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身形高大有些肥胖的大波蘭來到陳正威的賭場。
他來賭場的次數很多,陳正威手下的人都認識這個胖子。
他在陳正威這里得到的好處也很大,而且他幫陳正威做的越多,越沒辦法脫身。
如果一些消息泄露出去,無論意大利人還是愛爾蘭人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陳正威對大波蘭也頗為信任。
當然,也有重要的一點,就是舊金山的波蘭人太少了,大波蘭的勢力無法做大,只能依附自己。
“陳先生!”大波蘭在陳正威側邊的單人沙發坐下,晚云將杯子和酒瓶放到他面前。
“謝謝!”大波蘭道。
“愛爾蘭人的情況怎么樣了?”陳正威扔給大波蘭一根煙,隨意的詢問道。
大波蘭拿出火柴幫陳正威點上,然后才自己點燃煙,姿態放的很低。
“他們在市場街南區的人都撤走了,現在他們主要是在日落區、海特區和使命區活動……”
海特區是個安靜社區,沒什么商業氛圍,愛爾蘭人在那邊也沒有多少收入。
在丟了港口區、劇院區和市場街南區的部分地盤后,他們現在剩下的也僅僅是使命區和日落區了。
“他們跟猶太人沒發生沖突?”陳正威問。
“沒有,他們現在一直在和意大利人對抗,費爾羅家族打的很兇!他們沒有余力再和猶太人爭斗。”
陳正威琢磨一下,也不知道猶太人跟愛爾蘭人是不是談了什么,才讓愛爾蘭人主動退走。
或者就像大波蘭說的那樣,愛爾蘭人扛不住了。
“銀行的那個貸款專員的情況查清楚了沒有?沒有什么問題的話就直接動手,別做的太明顯,最好制造個意外。下手也別太狠了,打碎他的膝蓋就行。銀行不會要一個瘸子做經理的。”
陳正威隨口吩咐,這個小事他都快忘了。
那個銀行柜臺主管諾爾讓安娜帶了話,他才想起來,又交代大波蘭去查。
“再給我查一個叫安圖森的議員,速度要快。兩天內,我要他的詳細情況,包括他住在哪,每天出行路線!”
大波蘭手下有十幾個打探消息的好手,都是最近這段時間鍛煉出來的。
而且這些人有西斯拉夫和東斯拉夫的血統,很容易冒充意大利人和東歐人。
見到陳正威說完,他才道:“上次你讓我打聽的關于走私品的消息已經查到了。”
“說說看!”陳正威頓時來了興致。
現在所有能賺錢的路子,他都很感興趣。
“酒類,還有古巴雪茄、黃金。”
“主要是蘇格蘭和法國的酒,一些小的走私商會從舊金山這邊走。還有古巴雪茄,這些東西關稅很高,酒類有50的關稅,雪茄是100。”
“跑到舊金山來上岸?”陳正威挑了下眉毛,從歐洲來的貨物,在紐約上岸是最方便的。
紐約是百萬人口的大都市,對這些東西的需求量很大,而且鐵路運輸發達,可以送到美國各處。
“大的酒類走私商才會從那邊走……那些小走私商沒有門路,只能繞一圈到西海岸。”
“至于雪茄……加勒比海的船在東海岸那邊查的很嚴,所以他們也會繞一圈從西海岸走。”
“黃金是南美那邊的……不過具體情況我也沒打聽到。”
“酒和雪茄是誰在賣?”
“酒是奧托……現在沒人賣了……雪茄是一個叫胡安的西班牙人,他在這邊有一些手下,整個舊金山的古巴雪茄有一半是從他手里流出的。他自己很少在舊金山。”
“先聯系那些走私酒販子,以后走私酒這邊我們來做!你的人負責送到各處酒吧,到時候利潤算你兩成!”陳正威想了想道。
“謝謝陳先生!”大波蘭臉上露出笑容。
雖然舊金山附近就有一些酒莊,不過市場上對于蘇格蘭和法國細酒、白蘭地這些需求量很大,利潤也很高。
兩成的利潤,恐怕比他現在地盤上的收入和妓院生意還要賺。
清晨,伯尼從被窩里鉆出來,就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換上一身衣服,看著家里的五個孩子還穿著有些單薄的衣服,他夫人的衣服也被漿洗的發白,這讓他心中有一種壓力。
作為五個孩子的父親,他的壓力很大。
吃完不算豐盛的早飯,他便來到港口。
他是金門貨運的工人,最近金門貨運發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愛爾蘭人的老大奧托死了,隨后老板換成了華人。
那個華人說給他們加10的工資,這讓他覺得那個華人還不錯,每周多95美分,一個月下來他都能給家里孩子換一身厚一些的衣服了。
然而有人跳出來槍擊那個華人,隨后對方將原本的加薪給暫時取消了。
這讓他心中頗為憤怒,一方面憤怒那個華人將說出來的話就那么輕易的收回去了,而另外一方面也憤怒那兩個人找麻煩的不是時候。
因為他們兩個,害得所有人都少了10的工錢。
隨后華人說讓他們可以舉報,這些愛爾蘭人雖然沒上過學,不過他們也知道那個華人是在分裂他們。
因此這些日子一直都沒人去告密。
不過今天早上看到老婆孩子的破舊衣服,還有馬上就要到的圣誕節,他開始猶豫了。
一天的工作下來,他仍然不時聽到有人在說那些華人的壞話。
以前他總是會附和,不過今天他一直都心不在焉。
以前他沒想過這件事還好,不過他突然開始想這件事了,突然擔心起來。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舉報自己?因為他之前也說過那些華人的壞話。
如果丟了這份工作……
每次看到那些華人經過的時候,他總下意識的看過去,看看有沒有人靠近他們。
又過了一夜,他終于忍不住內心的煎熬了。在下工后,他找了個借口在半路上和其他工人分開,然后又回到港口附近。
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那些華人,他心中有些期待,不知道獎金會有多少。
也許有五十塊?或者八十塊?
