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打了個哈欠。
多次助人直到如今，他已經能精準地掌握真陽的提取量，不至于到元氣大傷的程度。
但這次反而是精神上的傷害居多，因為唐小憐實在太會發聲了，還特么是最有穿透力的美聲……以至于到現在燕裕都感覺自己的耳邊依舊回蕩著她的叫聲。
話說我真的有那么暴力嗎？
從戰斗力上來說，唐小憐和謝若溪是同一個檔次的：都屬于推一把就直接倒了的超軟型，和其他人有極其明顯的區別。
區別在于，謝若溪面對燕裕的武力碾壓，會非常快地選擇擺爛，“你要么就弄死我，要么就饒了我”；唐小憐則是“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會叫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在欺負我”。
另外，從屬性上來說，謝若溪接近于泥捏的。在你以為她已經完全脫力沒法動彈的時候，她會突然以奇怪的方式開始蠕動。
而唐小憐更像是水做的……具體不解釋。
當然，燕裕對這些都無所謂。他只是純粹的助人為樂，要多為陸國培養更厲害的金丹真人，所以不管是水做的，還是泥做的，還是水泥做的，他都責無旁貸、義無反顧、奮不顧身、甘之若飴！
燕裕來到梅老師的實驗室門口，忽然聽見里面傳來趙元真不耐煩的聲音：
“不行，絕對不行！這是本門秘法，絕不外傳，你休要妄想染指！”
“你都已經傳給燕裕了，為何不能讓我知道？”梅映雪耐心說道，“這樣如何？我拿峨眉劍門的秘法跟你換……”
“休提，休提！”趙元真大叫起來，“你那所謂峨眉劍門的秘法，都已經寫到你編撰的教科書里，給陸國軍府修士人手一份了，豈配來換我的傀儡之術？”
兩人正吵吵嚷嚷呢，只見燕裕從外面推門進來，趙元真立刻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將燕裕的胳膊抱在懷里夾住，理直氣壯地叫道：
“燕裕，她想索要我的傀儡法門，你幫我揍她。”
燕裕當然是不會去揍梅老師的，但奈何胳膊被妖女緊緊抱住，再硬的鐵石心腸也要軟下來，于是便問梅映雪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想換她的金蟬脫殼法門。”梅映雪認真說道，“若是在軍府修士之中推廣，或能大大減少他們的戰損傷亡。”
“金蟬脫殼，就是當初你們剛穿越到地球之時，她為了擺脫你的追殺，所用出來的逃命法門是吧？”燕裕思索說道，“那玩意不是要用傀儡代死的嗎？”
“對啊對啊！”趙元真立刻附和，“傀儡操縱之術很復雜的，你一個劍仙也用不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不是我用，是給軍府修士用。”梅映雪解釋說道，“而且我不需要你的傀儡法門全篇，我只要金蟬脫殼的秘法，這樣軍府修士也無需去掌握傀儡的使用技術，只要關鍵時刻拿出來擋住致命攻擊就可以了。”
“那也得軍府修士人手一具傀儡。”燕裕說道。
“最低級的傀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梅映雪回答說道，“通過對小璇光尺批量生產的技術攻關，我們已經具備工業化生產一些低階法寶的能力了。”
“我那傀儡可不是什么低階法寶！”趙元真惱火叫道。
“因為只需要用來代死，所以不用生產非常好的傀儡。”梅映雪堅持己見，“可以用來金蟬脫殼就行。”
“你的意思是，類似于神原死滅的紙人代死之法。”燕裕說道，“把傀儡盡量做的小且輕便，帶在身上，僅用于金蟬脫殼。”
“沒錯。”梅映雪點頭，“可以降低軍府修士的傷亡率。”
“但這樣有個問題。”燕裕說道。
“什么問題？”
“秘法一旦外傳，流落到為非作歹的民間修士那里，他們就不好殺了。”燕裕說道。
梅映雪沉默片刻，問道：
“如果嚴加保密呢？”
“軍府修士人手一份的東西，能做到嚴加保密嗎？”燕裕哂笑問道。
答案當然是不能的。比如梅老師編寫的御劍術教材，理論上只能在四軍范圍內流傳，實際上如今民間修士幾乎是人人都會……再怎么嚴苛的保密工作，只要知道的人多了，就絕對保不了密。
“沒有結丹的筑基境修士，基本都是攻強守弱。”燕裕繼續分析說道，“你先打中我，我死；我先打中你，你死。軍府修士比民間修士厲害的地方，在于經過系統化的訓練，搶先手和集火的能力都更強。”
“如果金蟬脫殼這種保命秘法不受控制的擴散，那么軍府修士對上非法的民間修士，很可能就會出現打贏了卻殺不死的情況。對方發現不敵，丟出一個傀儡，跑了。你還怎么制止他們為非作歹？”
梅映雪神情掙扎片刻，不甘說道：
“那若是控制傀儡生產技術，嚴禁流出呢？”
“控不了的。”燕裕搖頭說道，“丹藥也是國家嚴控專營，黑市的丹藥貿易依舊屢禁不止。總有找到特殊秘境的幸運兒手里有丹藥源頭，你又怎么確保沒人能提供傀儡呢？稀缺的不是物資，而是法門。”
梅映雪不說話了，開始仔細權衡起來。
她雖然是理工科的實用主義思維，但在其他方面也并非一竅不通。金蟬脫殼這種秘法，如果能同時增強軍府修士和民間修士的保命能力，那么上面會怎么想呢？
肯定是不行。因為暴力機器的威懾是遏制民間修士違法犯罪的重要武器，一旦民間修士不好殺了，那威懾力就會被嚴重削弱，沒人能擔得起這個后果。
相比之下，軍府修士的陣亡率，反而是更加容易解決的問題了。
梅映雪嘆了口氣，放棄了從趙元真那里交換秘法的念頭。
