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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六億年來地球最可愛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掠過的烏鴉  分類: 都市 | 戀愛日常 | 掠過的烏鴉 | 戀愛在精神病院 
46.第46章

第46章

莊靜本想直接回去,看見地產阿姨在喂雞,便走過去和她聊一聊。

地產阿姨喂雞的姿勢和手法,一看就是喂過雞的人,站在雞圈中,身上有一股農婦的隨意——半點不把雞當寵物的屠宰感。

顧然看了兩眼,轉身返回病房區,他身上還穿著手術服。

走到二樓,很遠就看見換好衣服的蘇晴等在男更衣室門口。

顧然走過去,奇怪地問她:“你等誰?”

蘇晴面露不解,還有些嫌棄他的愚蠢:“除了你我還能等誰?”

“你至于嗎?就因為我說了實話,就要放學堵我的校門?何傾顏都沒這么小氣。”

“我就不能因為我們兩個關系好等伱了?”

“這么一說,”顧然想了想,“我們兩個的關系是更好。”

蘇晴欲言又止,最后道:“我和你說實話吧,作為組長,有義務在術后關心組員,防止出現術后心理陰影。”

“我就說嘛。”

“趕緊換衣服,一起去吃飯,你死得早,我在夢里可是又奔波了許久,深入源頭,在漫天都是白色床單的世界玩捉迷藏,體力消耗.”

“知道知道,你了不起,你水平高,我就是廢物。”

“過于的清醒自我認知,有時候也會生病,你只需要夸我就行了,不需要承認自己是廢物。”

“換衣服去了!”顧然不太想搭理她。

可蘇晴想搭理他。

當顧然經過時,她忽然出手,戳了他的腰。

顧然河蝦受到驚擾一般彈開,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晴:“還說不是來報仇的!”

“我是想和你說話,戳你一下相當于‘喂’。”

“你覺得我信嗎?”

“那好,我是來報仇,不報仇我心里不平衡。”蘇晴笑得很開心,“作為心理醫生,我想你不會讓我郁結于心,最后得心病。”

“你不覺得,你所謂的心里不平衡,單純是因為你太記仇了嗎?”

蘇晴深情地緩緩露出微笑:“精神科醫生是最需要注意說話方式的職業,這對病人好,也對醫生自身有好處,顧醫生,你覺得呢?”

“不敢想象{靜海}落到你手里會變成什么魔窟。”顧然搖搖頭,似乎對這種未來感到顫栗。

他捂著腰,如同去河邊飲水的公鹿提防草叢里的母獅一般,小心翼翼地繞過蘇晴,進入更衣室。

蘇晴雙手插兜,靠在墻壁上,扭頭目送他膽小地進去,不禁笑了一下,雙眼黑白分明,亮晶晶得十分清澈迷人。

安靜了三四秒。

“我替你報仇了!”她望著走廊窗戶,陽光從天花板筆直垂落下來。

“你踩何傾顏的頭了?”顧然衣服脫了一半。

兩人隔著更衣室大門對話,聲音都提高了些許。

“那只白發夢魘被我消滅了!”

“你不替我報仇,難道那只白發夢魘就能放你走?”

白發夢魘本質是一個個噩夢,難纏程度也像噩夢,是避不開的。

“看來你沒有出現心理陰影!”

“你信不信,你不折磨我,我會更陽光!”

“不信!”

沒過一會兒,顧然換回自己的衣服,一邊整理白大褂,一邊走出來。

蘇晴什么也沒說,纖細緊致的身體輕輕一撐,便離開墻壁,兩人并肩往食堂走去。

吃過飯,是午休時間,陳珂去了住房區。

兩人回到辦公室,何傾顏正在整理術后記錄、寫500字檢討;