然后他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西格,一個平時很老實的家伙。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是既尷尬又憤怒,這個該死的叛徒!
幸虧自己來了,不然說不定會丟掉工作!
片刻后,正在街邊咖啡廳的顏清友看著面前的兩人。
“所以你們是來舉報的?”顏清友玩味的問道。
這些愛爾蘭人這么多天都沒來找自己,他還以為他們真的那么團結呢。
“是的!”
“一會兒跟我去見威哥吧……”
稍晚一些,兩人就被帶到唐人街,在賭場等了片刻,便被帶到陳正威的辦公室。
陳正威的辦公室里鋪著厚厚的地毯,旁邊還有一個剛砌好的壁爐,里面燃燒著木柴,讓辦公室內充滿了暖意。
旁邊還有個穿著清涼衣服的女子正在給陳正威削水果皮。
陳正威只穿著襯衣長褲坐在沙發上,對著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兩人隨意說道:
“坐,不用太拘謹!”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很好打交道。”
“只要有人給我做了事情,就會得到回報。只要其他人不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這是來自我們中國的古老文化,叫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看著兩人小心翼翼坐下,陳正威接著道:“是有什么想要對我說?”
見兩人都有些躊躇,陳正威笑道:“你們不用有什么心理壓力。”
“實際上你們是在幫所有人。在清除掉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后,一切才會回歸正軌。到時候每個人都會加薪,他們每個人都要感謝伱們!”
“否則如果你們一直沒人開口,那我就只能將你們所有人都裁掉,然后換一批對我沒有敵意的人。這對你們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實際上兩人來的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不過因為另外一個人在,他們才不好開口。
此時陳正威說完,兩人也不再猶豫,紛紛開口說了一些人。
一共二十多個,都是他們平時不太喜歡的人。
“將這些人的名字記下來!明天讓人開掉他們!”陳正威對晚云吩咐。
隨后從兜里拿出錢,數了200塊,然后分別放到兩人面前。
“你們做的很好,我需要一些愛爾蘭人幫我做事。我準備給你們兩個升職,做個小組長怎么樣?你們的收入也會提高一截,可以給你們和你們家人更好的生活!”
“放心,如果有人敢找你們麻煩,你們可以來找我!我保證你們會很安全!”陳正威繼續打消他們的疑慮。
“甚至我可以借你們一筆錢,讓你們換到另外一個社區居住!比如在唐人街附近怎么樣?我有好幾處公寓,可以租給你們!”
兩人是不想升職的,不過很快,陳正威就說服了兩人。
等兩人走后,陳正威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就讓人拿給顏清友。
他其實不太在乎這些人,不過有了兩個人舉報,其他人很快也會紛紛自危,如果不想被人舉報,那就要去舉報別人,何況還會有一筆獎金和升職。
然后那些愛爾蘭人就會分裂,變成一盤散沙。
只要舉報的人多了,那些人就算想報復都不知道該報復誰。
幾乎與此同時,加利福尼亞銀行信貸專員盧卡斯剛剛從一個餐廳的樓梯下來。
餐廳門口停著兩輛馬車,盧卡斯帶著幾分酒意,還在尋找自己的馬車的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直接將他推到一輛馬車前。
而馬車夫則是狠狠在馬屁股上扎了一下,那匹馬頓時發出一聲嘶叫,揚起脖子向前奔跑,直接將盧卡斯撞倒,同時馬車也在他身上碾壓過去。
盧卡斯頭破血流,差點兒昏了過去。
“先生?”幾個樂于助人的路人上前將盧卡斯圍上。
其中一人看了一下盧卡斯的傷勢,扭頭看了一眼旁邊,從腰間掏出一把錘子砸在盧卡斯的膝蓋上。
老板特意說要打碎他一個膝蓋,那就是必須要打碎膝蓋。
盧卡斯本來都要昏過去了,又發出一聲慘叫。
而那個人則是飛快的將錘子塞進衣服里。
其他人則是高聲喊道:“馬受驚了,有人受傷!”
隨著這里的人越聚越多,那樂于助人的行人則是鉆出人群,快步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