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議室里的場面確實是非常的讓人難以理解。
在座的眾人年齡基本都在五十歲以上，還有相當大一部分甚至已經六七十歲。
一眼望去簡直就是中老年人保健品大會。
但是站在最前方位置的卻是一個年齡看起來30歲出頭，精神奕奕，意氣風發的小伙子。
隨便從任意角度拍攝一張照片，都絕對能夠形成極大的反差。
尤其是這些中老年人看向林默的眼神，還帶著崇敬甚至是崇拜，所以這更增加了不對勁的氛圍。
此時，
在座的一眾大夏發動機領域最高端的技術人才，在聽到林默說起終于能夠提問時，全都像是小學生一樣的變得積極跟踴躍。
“我先問！”
“我先來！！”
“林老師，請務必讓我先提問！”
“我的問題比較簡單，不管怎么樣，請一定要讓我先提問！”
“大家先靜一靜，就算是要提問，我們大家也應該有個先后順序，如果單純來爭辯這個問題的話，或許一天一夜都沒有個結果，我建議這樣吧，按照年齡來算，年齡最大的先提問，大家覺得怎么樣？”
“呵呵，你還真是老奸巨猾，在場的就你年齡最大，說白了就是你想先提問唄。”
“不行，絕對不行，我建議從年齡最小的先問，我們這些40來歲的是科研的中堅力量，伱們這些老前輩也該讓我們先提問！”
“老的先問！”
“年輕的先問！”
大會議室里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肯謙讓彼此，漸漸整的就像是在吵架一樣，非常的熱鬧。
林默哪里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想要說些什么控制一下，但是發現已經沒有人在聽自己講話。
大家越來越不服氣彼此，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全都被翻騰了出來。
甚至就連彼此曾經就讀的學校，也都能夠被當成爭論的理由。
煞是熱鬧！
劉利民看了看周圍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對著講臺上的林默擺了擺手說道，“林默同志，帶上耳機。”
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藍牙耳機，又指了指林默講臺上旁邊擺著的藍牙耳機。
林默會意，拿起耳機戴在了左耳上面，劉利民的聲音跟著傳了過來：“林默同志，讓你見笑了。”
“知識分子就這樣，很容易就因為一些問題爭吵起來。”
“倒也是大家常年待在軍工廠這樣封閉的地方，養成的習慣，吵吵也能活動活動身體。”
林默額頭上一滴冷汗都快流了下來。
他才剛剛喜歡上軍工廠里的環境，甚至還在幻想就算呆在這里一段時間也算是不錯的事情，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現實很快就給了他一榔頭。
好家伙，
這地方也是夠亂的。
林默定了定心神，壓低了聲音問道，“劉老，那你看現在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這群老爺子可都是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現在要是這么吵下去的話，萬一誰的血壓控制不住，那可就要成大問題了。”
老年人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激動，林默的爺爺就是因為愛發脾氣，情緒不穩定，最后老了之后才得了一身病，最后晚年的生活也談不上幸福。
“沒事，他們可不是社會上的脆皮大學生，爭著吵著都習慣了。”劉利民倒是并沒有太過于在意這方面的事情，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就是要麻煩你以后盡量不要搞自由發言，就算是要提問，也一定要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
“就跟老師上課點名一樣！”
“老小孩老小孩，你就不能把他們當成年輕人看待，就當是孩子就行。”
能行嗎？
林默對于劉利民的說辭也是半信半疑，畢竟他實在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治，試試就試試，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事情，試一試也沒有壞處。
他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按下講臺上的擴音器說道，“那個.麻煩大家安靜一下。”
“如果你們實在是想吵架的話，那你們就先吵，我先去休息一會，等你們吵完了我再回來，咱們繼續聊。”
“講真的，坐了一整天的飛機，我也確實是挺累的了！”
林默也沒有跟他們廢話，說完這一番話之后，他轉身就準備向著臺下走去。
這也是兩手準備。
如果大家能夠停止爭吵，那么林默就繼續跟他們講解一些問題，如果他們實在是不愿意停止討論，那林默肯定是要先離開會議室。
他已經看出來了，高質量的科學家跟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樣。
這些大佬當中相當大一部分人都帶著偏執的癥狀，就像是一桶桶火藥似的，稍微一點就能夠爆炸。
而現場的專家學者看到林默真的想要離開時，表情一個個都都變得緊張了來。
他們等了一整夜，就是為了讓林默回答他們心中的疑問，這要是林默真的走了，他們怕是連今天白天都不會睡個好覺。
那就太折磨人了！
在這種心態的影響之下，眾人也就漸漸安靜了下來，并且開始從互相爭吵，變成了制止對方爭吵。
“好了都別鬧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有點素質？”
“說誰沒素質呢？要說起沒有素質，誰比得過你們清北的人，自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好了，閉嘴！”
“你們要吵架出去吵好不好？”
“真不知道你的優越感是哪里來的！”
“呵呵，我們清北就是牛，多少科技是我們學校.”