顧然休息了一會兒,也開始寫病歷、整理術后記錄。

蘇晴寫病歷、整理術后記錄的同時,還要寫500字檢討。

何傾顏敲擊鍵盤的聲音最大,也最快,如果是在考場,就是運筆如飛、提前交卷、影響他人心態的考生。

她寫得很快,但女人再快,也快不過一刻也不打算停頓的男人,所以顧然第一個寫好。

他拿起今天的一次性水杯——他一天只用一個,慢悠悠地去水吧臺倒了一杯水。

也不回來,就站在吧臺邊,一邊喝水,一邊欣賞懸掛在墻上的獵物般打量兩人。

蘇晴看他一眼。

何傾顏就厲害了,看他一眼后,確認他在挑釁,雙眼便始終盯著他,雙手還能不停敲擊鍵盤,好像顧然是她的提詞器。

顧然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才又慢悠悠走回自己的座位。

放下水杯,雙手枕在腦后,輕輕轉動座椅,不一會兒忽然停下,無聲地笑了。

蘇晴抬眸,實在看不下去,踹他一腳。

顧然身體晃動,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露出被捏肩了般的舒坦表情。

“對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稍微使勁,轉椅轉動,他面朝蘇晴。

“你的肝沒問題吧?”他問。

蘇晴疑惑地看著他。

“或者有沒有其他絕癥?”顧然又問。

“現在早就不流行那種女主角了。”

“這話我不可能當做沒聽見。”何傾顏頭也不回,繼續分尸鍵盤似的敲擊鍵盤,“我才是女主角。”

“你們兩個在說什么?”顧然不太能理解女人的腦回路,“這和女主角有什么關系?”

“我也不知道。”何傾顏說,“但我就是女主角。”

蘇晴根本不搭理何傾顏,她對顧然說:“你沒看過一到關鍵時刻女主角就得癌癥或者出車禍的電視劇?”

“我看過《七龍珠》,孫悟空確實在關鍵時刻得了心臟”

蘇晴低頭繼續填寫病歷。

“喂,蘇晴,我在向你暴露自己呢,作為醫生,你什么態度?”

“我只看到你想讓我今天下班前完不成工作、導致我周六周日都不能安心玩耍的邪惡用心。”

顧然大笑,覺得很痛快。

“別吵!”何傾顏以她好聽的聲音呵斥。

顧然收斂了,但散發出來的快活氣氛,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得意之后,他閉眼休息,心里琢磨怎么給自己加一分——他現在和蘇晴同分,如果保持這樣的比分,晚上由他和她請陳珂吃飯。

這倒無所謂。

也不能說無所謂,能省則省。

最關鍵的是,他和何傾顏還有賭約,如果今天不能讓蘇晴請客吃飯,他便要答應她一個條件。

顧然不是一個死板的人,面對不利的情況,偶爾也會耍賴,可何傾顏有躁狂病,敢在她面前耍賴,顧然被跑車撞死的風險絕不會是‘零’。

正如蘇晴所說,面對精神病人的精神科醫生,確實要仔細自己的言行舉止。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讓蘇晴請客。

‘剛才是不是不應該太得意啊。’顧然略感后悔。

如果不得意,不亂說什么《七龍珠》,或許還能請蘇晴幫忙,拜托她演演戲,假裝是她請客。

這或許就是樂極生悲。

嗯,用‘囂張得了一時,囂張不了一世’好像更貼切?

——午休時間就在顧然的胡思亂想、詩人般的咬文嚼字中過去了。

如同春節一般,每周周五的下午也有一種特別的魔力,每到這個時候,人們就像被馴養的狗聽見開飯鈴一樣激動難捺。

周六不放假的另當別論。

不是他們不受影響,只是受到的影響不一樣——臟話率在這些人中,于這個時刻,一定很高。

顧然他們的心情是好的。

一般情況,周六周日他們不用值班,病人由值班護士照顧。

病人也開心,他們完成了購物,買了新的生活用品、平時吃不到的零食,對少數人來說,還重新擁有了賭資。

下午放風時間,顧然三人走進住房區時,病人們正聚在大廳,抽簽決定下一次的賭資是什么。

“蘇醫生你來得剛好,麻煩你來抽簽!”拔河老頭道。

他有點面紅耳赤。

蘇晴看向拔河老頭的主管護士,護士解釋:“剛才他們在爭論誰來抽簽,病人都不放心對方,也信不過我們護士了。”

蘇晴有點好笑地問拔河老頭:“為什么信不過護士?”

