幾人從火盆上跳過,然后嘻嘻哈哈的上了馬車,在馬車上把衣服換了。
回到唐人街,已經有二三十人在那等著了,都是他們的好友,見到他們下了馬車都過來拍拍打打。
“你們先洗個澡,休息一下!中午威哥給你們接風!”容嘉材在馬車窗口對幾人道。
眾所周知,這個時候陳正威還沒起床呢。
臨近中午,陳正威將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安娜推到一邊,又在車燈上捏了一把,昨天晚上兩人運動的太晚,導致今天安娜早上根本沒起來。
不過柜臺主管諾爾在大年初一那天,成為了銀行經理。
和計劃一樣,沒有什么波折。
而安娜也被調到了貸款部門,不像在柜臺那樣有著嚴格的上班時間。
拉開窗簾,外面陰沉沉的。
舊金山1月份經常下雨,陳正威不太喜歡雨天,容易讓人心情不好。
癱在沙發上抽了一根煙,才走過去一巴掌抽在安娜的屁股上,安娜的臀部顫動了幾下,映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安娜迷糊的哼哼一聲,還想再睡,氣得陳正威又抽了一巴掌,總算把她給抽起來了。
結果過了一個小時兩人才離開房間下樓吃飯,安娜化妝花的時間太多了。
到了附近那家餐廳,沒多久容嘉材就帶帶著十幾人過來,其中就有容嘉鴻等人。
“威哥!”容嘉鴻等人看到陳正威后都露出笑容,隨后有些好奇的打量陳正威身邊的安娜。
他們不認識這個鬼妹。
“出來了就好!在里面進修的感覺怎么樣?”陳正威笑道。
“總算是從里面出來了,身上都是虱子……”容嘉鴻抱怨道,哪怕每天都能出來放風,和其他監獄里的人比起來像是天堂了,不過監獄里的條件確實很差。
“等以后我承包個監獄,到時候條件就好多了!”陳正威笑道,他問過這事,承包監獄需要政府辦公室審批,而且現在已經承包出去了。
所以他準備選舉后再操作。
“威哥,不會還要讓我們蹲大牢吧?”容嘉鴻被嚇了一跳。
“下次就輪不到你們了!”陳正威哈哈笑道,隨后介紹:“你們叫安娜小姐!”
“安娜小姐!”幾人連忙沖著安娜問好。
安娜不知道該怎么辦,起身沖著眾人笑了笑,然后又坐回陳正威身邊。
“都坐下邊吃邊說!接風宴簡陋一些,不過我一會兒還有別的事,就不回唐人街操辦了。晚上你們可以熱鬧一下,我買單。”
“西餐吃不吃得慣啊?”
“有肉就行!”幾人信誓旦旦道,不過沒多久就開始愁眉苦臉起來。
之前路過西餐廳看到那些鬼佬在吃牛排,還以為會很好吃。
結果自己吃了才知道,真不合他們的口味。
“你們先休息幾天,之后我安排事給你們做。”陳正威一邊吃一邊說。
這幾人陳正威是都打算提拔起來的,千金買馬骨嘛。
而且幾人之前肯主動坐牢,說明這幾人腦子不錯,對自己也比較信任。
“謝謝威哥!”幾人都喜道。
周圍兩張桌子上的其他人都露出羨慕之色,現在陳正威很少給人安排事做了,都是容嘉材、陳正虎他們負責。
陳正威這么說,顯然是要提拔他們了。
吃完飯后,安娜又回到那棟公寓,晚上她要陪陳正威參加諾爾舉辦的宴會。
諾爾成為銀行經理后,舉辦宴會邀請了和銀行關系密切的一些客戶。
陳正威當然不打算錯過。
其實連諾爾都忘了一件事,陳正威雖然和他以及安娜關系很密切,但陳正威連銀行賬戶也沒有。
他沒在銀行存過一分錢。
反倒是最近銀行流出的錢不少。
容嘉材則是幫陳正威撐著傘,往不遠處的俱樂部溜達,如今天上下著小雨。
后面十幾個人戴著帽子跟在后面,警惕的看著四周。
“威哥,那筆錢,那個法官收下了!”容嘉材道。
“他又不傻,是交朋友的同時拿一筆錢,還是結個仇人,這很容易選。”陳正威叼著煙道。
隨后容嘉材將庭審說了一遍,還有在外面面對記者時說的話。
陳正威哈哈笑道:“所以我天天和你們說,在美國一定要和法律站在一邊。要不就讓法律和我們站在一邊。”
容嘉材也笑起來,這種操控法律的行為讓人很有快感。
“另外在離開法院的時候,有人找我,自稱是平克頓偵探社對外關系部的人,想要找你談談!”
“到了舊金山這么長時間,現在才想著來見我!”陳正威嗤笑,顯然平克頓偵探社的人是其他方法沒成功,沒辦法才來見自己。
“明天要送聘禮,后天俱樂部開業,大后天再見他們。”陳正威道。
將陳正威送到俱樂部,容嘉材就帶著幾個人回了唐人街。
俱樂部里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就連地面都鋪上了厚實的手工地毯。
而桌椅也已經擺放整齊,在倉庫堆滿了大量的走私來的蘇格蘭威士忌、法國的白蘭地、紅酒和香檳。
穿著襯衣、馬甲和西褲的侍應在來回忙碌。
無論男女都是一樣的穿著。
看到陳正威帶著人進來后,連忙讓到一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