“快閉嘴吧，忽悠忽悠別人還行，別連自己都給騙了，就你們清北的資源給任何一個學校，能夠取得的成績一點都不會比你們清北差勁好嗎？”
雖然零星的還有一些人在爭吵，但是大會議室確實正在變得越來越安靜。
又等了足足有一分多鐘，大會議室終于恢復了最初的安靜。
劉利民悄悄松了口氣，暗自給林默比了個大拇哥，并且在耳麥里說道，“林默同志，實在是辛苦你了。”
“等忙完這些事情，我單獨請你吃飯。”
林默對吃不吃飯倒是不感興趣，即便是請自己的吃飯的是當今大夏絕對的頂級大人物，那也不能讓林默有多大興趣。
大人物他接觸的太多了，早已經沒有當初的那份感覺。
他目光平靜，從左至右，依次在大部分大佬的臉上掃過，最終等看到第一排之后才開口說道，“我理解大家平日里的工作狀態，也覺得為了理想跟彼此爭吵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但是咱們今天畢竟有正事要做，還是先聊圖紙，等這件事情談完之后，大家還有什么想說的，那就可以暢所欲言的盡情說了！”
“那個.讓大家舉手發言就算了。”
“畢竟咱們是在帝都第一軍工廠，所以我覺得這第一個提問的機會，還是交給帝都第一軍工廠的廠長，大家覺得怎么樣？”
林默原本是準備讓國內的航空發動機三大巨頭發言，但是仔細想了想，確實是第一軍工廠的廠長比較合適。
至少他先發言的話，不會有人還存在太多的意見。
這幫文人雖然不好相處，但畢竟還是講一些道理的，只要能找到一個說服所有人的理由，他們還是比較愿意聽的。
“對，我覺得林默同志講很對！”
“就是，胡廠長，機會給到你了，希望你能問一些比較有建設性的問題！”
“大家都別吵了，也別再隨便發言，要不然到最后誰都提問不上問題，那就實在是浪費這次交流會的初衷了！”
“我沒意見。”
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相繼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基本上都對胡廠長的提問沒有太大的意見。
倒是胡廠長自己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成為第一個發言的人。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墨跡的性格，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腦海里想著自己在大學時面對校領導的恭敬態度，一邊翻開了自己隨手的小本子。
上面記錄著很多關于矢量發動機圖紙的難點，以及一些不理解的地方。
他起身后說道，“林默同志，眾所周知，尾噴口制造工藝難，尾噴口所受氣浪壓力值較大，部件需緊湊且承受住壓力非常大，所以材料方面是矢量發動機的最大難點。”
“在你的圖紙當中，我覺得各方面都非常優秀，尤其是你對飛控系統的了解非常到位，就連我這個自稱發動機院士的專家都在自慚形穢。”
“那么我想代表我自己，以及在場的同事們問你一下。”
“你所設計的矢量發動機的噴口，準備采用什么材料進行制作？”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許多人都關心的問題，有不少人都暗自感嘆胡廠長提出的問題非常精準。
至少沒問一些比較弱智的問題。
林默之前并不知道大家要問他什么問題，所以他也只能在聽到問題之后，再把問題輸入到腦海當中的情報系統當中，然后再檢索答案。
這個過程非常快。
而且系統對于各種問題的講解也都非常的到位，林默需要做的只是照本宣科罷了。
他停頓了片刻，裝作是在思考的樣子，大約幾分鐘后才開口說道，“矢量控制技術中，矢量噴管調節片和密封片鑄件是非常重要的配件。”
“這些配件材料的使用，決定著矢量發動機最后是否能夠成功啟動，并且頂得住發動機在燃燒時產生的超高溫。”
“據我所知，大家以前都在使用復合型的材料作為密封的材料，以及矢量發動機的主體材料，其實這個思路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你們之所以不成功，是因為選擇的材料不太正確，而經過我的無數次實驗，以及在其他國家得到的一些經驗，鎳鋁合金材料，是最適合作為矢量發動機的材料！”
“它不僅是在進行矢量噴管偏轉的時候，發動機產生的火焰會沖擊到矢量噴管能夠承受得住高溫，而且抗氧化能力要強，這樣一來矢量發動機就不需要無時無刻進行保養，也不需要每次飛行都進行更換。”
鎳鋁合金材料？
聽到林默提起的材料，在場不少材料學專家眉頭都已經皺了起來。
他們跟各種材料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當然知道什么是鎳鋁合金材料，而且也知道這種材料有著超高的韌性跟強度，以及抗氧化的特性。
事實上他們在做實驗的時候，也曾經采用過這種材料作為實驗的原料。
可是有一個問題很難解決，那就是鎳鋁合金材料的硬度實在太強，過剛易折斷。
一旦在空中發生斷裂的話，那將會對殲擊機造成難以想象的后果。
輕則飛機墜毀，嚴重的話可能導致飛行員身亡。
殲擊機飛行員對于大國而言是絕對重要的戰略資源，全世界大部分國家培養一個殲擊機飛行員的代價，都要遠遠超過飛行員自身體重等量的黃金。
所以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敢用鎳鋁合金材料作為主體來使用。
林默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因為情報系統的資料里早已經提到了這一點。
沒等胡廠長發問，林默繼續講道，“鋁鎳合金主要由鋁、鎳、鈷以及其他元素組成。其中，鋁鎳合金百分比的掌控可以直接影響到合金的材料性能。”
“以前你們的制作方式最多的量都在鋁的比例在60左右，最低也沒有低于過50，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鋁的含量能夠進一步降低，比如降低到20以下。”
降低到20以下？
那樣的話能夠成型嗎？
而且他們感覺無論怎么看，都絕對不太可能實現的樣子，而且都覺得這樣的想法太過于瘋狂。
胡廠長追問道，“可是如果把鋁降低到20的話，該用什么材料作為補充劑？總不能鎳的占比要達到80吧？那樣根本就沒有辦法制作出強度合適的材料。”
講真的，如果之前不是看過林默圖紙的話，他們現在一定認為林默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壓根不懂一點材料學。
20的鋁加上80的鎳？
這是什么扯淡的材料配比？
想也能夠想到這樣配比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做出任何能夠使用的材料！
(本章完)