“我懷疑有些護士被收買了!”拔河老頭道,“會偏袒自己主管的病人,選擇病人買得最多的零食當賭資!”

精神病各種各樣,但缺乏信任感幾乎每種都有。

“自己沒本事,總是第一個輸完,怪人家護士!”地產阿姨作為大部分時間的贏家,自然對弱者很輕蔑。

“我不管!讓蘇晴醫生來抽!”拔河老頭有他最后的倔強,把自己總是輸光的原因,歸咎于自己的賭資太少。

“好,我來。”蘇晴笑道。

這是小事。

謝惜雅第一次參加,很好奇,美羊羊護士小聲為她解釋:

“每個人都將自己購買的零食的名字寫下來,一起放進紙盒里,最后抽中的商品,作為下一周的籌碼——上周是瓜子。”

生活物資不參與,畢竟很少有人會買兩瓶洗發露或兩袋廁紙,輸了之后很難辦。

謝惜雅點頭,秀氣地拿起筆。

王佳佳一邊整理她的零食,將名字報給她,一邊時不時瞄一眼顧然。

等所有人寫好,這些精神病人們以觀看神舟五號發射般的嚴肅,等待蘇晴抽簽。

穿著白大褂、美若天仙的蘇晴,將手伸進紙盒中,隨便攪合了一下,又隨便取出一張。

“咕嚕!”拔河老頭吞咽口水。

他關心賭資是為了練習賭術,練習賭術是為了去拉斯維加斯,去拉斯維加斯是為了籌集資金,籌集資金是為了將來拔河成功,進軍外太空。

言而總之,他病情嚴重。

蘇晴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又抬眸看一眼病人們,宣布影帝是誰一樣裝模作樣不說話。

何傾顏最討厭這種不痛快,伸手去拿,蘇晴抬手閃躲。

她正盯著何傾顏,手上忽然一空,紙條被顧然拿走了。

顧然很痛快:“月餅.下周的賭資是月餅!”

“月餅?”好幾個人同時開口確認。

然后——

先是拔河老頭陳述:“我糖尿病,醫生連拔河時間都限制,護士不讓我買月餅!”

主管護士申辯:“您這次也沒想買月餅。”

然后是地產阿姨陳述:“我高血壓,不能吃月餅!”

接著是幻臭作家:“我有胃病,也不能吃月餅。”

趙文杰道:“月餅不好吃。”

劉曉婷:“我癌癥。”

‘快出院’:“我上周吃過了,這周不吃。”

“到底誰買了月餅!”刻薄阿姨有點發脾氣了。

謝惜雅雙手按在大腿上的黑色百褶裙上,歉意地起身,對眾人不好意思地半鞠躬。

“要不,”她輕聲試探說,“大家向我貸款吧?”

眾人還沒回過神,幻臭作家轟得一聲拍桌。

“放屁!”他站起身,“你看看后面寫的什么!‘精神病院不是法外之地’!你還想放高利貸?沒門!”

“重抽!”拔河老頭舉起手臂。

“我無所謂的啊,但大家都覺得要重抽,那我也沒意見。”地產阿姨道。

眾人紛紛嚷嚷重來。

“嗯,我也覺得重新抽比較好。”黑發制服少女善解人意到怯弱,“待會兒如果抽到我沒有的零食,我也可以要求重抽了。”

“待會兒的事待會再說嘛,你這小丫頭。”地產阿姨道。

“我覺得還是寫大家都有的零食比較好。”劉曉婷提了一個比較中肯的意見。

第二輪抽到了火腿腸。

“有是有,但每個人都很少啊。”

“不如再抽兩個?”

“好主意!”