趙元真洋洋得意，正要出言嘲諷對方，只聽見梅映雪忽然問道：
“謝若溪也就算了。你、趙元真、蘇云錦和周紅羽，結丹后的真元質量，都遠高于原本的理論計算預估模型，而劉龍韜和楊臨暉則與模擬線吻合得很好，這點你有什么頭緒嗎？”
趙元真的表情僵硬了。以她那平滑如鏡的腦子，當然想不到居然有人能通過修行資質量化和真元質量監測發現不對勁，從而懷疑到《牽絲大法》上面！
完蛋！早知如此，結丹以后就不應該配合科研組做實驗的，數據都被他們拿去分析了！這下真的分析出問題來了吧？！
趙元真心念至此，毒意立生，傳音給燕裕道：
“要不殺她滅口吧？”
燕裕卻不理她，只是跟梅映雪說道：
“也許只是統計口徑的問題。”
“差得太多了，不大可能是統計口徑的問題。”梅映雪搖頭說道。
“我的意思是，可能是自然誤差在統計上看起來像是某種數據規律。”燕裕從容不迫地道，“你這才多少數據樣本啊？”
“確實。”梅映雪思索起來，“樣本量還是太少了。”
“起碼也要先收集幾千人的樣本，然后再從中分析規律性吧。”燕裕建議說道，“個位數的樣本，各種各樣的影響因素太多了。除去修行資質以外，當日天劫的規模和難度，渡劫者自身的狀態發揮，渡劫期間借用外力的比例，不都有可能會對金丹品階產生影響的嗎？”
“通常而言，修行資質是決定金丹品階的主要因素。”梅映雪糾正說道，“同樣的吐納修行年限，資質越好則真元越發純粹，相應的天劫難度越大，最后結的金丹品階也越高。跟狀態發揮和渡劫時是否借用外力沒有關系。”
“你這是從典籍上看來的嗎？”燕裕問道。
“是的。”梅映雪說。
“典籍上記載的就一定是正確的嗎？”燕裕攤手說道，“你看我這樣的修行資質，按典籍標準評價別說結丹了，哪怕日常的吐納靈氣也有問題對吧？我就不應該具備成為修士的資格才對。”
“確實……”梅映雪再次卡殼了。面對燕裕這個活生生的、違反常理的特殊案例，她只能點頭確信說道：
“修真界的那邊的修行理論，可能確實和地球這邊不能完全契合。我還是多收集一些數據樣本再來分析吧。”
離開梅映雪的實驗室，趙元真依舊維持著先前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半晌才傳音問道：
“她就這么被你耍得團團轉，一點懷疑都沒有就糊弄過去了？”
“當然。”燕裕得意洋洋地回道，“君子可欺之以方，聽過這句話沒有？梅老師的思維是直來直去的，要預料她的想法實在再簡單不過了。”
趙元真想了一下，忽然問道：
“那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也很好預料？很好糊弄？”
燕裕心中大吃一驚。好家伙，你什么時候長的腦子？其實你跟梅老師就是同一類人，你知道吧？
他非常圓滑地說道：
“當然不會。我雖然平時經常欺負你，但那都是利用了你對我的信任。只要你稍微拿出點腦子來，我的那些把戲對你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哼哼。”趙元真得意說道，“你不會是怕我跟你打架，所以專門說這種漂亮話來哄騙我吧？”
“自然不是，這些都是我發自肺腑的真誠之言。”燕裕表情嚴肅地說道。
沒辦法，他現在是真不行。剛幫唐小憐沖擊過金丹境界，身體和精神都不是最佳狀態。妖女又是出了名的“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再跟她打架怕是要直接脫水了。
“很好。”趙元真拉住他的手，“你跟我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她帶著燕裕，穿墻回了自己的房間，隨后讓他在外面坐下，自己進了衛生間鼓搗起來。
燕裕坐在她的床邊，暗想這妖女究竟是要做什么？
總不會是先把我誆在這里，然后抱一大堆姑娘人頭出來往地上一丟，最后笑道“現在只屬于我一個人了”吧？
他胡思亂想了半天，就看見趙元真從衛生間里出來了。
穿著火紅色的連衣長裙，低領，露肩，收腰，展現身材的同時又不忘在合適的部位開叉，露出大片白皙嬌嫩的肌膚來，倒是讓燕裕想起了北境那段時間，和安娜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她當時也很喜歡換各種衣服來挑起燕裕的注意力。
雖然到最后無論再好看的衣服，都會被粗暴撕碎就是了。
趙元真裊裊娜娜走來，在燕裕的大腿上坐下，纖纖玉指挑起他的下巴，露出挑逗誘惑般的笑容。燕裕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驚聲問道：
“這是你的傀儡？”
“切。”妖女本尊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不滿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到實戰環節才會發現呢。”
“你這傀儡技術又有進步啊。”燕裕感嘆說道，“進入金丹境界以后，無論是神情舉止，還是各方面的動作細節，都和正常人類幾乎無異了。”
“當然。”趙元真得意挺胸，“而且我對傀儡本身也做了改造，讓它能更效率地利用我金丹境界的真元。對了，我還給她加裝了新的器官。”
“什么器官？”燕裕猜測問道，“多加了一個心臟？”
“你猜。”趙元真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