“不行。”蘇晴冷漠無情,“只能抽這一輪,另外,作為補償,謝惜雅可以把月餅當火腿腸用,其余人贏了月餅,也能當成火腿腸,但月餅必須交給護士保管,禁止食用——護士們都辛苦一些。”

這既是醫生的醫囑,也是未來所長的命令,護士們都沒意見。

如果是顧然,女護士應該沒有,男護士則未必了。

很多時候,醫生一句話,護士要忙到上廁所都沒時間——比如說允許病人用筆,護士就得當心病人吞筆、用筆自殺或者殺其他。

抽完簽,蘇晴繼續道:“有件事要征求大家的意見,關于下周一的戶外集體活動,大家有什么想法?”

劉曉婷舉手:“必須真唱!”

“我們不請明星。”

“能不能請蔡依林?”幻臭作家對蔡依林念念不忘,腦子糊涂了都惦記著。

“我們不請明星。”

“那劉德華呢?”地產阿姨說。

“我們不·請·明·星。”

“那我們交那么多錢你們用去哪了?”

“浪費我們病人的錢,傻坐辦公室不做事,強烈要求重新選舉,更換醫生!”

亂了,在場的醫生護士,只有何傾顏一個人覺得場面有趣。

她每天什么不做,看著這些人發病,就能滿足自己的的輕躁狂。

等眾人情緒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蘇晴已經累了,陳珂代替她站出來。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

“!!”眾人一陣噓聲。

陳珂繼續道:“——那我說一下安排,地點在海邊的一家露天酒吧,禁止游泳,禁止飲酒——”

“那和去足療店不找技師按摩有什么區別!”幻臭作家抗議。

陳珂當做沒聽見:“大家可以單人,或者最多兩人組隊,在周六周日準備至少一個、最多三個節目。”

“耍猴呢!”又是幻臭作家。

“我們醫生和護士兩個團隊,也會各自準備兩個節目,最后,我們還邀請了一些流浪歌手、街邊魔術師為大家進行精彩的表演。”

“反正又是以‘關愛精神病人’為借口,讓別人免費表演。”趙文杰說。

顧然打量他。

趙文杰縮了縮肩膀,避開他的視線。

顧然摩挲著下巴,繼續打量他,臉上露出莫名的微笑。

他肩膀靠過去,對蘇晴耳語:“你留意到趙文杰剛才說什么了嗎?”

“我現在頭疼。”

“他說,‘反正又是以關愛精神病人為借口,讓別人免費表演’。”

“啊,好疼。”

“他已經有病識感,我的療法出成效了,為此,我決定給自己加一分,鼓勵自己再接再厲。”

“你說什么?我頭疼,聽不清。”

顧然看向蘇晴,蘇晴也把她那張精致的臉朝向他,表情疑惑而略微痛苦。

“蘇晴,”顧然緩緩道,“做人要講誠信。”

“啊?什么?”蘇晴手掌貼在自己耳朵后面,將白嫩秀氣的耳朵朝向他。

這時,何傾顏忽然湊過來,蘇晴已經躲閃不及。

“小!晴!!晴!!!”

蘇晴聽到了嗡鳴聲。

何傾顏的喊聲讓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汪!”睡覺的蘇小晴不解地站起身。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換成別人會不好意思,可何傾顏自己笑自己的,腰都笑彎了。

蘇晴雙手捂著耳朵,像是等待炮仗爆炸的、的小女孩。

“我耳朵壞了。”她保持著雙手捂耳朵的姿勢,茫然而又有一些楚楚可憐地看著顧然,“現在只能聽見‘我不要這一分了’,你能說給我聽嗎?”

《私人日記》:八月十一日,周五下午。

怪不得蘇晴說自己是女主角。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可愛到令人流鼻血。

這一分我不要也罷!(事后后悔了)

《醫生日記》:

101病人趙文杰,今天說:‘反正又是以關愛精神病人為借口,讓別人免費表演’。

他大概率是有了病識感。

小心他清醒后認清現實的郁郁寡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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